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反感,就有另一批人跟在他身后奔下石阶,嘴里还拼命喊着:‘陷阱、陷阱!这是‘锚屋’老板和村长设下的陷饼,目的是为了诬陷咱们本家!’ 金田一先生,要是是真的发生这种事,请您无论如何一定要帮助我们社长,您一定要帮助我们社长啊!” 从事秘书工作的人必须随时保持冷静,而且必须具备精确的判断能力,松本克子平常绝对是个十分优秀的秘书,可是一旦遇上杀人事件,她平时培养出来的专业态度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满脸的慌张与担心。 “什么?他们说我和辰马陷害龙平?这怎么可能!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说有人被杀,究竟是谁被杀?到底是谁杀了谁?” “是神主……” “什么?守卫把谁杀了?” “不,被杀的是神主。” “你说神主被杀了?那么杀他的人是……” 金田一耕助听了,心跳随即跟着加速。 “听说是社长。” “是谁这么说的。” “是村长。” 由松本克子断断续续的陈述中,金田一耕助拼凑出整件事情的大概—— 正当越智龙平和矶川警官凝视被黄金神箭刺死的刑部守卫时,村长刑部辰马正好闯进命案现场,刚开始他并不知道这是一桩杀人事件,只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到他们身边,循着两人的目光看去。 尽管他很快便判断出内阵里面的人是刑部守卫,可是,他不明白越智龙平和矶川警官为什么会如此沉默不语地看着刑部守卫。 等到刑部辰马的眼睛慢慢适应室内微暗的光线时,终于明了待在内阵里的刑部守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他瞪大眼睛看着越智龙平,尖声喊道。 “龙平,人是你杀的吧!哼!你竟然这么狠心地刺杀太夫……” 刑部辰马的声音中充满憎恨与嘲讽。 越智龙平一听到刑部辰马说出这番无中生有的话,不禁怒视着他说: “不!人不是我杀的,我一到这儿就看见他已经被人杀死了。” 说完,他又回头问矶川警官: “警官,您可以帮我找金田一耕助过来一趟吗!” “咦?金田一先生没有跟你一起儿来这儿吗?” “没有,他在我家,刚才他说觉得有些疲劳,所以我便一个人过来神杜这边。” “原来如此,那么我立刻请他赶过来。对了,在法医还没验尸之前,任何人都不准靠近命案现场,你们也不要把消息传出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可是村长刑部辰马根本不听矶川警官的话,他仍自顾自地离开拜殿,朝外面的人群高声叫道: “喂!大家听我说,巴御寮人、真帆,你们也听我说。” 前来刑部神社参加祭典的民众一听到刑部辰马嘶力竭的叫喊声,立刻峰拥到殿前,等待他即将发布的消息。 刑部辰马见大家都安静下来之后,一脸得意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大家不要惊慌,注意听我说,巴御寮人的丈夫刚刚被人杀死了,而且就死在拜殿的内阵里。” 刑部辰马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一会儿,看看现场所有人的反应。 结果现场正如他所料,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是谁杀死神主的?” “对啊!是谁杀死神主的?” 松藏放声嘶吼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颤抖。 刑部辰马叹了一口气,回答松藏说: “你们认为是谁杀死神主的?让我告诉你们吧!杀人凶手就是你们最信服的越智本家——龙平!” “啊!他怎么可以乱说话呢?警官,请你快点制止他,否则事情会越演越糟。” 龙平抓着矶川警官的手臂,焦急地喊着。 这时,人群中又响起松藏的声音: “你别胡!龙平先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如果神主真的被人杀死的话,那一定是你下的毒手!” “是啊、是啊!凶手说不定就是‘锚屋’的老板。” 大家齐声攻讦刑部辰马,纷纷替越智龙平打抱不平。 矶川警官了解当时现场的气氛十分危急,若不小心说错话,可能会引起不可收拾的后果。 于是他摇摇头,对越智龙平说: “走吧!我们先到外面去。” 两人并肩走到外面时,包围村长刑部辰马的岛民已经开始高声叫骂,眼看着就要围殴村长了,矶川警官赶紧出声制止大家。 “慢着,各位请听我说一句话。” 大伙闻言,立刻安静下来。 这时,松藏从人群中走出来说: “警官,刚才村长说了一些令人惊讶的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令人惊讶的话’是指……” “就是神主被杀的事情。” “哦,关于这件事,村长说的是真的。” 松藏再度出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杀害神主的凶手就是本家——龙平先生喽?” “不,这个部分警方目前还没有调查清楚。对了,村长,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请你不要妄下断言。别忘了,你可是一村之长,千万不要引起岛民无谓的恐慌。” 一时之间,矶川警官的话堵住刑部长辰马的嘴,也安抚了群众的怒气。 接下来,他命令山崎巡警站在拜殿入口处的阶梯把关,不准任何人进入命案现场。 站在阶梯下的阿诚和阿勇见状,先是彼此互看一眼,然后两人硬生生地吞了一口口水。 站在另一侧的巴御寮人则气喘吁吁地催促着三津木五郎说: “五郎,你去问问看,神主……他真的被人杀死了吗?” 她一面说,一面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越智龙平;而龙平也刻意回避与她面对面的尴尬。 “好的。” 于是三津木五郎赶紧跑到矶川警官面前问道: “警官,巴御寮人想知道神主目前的情况究竟怎么样。” “唉!很抱歉,神主已经当场死亡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巴御寮人不由得以手覆额,差一点昏倒在地;还好真帆和荒木定吉从旁挽扶着,她才不至于整个人跪在地上。 真帆的脸色跟她的母亲一样惨白,不过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流露出非常害怕的神色。 “那么……” 三津木五郎舔子舔干涩的嘴唇说: “凶手究竟是谁?” “这个部分目前还没有调查清楚。” “您的意思是说,现场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我只是说目前的情况还不清楚,并没有多说别的,请你不要故意曲解我说的话!” 矶川警官平时很少对人大声说话,因此他一吼完,立刻感到有些后悔。 为了平缓一下现场的气氛,他故意看着巴御寮人说: “夫人,这实在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我知道此刻你一定非常想见神主一面,不过为了避免破坏现场,还是请你暂时忍耐一下,等到法医验完尸后,我们一定会尽快让你见神主的。” “警官,连进去看一眼都不行吗?还有,神主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是被利刃杀死的?绳索勒死?还是被凶手用钝器打死……” 三津木五郎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而且每个人问题都是在现场有人最想知道的答案。 “这个嘛……三津木。” 正当矶川警官准备要回答三津木五郎的问题时,站在一旁的刑部辰马突然高声大叫。 “喂!年轻人,这件事就让我来回答你吧!事实上,神主是被人目越智先生奉献给刑部神社的神箭刺死的,那把神箭从背后……” 刑部辰马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这样刺进去。” 接着,他还用另一只手在胸前十七、八公分处比划一下说: “最可怕的是,箭头的部分还露出这么长;如果不是手臂强劲有力的人,绝不可能用神箭刺得这么深。” 刑部辰马说到这里时,只见巴御寮人发出一声呻吟后便昏厥过去。 认尸 刑部守卫被杀事件所引发的骚动发生之后不久,金田一耕助赶到现场。 “这实在是一种非常怪异的杀人方式。” 这不光是金田一耕助个人的感觉,其他人也同样这么觉得。 很明显的,刑部守卫是被杀手用神箭从背后刺死的,可是凶手的行动凶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他光是杀死刑部守卫还不足以泄恨,非要刺穿他的身体才行吗?果真如此,凶手肯定非常仇恨刑部守卫。 金田一耕助观察刑部守卫的尸体,发现神箭是从他的背上稍高处刺进去,然后从胸部和腹部中间穿出。 箭头是朝下的,而且箭头上沾满血迹,但是刑部守卫背上的白衣服只有一点点血迹,命案现场附近也有没有喷溅的血迹,因此死者的血溅到凶手身上的可能性恐怕相当低。 其次,露在刑部守卫背上的箭尾,正好挂在区隔拜殿和内阵的格子窗上,所以他的身体才没有倒在地上。 不过,围起来的格子窗中间有一扇必须弯腰才进得去格子门,平常这扇格子门都有上锁,如今却半开着。 金田一耕助撩起衣摆,钻过格子门走进内阵,刑部守卫那张可怕的脸立刻映入眼帘。 只见他那张脸孔布满惊骇、错愕的复杂表情,双眼和嘴都张得大大的,发黑的舌头还伸到嘴外,看起来真教人同情。 (刑部守卫应该知道凶手是谁,才会露出这种不敢置信的表情!) 金田一耕助想到这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知为什么,这桩命案让他联想到发生在“狱门岛”的徘句杀人事件,以及“恶魔的彩球歌”中,鬼首村的彩球歌杀人事件。 前者是从江户时代流传下来的徘句内容,后者则是遵循鬼首村流传下来的歌谣内容。 “难道这座岛上也有与“刺穿尸体”有关联的特殊传说吗?” 金田一耕助一提出这个疑问,矶川警官立刻说道: “金田一先生,我刚才也想到这个问题,所以问过越智龙平,可是他说他生于岛上、长于岛上,从来没听过有这回事。” 接着,矶川警官又压低声音说: “而且刚才村长也说过,凶手若不是手臂强劲有力的人,又怎么可能将神箭刺得那么深……看样子,凶手是有意把杀人罪嫌嫁祸给越智先生。” “可是,这座岛上并不是只有越智先生的手臂强劲有力,村长自己也不长得很强壮吗?” 金田一耕助笑着继续说: “对了,那扇格子门有没有上锁?” “没有,因此这不能算是密室杀人事件。” “这样啊……看来我们不必伤神去想这方面的问题了。” 金田一耕助露齿一笑,但矶川警官的脸色却十分凝重。 “我想,凶手可能与被害人熟识,或是跟他关系比较亲密的人,因此刑部守卫才会对这个人毫无戒心,让对方站在自己身后。” “的确如此。这么一来,追查凶手的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金田一耕助说着,又看了看眼前的尸体。 “对了,法医怎么还没有到?” “金田一先生,这座岛上的人口太少,不要说法医,就连一个医生也没有。不过我刚才已经借用这里的电话,联络下津井警局和县警本部,请广濑带个医生和鉴识人员来岛上。唉!在这样人口稀少的小岛上,做什么事都不方便,还好越智先生有汽艇,才能去接广濑他们。”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从格子门里钻出来,朝拜殿的方向走去。 这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回头一看,只见三津木五郎和荒木定吉穿着祭典用的背心,气喘吁吁地跑来。 “喂!没有人告诉你们不可以来这里吗?” 矶川警官大声斥责道。 “有,可是‘锚屋’的大老板拜托我们一定要过来一趟……” 回话的是三津木五郎,荒木定吉则害怕地站在阶梯上朝内阵看了一眼。 矶川警官见状,连忙挡在尸体前面。 “说吧!‘锚屋’的大老板拜托你们什么事情?” “他说巴御寮人已经清醒了。” “哦,这样啊!那又如何?” “荒未,接下来由你说。” “啊?由我来说……” 听三津木五郎这么一说,荒木定吉更加害怕了。但或许是受人所托的缘故,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娓娓说道: “巴御寮人一直说想见……想见她丈夫的最后一面,虽然‘锚屋’的大老板已经对她说……说……” “‘锚屋’的大老板说什么?” “他说在验完尸体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随便去命案现场,可是巴御寮人仍然十分坚持,希望在法医进行解剖以前,能见她丈夫的最后一面,她还拜托我们向警方求情,希望你们能成全她,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三津木,我说的没错吧?” “是啊!一切正好荒木所说的。警官,巴御寮人真的非常伤心呢!” 站在一旁的金田一耕助没说话,只是十分感兴趣地看着三津木五郎。 尽管三津木五郎曾经对着越智龙平喊“爸爸”,不过他实在很难从这位年轻人的面容、长相、身材和体型中找出一丝越智龙平的影子! 这时,矶川警官突然问道: “你们两个的感情倒是挺好的。今天晚上你们一直在一块儿吗?” “是的,我们两人现在是秤不离陀、陀不离秤,荒木,你说是不是?” “是啊!我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 “这样啊……” 矶川警官轻轻地点点头说: “对了,金田一先生,你认为要不要让巴御寮人来这里呢?要是她一不小心破坏现场,那可就伤脑筋了。” ‘我觉得应该可以成全她的心愿,只要我们多留意就不会有问题。不过,只有巴御寮人想见守卫先生最后一面吗?” “不,真帆也想见她的父亲。 三津木五郎立刻回道。 “还有‘锚屋’的大老板。” 荒木定吉补充说明道。 于是矶川警官目测一下拜殿的空间宽度,然后说: “那么就让他们三个人一起来吧!” “好的,谢谢你。” 看着三津木五郎和荒木定吉步下楼梯的背影,金田一耕助忍不住转头看着矶川警官的侧面说: “警官,刚才你问了那两个年轻人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说‘奇怪的问题’是指……” “你问他们今天晚上是不是一直在一块。” “哦,你是说这件事啊!” 矶川警官神情严肃地对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事实上,凡是今天晚上在神社内的人都是我的怀疑对象,那两个年轻人当然也不例外。况且,他们两人的身分背景都跟刑部岛有相当的关系……” “可是,就算他们都有谋杀神主的动机,也应该会个别行动才对啊!但白说,我不认为相识不久的两个人会共谋犯下这么惊天动地的案子,所以如果他们两个今天晚上真的在一块儿,那么两人就都有不在场证明了。” “嗯,有道理。” 矶川警官简短地应了一声后,便看见巴御寮人在刑部大膳和真帆的挽扶下,从社务所后面走出来。 这时巴御寮人和真帆已经脱下巫女的服装,换上家居服。只见真帆穿一件薄质毛线衣,看起来清清爽爽;巴御寮人则穿着一件白色素面的和服,胸前还系上一条粉红色的带子。 尽管如此,巴御寮人的脸色仍显得十分苍白,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因此当她走到阶梯时,矶川警官忍不住伸手扶了她一把。 三人好不容易走完阶梯,一脚踏拜殿时,大伙的目光立刻移向内阵。 刑部大膳低叫一声后,立刻撇过脸去;真帆在看了一眼尸体,便将脸埋在巴御寮人的身后。 “御寮人,请节哀顺变,同时也请你配合一下,在法医来验尸之前,先不要急着为死者安排后事。” 不知道巴御寮人是否有听进矶川警官说的这番话,只见她睁大眼睛,往前踏出一步,像是要确认这个挂在眼前的奇怪悬垂物是否真是她的丈夫。 “啊!请不要触碰任何地方!” 尽管矶川警官在一旁大声提醒着,但巴御寮人的左手死命地握住刑部大膳的手,颤抖的右手则拼命抓着死者的衣襟。 “是谁?是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巴御寮人肝肠寸断地哭喊着。 “村长说是龙平杀的,但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厂 巴御寮人悲戚的喊叫声回荡在整个拜殿内部,恐怕连站在拜殿外的越智龙平也听得一清二楚。 若是他真能听见巴御寮人这番说词,一定会心怀感激之情,毕竟他们曾经打算一起私奔,即使现在巴御寮人已嫁作人妇,却仍对他如此信赖,应该能让他感到一丝安慰。 这时,刑部大膳神情严肃他说: “是啊!我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龙平做的,现在龙平是个胜利者,守卫则是个彻底被打败的失败者,就算胜利者想在失败者面前大大地炫耀一番,也没有必要将失败者杀死泄恨啊!所以,村长说的话根本就不足以采信。御寮人,好了,咱们回去吧!” “啊!请等一等。” 金田一耕助赶紧叫住他们。 “站在这边的是真帆吧!请问片帆怎么了?她不舒服吗?” 真帆一听到金田一耕助的问题,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金田一先生,这件事就让我来告诉你吧!真帆,你先扶御寮人回房;御寮人,你自己要多保重。” 刑部大膳目送真帆扶着满脸泪痕的巴御寮人一步一步走下阶梯之后,转头对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官说: “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听说片帆昨天就已经离开刑部岛了。” “她离开刑部岛能上哪儿去呢?” 金田一耕助不解地皱起眉头。 “这个我就不清楚,因为片帆只告诉真帆一个人,而真帆又一直对这件事情三缄其口,直到今天傍晚才把实情告诉她父母。你们也知道,傍晚之后又发生这么多事,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寻片帆。对了,金田一先生、矶川警官,不知你们是否曾听说过守卫的事?” “什么事情?” “他啊……” 刑部大膳用下巴指了指内阵里的刑部守卫。 “他在仓敷和玉岛各有一个御寮人。” “这件事我曾经听说过,警官也知道。” “那么你们应该也知道真帆和片帆两姊妹在念高中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刑部岛,前往不同的地方求学。那时真帆由仓敷的御寮人照顾,片帆则是由玉岛的御寮人照顾,也就是说,要是片帆离家出走,她应该会去玉岛。不过问题就在这里,如果片帆真的去玉岛,玉岛那边应该会给我们一通电话啊!我觉得非常奇怪,所以便打电话过去问问看……” “结果怎么样?” 矶川警官好奇地问。 “那边说片帆没有过去,我原本以为是片帆故意要她隐瞒的,于是把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刑部大膳说着,又用下巴指了指被神箭刺穿的刑部守卫。 看来他也跟村长有同样的反应——对刑部守卫的死一点也不同情。 “总之,当玉江——也就是玉御寮人一知道这件事,立刻显得非常震惊,她说片帆自学校毕业回到到刑部岛之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再也没有跟她联络了。 为了慎重起见,我又打一通电话给仓敷的御寮人——澄子,结果那边也说片帆并没有去那里;不过,两位御寮人明天都会赶过来这边……唉!片帆究竟跑去什么地方了?” 目前最让刑部大膳心烦的不是眼前的尸体,而是接踵而至的“烦恼”。 另一方面,当矶川警官知道刑部大膳打电话给澄子和玉江时,不禁对这两个女人感到怀疑。 ------------------第15章 案发之后 隔离侦讯 当越智龙平的私人汽艇载着广濑警官一行人赶到刑部神杜的时候,已经是昭和四十二年七月七日凌晨零时了。 由于越智龙平的身分特殊,所以这次事件吸引了许多媒体记者;经过媒体的报导,刑部守卫被杀的事件立即成为惊骇世人的大新闻。 幸好警方并没有因为媒体的关注而备感压力,在发生命案当时,他们已经把群聚在刑部神社内的大批民众留下来调查。由于人数众多,警方特别将留置的人群分成好几组,一组一组进行侦讯。 第一组是被害人——刑部守卫守的家人。 巴御寮人躺在八叠大的房间里,整个人因为发高烧而陷入半昏迷状态,嘴里不断说着吃语: “是谁……是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坐在她枕边的真帆闻言,不禁低声啜位着。 一直待在隔壁房间的刑部大膳已经脱下外套,穿着宽松的长裤躺在床上曲肱而睡。至于坐在床沿的村长——刑部辰马却一点也睡不着,只是将双手交抱胸前,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盯着房里的其他人看。 事实上,这是间房里除了刑部大膳和村长以外,另外还有六个穿或整齐的男人,他们是昨天去迎接越智龙平来的岛民。如今发生这种事情,他们当然比较站在越智龙平那一边,因此每个人都刻意与刑部大膳、村长保持一段距离。 第二组只有两个人——三津木五郎和荒木定吉。 荒木定吉有时会偷偷看三津木五郎一眼,他本来想开口说话,可是一看到三津木五郎严肃的样子,便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回去。 第三组是在越智龙平的斡旋下回到刑部岛的岛民。 这一组包括松藏、信吉、阿谦和阿由等人,大家全都穿着祭祀用的背心。由于这一组多达三十几人,房间容纳不下这么多人,警方只好将他们安置在神乐殿的下面。 “各位,一会儿警方就要来这儿查案,大家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千万得谨慎点。” 松藏是众人的首脑,小声地吩咐大家。 “是啊!要是不小心说惜话,可能会连累到本家。” “哼!刚才村长还说那种说……” “那是因为他嫉妒本家才会这么说。” 松藏打断众人的谈话,斩钉截铁地说: “现在刑部一族已经没落了,而越智本家的声望则越来越高,村长看到越智本家拥有这样的场面,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 正当大伙说到激动处,却看见吉太郎跑来添加火把,顿时都紧闭双唇。 等到吉太郎换上新的火把,绕到拜殿后面时,大家才又继续谈话。 “大叔,新家的大叔也住在这里吗?” 信吉说这句话时显得有些顾忌。 “嗯,那家伙原本住在小矶,后来因为到神社里帮助做事,便睡在仓库里。老实说,他根本是这里的一条狗!” 松藏从头到脚都瞧不起吉太郎。 “嘿嘿!别小看这只狗,人家御寮人可是抱着他入睡哩!所以我倒觉得御寮人像是八犬传里的伏姬。” “是谁说这么缺德的话?” 松藏目光锐利地朝说话者看了一眼。 “哼!是小一说的吗?你从哪儿听来这么缺德的话?” “不就是你自己说的吗?我们在回刑部岛的联络船上,你对阿吉说:‘虽然巴御寮人很疼你,但那毕竟是不同的感觉。’” “我说过这么缺德的话?” 松藏不敢置信地反问道。 “是啊、是啊!大叔,你确实说过这种话。” 信吉虽然压低音量,但四周听到的人还是发出一阵嘘声。 “原来是这样……不过,就算我当时这么说也没有其他恶意,只是单纯地认为巴御寮人很疼吉太郎罢了;何况巴御寮人如果真的要偷汉子,怎么可能挑上吉太郎这种没品味、又不高尚的男人呢!” 虽然松藏不断地解释自己当时说那些话的意思,可是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他不过是在自圆其说罢了,根本没有人会接受他的说法。 就在大家陷入一片沉默之际,有人突然迸出一句: “你说的没错,那个男人既没品味、也不高尚,唯一的优点就是双臂十分强劲有力,说不定杀害神主的人就是吉太郎,因为只有他有那么大的力气啊!” 一听到这些话,在场的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第四组是越智龙平、松本克子和多年子三人。 越智龙平身穿一件短和服,双唇紧闭地端坐在神乐殿的座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坐在离他稍远处的越智多年子和松本克子,两人都一脸优心仲忡的样子,有时偷瞄一眼越智龙平的表情,有时又无奈地互相对望着。 最后一组是神乐太夫一行人,他们被安排地神乐殿后面的会议室里。 “四郎兵卫。” 平作低声叫唤坐在道具箱旁边的社长——四郎兵卫。 他是一这行人当中年纪最接近四郎兵卫,也是跟四郎兵卫合作最久的神乐太夫。 四郎兵卫听见有人叫他,抬起头来问道: “平作,什么事?” 平作一看到四郎兵卫的脸,不禁大吃一惊地问道: “四郎兵卫,你怎么哭了?” “人一上了年纪就会变得十分脆弱……唉!我好后悔……” “后悔什么?” “你知道距今十九年前,我们也是在这里表演神乐,那次松若表演的角色是素戋鸣尊,而我则扮演大蛇。 今天晚上,我原本打算让阿勇扮演素戋鸣尊,我扮演八岐的大蛇,把我多年来辛苦教育孙子的成果呈现给松若看,谁知道却发生这种不幸的事件,让我的一番苦心尽付流水。唉!我真的非常后悔……” “这么说来,你还是认为松若是在这座岛上‘蒸发’的喽?” 平作皱着眉头问道。 一旁的德右卫门和嘉六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透出一抹异样的神采,慢慢朝他们靠拢过来。 四郎兵卫看看他们三人,语气坚定他说: “是的,直到现在我仍然这么认为,而且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神主夫妇了!你别看御寮人一副圣洁的样子,其实她的身上流着污秽不堪的血,她玩弄松若、诱惑松若,最后还害他被妒火中烧的神主杀死…… 老实说,我一直希望能在走完这一生之前,亲手为松若报仇,可惜现在已经有人抢在我前面动手了。” 三人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四郎兵卫是因为这一生的愿望永无实现之日而感到懊恼、悔恨。 “四郎兵卫,你可别乱说话,要是刚才那些话传进警方的耳里,他们说不定真的会怀疑你是杀人凶手。” “哼!他们凭什么理由怀疑我?我都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了,哪儿来的力气可以把神箭从一个人的背后刺穿到前胸呢?” “是呀!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过,要是警方问起来,你要不要告诉他们有关松若的事?” “视状况而定喽?对了,阿勇,你哥哥呢?怎么不见阿诚的人影?” 四郎兵卫问坐在对面角落的孙子——阿勇。 “哥哥说要去厕所一下。” “他也去得太久了吧!我记得他好象不到十一点半就出去了,现在都快十二点,怎么还没回来呢?” 躺在阿勇旁边的弥之助坐起来,看了看手上的表说道。 弥之助是个行为放荡、生活散漫的人,他的父亲为了让他改变原先消极的态度,特地送他来学神乐。 没想到他依然故我,神乐也学得不精。 “这么说来……阿勇,你哥哥到底上哪儿去了?” 四郎兵卫露出一抹不安的神色,阿勇则是快哭出来的模样说: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想……大哥会不会一个人跑到千叠敷去了?” “他跑去千叠敷做什么?千叠敷又在哪里?” “千叠敷在神社后面,是个景色非常漂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