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连青森人龟井都搞不清这个案子吗?”“7年前,高中时代的7个好朋友一起到东京来了。7个人久别重逢,又一起乘夕鹤列车回故乡去。他们中的一个人在上野车站被杀害了,紧接着第2个人在水户附近的鬼怒川淹死了,第3个人在青森市内旅馆里中毒死了,第4个人在青森车站候车室内被勒死了,第5个人又在上野车站被杀害了。很明显,这是同一个犯人所干的连续凶杀。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别的可能性。案子本身这样明晰,的确很少见。得是,关键的问题——动机却无法搞清。另外,如果逐个分析各个环节,其他的5个人不可能杀害在水户下车的川岛史郎,也找不出任何证据能证明在青森市内旅馆内中毒死亡的桥口真优美是他杀。眼前的这两起杀人案也是一样。町田如果能在青森杀害村上阳子,他就不可能在上野杀害片冈清之。反过来,他能杀死片冈,但却不可能在青森杀害村上阳子。”“我也有同感。从案件的整体来看,没有比这次的连续杀人更清楚的案子了。7个人中肯定有一个人是犯人。然而,分别考虑每一个案件,却又令人束手无策。”“现在活着的人只有宫本孝和町田隆夫两个人了。我想这两个人肯定有一个是犯人。”“正是这样。”“可不可以认为,他们两人是同谋?”“同谋?”“对,如果他俩是同谋,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释。关于最近的这两起杀人案,假定在青森杀人的是町田隆夫,而在上野杀人的是宫本孝,就可轻而易举地解释清楚了。另外,在水户站下车的川岛史郎一事,过了仙台以后,宫本提出证明说町田来报告川岛不见了。因为在这段时间内,其余3个人还在睡觉,也就是说,町田从仙台上了夕鹤7次列车这件事是宫本证明的。如果这两个人是同谋,那么町田也可能不是在仙台上的车,而是在盛冈。他虽然沿着东北汽车公路乘汽车在仙台未能乘上列车,但追到终点站盛冈却很可能赶上列车。”“你是说宫本和町田是同谋?”“不可能吗?”“不是不可能,但总觉得不大对头。就连犯人是一个人,动机还搞不清楚呢!要是看成同谋,那就更搞不清楚了。”“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动机吗?”“你刚才说过,确实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我最想知道的还是连续杀人的动机。昔日的同班同学,关系很好,7年后,为什么要一个个地杀死他们呢?我很想了解他的动机。”“青森县警察署对这个问题怎么看?”“他们的情况似乎和这里一样。我给县警察署的江岛主任打电话联系过了。他们也因为搞不清动机而很不放心。因为他也是青森人,所以对此好像感受很深。关于村上阳子被害一案,我已经请他们协助调查夕鹤14次列车发车前后的情况。如果是町田杀害了她,很有可能有人会看见他和村上阳子一起在候车室的情形。”“夫人现在情况怎样?”龟井突然转了话题,十津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现在突然提起我夫人来了?”“你夫人好像很喜欢旅行。我想她对东北也会很感兴趣吧?”“她说,等这个案子办完以后,要到东北去旅行。现在正每天看影集,研究时刻表,耐心地等待这一天呢!”“到时我介绍给你们一些东北地区鲜为人知的好地方。”“谢谢。可现在我还是想尽快抓到犯人。”十津川象是告诫自己似地说道。片冈清之的家是一套公寓,离他的商,商店大约五六分钟的距离。十津川向管理员要过钥匙,对龟井说:“我想先看看那封信。”“是宫本给每个人发的约他们去旅行的信吗?”“是的。他给每个人写的内容都不大一样。这一点很有意思。”十津川说。他并不认为这封信可以成为推断犯人的线索,只是觉得通过信可以看出宫本对其他六个人的看法。假定宫本是犯人,它可以提供某种参考。房间是二室一厅,里边相当杂乱。这倒不一定因为它是独身男人的居室,更重要的一点是它反映了房屋主人的性格。立体声音响装置很气派,看样子要值几十万元,然而磁带却乱糟糟地堆了一堆。书架和西式衣柜也都十分豪华,但使用得却不经心。按他的性格,似乎书摆得东倒西歪,也满不在乎。衣柜里挂满了英国料子的西装和大衣,而衣柜旁边,脏衬衣却堆成了一座小山。这个房间自然给人一种感觉:照这个样子,他根本无从搞好经营。十津川和龟井一封一封地检查了插在信斗里的信件。他们很快找到了宫本寄给他的那封信。信的内容如下:你好!根据7年前的计划,我制定了一个回故乡青森的旅行日程。旅行时间是4月1日开始,两夜三天。我给女孩子们也发了邀请信。让我们一起回青森,畅谈高中时代的美好回忆吧!随信寄上夕鹤7次列车(21点53分上野发车)的车票。盼望与你重逢。“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呀?”龟井抬起眼睛,对十津川说。十津川也有同感。他们又检查了其他信件。女人来的信特别多。其中有死去的桥口真优美的,也有像是酒吧间那个女招待写来的信,还有一封自称是未来电视演员的女人写来的信。其中,有一封信措辞十分严厉,通知他已经怀上了孩子,质问他打算怎么办。这封信不是桥口真优美写的。而是另外一个人。书架的抽屉里放着两本影集,里面也有一些照片是他和几个女人搂搂抱抱的合影。“他真搞了不少女人啊!”龟井苦笑着说,合上了影集。“照这样子,他的商店经营不好是必然无疑了。除了搞女人之外,他似乎还赌博。如果他不是被7年前的朋友杀害,那嫌疑犯一定不少,咱们更难办。”“是啊!”龟井点了点头说:“可是,犯人不是宫本就是町田,而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谁是犯人,这也真让人受不了。”“我也有同感,最令人不可理解的是,宫本孝和町田隆夫这两个人都说,下一个说不定轮到自己被杀,但是至今他们仍然不知道朋友们被杀害的原因。当然,两个人中有一个是犯人,他自然了解这个动机,但是另一个人为什么不知道呢?已经死了5个人呀!”“理由倒是可以有一些。”“你说的宫本和町田同谋论也是其中之一吗?”“是。如果是同谋,他们自然要攻守同盟,隐藏动机。”“另外还有什么呢?”“也许他们6个人都不自觉地伤害了人。”“很有可能。如果是这种情况,犯有前科的町田,就很有可能是犯人了。不过,虽然宫本做过调查,知道他有前科,但是其余的5个人似乎并不知道呀!另外还有吗?”“犯人有病——精神病。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可能性并不是零。不过,我见到宫本和町田时,觉得他们的精神都很正常。”十津川接着又说:“对了,你的那位朋友,后来没再联系吗?他和你一起乘夕鹤5次列车回青森了吧?”“你说的是森下吗?那天晚上,他为了配合我,在仙台没乘上夕鹤5次。后来他在仙台站死气白赖地乘上夕鹤7次列车回青森去了。临时停车,原则上不让上人。”“他和要找的姑娘联系上了吗?”“他说联系上了。”“他回青森以后,情况怎么样?”“我也一直惦记这件事,不过……”龟井的话含混不清。森下曾经对龟井说,他侮辱了自己教过的一个女孩子松木纪子,感到很后悔,打算辞掉教师职务。森下是个十分认真的人,这个想法恐怕不会轻易改变。但是,对于一直当教师的森下来说,辞去教师职务,还能找到别的有意义的生活之路吗?龟井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如果龟井自己辞去警察职务,恐怕他难以找到另外有意义的生活道路。森下按理早已回到青森,但却一直没有消息,这也是他不放心的事。但是,身处东京,即使再担心,也没有用。况且,龟井自己如今正处在连续杀人案的漩涡之中。“我们今后怎么办?”龟井又醒悟到自己是一名警察,询问十津川。“有两件事必须要办。第一,必须解决到目前为止发生的案件。犯人如何在水户从夕鹤7次列车下车后杀死了川岛史郎,然后又在仙台乘上同一次列车?另外,青森市饭店内的密室杀人案件,只要委托给青森县警察署去办。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青森和上野连续发生的两起杀人案件,如何把他们和犯人联系起来?当然,还要搞清楚动机。第二,如果宫本和町田两个人只有一个是犯人,这个犯人可能还要再杀掉最后一个人。我们必须防止发生这种情况。此外,我们要委托青森县警察署,请他们调查町田在青森的活动。”“两个人都监视起来吗?”“问题就在这儿。如果这两个人发现他们受到监视,他们就可能停止活动。我不知道他们谁是犯人,但是希望在他对第6个人下毒手时逮捕他。”“这样做很理想。但弄不好,最后一个人很可能真的被杀害。”“我知道。所以,阿龟,这件事想请你干。你跟踪他们,但不要被他们发现。”“太困难了。我试试看吧!”龟井点了点头,神情显得有些紧张。第十章 寻找突破口1县警察署在青森车站的候车室里设置了一块揭示牌。“4月10日深夜,东京的一位24岁的姑娘,在本候车室内被罪犯勒死。如有人看到这个姑娘身边的可疑人,请立即报告县警察署。”揭示牌上贴了一张村上阳子的头部照片。当然,三浦警察等人并不认为这就足够了。他们还在车站周围进行走访。三浦他们还解决另外一个问题。这就是桥口真优美在饭店房间内中毒死亡一案。这个案子虽然曾按自杀案处理,但随着案件不断进展,桥口真优美之死现在已经不能再看作自杀。她是被人杀死的。更确切地说,她是被目前活着的宫本孝和町田隆夫这两个人中的某一个人杀害的。如果是他杀,那个房间为什么构成密室状态呢?里面挂着安全链,除了使用钥匙无法开门,而那把钥匙就放在房间内的桌子上。遗书也是个问题。留在房间内的遗书,是桥口真优美的笔迹,但不像是被迫写的。如果是他杀,为什么桥口真优美要留下遗书呢?最后一个问题是药。现在市场早已不再出售的那种安眠药的药瓶为什么会遗留在现场呢?4月10日下午2点到4点,村上阳子曾以艺名城薰在市内电影院演出,所以很多人提供证言说,在电影院曾看见过她。但是,这一点早已在掌握之中,所以没有任何用处。“我们请他们帮帮忙!”三浦对江岛主任说。“他们?”“就是那些才侦探们。”“啊,是那些老头吗?”江岛点点头说:“都是些年过70的老人,他们能起什么作用呢?”“最早发现村上阳子的就是他们,而且他们就象是那个候车室的主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简直象情报人员。人们有些话不敢对警察说,但对他们可能无所顾忌。老年人又爱打听事情!”“你来负责这件事吧,怎么样?”“谢谢!”三浦低头致谢。他立刻到青森站去了。候车室内,老人们象往常一样正坐成一堆。三浦请他们中原来当过警官的北村老人给协助。一听说是这件事,老人们都立刻显出跃跃欲试的神情。“看见那块揭示牌,我始终放心不下。而且,最初发现那个年轻姑娘被杀害的,也正是我们这些人啊!”“我们一直在收集线索!”“我们听说了一些消息呀!”“我们原来想把情报作个归纳然后报告给警察。”老人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三浦笑着,做手势拦住他们说:“我想请你们筛选一下情报。坦率地说,杀害她的可能是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时间大约是夕鹤14次列车发车的晚间11点35分左右,请各位围绕这两点做些调查。”“我们懂了,你贵姓?”北村老人以代表的身份询问道。“我是县警察署的三浦。”“啊,姓三浦啊。我们会做彻底调查的,你就放心吧!”看北村的表情,他俨然像个现役警官。三浦同老人们告别后回到专案组,江岛对他说:“刚才东京方面打来了电话。”“搞清楚什么情况了吗?”“是委托我们侦查。希望我们调查一下町田在青森逗留的两天都干了些什么。町田在东京回答警察提出的问题时,似乎曾谈到,他参加了安田章、川岛史郎和桥口真优美的葬礼,后来又在市内逛了逛,去看了大海,又到弘前去了一趟。”“调查一下吧!”三浦首先拜访了安田章、川岛史郎和桥口真优美3个人的家。各家情况大致相同,失去了宝贝儿子和姑娘,笼罩着一种沉闷的气氛,这也是必须的。其中,川岛史郎的家里听说他是杀死了安田章之后自己自杀的,气氛更加暗淡。川岛史郎的家是个老式的古板的农家。父亲57岁,他向安田章家请求原谅,企图自杀,虽然勉强得救,但目前仍在住院。三浦访问他家时,川岛史郎的姐姐28岁的友子出面接待了他。她在附近的农业合作社工作,在弟弟杀害朋友之后看书又自杀了的消息传来以后,她辞去了农业社的工作。三浦对友子说:“你弟弟杀害安田章一事,好像是搞错了。”“真的吗?”“真的。”“太好了。正在住院的父亲一定会非常高兴。”“举行你弟弟的葬礼时,他的朋友町田来了吗?”“来了。他送来了香奠。他还带来了片冈给的香奠。”“当时,他说过要到什么地方去吗?”“他在这儿聊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想问问他,我弟弟是否真的杀害了安田章?他说他要到恐山去,就马上走了。”“恐山?”“嗯。”“他说过要去干什么吗?”“我没问那么多。”“町田大约几点钟到这里来的?”“是10日的下午2点钟。”友子把町田带来的香奠信封拿给三浦看了看,上面确实写着町田的名字。三浦回到专案组后,汇报了这件中。江岛给东京的十津川通了电话。“是恐山吗?”十津川在电话里问道。“是的,是下北半岛的恐山。”“奇怪!”“奇怪什么?恐山是青森县的名胜之一。久别故乡的町田到那里去看看,我认为没什么奇怪的。”江岛歪着头思索着。“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曾经反复叮问町田,但他并没提到下北和恐山,既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为什么我问他时,他却隐瞒不说呢?这一点我感到奇怪。”“原来是这样。”“恐山的巫婆好像很有名,对吧?”“是的。人们相信巫婆有叫回亡灵的能力。有些人对此深信不疑,常常为了听到故去的亲属和朋友的话去找巫婆。”“町田也是为这个去的吗?”“查一下吧!”江岛提出。他刚一放下电话,一直在旁边听着的三浦就问江岛:“他的意思是说:町田是犯人,大概是为了听到自己杀死的朋友的声音,才去恐山,是吗?”江岛摇摇头说:“不是。如果那样,他就会害怕,不敢再杀人了。当然,前提是假定町田是犯人。町田的双亲已经去世了,是吧?”“在他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去世的。”“其他方面呢?”“我再调查一下。”三浦说完拿起另一部电话询问了一下之后,说道:“刚才请区政府给查了一下户口簿,町田的姐姐19XX年5月27日死了。町田当时正上高中3年级。”“这是7年前的事情了。”“是啊,他再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了。”“他姐姐是病死的吗?”“这从户口簿上看不出来,需要调查吗?”“是的,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调查一下吧。”江岛说。三浦立即出发了。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他从调查地点打为电话说:“町田姐姐的死因搞清楚了。警察当时做了调查记录。町田由纪子,当时19岁,服毒自杀。”“自杀原因是什么?”“我去找到当时负责查验现场的警官,他似乎也不清楚。据他说,她身体很弱,可能是对此感到悲观才自杀的。”“才19岁呀!”“町田为了听到姐姐的声音,才去恐山的吧。他们姐弟的关系好像很好。”“也许是吧!不过,那已经是7年前的事呀!”“去搞清楚自杀的原因,好好了解一下。”江岛说。2调查毫无进展,时间飞快地逝去。4月13日,北村老头等人来到了县警察署。以北村为首,9个老头坐成一排,情景十分壮观。北村十分怀念地在走廊和询问室里走来走去,自豪地向他的这些朋友们介绍往事。“北村老师!”三浦笑着向他打招呼,“搞清什么情况了吗?能讲给我听听吗?”“是啊,我们就是为这个来的。”北村老头似乎这才突然醒悟过来。“找到目击者了吗?”“当然找到了。找到了警察最想知道的目击证人,我把他的口袋都整理好带来了。”“口供?”“是的,还上他签了字。这回你该放心了吧!”北村老头慢慢地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三浦。信封上写着几个大字:询问证人口供。信封里装着2张信纸,上面这样写着:我叫小池丰一郎,52岁。4月10日,我开车到青森站去接外甥,他预定乘初雁11次列车从东京来。我到达青森车站时间大约是晚11点10分左右。我因为到得太早,就离开汽车,走进了车站候车室。那时,候车室里有五六个人。我坐在椅子上,刚点上烟,就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搂着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那女人可能喝醉了酒,两只脚拖在地上。男的自言自语地说:“真没办法!”他让女人坐在椅子的一头,自己就离开了候车室。我后来就把那对男女的事忘了,初雁11次车到达车站后,我去接了外甥坐车回家了。后来,我看报才知道出了事,仔细一想,从服装和其他特征来看,被害的村上阳子准是我那天见到的那个女人。那个男的二十四五岁,身高1.75米左右,上身穿一件褐色猎装,留着长发。两个人进到候车室里的时间是晚间11点15分左右。上述内容完全属实。小池丰一郎“能立刻见一见这位小池先生吗?”“当然!他是一家西服店的老板。我已经让他守在电话机旁边等着。哪一位去打电话叫他来!”北村向他的朋友们打了个招呼,立刻有一个人用房间里的电话通知了小池丰一郎。20分钟以后,西服店老板小池丰一郎来到了县警察署。小池喘着粗气,两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向三浦问道:“我能为警察帮忙吗?”“这上面写的如果都是事实,就帮了大忙了。”“我对天发誓,都是事实。”“你到青森车站的时间是夜间11点10分,这一点没错吧?”“对。没错。实际上,我把初雁列车的到站时间记错了,提前一个小时,就到站来接人了。初雁11次列车到达青森站的时间本来是夜间零点13分,我却错成11点13分了。”“你见到的那个年轻姑娘,肯定就是被害的村上阳子吗?”“浅茶色大衣,短筒靴,靴子的颜色是白色。大衣里边穿一件白色连衣裙。还有手提包和白色的旅行皮箱。因为我是卖西服的,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住。”小池得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