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又有问题了?」「腰带。腰带就是日本和服的生命,可是那个,不是仿制品(imitation)吗?」说起来,这浴衣的带节的确有一些微微地凸了出来——正如里志所言,那是后加上去的。「怎么就突然变异(mutation)了?」「不是mutation,是imitation……把已经做好的带节直接挂在上面,穿起来虽然简单,但是按照我的哲学来讲,那东西不能算是浴衣。」里志的哲学鬼才会在乎。虽然看着的确别扭了点儿,但也就仅此而已。里志的纠结真是蠢极了。一边想着,我一边打起了哈欠。就在此时。「……嗯?」有股异样的感觉。我朝着敞开的帐门回过头去。可是眼前却空无一人。奇怪,刚才我好像确实瞟到了一个人来着。莫非我也被吊头的影子诅咒了吗?「怎么了?」问话的是里志,我没有回答。是人影吗?我走出客厅。虽然想找个能安静思考的地方,可是我知道千反田也跟在后面。正想是不是要告诉她别跟过来,突然脑子里涌出了一个想法。去昨天的温泉吧——我回头跟千反田提议道,千反田微笑着点了点头。在行往温泉的途中,我默默地整理起了思路。不知是不是看到我这副样子,千反田也只是默默地跟着。所谓吊头的影子,其实只是伊原和千反田错觉的产物,也就是所谓的「枯芒」——虽然还有一些难题,但我基本可以如是断言……只不过,还差最后那么一点。在我们到了露天浴场,即将分别的时候,千反田说道:「一起出来吧。」我没能作出回答。刚穿过柜台进入脱衣室,我就感到了一种既视感。原因很快就搞清楚了:物品排布和昨天酷似。脚边的竹筐里放着一团眼熟的衣服。是里志。这家伙比昨天的吊头影子更像个谜。刚才里志不是还在饭桌上吗?莫非是用了传送门?果不其然,一进大浴场,我就看到了泡在浴池中的里志。我没有跟着泡进去,而是一直盯着他看。虽然看不清我这边,但里志似乎还是隐约有所察觉。他向这边靠过来,没等我发问便自己招了:「哎呀,从西山庄后面的山崖滑下来,正好就是这里的背面哟。」就算听到这些,我也没有吃惊。仅仅是为了抄小道就滑下山崖,这正是里志其人最典型的写照。于是我也进入了浴池。我先用毛巾擦了擦脸,清醒了一下自己尚未转开的头脑。要想解决古籍研究社遭遇的麻烦事——或者说千反田感兴趣的问题——除了让千反田满意外别无他法。但是这次的吊头影子事件,我绞尽了脑汁都没想出什么能让千反田满意的解释来。说白了,现在缺的就是一个「原因」。影子的本体是什么其实并不难说,可要是说不清原因,我就没法给千反田一个满意的解释。话虽如此,线索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我无言地回溯起记忆来。见我一动不动,可能是担心昨天悲剧重演的里志出声问道:「奉太郎,你不会又晕堂了吧?」里志吗。也许这家伙恰巧知道些什么,于是我问道:「呐,昨天晚上有什么活动吗?」里志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不过他很快又浮现出原来的微笑:「要说昨天的亮点,果然还得是奉太郎你的失态。」「那事恩情我记着,谢礼就算了。除那之外呢?」「然后呀,就是你知道的,晚上讲鬼故事啦。两手拈花还余富一朵呢。」花啊……总之要说千反田像白莲的话,伊原大概就是刺蓟了吧?「不,不是说那种私人活动,你知道什么公众活动吗?」「唔?公众活动我哪会知道,我又不是这个村子的住民……等等,说来我好像听人提过什么夏祭,还听到了太鼓的声音呢。」夏祭。原来如此,还有这回事情啊……不,不对。应该是「果然是这么回事啊」才对。要是平时的里志,肯定会察觉出我想到了什么,或许还会说些风凉话吧。不过,眼下里志半张脸都浸在温泉里,整个人懒洋洋的,想必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他要发问的话我和盘托出倒是无妨,他要不问我也没必要主动去说。于是我从温泉里走了出来。换好浴衣走出温泉,千反田依旧没有出来。趁着等待的功夫,我正好可以整理一下思路,冷却一下热气上腾的头脑。等到千反田出来后,我只简短地说了一句「走吧」。回去的路上,我对千反田开口道:「那个吊头的影子,其实……应该就是挂在衣架上的浴衣吧。」「诶?」听到突然的解答,千反田瞪圆了眼睛。刚等千反田回过神来,我就又接着说道:「就算没睡迷糊,人也有可能把浴衣的轮廓看成是人影。总之,不是真幽灵的话,看着像上吊人影的也就连体的衣服了吧。」虽然千反田依旧没说话,但她好似有什么不解一样歪了歪头:「但是,为什么那里会有浴衣呢?而且,还打开雨窗让我们看到浴衣的影子,这很奇怪呀。」「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你们看到的。」我瞟了一眼天空。「那是为了晾衣服,晾干湿掉的浴衣。打开雨窗是为了改善通风,让衣服干得更快。」「为什么?」「因为下过雨,所以浴衣会湿。」「不是这个,为什么会在主楼的七号房?」「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晾干的浴衣。」「但是我们看到了。」「不是你们,是瞒着家里人。」千反田还是没懂。我挠了挠头。停顿一拍之后,我决定从头解释一遍自己的假说:「晾干浴衣的是嘉代。估计嘉代很羡慕梨绘的浴衣,于是自己也想穿一下。但是不管体格如何相近,浴衣终归是梨绘的东西。而梨绘大概是不会借给嘉代的吧。你没注意到吗?无论是水杯也好,广播体操卡片也好,凡是自己的东西梨绘都会明确地作出标记。她就是这样的小孩啦。而嘉代很怕梨绘,借浴衣之类的事情,恐怕她连说都说不出口。但嘉代还是想穿,于是她就偷偷把浴衣带了出去。幸好浴衣的带子是外挂式的,一个人也能穿起来,而且穿完以后的整理工作,对民宿家的女儿来说肯定也是手到擒来吧。昨天的夏祭她就是那样穿着去的,时间大概是八点。嘛,肯定很开心吧。」「嘉代……去了夏祭?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刚才我听里志说昨天有夏祭召开。要说为什么知道嘉代去了嘛……因为我看到了。昨晚八点前后,我看到了一个走出家门的人影。而且昨天你们讲鬼故事的时候,嘉代不在吧?」早上,嘉代斥责了泄露吊头影子故事的梨绘。要是参加了鬼故事大会,她就不会说出当时那番话了。而且里志也说昨天只有三位女性,用他那种兜圈子的说法来讲,就是「两手拈花还余富一朵」。「重点在后面。嘉代在夏祭乐在其中的时候,不幸降临了。」千反田吞了一口气:「天开始下雨了。」「对,虽然从土壤的潮湿程度看雨没下多久,但浴衣被打湿了。这时,嘉代可能想起了第二天放烟花的预定吧。毫无疑问,届时梨绘肯定要穿这件浴衣。这么一来,嘉代就必须在第二天之前把浴衣晾干。想到这里,她可能害怕得脸都青了吧。但是,要是把浴衣晾在家人住的主楼一层,搞不好随时都会被人发现。配楼就更不可能了。就算有烘干机之类的东西,夜里也不能用。所以,嘉代就等大家都睡下以后,把浴衣晾到了主楼二楼,而且是靠最里面的房间。不过,嘉代的不幸还在继续——从窗户照进的月光,让你们看到了吊着头的影子。因为月光是从西面照进来的,所以时间是零点以后,大概三四点的样子吧。而嘉代最后的不幸,则是我们对吊头影子的调查。中午的时候,姐妹二人吃完饭马上就离开了房间。梨绘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浴衣,而嘉代……恐怕是如坐针毡吧。」我一口气把话说到这里之后,又迈开了步子。说起来,当时嘉代看到我流露出厌恶,或许就是因为这件事吧。当然也可能是真的怕我就是了。「浴衣在早上就被放回去了。一大早……具体时间看看广播预告就能知道。嘉代一直很认真地参加广播体操,所以在那之前就放回去了吧。」「…………」「这件事情还是瞒着伊原吧。要是泄露给梨绘,嘉代可就尴尬了,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千反田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低着头,跟着我。走在缓坡上,千反田终于低着头小声念了一句:「要是这样的话……那对姐妹关系就不好了。」这句话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千反田好像并没有在意我的困惑:「连浴衣都不能借的两人,怎么都不能说是『可以推心置腹』的关系。」说完,千反田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明明是笑脸,但我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表情有一点点悲伤。而且,千反田也不是第一次给我这种印象了。想了半天,我总算说道:「兄弟姐妹不就是这么回事嘛。我姐姐也……」「我——」千反田好像没有听进我的话,接下来根本就是她的独白:「还是想要兄弟姐妹。可敬的姐姐也好,可爱的弟弟也罢。」穿着浴衣的我们依旧走着。夏天还未结束,看着眼前青空上的滚滚雷云,突然之间我的心情好像都被搞坏了。西山庄映入眼帘的时候,千反田总算接起了之前的话头:「但是,我觉得我一直都明白。吊头的影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幽灵。世间的兄弟姐妹们,也并不都能发自内心地快乐相处……」我并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说辞,所幸千反田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们慢慢走在苍翠之间,悠哉地爬着缓缓的坡道。我从最开始就明白,千反田所言的兄弟是幽灵的同类,只消靠近一看,就会变成枯芒。浸在这无处不在的暑意中,刚从温泉出来的身体也不时渗出了汗水。坡上有个人影——梨绘看到渐渐走近的我们,正在山坡上使劲儿地招手示意。心里有数的人1如果某天我拿起麦克风说一句「今天天晴」,闻者可能会想:原来折木奉太郎是在测试麦克风啊。但是别人也有可能这么想:折木奉太郎是想将「今天是晴天」这件事广而告之。其实这两个推论在理论上都能说得通,就算推理和事实相符,最多也只能算是运气好而已。为了提升推理符合事实的概率,有时我们必须得尽可能详尽地查阅资料,不过说到底,恐怕大多数情况下资料也没那么好找吧。退一步讲,即使得到了细致入微的资料,能够提升的也不过是猜中几率而已。十一月第一天,古籍研究社社办里只有我和千反田两人。虽然外面的世界充斥着放火、盗窃、货币造假、雇凶杀人之类的危险事件,不过那些事毕竟很遥远,对我们而言,眼下不过就是个慵懒之秋的放学后而已。主张节能的我之所以会违背信条,愤然地对一件明确的事情滔滔不绝,正是因为时至今日,千反田爱琉仍对我在『冰果』事件中的表现有着过高评价。要让千反田来说,就好像我心中寄宿着某种灵感一样。被人看轻的话我倒还能一笑而过,被人高看我就没法置之不理了。因此,我又加了一句说:「所以,你要说我运气好倒还无妨,但你可千万别把我想得太了不起了。」见平时极其温厚的我难得抬高了嗓门,千反田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不过很快,这家伙就若有领会地微笑点了点头:「你这是在谦虚呢,折木同学。」受不了了。真是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自我入学神山高中以来大约有半年了。千反田的好奇心极其敏锐,她总能从乍看之下平凡无奇的事情中找出异常。实话说,千反田探究那些「异常」来由的过程,我的确有所参与。我承认,『冰果』事件也好,『女帝』事件也罢,要说我完全没有作为,那是骗人的。虽然千反田并不知情,但我在『十文字』事件里也偷偷耍了些小花招。不过,现在还是把话挑明了比较好。「千反田, 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哪一句?」「『理由随时都可找,膏药在哪儿都能贴』。就算膏药碰巧贴对了地方,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虽然我说得很严肃,但不知为何千反田却优雅地用手捂住嘴,哧哧地笑了起来。她对怒上心头的我说道:「折木同学啊,你偶尔也会引用一些生僻的话呢。」……是这样吗?我怎么没觉得。不,问题不在这里——还没等我反驳出口,千反田就笑着继续道:「虽然不明白折木同学为什么要说到这份上……不过我知道了。姑且就先假定折木同学屡次猜中事实,靠的不是才能而是运气吧。但是你不觉得能够推出……能够贴上膏药——是这么说的吧——就算一种才能了吗?若是连播种都不会,哪里还会有种子结果是不是靠运气的讨论呢。」我盘起手沉思起来。确实有点道理。不对,不能这么轻易地认同千反田的诡辩。「你说我是贴膏药的高手?」「不是吗?」面对千反田的柔和笑颜,我也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不是,这世上我完全想不通原因的事情太多了。」千反田立刻反驳道:「那是因为折木同学平时不会去主动思考吧。」话虽没错……但是被人当面指出来,我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悲哀。即便如此我依旧坚决地挺起胸膛说:「既然如此……千反田,随便举个例子试试看吧。我来给你证明,理由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我从未主动向任何人提出过挑战,但是这次我绝不能退缩。这是事关人生设计的问题。千反田双目炯炯,感觉比刚才睁得更大了。跟据我对千反田的认识,比起「享受现状」来,在她心中占据更大比重的应该是「对我提案的好奇」。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真有意思呢。那……该举什么例子呢……」她的目光四处徘徊,像是在找题目,正当此时——教室黑板上方,用于校园广播的喇叭传出了嘶啦啦啦的噪音。我和千反田同时看向了那里。没有任何开场白,播音者开门见山地说道:『十月三十一日在车站前的巧文堂买过东西、心里有数的人,请马上到教务处的柴崎这来。』快速播完这句话后,广播便不着痕迹地结束了。我们两个同时从喇叭处收回了视线。「刚才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呢。」说罢,我注意到千反田嘴角带笑,微微歪起了头。看到那开心的样子,我立刻就猜到了她接下来想说什么。果不其然,千反田非常兴奋地说道:「就用刚才的广播吧。刚才那个广播是什么意思,请推理一下吧。」哼。我傲气十足地点了点头:「好,我接受挑战。」好好领教一下吧,千反田!2「趁着还没忘,先把广播内容记下来吧。」在我开口的同时,千反田已经从手提包里拿出了笔记本。接着她又拿出了一支类似钢笔设计的圆珠笔,把笔记本翻到了空白页。『十月三十一日在车站前的巧文堂买过东西、心里有数的人,请马上到教务处的柴崎这来。』千反田的记忆力着实令人赞叹。这与原句恐怕不差分毫吧。以字帖一般的流丽笔迹写完这句话后,千反田放下了圆珠笔。我看着桌上的笔记本抱起胳膊:「首先确认一下用词。这个巧文堂,你听说过吗?」千反田点了点头:「那是一家很有年头的小文具店,虽然广播里说在车站前,其实与车站还是有一定距离的。经营那家店的是一对老夫妇。」「那你进去过吗?」「是的,虽然只有一次。」我回忆了一下自己。想来最近似乎没去过文具店呢。如今,各种文具在书店或便利店随便就能买到。如此情况下还会去文具专卖店,那就是说——「那里有卖什么特别的商品吗?比如画笔,抑或是伊原画漫画用的那种特殊的纸之类的。」「你是指网点纸吧。……没有,那家店面非常的小,应该没有那么特殊的东西卖。因为北小学就在附近,所以店里卖的大概都是小学生平常用的东西。」原来如此。我又看了一遍笔记的内容。「那个叫柴崎的,是老师吗?」千反田闻言一笑:「折木同学你不擅长记忆人名啊?柴崎老师是教务主任之一。」哦哦,这么说来开学典礼还是什么时候,我好像的确听过这个名字。教务主任有两个,一个头发稀疏,另一个满头白发。至于柴崎到底是哪一个,应该和这次的事情关系不大吧。好,这样广播里就没什么我不明白的词了。虽然「多余之事不做,必要之事从简」是我不变的信条,但这次对决事关重大,决不能掉以轻心。看了笔记大概有十秒以后,我不紧不慢地说道:「首先——」「首先?」「我们能够看出,柴崎老师是在叫学生。」就像听到了冷笑话一样,千反田硬挤出一个死板的笑容:「没错,这点我也知道。」总觉得她言语间压抑着不满,于是我辩解说:「毕竟是对决,我觉得讨论还是严谨些为好。」然后我继续道:「咱们不妨把受到传唤的学生命名为X。」「……感觉好正式啊。」「这个X指的是多人还是一人,现今尚不清楚。」虽然对多个人可以用「心里有数的所有人」或是「心里有数的那些人」来指代,但光凭这点实在是不足以下定论。不过,下面这个推测却是毋庸置疑的:「柴崎是想对X进行教育指导,简单来说就是想发脾气。」闻言,千反田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写在笔记本上的句子,然后抬起脸,歪了歪头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自信满满地回答道:「根据归纳法推理,学生被叫去办公室肯定没好事。」「折木同学……你是认真的吗?」「入学以来我可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啊,说不定这是我人生中最认真的一次了。」千反田陷入了沉默,所以我继续补充道:「而且如果是表扬的话,播音者大可不必用『在巧文堂买过东西、心里有数的人』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表达,直接明说不就行了。不仅限于我,相信所有学生被叫到办公室时都不会有多开心。听到那种传唤方式,怕是心里有数的人都不敢去了吧。」「这倒的确有可能。」看样子她认可了,虽然我刚才大半是在开玩笑。那就继续吧。我从头开始分析起广播句子来:「……广播里特意说成『车站前的巧文堂』,这说明那家店并不怎么为人所知。」「实际上折木同学就不知道呢。」「不,但是X想必知道巧文堂,所以应该没必要特地加上『车站前的』才对。」然而千反田立刻说道:「不一定,神山市内发音与『巧文堂』相同的店面,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家。除了车站前的巧文堂,神山商业高中附近还有个字取『广为人知,闻名遐迩』的『广闻堂』佛具店,国道边上也有家寓意『光照书堂』的『光文堂』书店(译注:巧文堂、广闻堂和光文堂日语中都读作koubundou)。」是么。除此之外呢——我叉起双手拄着下巴,盯着广播句子想。唔……喉咙深处传来一声低吟。普通的全校广播是怎么播的呢?除了会明确读出被传唤人的姓名外,还有什么其他差别吗?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我,突然间灵光一闪。「这个通知来得很紧急,而且柴崎非常着急。」千反田用圆珠笔指向居中的「马上」二字。「是因为广播里说了『马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