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公寓-52

「我说你啊，富尔……」「是？」唉，算了。我拿出「小希」，翻开「Ⅷ」的「正义」那一页。「荷鲁斯之眼！！」「荷鲁斯之眼！！看穿恶魔的神之眼！！」青色的闪电在书页上方出现，一颗跟排球差不多大的巨大眼球出现在空中。眼球转向我之后，瞳孔转啊转地看了周围，嘀嘀咕咕地碎碎念：「坏家伙……有没有坏家伙啊，坏家伙……」「主人，您觉得如何？荷鲁斯之眼会把看到的东西全都记忆起来喔！」富尔满脸得意地说。「富尔。」「是的，请说。」「让这种东西浮在半空中，也太—奇怪了吧！！」「……」富尔凝视着荷鲁斯之眼，然后轻描淡写地说：「只要把它当成气球……」「怎么可能啊！！」「荷鲁斯之眼也可以缩小！」「咦？缩、缩到多小？」荷鲁斯之眼确实可以缩到乒乓球的大小，但是即便如此，让这种东西浮在半空中还是太诡异了。我让荷鲁斯之眼回到「小希」里去。「依照主人的能力强弱，荷鲁斯之眼还有可能变得更小喔！」富尔在我胸前的口袋热情地说着。「好、好、好！」一月底，我们条东商的高二学生踏上了五天四夜的滑雪毕业旅行。接下来的五天都可以整天和千晶待在一起，所以田代她们那些女孩子的情绪也更加兴奋。在游览车上，她们的热情就已经开始延烧了。「我昨天睡不着觉耶！」「我大概已经有一个星期睡眠不足了吧？！只要一想到千晶，我就兴奋得睡不着觉！」「哈哈哈哈哈！」「啊～真是的，老师今天真是超帅的！」上游览车之前，我们先在操场集合，当女孩子们看见出现在操场的千晶时，立刻发出尖叫声。他穿着领口有貂皮内衬的黄色夹克，里面搭了一件黑色的喀什米尔毛衣；下半身则是黑色的皮裤和咖啡色、绿色相间的皮靴。而且，他还戴了一副紫色的圆形太阳眼镜，简直就是时装模特儿。「呀～千晶好帅！超时尚的啦！！」连那个田代都入迷得忘记拍照。千晶平常在学校穿的衣服是没有这么花稍（但是学生会会长神谷好像还是早就看穿他的行头很贵），不过这就是他的「便服」。真是不难想像他学生时代的模样啊，看来他就是穿着这副行头去滑雪的。「那件夹克是名牌的喔！我哥哥找那件夹克找了好久。」「他的靴子好有型！」那双全世界第一双的防水皮靴是美国大牌Timberland的，以极简风格带出高格调设计的黑色旅行袋是Tanner Krolle英国制。要说到为什么我会知道这种东西，答案就是因为长谷也有同样牌子的产品。长谷和千晶的品味非常类似。而当千晶在游览车发车时脱掉夹克之后，一身黑的装扮让他看起来比平常更苗条，让一旁看在眼里的女孩子更是为之疯狂。「老师，这样好吗？一开始就让女生这么刺激。」在游览车上，我对着坐在我旁边的千晶这么一说之后，他「嗯～」了一声，皱起了眉头。「我没想到女同学会有这种反应。我也不打算刻意穿得特别帅啊……」千晶歪着头说。就这方面来说，他似乎相当天真。一般的公立高中老师可不会穿YSL的黑色皮裤，或是一件要价十二万圆的义大利名牌喀什米尔毛衣吧？真是的，你究竟是多有钱的公子哥儿啊？说真的，你干嘛要当老师啊？不知道我以后敢不敢开口这么问他。游览车顺利地开上高速公路，路况也很顺畅。半路上，我们在休息站吃了午餐，女孩子们（不只C班，其他班级的学生也是）则是猛拍着千晶的照片。「老师！看这里～」「千晶老师——！！」「好、好、好，照片就先别拍了，赶快进去餐厅！」即便千晶开口赶人，女孩子们还是开心地尖叫着，非常兴奋。午餐随便吃吃，她们就想去帮和其他老师们坐在一起的千晶照相，或是去跟他聊天，千晶只好随便回答她们，同席的其他老师们则是连连苦笑。虽然千晶的样子很苦闷，但因为这个特别的活动而心情愉快的女孩子们看起来却很可爱。条东商的女学生很多，所以只要有帅哥老师在，大家当然就会群起疯狂，更别说对象是千晶这种人了。「毕业旅行本来就是留下最多回忆的活动嘛，如果要在这个活动上『锦上添花』，哪有比千晶更棒的『花』呢～」我看着那些女孩子们幸福地看着千晶的照片，心想：「看来我也得兴奋一点才行哩。」当然，也有很多对千晶没有兴趣的学生，像是青木的支持者，他们甚至可说是讨厌千晶；另外应该也有对学校的活动冷眼旁观、抱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心情参加的学生吧；还有，在毕业旅行之前突然暴增的情侣也是，别说千晶了，这些家伙们的眼中应该放不下任何东西吧。毕竟这是家长管不到的相亲相爱五日游嘛，他们应该正打得火热。「你的想法也太过时了吧，稻叶，就算平常交往，家长也不会干涉啦。」和我同班的岩崎说道。「是吗？」「就算没有毕业旅行当藉口，他们也能照常交往吧。」「嗯，这么说也没错。」同是同班同学的上野也这么说：「这跟毕业旅行根本毫无关系啦。现在正在交往的那些家伙们，反正都木已成舟，何必故意在毕业旅行装作互相不认识哩？」「……但是啊，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活动是毕业旅行，你们不觉得这样不错吗？之后再回头看学生时代的时候，马上就会回想起来吧？比方说『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毕竟学校的活动会留在毕业纪念册上啊。」我的回应让岩崎和上野哑口无言。「稻叶说得没错。」默默地吃着饭的桂木说：「我们应该要更珍惜自己学生的身分，应该要好好记住只有在这个时期能做的事才对喔。」「……」我和岩崎、上野全都呆掉了。「噗哈！！」岩崎笑了出来。「这个家伙被—班的女生甩掉了啦！」「咦～真的？假的？」「我才没被甩！呃，我是被甩了……这也是回忆之一啊！」「哈哈哈哈！！」我们全笑得东倒西歪。我跟这三个人住同一间房间，还好一开始就聊开了（因为我平常在班上几乎没跟他们说过话）。桂木，你是对的。在毕业旅行之前被女生甩掉这件事情，绝对会让你的毕业旅行变得多采多姿，也会留下很棒的回忆喔。日后回想起来，你一定会觉得和那些在旅行中互相装作不认识的情侣比较起来，这种「留下深刻回忆的毕业旅行」好多了。我们发了一些无聊的誓，比方说二定要打枕头战」，或是在游览车上的卡拉OK大会开始之后「要唱正经八百的歌」。我有点兴奋，觉得自己似乎比原先想的更能享受毕业旅行。既然长谷不在这里，我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制造回忆了。「还是应该借相机才对，一色先生说不定有。啊，对了，我要不要买台立可拍啊。虽然有点浪费……」比方说，让自己的脑袋里充满这种乐观的想法。⑽译注：Horus王权守护神，以鹰的外型出现，代表创世及日出的太阳。第六卷 序曲「喔——！雪、是雪！雪山耶！！」大家全都贴在车窗上。以蓝天为背景的纯白山脉峰峰相连。就在午后的太阳稍稍倾斜的时候，我们抵达了饭店。那是一间兀立在一条漫长的雪道入口处的饭店，周围什么都没有。八层楼的建筑物并不是非常高，饭店的建筑架构是横向的，分为前、后两栋。这间饭店老旧，绝对称不上时髦，但是还是有一定的规模。「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哩，是个叫大家只准拚命滑雪的地方啊。」「这样……就不能在半夜偷偷溜出饭店了吧。」千晶打趣地笑了笑。下了游览车之后，我发现天气还真冷，漂亮的雪山耸立在饭店的对面。「哇，好～漂亮喔！」「我们就是要在那里滑雪吧。好紧张喔！」「从A班开始，请各位同学依序到分配好的房间去！一个钟头之后会有广播，各位同学听到之后就到大厅集合！在听到广播之前，请各位同学先在房间里待命！」「老师，野田说她身体不舒服。」「旁边什么都没有！无聊死了啦！」在学生们嘈杂的说话声和老师们的怒吼声之中，我抬头看着饭店。饭店看起来很旧，不过听说最近才重新装修过。「可是，感觉起来还真是老旧哩。」不是设计装潢的问题，而是外墙黑黑脏脏的……给人一种残破的感觉。「你们不觉得很暗吗？」有个家伙这么说，而这句话莫名其妙地让我印象深刻。走进饭店之后，大厅宽广而明亮。鲜红色的绒毛地毯、大窗户、金色的窗帘，还有电玩区，服务人员站成一排迎接我们。这间本馆全被条东商给包了下来，而别馆（新馆）里还有一般的住客，所以从本馆通往别馆的通道暂时被封闭了起来。「别馆比较新，电玩区的机种也很多。这虽然是当然的，可是我就是觉得好不甘心。」田代说。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查到电玩区的机种的啊？我们是C班的男生第一组，住在四楼的四〇四号房。男生全都被分配到四楼以下的房间，并且禁止使用电梯（女生住在五楼以上的房间）。「啊，终于到了～屁股好痛喔！」「赶快开门啦～岩崎，我想尿尿。」「好啦、好啦。」门一打开，我们便走进房间里去。房间是和室，所以里面还有一扇拉门，我拉开了拉门。好闷。「？」该怎么说呢，感觉就像空气沉淀了一样，好像这里被封闭了好一阵子，完全没有人进来过似的。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应该会有人进来打扫房间才对。「厕所厕所。」「喔～还满大的嘛。」「景色真好～可是根本什么都没有。」「窗户能不能开啊？」我把手放在窗户上。「干嘛啊？很冷耶。」「对啊，这间房间好冷喔。啊，搞什么，这个温度设定也太低了吧！」「让房间稍微透透气吧。」我打开窗户。这一瞬间，从山上吹下来的冷空气宛如水流一般，唰地冲了进来。「喔喔喔～好冷喔！！」「啊！干嘛开窗户啦？！你们以为这里是哪里啊！这里可不是鹰之台耶！」从厕所出来的桂木大喊。「够了吧，稻叶。关起来啦。」「嗯。」真不愧是雪山的冷空气，房间里面瞬间变得跟冷冻库一样，不过我也觉得空气清净多了。「我带扑克牌来了～」上野从背包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扑克牌——？！」全员大爆笑。「你带扑克牌来干嘛？」「接龙？」「还是心脏病？」「你是小学生啊！」「不要瞧不起扑克牌啦～」「呀哈哈哈哈！！」「跟他比起来，我就成熟多了哩。」桂木拿出来的是花札牌⑾。「我不会玩。」「我也不会。」「你们喔！怎么这么幼稚啊。好吧、好吧，就让我帮你们特训吧。我一定会让你们在这趟旅程之中，成为超强花札赌神的。」「呃，我没打算变成花札赌神。」「你刚才不是还说什么『要珍惜自己学生的身分』吗？」「在毕业旅行中如何躲过老师的耳目违反规定——这才是学生的乐趣吧？！」「原来如此。」「那早知道我就把电动玩具带来了。」「……大老远跑到这里还玩电动是有点那个啦。」「对啊。」「看来还是我最上道。」岩崎骄傲地说：「这个时候就是要玩口袋型将棋嘛，还有口袋型黑白棋……」「好齐全喔！」「这种游戏一玩就会上瘾喔。」「我会下将棋耶。」桂木举起手。「好咧，那我们等一下来玩吧—顺便赌个什么。」「喔，口袋型大富翁！我想玩这个！！」大家都算准了半夜没办法溜出去，准备充足。「稻叶呢？你带什么来？」当然，我也没疏于准备。「《魔女潜舰》全四集和《鬼平犯科帐》两本。《魔女潜舰》就是翻拍成电影的那个耶。」看着我手上的文库本，其他三个人全都呆住了。「你们要看吗？鬼平很好看喔。」「都来毕业旅行了，谁还会想看书啊！」「而且这也太厚了吧！全四集？！」「既然要带，还不如带轻小说来哩！！」然后，我就遭到他们的坐垫攻击了。一个钟头后，男生、女生分别在大厅集合，试穿滑雪衣和雪靴的尺寸。等到大家带着装备回到房间时，已经是晚餐时间了。晚餐分别准备在中型和室，两个班级一间。晚上六点，学生们便陆陆续续走进和室。依照规定，学生必须穿着学校的运动服，所以女孩子们便用连帽衣或是毛衣拚命地把自己打扮得时髦一点，搞得蓝色运动裤上开满了红色、粉红色等色彩缤纷的小花。而且，几乎所有的女生都没穿运动外套，这让我觉得很好笑。每一班的学生都按照自己的小组坐在座位上。饭店为我们准备的晚餐之中，附有一个小小的火锅（白汤煮鸡肉），其他的菜色呢……嗯，就是这种饭店或是旅馆常见的烧烤料理或是煮物。当千晶和麻生（B班的导师）走进和室，喀嚓喀嚓的快门声和闪光灯便从女孩子的座位那边发出来。「千晶老师！」「啊啊，太幸运了，他竟然跟我们同一间餐厅！」B班的女生们特别高兴。「好了、好了，大家快点坐好！」学生们坐定位之后，服务人员就手脚俐落地开始分配白饭和味噌汤，毕业旅行的第一餐也这么开始了。「我要开动了！」女孩子们的声音比平常高了八度。和大家一起用餐是非常开心的事情。住进妖怪公寓之后，我对此深有所感，除了团结一致以外，还有一种共有、共享的喜悦。条东商的年度活动之中还有春季的校外教学，各个班级可以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全班一起吃个便当什么的。不过千晶是从秋天才开始上班的，所以今天是大家第一次和千晶一起用餐，女孩子们也因此高兴得不得了，吃饭的时候都雀跃难耐。千晶和麻生坐在男生桌（那当然，要是让他坐在女生桌的话可就麻烦了）的角落，似乎正在忙着讨论事情，连吃饭都无暇顾及了。「还满好吃的耶？！」「嗯，对啊。」我吃惯了琉璃子的超级无敌美味料理，所以一直很担心专门接团体客的中上级饭店准备的餐点。然而，餐点却比我预料中的好吃多了。烤鱼虽然冷了，不过炖煮的蔬菜还温温的，茶碗蒸则是热腾腾，火锅也很好吃。「米是不怎么样，但是味噌汤确实是高汤熬煮的。嗯……」我点点头。「哇，川本那个家伙，把七味粉撒得跟山一样高哩！」「不管吃什么都要加七味粉、辣椒或是美乃滋才吃得下的人，好像是味觉障碍喔。」「喔，对啊。我不敢吃酸味噌凉拌耶。」「我也是。」「你怎么可以把鱼吃得那么干净啊，稻叶？我都吃得烂糊糊的哩！」我们也七嘴八舌地乱聊一通，吃饭的开心程度不亚于女生。「各位同学，请大家边吃，边听我说。」千晶站了起来。「大浴场的开放时间到晚上十点，男女都一样喔。过了十点之后，就禁止学生进去洗澡。各个房间的浴室则是随时都可以使用。早餐时间从七点半开始，地点就在这间和室。集合时间是九点，地点是大厅。请各位同学穿戴好装备再去喔。」「千晶老师，你会去大浴场吗？」「我们也想一起去～～」尖叫声从女生们之间发出来。「不准来大浴场偷看喔，毕竟没有女生会主动偷窥的啦。」麻生这么说完之后，笑声猛然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