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松崎也在一旁问:“你觉得如何?” 若是平常的我,一定当场拒绝,因为若这时接下此项工作,今后也会成为学校和警方之间的折冲者,自找麻烦上身。但,这次事件并非与我无关,也许超乎松崎和长谷的想像之外,我还是“当事人”之一呢! 我答应了。 松崎和长谷都表示感激,脸上也浮现安心的表情。 第四节课让学生们自习,然后我走向会客室。内心中有一种被委托某项重要任务的感觉,但是,脑海中想的却是上自习课的学生们之喜悦状。我推开会客室门,进入。大谷露出诧异的神情。大概因为正在等高原阳子吧!我概述包括校长在内的校方的意见,表示希望了解警方的目的。 大谷很难得的穿西装、打领带,但是态度已经和先前显著不同,没有那么严肃。 “我明白。”听完我的话,大谷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昨天训导处的小田老师给我的资料,上面有这三年内遭勒令退学或停学处分的学生名单。” “就是所谓的黑名单?” 我看着那张纸,上面写着十九个学生的姓名,有将近一半是已经毕业的学生。 “这当然只是参考资料。而且,我也不希望采取这样的手段。” 但,若不重视这些资料,根本也别吃刑事这行饭了。我没有反驳,也不表同意,保持沉默。 “我们也希望采取正常的调查手段,追查被害者的行踪、找出目击者。但是,从这方面却查不出眉目,而,涉嫌者分明是学校里的人,所以……” 大谷的语气很难得带有些许不耐烦,也许是调查碰壁导致心情焦躁,也许是希望尽快从高原阳子口中问出什么吧! “女性关系方面如何?”我想起他昨天所说的话,问,“你不是说正在找村桥老师的恋人吗?” 大谷淡淡的回答:“调查过了,应该说目前仍在调查吧!我们也调查过村桥老师身边的女性,但是目前尚未发现可疑人物。” “女老师方面也调查了?”话一出口,我才后悔未免太具体了些。 大谷颇感兴趣的望着我:“你知道什么吗?” “完全不知。只是,教师和教师结婚的例子也很多。” 没办法!麻生恭子的事只是我自己的假设而已,还不到说出来的时刻。 “不错,贵校也有几位年轻女教师,但,昨天我们调查过,却被完全否定了。” “或许有人说谎也不一定。” “当然是有那种可能性。只不过,那些人都与事件无美。” “你的意思是?” “她们在推定行凶时刻的行动都很明确,有的去熟悉的咖啡屋,有的指导英语会话社的学生,其他人也都有证人证明其行动。” 原来如此……我忘了麻生恭子是英语会话社的指导老师了。这么说,她不可能行凶……我的推测全盘崩溃! 大谷继续说:“以后仍会继续调查村桥老师的女性关系,但,只拘泥于此方向,很可能导致偏差,必须着眼于其他可能性。” “所以才盯上高原?”我冷冷的问。 大谷毫不为所动,说:“高原小姐是最近接受惩罚的学生,而且是因抽烟被村桥老师当场抓到的。”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只为这种小事……” 这时,大谷很意外的注视着我,唇际浮现那意义不明的笑意,说:“看来你是不知道了。村桥老师抓到她抽烟后,对高原施加某种制裁!” “制裁……?” 我是第一次听到。毕竟,以教育方针而论,制裁是被禁止的。 “就是这个。”大谷抓住自己的头发,“她被带至保健室,硬生生被剪短头发。这件事比处罚停学更严重,高原为此非常怀恨,曾对同学说‘我想杀掉他’。” 我情不自禁低呼出声了。阳子复学当天,已经剪短头发,当时,我还以为是改变形象,没想到是被村桥…… 即使这样,这位刑事是何时、从何处得到情报的呢?听他的语气,似是从阳子的同学口中问出,但,能在极短时间内得知连我也不知道的内幕……我不得不深深觉得这男人的可怕了。 “但,只有这样的话……” “并非只有这样。”大谷靠向沙发背上,叼了一支烟,“你认识叫川村洋一的男人吗?” “川村?”我摇头。 “是高原小姐的朋友,骑摩托车。” “啊……”昨天在月台上见到的情景又复苏了。阳子和年轻男人,还有白色轿车…… 大谷点着烟,似在窥伺我的反应。 “川村是尺町的修理工厂厂长之子,每天不上学,游手好闲,是在摩托车行认识了高原小姐……虽不知是哪一方先开口。” “你想说什么?”我自知声音有气无力。 大谷坐直身子,浅黑色的脸孔挪前:“修理工厂内有氰酸溶液。” “那又……”我无法接下去。 “虽然严密保管,但,若是川村,要偷拿出一些很容易。” “你的意思是高原叫他拿出来?” “这是状况,我只是说出事实。至于是否和事件有关联,见过高原阳子以后才能判断。”大谷口中喷出乳白色烟雾,“能让高原阳子见我吗?” 我注视着大谷。那双眼睛很像猎夫:“你想问她什么 ?” 这句话表示已接受刑事的要求,他的视线稍微收敛。 “不在现场证明,以及两、三个问题。” “不在现场证明……”我作梦也没想到会听到真正的刑事说出这个名词。 我接着说:“有两个条件,一是我陪同在场,当然我不会说出内容;二是她骑摩托车之事暂时别让校方知道,除非证明她是凶手……” 大谷似未听见我的话,茫然凝视着自己吐出的烟雾,良久,他开口了:“我一直以为你应该更冷酷呢?” “什么 ?” “算了。我答应你的条件。”他没回答我的话,说。 回到教职员室,向松崎和长谷说明经过后,与他们一起前往校长室。 双眉紧颦听完我的话,栗原校长最后也喃喃说:“这也是不得已!” 虽是第四节课途中,但长谷仍去叫高原阳子。一想到以何种藉口叫她出来,我的心情就无比沉重。 五、六分钟后,长谷带着阳子走进教职员室。她双目微睁,注视着地面,嘴唇紧闭。即使走到我和松崎面前,仍旧面无表情。 我带着她迅速走出教职员室。她跟在我身后,离开两、三公尺。 在会客室前,我说:“你只要实话实说就行。” 但,她连点头也没有。 即使和大谷面对面,她的表情也丝毫未变。腰杆挺直、注视着对方胸口一带。 大谷似也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照预定问话:“能否说出你前天放学后的行动?” 阳子以沉重的语气回答,看也没看我一眼。 依她之言,前天下课后,她直接回家。 “回到家是什么时刻?” “四点左右……” 阳子的家距S车站很近,搭电车只有四站。下课后约为三点半,所以四点回到家极为正常。 “和谁一起?或是……” “我自己一个人。” 大谷似想确认是否有能够证明她的行动之人物存在。问她在电车内是否碰到什么人?在车站的情形如何?在家门口又如何? 好不容易,阳子说出两位证人之名,那是住她家隔壁的老夫妇,回家时。她曾与对方打过招呼! “回家以后呢?” “没什么……在自己的房间里。” “一直吗?” “是的。” “你在说谎!” 我抬起脸来,见到阳子的脸色遽变。 大谷的表情毫无变化,仍然保持同样的语气说话:“有人在五点左右看见你在校园里,是某社团的社员,她确定是你。问题是对方见到你的场所,就在那更衣室附近。” 我哑然了。刚才他并未提到这件事,看来是打算以此逼问。但,居然真有那样的目击者。 “怎么样?你回家后又来过学校吧?”大谷的语气很柔和,似极力想制造易于说话的气氛。 但,他的视线很锐利,是猎犬的视线、刑事的视线! 我看着阳子。 她双眼圆睁,凝视着桌上一点,全身如洋娃娃般僵硬。不久,她的嘴唇蠕动:“回家后……发现忘了带一样东西,所以回学校来拿。” “哦?是什么东西?” “学生证。放在抽屉里……” 阳子的声音微弱无力。我无法帮她忙,只是注视着这一幕。 大谷接着说:“学生证?这不需要特别回来拿呀!” 他可能认为,只差一步就能抓到猎物了吧!但,没想到这时阳子恢复冷静,缓缓说:“学生证内夹着摩托车的驾驶执照,我不希望被人发现,只好回学校拿。” 如果这是谎言,我不得不佩服阳子脑筋转动的速度!她的回答也说明了为何掩饰回家后又到学校来的原因。 大谷在一瞬之间也怔住了,但,立刻话锋一转:“不错,骑摩托车是违反校规。那么能告诉我你在更衣室附近的理由吗?” “更衣室……我只是路过。” “路过?算了,那么后来呢?” “我回家了。” “什么时刻离开学校?什么时刻到家?” “五点过后离开,五点半回到家。” “有人能够证明吗?” “没有……” 也就是说,阳子没有确切的不在现场证明。 大谷似认为一切如自己所推测,心满意足的不停在记事本上写着。 之后,大谷的问题几乎全部和川村洋一有关,譬如:交往至何种程度?是否去过川村家等等。很明显是想找到拿出氰酸溶液的可能性。 阳子回答和川村洋一并无多深的交情,只是最近刚认识,彼此适当交往。但,大谷毫不以为意的颌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谢谢你,这只是做为参考。”大谷说。然后脸转向我,示意可以离去。 我跟着阳子站起。 “啊,请等一下。”阳子拉住门把手时,大谷说。等她回头,大谷面带微笑,接着问,“村桥老师死了,你觉得如何?” 突然被问到这种问题,没有人能马上回答。阳子略一踌躇,正想开口。 但,大谷又开口了:“不,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几乎想怒叫:别太过分了! 走出会客室,阳子一句话也没说的回自己教室。她的态度充分显示出对我的抗议,结果,我也不敢开口叫她。 前往校长室,将经过情形告诉他们三人。虽说出她和骑摩托车的朋友交往之事,却未说她自己也骑。而,三个人似也未想到这点。 “不在现场证明很暧昧吗?”长谷叹息。 “很少人会有明确的所谓不在现场证明。”我严肃的说。但,听起来却只像是自我安慰之词,没有人表示同意。 “只好看结果如何了。”沉默一会儿,校长说。这句话等于今天的结论。 松崎和长谷告退后,校长要我留下。两人在沙发面对面坐下。 “你认为呢?”栗原校长边拉过烟灰缸,边问。 “认为?” “高原是凶手吗?” “不知道。” “你说也有人狙杀你?那么,是否有被高原怀恨的事?” “也很难说没有。” “不错,你是老师。”校长颌首,点着烟问,“这件事已告诉警方?” “最近没再发生,所以我打算再看看情形。” “嗯,或许只是心理因素也不一定。” “应该不是。” 我想像着:如果回答说要告诉警方,校长会有何种反应?也许会威胁利诱并用,阻止我这么做吧! 因为,目前只是“疑似杀人事件”,但,我若一说,情况就不同了。 走出校长室,打扫时间已经结束,放学的学生开始显著增多。虽然心情不佳,但是提早回家也无事可干,就决定至射箭社指导! 我很少在周末时参加射箭社的练习。没带便当,所以到校外吃午饭。只要走到车站前,饮食店很多。 走出校门约五十公尺时,左侧岔路出现人影。我最先看到的是深色墨镜。 他来到我身边,低声说:“你来一下,阳子有事找你。” 一眼即知是骑摩托车的年轻人。 我本来想说“有事的话,叫她自己来”,但是怕在路上引起争执,就跟在他身后。 途中,我问:“你叫川村洋一?” 他停住脚,但,马上又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循岔路走了约一百公尺,来到一处约十公尺四方的空地。旁边大概是工厂,有切割机和车床的马达声。这片空地大概是工厂用来堆放废料吧? 我见到三辆摩托车停着。旁边另两位年轻人坐在放有废料的木箱上抽烟。 “带来啦!”川村说。 两人站起。一位头发染成红色,另一位没有眉毛,两人身高都和我差不多。 “高原没来嘛!”我看着四周,说。但内心并不觉得特别惊讶,因为,我并不认为她会以这种方式找我,只是想知道这些年轻人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才跟来的。 “阳子不会来的。”说着,川村抓住我衣领。他比我矮了将近十公分,等于是手往上顶,“你的做法太卑鄙啦! “你到底到在说什么?”我反问。我见到红发男人绕向我右边,无眉男人绕往左边。 “别装迷糊了,你明明告诉条子说是阳子杀死那位老师。 “不是我。” “说谎!”川村的手松开。 瞬间,我右脚被绊,整个人趴倒在地。左边侧腹又挨了一脚,于是,四脚朝天。在剧痛之下一时喘不过气。 “条子来找我了。除你之外,还有人知道我的事吗?” “那是……” 我想解释,但,尾椎骨被无眉的踢了一脚,声音噎住了。我抱着小腹,川村用马靴后跟踩住我后脑。 “阳子为何是凶手?难道把麻烦事全部推在所谓不良少年身上是应该的?” “你说话呀!” 无眉和红发边踢我的头和侧腹,边叫着。 这时,忽然听到轻微的女人叫声,听不清楚是叫些什么,但,他们停止攻击。 “阳子……”川村说。 我抬起脸,见到高原阳子愤然接近。 “这算什么?谁叫你们做这种事?” “可是,这家伙把你出卖给条子……” “不是我?”我忍住全身疼痛,站起。脖子好重,平衡感几乎全失,“警方跟踪高原,所以也查出她的伙伴。” “不要胡说?” “真的。昨天你和高原在S车站附近吧!我见到后面有一辆白色轿车跟踪。” 川村和阳子对望一眼,似发觉我的话是事实。 “但……因为你把阳子的事告诉条子,他们才会跟踪,不是吗?” “说出我的事之人是训导处的那些人,和这人无关。” 川村说不出话来了,虽然戴着墨镜,仍可见到他脸上的狼狈之色。 “怎么啦?洋一,事情并非你讲的那样嘛!”无眉说。 红发也无意义的踢着石头。两人都尽量不看着我。 “你们最好也不要轻易听信别人的话!如果有事找你们帮忙,我自己会直接开口。”阳子说。 无眉和红发怔了怔,跨骑上自己的摩托车,绝尘而去,排气声响亮刺耳。 “你也走吧!接下来是我的事了。” “但……” “我最讨厌人家罗嗦。” 川村无奈的叹口气,走近自己的摩托车。启动后,猛加油门,车子自我和阳子之间呼啸而过。 工厂的废料堆放场只剩阳子和我。 “你怎会知道在这里?他们没告诉你吧?”边揉着后颈,我问。被踢之处还火辣辣的疼痛不已。 “我在车站附近听说的,说前岛老师被不良少年带走了,我马上知道这里,因为这里是他们经常聚会的地方。”之后,阳子仍不看我一眼,接着说,“我为同伴所做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但,你打算和那些家伙打交道到什么时候?最好尽快离开他们。” 但,阳子不断摇头,似不想听这些话,说:“不要管我,反正,跟你无关,不是吗?”说完,又像上次那样跑开了。 而,我也只是目送着她的背影。 第三节 九月十七日,星期二。 一大早就下雨。撑伞走路虽很麻烦,但,至少不会被人看到脸孔。在电车上,我始终低着头。 “你的脸怎么了?”进入教职员室,最初碰面的人是藤本。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宏亮,所以旁边几人也都转过脸。 “昨天骑脚踏车摔倒了。” 我的额骨贴着药布,是星期六的后遗症。昨天是老人节,连休两天,浮肿已经消褪。藤本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只说一句“保重”,并未深入追问。 每周开始的第一节课是LT,亦即打扫教室时间,对于没担任导师的我来说,等于空闲时间。 我边因伤口的疼痛颦眉,边准备上课用具。不,那只是装个样子,其实内心却在思索村桥命案之事。 大谷刑事认为凶手在学生里头,而有最大嫌疑的是高原阳子。 确实,她有可能恨得想杀死村桥,也能拿到氰酸溶液,而且不在现场证明不明确,又有目击者在更衣室附近见到她,状况证据颇不利。所以大谷若解开密室之谜,并将之和阳子连在一起,绝对会认定她是重要参考人,甚至是涉嫌者。 坦白说,我不明白……阳子有那种倔强可能做出此事,但,也有另一种无法做出这种事的幼稚。只看个性,也许会形成偏差也未可知…… 如果要以可能性来判断,我倒认为麻生恭子更令人怀疑,只是不知村桥和她是否有特殊关系。而且,她也有不在现场证明。所以,大谷刑事早已将她排除在外。 突然,门开了。一位学生环视室内,是三年A班的北条雅美,好像是在找人的样子。但,一见到我,立刻直走过来。 “找谁呢?”我边想,第一节课应该尚来结束,边问。 “我有事找前岛老师。”她的声音很低沉,却有力。 “找我?” “我对于前日事件的处置有无法同意之点,所以向森山导师请教,他却说你对这些事最清楚。要我来向你请教。”北条雅美有如背诵文章般的说。我忍不住想起她是剑道社社长。但,感觉上,其他老师似把事件全盘推到我身上,虽然也是不得已…… “我也并非什么都知道,不过,如果我能够回答的范围,一定会告诉你。”我劝她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但,她并不想坐,说:“星期六放学后,我见到警方的人。” 我心想:她这种口气,其他学生是无法模仿。 “确实是来了,但,有什么问题吗?” “听说高原受到讯问?” “嗯……不过是侦讯,并非讯问。” 但,她毫不在乎,继续问:“是学校方面说高原很可疑的吗?” “没有。只是警方要求知道曾遭退学或停学处分者的名单,训导处提供而已。这方面,训导处的小田老师最清除。” “好,这件事我会问小田老师。” “最好是这样。” “对了,听说前岛老师在高原接受侦讯时陪同在旁,是否警方发现有能够怀疑她的物证?” “不,没有。” “那么,为何让高原和刑事见面?” 我了解她的挑衅态度之意义,回答:“当时,我们也很困扰,不知是否该让刑事见她,但,刑事的推测有其道理,而且表示只要问高原的不在现场证明,所以才……” “可是,她没有不在现场证明。” “你都知道了。” “我可以想像得到。星期六放学后,刑事在校园内徘徊,你知道吗?” 当时,我被骑摩托车的三个人围住。我摇摇头。 “也去过排球队和篮球队,四处问‘是否借职员用女更衣室的钥匙给高原阳子’。” 果然如我所料,大谷想先解开密室之谜。然而,阳子若借用过钥匙,就可能打造备用钥匙? “结果呢?”我问。 “指导老师和队员们都表示没有。排球队里有我朋友,她告诉我这件事……” “是吗?”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站在面前的北条雅美表情仍然忧郁着。她极力压抑住感情似的说:“刑事的此种行动让大家看高原时,眼光都不同了,像是看着罪犯的眼光。日后,即使她的嫌疑洗清,要让所有人恢复正常的眼光也很困难,所以,我想抗议!为何不限制刑事的行动呢?为何轻易让高原和刑事见面?为何让刑事知道退学或曾被停学处罚的学生名单?我觉得很遗憾,这根本表示学校不信任学生。” 北条雅美的每一句一字都如锐利的针刺着我的心,我想辩白,却找不出该说些什么。 “我来,只是要告诉你这件事。”她轻轻点头,转身,走了两、三步,又回过头来,脸颊泛红,“从中学时代,我和阳子就是好朋友,我一定会证明她的无辜!” 边听着第一节课结束的铃声,我目送着她的背影。 “哼!有这种事?”惠子一面量着我身体的尺寸,一面说,动作相当熟练。由于她说要替我量尺寸制作化装游行时的小丑服装,我便利用中午时间来到社团办公室。 “北条的话未免太苛了,虽然她的论点没错。” “但,我是第一次知道北条和高原是好朋友。” “她们家相距不远,又读同一所中学……但,高原自暴自弃后,彼此疏远了些……” “不过北条仍然有很深的友情。” 惠子测量我的胸围。我忍住痒,像稻草人般站着。 “对了,为何要扮小丑,难道我看起来很像?” 校运会是下星期日。目前气氛已逐渐热闹起来,而,此次对抗主题是化装游行,各社团似乎都费尽心思的想要出奇制胜。 “不要抱怨了。据我所知,藤本老师还要男扮女装呢?你认为哪一种比较好?” “两种都不好。” “至少小丑看起来顺眼多了。”说着,惠子完成工作,“化妆品也由我们准备,你只要当天不迟到就行。” “我什么也不必准备?” “心理准备就行了。”惠子将我的尺寸写在笔记簿上,说。 穿上外衣,正准备走出办公时,撞上正要进入的社员,是一年级的宫坂惠美。见到她手上拿着一公升装的酒瓶,我问:“怎么中午就打算举行宴会?” 惠美没回答,只是微笑的缩缩脖子。 这时,办公室内传来惠子的声音:“那是你的道具之一,不是说过,你要扮演拿着一公升装酒瓶的烂醉小丑吗?” “我要拿这种东西?” “不错,你不喜欢?”惠子走过来,从惠美手中接过酒瓶,做出喝酒的姿势,“一定很轰动哩!” “这可难说……” 我试着拿酒瓶,上面贴有“越乃寒梅”的标签,是新泻出产的名酒。 我想像自己扮成小丑,拿着酒瓶猛灌的样子,而且,应该也要步伐蹒跚吧! 我慌忙对惠子说:“喂,到时候要把我好好化妆,别让人家认出是我。” 惠子用力颌首:“那当然!” 第四节 九月十九日,星期四。 星期二、星期三很难得的无事度过。刑事们不见踪影,校园里摆出校运会的吉祥饰偶,清华女子高校乍看已恢复朝气蓬勃。 村桥授课的班级也由其他老师分担,我负责三年A班。时间上是比以前稍嫌紧凑,却也是不得已的事。 训导主任则由小田接任。 对于村桥不在的反应,学生和教师都同样淡然。短短几天之中,一个男人完全被抹煞了,这让我重新考虑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但,我注意到在村桥死后,有一个人发生改变,而且变化很明显,那就是麻生恭子。在教职员室里,她常独自静坐,茫然若失,也常出现一些小错误,譬如上课走错教室,或忘了将试卷放在什么地方,这是从前的她不可能会有的错误。而且,近乎傲慢、充满自信的眼神,最近也失去神采? 我确信:一定有某种原因。 只不过怎么想都想不出可寻的脉络。 最好的一种推测是:她和村桥相恋,却因村桥之死而深受打击。可是,以她的个性而论,不可能会考虑到要和村桥结婚,更何况栗原校长希望她和其子贵和相亲,照理说,她应该恨不得村桥死掉才是。 但,这样的话,她就是凶手了。以我的立场而言,这种推测最合乎状况。可是,她却非凶手而且有着完璧的不在现场证明。 等一下! 我望着她。她仍满脸凝重的在改考卷。 不能认为有共犯吗?假定另外有人也恨村桥,岂非就有可能? 我轻轻摇头。不,还是不行!既然有共犯,则麻生恭子必须也要“分担”任务,但,村桥遇害时,她只是去指导英语会话社。就算她负责拿到毒药,并将村桥叫至更衣室,以主犯的“标准”来说,还是太轻松了,她的共犯不可能同意。这么一来,就得有会听其命令行动的人物存在? 不过,果真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吗?很遗憾,我完全无法想像。 这时,第四节课开始的铃声响了。麻生恭子站起来,我也跟着站起。这节课是我接替村桥后,第一次至三年A班上课。走在走廊上,心里有一点紧张,我更深深体认到自己不适合当教师了。 或许老师都还没来吧!走过三年B班和B班门前时,听到吵杂的讲话声。我苦笑了,即使大学入学考试当前,他们和一、二年级的学生也没有两样? 绕过走廊,耳根马上就潘静了。眼前是三年A班的教室!真不愧是升学班里最好的班级。即使开始授课后,这种印象也没有改变。学生们对上课内容的反应完全不同,能够迅速理解也喜欢发问。从这些方面看来,我不得不承认村桥的影响很大。但,北条雅美却显得无精打采,脸上明显失去注意力,问她问题也无法圆满回答。我心想:因为不是面对村桥,所以产生不了斗志吗? 但,我的判断完全错了。课上到过一半后,我的视线落在她的笔记本上,这才发现了原因。我见到长方形的图,而且很敏感的领悟该图的意义。那是更衣室的略图,也写上男用和女用入口的字样!原来北条雅美是企图解开密室之谜。图旁写着具有某种意义的文字,其中之一是“两把钥匙”。但,她似已发觉我的视线,立刻合上笔记本。 两把钥匙…… 这是什么意思?是解开密室之假的重点之一?抑或只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文字? 中午休息时间吃便当时,我仍在想这件事,嘴里反覆念着“两把钥匙、两把钥匙”,结果比平常多花一倍时间才把便当吃完。 我心想,找时间问她本人吧?年轻、柔软的头脑,有时其思维远超乎大人所能想像的。但,我的预定又被破坏了。正在看报纸时,松崎来告诉我说大谷来了,希望我立刻去会客室。 “今天又有什么事?” “这……”松崎似乎完全没去想过。 进入会客室,大谷正站在窗边,眺望着操场。一见到他的背影失去往常那种逼人气势,我大为讶异。 “风景真不错。”大谷说着,在沙发坐下。 但,他的脸色凝重! “查出什么眉目了?”我问。 果然,大谷脸上浮现苦笑,说:“查是查到一些,但……高原阳子今天有上学吗?” “有。有事找她?” “也没什么……只是想确定她的不在现场证明。” “不在现场证明?”我反问,“这话就奇怪啦!她不是没有不在现场证明吗?既然没有,何来确认两字?” 大谷搔搔头,似在考虑该如何说明。 “她在四点之前有不在现场证明,对吧!放学后立刻回家,和邻居打过招呼。而,根据调查结果,该时间带非常重要。” “四点左右吗?” “应该是放学后至四点左右……”大谷的语气很沉重,大概调查的进展呈现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结果吧?“反正,能让我见高原阳子吗?到时候我再说明状况。”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