头脑中有种恐怖的感觉冲了上来,全身都像是冻住了一样。这究竟是,什么恶梦啊--地板上散落着大量的鱼。其中有些鱼可能还活着,但是也已经动不了了,湿润的鳞片在黑暗中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亮。这里,明明应该是百合与秋良的圣地啊--原本应该是互相爱恋的恋人们度过温柔宁静日常的这个书库,现在正散发着如同无底沼泽一般的黑暗、混沌、恐怖的感觉,就像是要让人脑袋也裂开一般的猛烈臭气,正在眼前扩散着。门的那一边,简直如同地狱一般。突然,我们身后传来一阵光芒。「!」所有人都好像觉得寿命要缩短了一样。但是,拿着手电站在那里的,是麻贵学姐。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这僵在原地的我们说了。「好像发生了什么大骚动的样子,我还以为又要像八十年前那样变得到处都是尸体了呢。不过看起来大家都没事啊。」她脸上完全是一副没有出现尸体真是可惜啊的表情。她从哑然愣在原地的我们身边走过,进入了书房,用手电照了照地板。而地板上的鱼群的嘴巴和鱼鳍也因为光线轻轻震动起来,白色的鱼眼珠也渐渐转向了我们这边,大家都一副慌张的样子撇开了视线。然而麻贵学姐像是完全不在意散落在地板上的鱼群和它们散发出来的臭气一样,安然的来回走动着,用手电照亮整个房间,缓缓地巡视着。我正觉得这样的麻贵学姐才是最可怕的时候,家政妇突然发出了「啊呀!」的叫声。长椅子的对面,浮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那个穿着白色衣衫、留着及腰白发的女性,正背对我们站在那里。麻贵学姐用手电照上去的时候,她慢慢转了过来。战栗的感觉让我心都快要跳出来了。闪闪发光的金色眼眸。从裂开的口中露出了尖牙。那就好像是--「啊啊……啊……」鱼谷小姐睁大双眼左右摇晃着脑袋,喉咙中发出了不能称之为语言的声音。「白雪」的那张脸上,覆着一张般若的面具。「--!」手电发出了「啪!」的声音,亮光突然消失了。黑暗再度降临,周围也传来了悲鸣声。在走廊中抱头蹲下的人,立刻逃跑出去的人,只顾在原地大声尖叫的人。远子学姐也用双手紧紧抓住了我。鱼谷小姐一边颤抖着,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啊……约定……约定……」正感觉好像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白色的声音在天花板上如同鸟儿般快速的移动着。窗户被打破,窗帘被外面的大风卷起,月亮的光芒也射了进来。「心、心叶……那个……那个」耳边传来了远子学姐断断续续的声音,她用手指着窗户。格子状的窗户那边,伸过来一只细的只剩骨头一般的雪白手臂。那只手用力摇晃着格子窗户,另外一只手就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微微蠕动着。窗户的那边,披着般若面具的脸孔正向这边窥视着。在那面具中央的,金色的眼眸--非现实的情况不断发生着,我的感觉也好像要麻痹了。我既没能发出叫声,也没能移开我的视线,只得直直的盯着这一样的光景。麻贵学姐啪啦啪啦的踢开鱼群的尸体,走向了窗边。让人惊讶的是,麻贵学姐虽然想要抓住那只从窗户中伸过来的手臂,但是「白雪」的手腕就这么从她的紧握中滑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的彼方。瞪了坏掉的窗户一眼,麻贵学姐咂了一下嘴。流水的声音不知何时停止了,如同深渊般冰冷的寂静感,散布在整件书房中。远子学姐仍旧用力抓住我,战战兢兢的抬起了脸。鱼谷小姐也依然恐惧的睁着双眼,僵在原地,她的视线前方,正是麻贵学姐。沐浴着从窗户中射进的妖异月光,麻贵学姐像是带着什么深意一般,缓缓张开了嘴唇。「要是这之后,心叶也像八十年前一样,扔下我一个人离开这里的话……白雪肯定会再次出现的吧,到了那时,这个房子或许又会变成一片血海了吧。」◇ ◇ ◇「白雪」的确是存在着的。当我看到被古老的约定所束缚、关押,渐渐的变得扭曲起来的那个存在的时候,所感受到的那种战栗的感觉,我究竟应该如何描述才对呢。就好像潜伏在那个被诅咒的房屋里的暗影,聚集起来、浓缩起来,变成了一个令人恐怖的少女的形状一样--虽然很稀少,但是这种东西的确存在着。既是人类,却又有着非人的那一瞬间。那是不能用我们的常识来衡量,寄宿着狂暴的原初之魂的,其真面目永远不得而知的异质存在。那实在是太过不现实、却又极为现实,我只能毫无办法的惊愕着,颤抖着。那个时候,「白雪」那满载愉悦的快乐笑声,高亢响彻的理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那是个不可理解的谜团。但是当那个夏天已经远远离去,在无论是人或时间都已经成为过去的这个现在,我终于能够靠着想象,到达那个笑容的彼端了。对,那肯定是……第五章 过早来到的客人·消失的恋人昨天的骚动过后,全体一起对别墅进行了大扫除。幸运的是电力只是因为电闸落下的缘故,很快就恢复了,但就算房屋中恢复了照明,地毯上的那些死鱼也不会就此消失。大家一起把死鱼收集起来,把地毯拨开,再用拖把把地板全都拖干净。「大小姐,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虽然管家先生还有点害怕的样子,却仍旧这么对我们说了,然而我一点想睡的感觉都没有,和远子学姐一起加入了清理作业。麻贵学姐则是一副平常的样子,若无其事的捡起死鱼,往箩筐里扔了过去。远子学姐则是把三股辫绑在自己头上,脸上带着三角巾,连手套和罩衣都穿上了,全副武装。虽然她试着抓住鱼尾巴想要把它提起来,但是最终好像还是做不到的样子,试了几次以后就放弃了,专心于用抹布擦拭地板的工作了。时不时的,远子学姐还会像是要挥去不好的想象似的左右摇着脑袋。其余的几个人也都保持着沉默,一副非常劳累的样子继续着清理作业。鱼谷小姐则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僵硬着脸庞一句话也不说。整间屋子总算变得干净一些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了。双手和衣服上都染上了鱼腥味,轮到我洗澡的时候,我全身涂满了肥皂,几乎要把皮肤磨破似的用力擦试着。过了两点之后,我终于能够躺在床上了。远子学姐又抱着枕头钻上了我的大床,我已经连把她赶走的力气都没有了。「请不要再踢我了。」我只来得及这么说了一句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的头上还是肿起了两个小包。「远子学~~~~姐!」「对、对不起~~」远子学姐一边嘟哝着要去洗脸,一边逃出了我的房间。真是的……我皱着眉头换好了衣服,走出了房间。走在走廊里的时候,我思考着昨天的怪异光景,不禁觉得有些忧郁。我一直推测白雪其实是人类。送来的威胁信、从屋顶浇下的水,都是只靠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的事情,但是昨晚发生的那件事--我回忆起了书架前浮现的那个白发的女子,头颈不由感到一阵寒冷。难道是所有人都看到幻觉了么?还有那些鱼和走廊里的水渍,根本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办到的。像这样潜入房屋,还要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条件下做到这些事情,这怎么可能……!仔细考虑着的时候,阴冷的感觉也越发严重了。但就算碰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麻贵学姐也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看不出什么想要抓住犯人的意愿。是在……等待什么发生吗?如果是的话,又是在等什么呢?我走下楼梯的时候,看见楼道下鱼谷小姐的身影。「早上好。」她没有回答我。应该不是故意无视我,好像只是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她的眼里满是血丝,呼吸好像也非常痛苦,脸色也已经超越了发青的层次,变成了蜡烛一般的白色。连脚下都有些摇晃的样子。我正对她如此无力的一副样子感到惊讶的时候,换好衣服的远子学姐跑了过来。「小纱代,早上好~~哎呀?」远子学姐好像也感觉到了鱼谷小姐奇怪的样子。「小纱代,你过来一下。」远子学姐拉着鱼谷小姐的手走到了楼梯下,两人的额头靠在了一起。「果然!好烫!眼睛也很红。小纱代,你昨天根本没有睡觉对吧?今天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吧。」鱼谷小姐好像根本没有发现远子学姐的存在一样,用游移的眼神看了看她,接着脸上浮起像是在害怕什么表情,摇了摇头。「我不能……睡着。会听到……那个歌的。」「歌?什么歌呀?」鱼谷小姐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扭曲着脸孔、睁圆了眼睛,痛苦的嗫嚅着。「奶奶……教给我的……从龙之国……传过来的,球球歌……」「龙之国?」远子学姐皱起了眉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样。龙之国,究竟是指什么呢?「呐,小纱代,我们还是先回去房间吧。我会和管家先生他们说的。」鱼谷小姐一直低着头,我陪着她和远子学姐一起来到了她的房间。那是在一楼的一间四叠半大小的朴素房间。衣柜上放着一个如同彼岸花般绯色的球球,看到它的时候,我身体一震。那个老旧的球球……之前好像也看到过……难道刚才提到那个球球歌,就是指那个时候鱼谷小姐唱过的那首……?远子学姐从柜子里拿出了被子,让鱼谷小姐躺在了里面,随后我们两个离开了房间。关上房门,正要走出去的时候,从我们身后传来了一阵歌声。那边的小水泽中站着一条蛇八幡长者的,小小女儿那样精巧的站在那里头顶珠冠脚踏金靴啊 就这么呼唤吧 就这么呼唤吧行向山脉 行向荒原……我和远子学姐对视了一眼。没过多久,我们带着放了蜂蜜的热牛奶和退烧药回到了房间,鱼谷小姐已然直起了身子,像是抱着小孩子一样抱着那个球球,轻轻地唱着同一首歌。那边的小水泽中站着一条蛇站着一条蛇那单调的声音和如同在彷徨与幻想世界一般的空虚眼神,让我皮肤上泛起一阵战栗的感觉。昨晚的事情,竟然对于鱼谷小姐的精神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么?虽然看上去很坚强的样子,但毕竟她还只是初中生而已,也不是不可能……远子学姐让她喝下了热牛奶和退烧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似的和她说着乱七八糟的话题,不久后鱼谷小姐总算睡着了。看到鱼谷小姐总算睡熟了,我们也离开了房间。「那首歌,是在镜花的《草迷宫》中出现过的歌。」在稍微离开房间的地方,远子学姐这么说道。「我记得那本书的主人公是个叫做叶越明的人吧。好像是四处探访母亲唱过的子守歌的时候,不小心走进了一家满是怪物的房子什么的?……难道是鱼谷小姐的祖母曾经读过《草迷宫》,然后又把这首歌教给了鱼谷小姐么?但那龙之国又是怎么回事?《草迷宫》里面,也像《夜叉池》那样出现过龙神什么的么?」「那倒没有……但是……」远子学姐好像有什么在意的事情,皱了皱眉头,又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嘴唇,就那样陷入了沉默。那个晚上,远子学姐在我的床上把百合的日记全都读给了我听。用红色抚子花压成的书签,被夹在书页之中。我靠着床背,伸着双脚,倾听着远子学姐的叙述。『秋良先生会不会就这么离去了呢。从他朋友来访之后,他一直是那样难受的表情。他的朋友曾说过,外出留学是秋良先生一直以来从心底期望着的梦想。我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因为秋良先生曾经告诉过我。』『看着那样陷入思虑的秋良先生也让我觉得很难过,于是想要和千郎一起外出散步一下,但是巴伦却猛地扑上来对我大叫着。千郎非常愤怒,一副想要向巴伦冲去的样子,我慌张地阻止了。』『白雪到屋子里来了!我看向窗口的时候它就站在那里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全都交给我的话不就好了,约定什么的不去管它就好,要是这样的话就能获得自由了哦,它这么诱惑着我。但是,我决定不会打破那个约定的。我是祈祷姬仓一族繁荣的巫女,而且也是父亲大人的女儿。虽然我不像父亲也不像同族的任何一个人……也有人总是针对这件事说我的坏话。但是父亲大人却总是称我为「我的女儿」。成为父亲后妻的新母亲,在我还呆在那边的那段时间里,也总是对我说着温柔的话语。我绝对不能让父亲他们失望。』『秋良先生最后还是决定要去留学了。我偶然听到他这么对朋友说的时候,眼前好像突然一片黑暗,胸口都好像要裂开了一样。这个物语终于要结束了,物语要结束了,物语要结束了。』『又从父亲大人那里收到了新的书。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只剩下它们了。只要看到父亲的笔迹的话,我应该就能安定下来吧。这么想着,我来到了管家的房间,撕开了刚刚送到的包裹,打开了新的书本。虽然管家先生曾经告诉过我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好像一切都会变得疯狂起来了。然而,我翻开封面的时候,我明白了这并不是一直以来父亲大人给予我的那些书本。连父亲的书,都再也不能给我安慰了。「给我的女儿」这句话,再也不会在我心中响起了。我只剩下了如同坠落黑暗之底一般的绝望。』『我的桌上放着管家拿来的父亲大人送来的书本。我翻开封面,直直的盯着父亲的那句话语。眼泪不禁奔涌而出,停也停不下来。我并不是父亲亲生的孩子,而是已经去世的母亲不贞的结果而出生的罪恶的孩子,大家平时说的这些话语,难道都是真的么?哪里都再也找不到我的幸福了。我要是现在遇见白雪的话,一定会输给那个诱惑的吧。一定不能在晚上到那个池子去。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窗户就发出了咚咚的声音,回头一看,白雪正在那里对我微笑着。回去,快回去,我无数次的恳求着。』远子学姐蹲坐在床上,用淡淡的声音继续读着百合的日记。那低下的侧脸,看上去很安宁的样子,但眼眸中已然渐渐湿润了。--百合被别人传闻说并不是姬仓家的孩子。现在想起来的话,无论是土产店的大叔,还是麻贵学姐,都说过类似于这样的话。百合不能和家人呆在一起,肯定是有其理由的。难道那是因为,百合是已经去世的母亲不贞而产下的孩子么?百合所感受到的悲哀,现在正压迫着我的胸口。同时,日记中和白雪有关的记述也渐渐增多了。至今为止都只在池子边遇见的那个白雪,开始出现在别墅中了,还会在晚上敲起房间的窗户。它逼迫着百合的内心,疯狂的感情渐渐涌现。『求求你,不要再过来了,白雪。不,不是的。约定还在继续的。不对,不对,也不是这样的。我才不是像你一样的妖怪。我不能到池子那边去。约定。约定是--』『白雪在窗口召唤我。我不能到池子去。还是用红色的花朵吧。白色的又丑又讨厌。白色的花全部,全部都撕碎了扔掉。我不能到夜里的池子去。因为月光也是白色的,是白色的,白色,因为,因为,是白色的,白色的。纯白的。好丑。好可怕。是,白色的。父亲给我的书。巴伦在吠叫。要是想要出去的话巴伦就会吠叫。千郎被巴伦咬了,全身是血。一边哭着一边疗伤。因为流的血实在是太多了,我还以为千郎会就这样死掉。见不到千郎了。秋良先生下周就要走了。』日记中罗列着意义不明的语言。或许,这时的百合已经渐渐狂乱起来了吧。大概就是那个时候,我的意识渐渐输给了睡意,变得浑浊起来,脑袋中,混乱的闪动着百合、白雪、穿着古装的麻贵学姐和远子学姐、鱼谷小姐、夜里的池子、绯色的球球、还有萤的身影,让我没有办法理清思绪。害怕晃会不会突然消失,不安的抱着人偶唱着子守歌的百合是鱼谷小姐,下令要把大钟破坏的人是麻贵学姐,被铁锹剜贯进了自己前胸的百合是远子学姐。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梦呢。凡是梦境,终有醒来的那一天。恋爱终究,只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而已。晃,肯定会回来的。不对,秋良还是离开了。我的意识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奔流,而身体也像是陷入了这奔流一般,渐渐的沉重起来。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传入我耳中的话语,突然变得平稳了起来。『发生了,非常非常开心的事情。我再也不会悲叹了。我是这个世上最最幸福的人。』明明是很和煦的内容,但是却从哪里透出了一点苦闷和悲哀的感觉。远子学姐继续用那样的声音读着日记。『和秋良先生定下了一个约定。非常重要的约定。我边答应着边点了点头。我还问了他能不能种种柠檬和天人花,他笑了起来。这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秋良先生的笑容。在那之后,我呆在房间里,用水色的颜料画了一幅画。满墙壁的书。在那正中,带着比谁都要开心,都要幸福的笑脸的,我。我也和自己定下了一个约定。这个约定,和别的约定是不同的。这是我绝对不会打破的约定。因为和秋良先生相遇了,在这之后,我也一定能够一直微笑下去的吧。』到这里,就结束了哦……远子学姐的微微嗫嚅声,渐渐的离我远去了。我微微的睁开了眼皮,看见了同前两天那个黎明时分一样的,带着寂寞神色的脸孔,红色的抚子花从日记的最后一页中,轻轻地落了下来。看着那样一副悲哀的样子低着头的远子学姐,我胸口就好像感到了一股被勒紧一样的不安感觉。啊啊,真是的,要是什么都只是做梦,醒过来的时候就发觉自己睡在家里的床上,妈妈正过来准备叫我吃早饭的话,该有多好啊。◇ ◇ ◇她的那个约定,是如此的纯洁、美丽、坚强、勇敢,而又严厉和残酷。她用拼命藏起悲哀和苦闷的表情,直直的盯着我,静静的对我说,或许是她自己搞错了也说不定。『自己也没有办法好好的吧这件事说明清楚。』『但是,却不得不这样做。』『为什么呢,因为我是那个父亲的女儿啊。』在她的身体中流淌的,从远古的过去所流传下来的不可思议的血脉--在与他人共度的时光中结下的羁绊,那便是所有一切的开始,这一羁绊把我和她拉到了一起,强烈的联结了起来,而却又把我和她远远的分了开来。但是,很开心,很幸福,能够相遇真的是太好了。能够呆在这么接近的距离,一点也没有后悔。她用着带着点悲伤的温柔眼神看着我,这么对我说着,在如同温暖白花般的那天里,不管我多少次呼喊,多少次恳求,她也再没有向我回过头来。就好像她的那些小习惯在我眼前自然的再现了一样,我不停不停的想起她,重复追忆着从我们相遇到分离的那段故事。那个水之精灵,现在正在做些什么呢?而在那之后,我也终于从我们两个人曾经一起度过的那间小小的书屋中,离开了。◇ ◇ ◇终于把我从睡梦中唤醒的,并不是母亲的声音,而是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以及巴伦吠叫的声音。现在是清晨。天空还处于刚蒙蒙亮的时候,远子学姐在我的身边背对着我,抱着枕头发出嘶--嘶--的呼吸声,睡得很香。昨天晚上一直在我枕边读日记给我听的吧。我还能微微的记忆起,轻声说着「到这里,就结束了哦……」的远子学姐的声音。但是那句话之后我好像就睡着了。外面巴伦的声音,变得越发吵闹起来了。我从床上爬下来,打开了面对庭院的窗帘。一瞬间,我不由得呆掉了。大门对面,停着一辆巨型的摩托车。在那辆车边,有一对男女正抱在一起,热烈的亲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