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其中是否有一位穿蓝色外套的年轻女性?长发、瘦瘦的……” “这个……我不消楚,乘客那么多……” 娃娃脸儿的小姐露出诧异的神色。 “飞往札幌的班机起飞了吗?” “我想还没有吧。” “我是否可以进去看看?” “不行。”小姐摇摇头。“要进到里面去,除了乘客之外,其他人必须有特别通行证……” 这一点冬木是知道的,他又拿出记者证。 “由于是临时发住的事。没时间准备通行证,我等一下补办好吗?” “但是,规定……” 小姐露出困感的表情。 此时,同样是穿着新世纪航空公司制服的中年男子见状走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小姐把事情告诉了他。 “你说的那位乘客确实搭乘585次飞往札幌的班机吗?” “是的,我找她有急事。” “有急事的话可以请她下来一下。” “那就麻烦你了。” “不过,585次班机现在马上要起飞了。” “不是还没飞吗?” “引擎已开始发动。虽然还没上跑道。但已无法叫乘客下来了。” 正在这时候。喷气机发出了巨大的声音,中年男子向外望了一下。 “噢。现在已经起飞了。” 中年男子显出很抱歉的样子。 冬木全身无力,失望至极,只好再回到一楼大厅。班机牌上显示,新世纪航空在50分钟后还有一班南行的飞行,然后今天的飞行便告结束。 冬木想了一下,决定到新世纪航空公司机场柜台,请柜台小姐调查美那子是否的确搭乘了585次班机。虽然美那子不一定会使用本名。但总要查一查才是。 “对不起。请问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这个……她是我的家人,在札幌的亲友想确定她是否搭了这班飞机,好去接她……” “原来如此。” 小姐到里面去拿来一大叠票根,这是乘客在上机前交给工作人员的。上面还有乘客的名字。 “是朝冈美那子小姐吧。” 小姐翻了一下立刻找到了。她把票根拿给冬木看。证实朝冈美那子的确搭乘了585次班机。冬木道谢一番便离开了柜台,迳自往国际航线大楼五楼的记者俱乐部奔去。 记者俱乐部里不见日本日报的记者,只有一个电视台的记者正在翻阅一本杂志,看到冬木后立刻递给他一支烟。冬木婉拒了。冬木拿起电话急忙拨起来。 札幌的千岁机场也有记者俱乐部,冬木祈祷那里有报社同事在,否则还要打电话到札幌分社,而从分社赶到干岁机场需要一个钟头以上的时间,那时飞机早就降落了…… 好在那边的记者俱乐部还有一个同事武藤在。 武藤比冬木小5岁,过去冬木在社会部时曾与他一起工作过,两人很熟。 听简那端传来武藤年轻的声音。冬木急忙告诉他。 “8点55分从东京发出的新世纪航空公司585次班机上有一位女乘客名叫朝冈美那子,请你帮我把这个女人拦下来。” 冬木把美那子的容貌、眼装等详细地描述了一遍。虽然美那子的打扮和过去完全两样,而且冬木也仅仅是瞥了一眼,但是给他的印象却非常深刻,连细微之处都不会遗漏。 “这个女人很可能不喜欢引人注意,所以你可以用强硬手段留住她。把我的名字告诉她她就会跟你走。” 武藤很够朋友,连原因都不问,只说: “我拦住她之后又怎么办?” “嘿……你打电话回报社吧。今晚已经没有班机飞札幌了,我明天会搭第一班飞机过去,这之前就拜托你不要让她逃走了。” 冬木对于自己下意识地用了“逃走”这个名词也觉得有点儿意外。-----------------------------------------------第三章 第二次失踪1 西福冈员警署搜查一科刑警中川圭吾于7月l3口上午l0点接到丹野怜子打来的电话。这一天梅雨已停,炽热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中川圭吾虽然只有40岁,头发却已花白,又都往后梳着,显得比较老气。当他在听筒里听到丹野怜子这个名字时,他已能确定此人就是丹野蜻久的妹妹。今年元月时。中川与丹野一起走在街上时,曾见过怜子一面。怜子幼年时的模样中川倒是记得很清楚,但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她了,初看到怜子长大后的样子,中川实在认不出来。她已经是一个肤色白皙、楚楚动人的小姐了。 “突然打扰您,实在抱歉。” 在电话的那一端,怜子以又快又急的口气说着话,和中川记忆中的已完全不同,或许这是因为她现在在西部日本电视台制作部工作的关系吧。 “事情是这样的,我想和您谈谈家兄的事……” 怜子以中川感到冷漠的口气说道。 丹野蜻久与中川圭吾是福冈市历史悠久的修犹馆高中的同班同学。毕业后中川进入员警学校,丹野考进九州大学。 然后进入日本首屈一指的大企业东洋制铁关系企业的九州钢铁公司。出于丹野的努力,经过10年之后,年仅33岁的丹野便自己创立了一家丹野钢材公司。 丹野靖久这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经营的却十分出色。即使在日前经济不景气的状况下,仍然一枝独秀。业务蒸蒸日上。事业心很强的丹野,在学住时代是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亲近的朋友很少,在班上显得有点儿孤僻。但是他和中川比较合得来,或许中川的个性成熟、稳重。令丹野觉得很有安全感吧。 高中毕业后。两人虽然分道扬镰。但因同住在一个市内。每年还有见一两次面的机会。如果时间允许。他们也一起喝两杯。 “丹野君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我现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怜子顿了一下。又急急地说。 “事实上,家见从7月9日起便行踪不明。” l5分钟之后,中川与怜子在员警署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见了面。 怜子穿了一套白底蓝点儿的衣裙。显得年轻可爱。她大概已有二十五六岁了吧。中川在学生时代曾见过怜子,她那时还是个小娃娃,哥哥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今天的怜子看起来倒还很平静。 “从7月9日早晨离家之后算起,至今应该是5天了。” “是的。如您所知。家兄是个沉默、孤僻的人,过去他也常常一个人出去爬山,二三天才回来。但是,最近四五年来,公司比较忙,家兄己不再有空儿爬山了。这一次,一连5天没有消息,连电话都没有打回家一次。我觉得不太寻常。” “你们家还住在西新町吗?” “是的,家兄是自己开车到公司上班。” 丹野钢材公司在福冈市西北部、中川勤务西署管区内的滨町。该地区是博多湾沿岸的新开发地,有一些工厂和住宅区。 根据怜子的?述,中川大致明白了丹野离家时的情形—— 7月9日早上8点左右,丹野蜻久驾着车(灰色“罗密欧70”型)从家中出发。和平常一样,他是在家里用过早餐后,由女佣人送出家门的。大家都以为他和平常一样是到公司去了。 然而,丹野并末到公司去。 第二天早上10点,丹野的车子被发现停在博多站前的收费停车场。丹野是9日上午1l点左右把车停在这里并留下了两小时的停车费,但是整整一天过去了,他却没再出现,也没去取车。停车场的人员认识丹野,打电话到公司去问,大家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当然,公司在9日早上一直未见丹野上班,曾打电话到家里询问,女佣人称主人于8点左右已经出门。随后她于l0点左右便返回了自己的住所。丹野家的门锁得好好的。没有主人回过家的迹象。 北九洲的三新商事是丹野钢材公司与东洋制铁主意住来上的桥梁。丹野本来预定9日到三新商事办事,但是当天他也没有在那里出现,三新商事与他联络也没联络上。第二天接到停车场打来的电话,公司的人才知道当晚丹野也没有回家。 “公司的人到停车场取回了车子,车上也没有其他东西,很可能家兄在停车时也没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那么。至今没有一点儿音讯吗?” “是的。” “报过警了没有?” “还没有。” 怜子似乎考虑了一下才摇摇头。 “丹野失踪5天的事情。公司里的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目前尚未公布家兄失踪的消息,公司里大概只有二三位高级主管知道。” “你有什么看法呢?” 中川的口气逐渐严肃起来。 “事实上,家兄失踪两天后我才知道这件事情。” “这么说。你们没有住在一起吗?” “以前我是和家兄住在一起的,但是因为电视公司的工作很忙,每天回家都很晚。所以在三年前就住公司附近的公寓了。” “丹野君自己一个人住在家里喽。” “是的。” 怜子面露苦笑。 对于这种情形,中川倒是有点儿意外。丹野目前住的家是他从小住大的。数年前丹野的父母相继过世,这之前他们一家4口生活非常美满,尤其是丹野与怜子兄妹之间感情融洽,中川对此记忆很深。 双亲亡故之后,丹野也没有妻室,为什么怜子要搬家呢?虽然她的理由是上班不方便。但事实上她家离电视公司也只有三四十分钟的路程而己。中川此刻有些疑惑,但也不便打破沙锅间到底。即使问了,对方也不一定会据实回答。 “丹野君没有结过婚吗?” “五年前结了婚,但是两年前嫂子车祸去世了。” “小孩呢?” “没小孩。” “你确定丹野君失踪两天后你才知道这件事的吗?” “是的。我9日早上出差到大阪。l0日返家时己很晚了。1l日早晨。仓桥先生——公司的仓桥先生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的。或许哥哥在我出差之前就想告诉我什么事,但又怕我担心,所以想等我回来再让我知道……” 中川从怜子的口气中觉出怜子与仓桥之间似乎很熟。 “这位仑桥先生你很熟吗?” “他是丹野钢材公司的专务人员,可以说是家兄的左右手,他也是我们家的亲戚。” “亲戚?” “是的,仓桥先生其实是亡嫂的表哥,家兄非常器重他,凡事均与他商量,而且……” 怜子说到这里,顿了——下,然后才慢慢地说: “我和他预定今年10月结婚的。” “原来如此——” 中川再进一步追问说, “关于令兄失踪的事情,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就像我先前曾经说过的,以前家兄经常单独上山,不辞而别,但最近工作太忙,可能无暇上山。不过有时候人在太忙碌太疲乏的时候常会兴起抛下一切俗事独自生活的欲望——我除了有这种估计以外。再也想不起有什么其他理由了。” “公司片面呢?是否出现了什么困难或有其他理由造成丹野君的突然失踪?” “应该是没有,公司几乎全部是家兄独资经营,没有财务纠纷,工作内容仓桥先生也都很了解。” “公司最近的经营状况如何?” “我听说相当顺利。” “这么说。公司方面可以说没有丹野突然失踪的理由了。” “是的。” “的确很奇怪的。” 从9日到今天已经是第5天了。中川的心里浮现出丹野精明且充满精力的容貌。怜子优心忡忡地说: “我也想等一两天再看看。但是实在很担心,所以今天忍不住跑来和中川先生商量一下。” “你想申请寻人吗?” “想是想,不过从家兄的立场上看恐怕有所不便……” “可以申请非公开寻人。这样消息不至于走漏。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只要怜子同意。中川便可立即去填写申请书。然而怜子却仍然犹豫不决。她拿起皮包慢慢站起来。中川看到这种情形,不禁焦急起来。刚才和怜子所谈的一些话并未触及问题的核心。看起来他得多费一番心思了。 “你——你是否还有什么顾虑呢?” “这个……” 怜子避开中川的视线,看着前方。 “家兄从前心里就藏着一个女人。我不知道是否与她有关……” 2 据福冈县警察局的统计,这一年来县里失踪的人共有3939人,比去年增加21人,平均每天有ll人失踪。这些人中约57%的人后来自己回家了,36%的人经过警方寻找之后失而复归,故大约93%的人都平安退回,与犯罪有关或自杀者只有4%。 当然,这份统计数位是就报案的数位整理的,而实际上离家出走的人还要多出4倍以上,因为没报案,有很多人就此渺无音讯。去年一年全国就有44万件离家出走的案件。由于数目庞大,才有所谓的“蒸发”这一名词的出现。 凡报了案的,员警皆极力搜寻,大部分失踪的人都会很快地找回来,不但发现率高,事故发生率也会相对地减低。但是,在“失踪”的同时,也可能潜在有凶杀或其他犯罪的事情。对于员警而言,除非发现尸体,否则有关“失踪”的案件,都不会被看得很重。也不会慎重地进行调查。 最近群马县内就连续发生年轻女性被杀害的事件,凶手是先拐骗年轻女性再加以杀害,他是一个精神异常者。但是,在案件未明朗化之前,有许多失踪的个案都被单纯地看做离家出走。而未深入调查,等到案情发展了。才发现这些失踪的年轻女性事实上都已惨遭杀害。所以承办该案的检察宫大声呼吁。“今后要积极搜查失踪的人……”说归说,实际上实施起来还是困难重重。 与丹野怜子谈过的第二天,中川圭吾感于事态之不寻常,觉得有必要到丹野钢材公司跑一趟,以求更进一步的了解此事。 据中川所知,丹野蜻久并非是一个会突然“蒸发”的那种没有贡任感或意志薄弱的人,相反,丹野非常努力,责任感也很强,遇到困难必会尽一切努力排除,绝不可能一走了之。从丹野钢材公司创立仅七年的时间就已有今日的成就与发展来看,足可以证明丹野积极上进的性格。 丹野钢材公司位于从福冈向唐津方面延伸的国道路旁,这一带是新开发区。这里有许多小规模的住宅区、比较新的中小企业与工厂,排列整齐有序。 丹野钢材公司的建筑很新。故很引人注目。公司是一栋二层楼的浅黄色建筑,面积虽不大,但以黑瓷砖镶嵌的“丹野钢材公司”的招牌醒目而突出。工厂在公司后面。一共有两栋,机械与马达声不绝于耳。 站在公司门口,内部便可一目了然,办公桌整齐排列着,穿着西装或作业服的工作人员忙碌地走动着,看起来很有效率的样子。 中川向前面一位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姐请求会见仓桥先生,并拿出自己的名片。稍等了一会儿,小姐带中川走上二楼会客室。会客室布置的精巧雅致,有浅咖啡色的皮沙发与茶几,茶几上还摆着一盆鲜花。 小姐在5分钟后又退回,但跟在后面的却不是仓桥,而是一位二十二三岁、娇小丰满的年轻女子,她的双眼大而明亮,嘴唇丰润,是属于那种美丽而娇嫩的姑娘。带中川上二楼的小姐此时在一旁便显得暗淡而失色,她把端来的茶放在茶几上就走开了。 “仓桥先生等一会儿就来。” 娇小的女子说。 中川想起这名娇小而丰满的女子以前曾经见过。他立刻脱口而出。 “您就是丹野先生的秘书吧。? 大约在一年前。中川在东京中州偶然遇到丹野,当时他曾为中川介绍“这位是女秘书高见小姐。” 当时高见小姐点了点头。 “是的。” “是高见小姐吧!” “高见百合枝,请多指数。” “今天我本来是要见丹野先生的……他好像不在吧!” 中川故意以试探的口气说。 “是的,丹野先生到东京出差了。” 百合枝抬起头来,不紧不慢地回答。 “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个……听说也许要长一点时间才能回来吧。” “这一次,您没有一起去呀?” “没有。”百合枝小姐微笑着,她的态度看起来并没有不自然的样子,但是,中川却觉得她似乎有备而来。如果说丹野失踪的消息在公司内部并未公开,只有两三个人知道,说不定百合枝就是其中之一吧。 这时,会客室的门打开了,走进一位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脸孔微黑而且端正,两道粗眉下的双眼显得精明干练。他把中川打量了一下说。 “让您久等了,我是仓桥。” 仓桥的态度很稳重,打过招呼之后便在中川面前坐下来,并且递给中川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丹野钢材株式会社专务董事仓桥满男”。 中川也拿出名片交给仓桥。简单地寒喧之后,中川立刻把来意说明。 “昨天丹野怜子小姐已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坦白地说,我今天是想了解一下公司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仓桥似乎已预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间,他微微颔首说: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看法——在公司内部我们是说董事长到东京出差了。但是,这也不能隐瞒太久,因为董事长有很多事情没有交代,我们不敢作主,有很多问题无法应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仓桥反而以征求意见的眼光看着中川,这种眼光使中川觉得对方说话十分率直。 “说得也是……或许是职业的关系吧。我们对于每一件事必须往坏的方面去想。” 顿了一下,中川又接着说。 “丹野钢材公司内部没有问题。那么丹野先生与制造商或者其他同业之间是否曾经有过纠纷呢?” “其他同业之间的竞争当然会有,尤其是钢铁业界很多都是批发商,经带出现过激的竞争状态,再加上钢铁市场变幻莫测,必须有很大的把握才能应付这样的局面。我们公司在同业来说算是比较有优势的。” 仓桥的表情仍然是在考虑问题的样子。 “这又如何呢?” “要继续说下去就属于比较专业的知识了。” 仓桥似乎有点不知如何表达。 “现在北部九州只有我们公司一家被东洋制铁公司指定为特殊钢材生产制造厂,我们专门制造铸铁供应东洋制铁公司。这是供给建筑公司盖房子用的。由于一开始就按照建筑公司所需要的规格及形式制造,他们买下后只要加以组合即成,不需再加工,所以很受建筑公司欢迎。” “原来如此。” “事实上制造这种铸钢早在四年前就是本公司生产的一部分了,而且已申请专利。” “这么说是丹野先生的发明了。” “是的。” 仓桥先生又接着说。 “但是,凭我们这样的中小企业要继续维持下去实在很不容易,因此董事长便把这个专利卖给了东洋制铁公司,但同时也谈好条件,必须以本公司为特约生产工厂,所以本公司的产品中这种铸铁便占了60%。目前由于建筑业需要量增加。本公司的业务也更扩大了。” “我明白了。” 七年前,丹野钢材公司的资本不过500万日元,只是个极小型的钢铁厂。仅仅几年的时间变成资本l0亿元的钢材公司,丹野蜻久的确花费了一番心思。但是,在经营已十分稳定的情况下,董事长突然失踪,其中的疑问就更强烈了。 当中川的思考都集中在这个目标上的时候,仓桥却看着窗外,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所说的,也许当员警的你会认为是班门弄斧……” “怎么说?” “有很多推理小说常常描述一些企业家在竞争倾轧之间把其中一个人杀害或绑架的事情,但在现实中这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 “这个……” “例如,小说中常描述只要把某企业中一个重要人物给杀掉,所有的利益便归于另—边的企业,而在现实生活中却没有这么单纯的事。也许曾经有过结果近似的例子发生,但多是各种要素交相出现所造成的,绝非事前能够计笺声u的。况且,牵涉的利益实在有限,就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公司越大权利也越分散,这是我在这个小钢材公司所得到的实际例证。” 仓桥看起来好像在苦笑,但却隐藏不住他的兴奋,这个人无疑的是个推理小说迷。 中川点头微笑表示有同感。至少中川在他15年的刑警生涯中所遇到的事件大部分都是因个人的利害关系与爱情纠纷而引起的。 “也许我说的是多余的。” 仓桥仍在苦笑。 “就像我刚才说的,以企业界的立场来想,我认为因商业竞争而绑架董事长的可能性很小。” “丹野先生与九州钢铁公司间的关系如何?” 中川不放过每一个可疑的线索。丹野从丸州钢铁公司独立出来的经过,中川也曾经听丹野亲口说过。当时丹野的口气充满了感激,可以推测九州钢铁的社长曾对其有很大的意义。 的确,丹野之所以有今天,全托了九州钢铁的社长郡司祥平的福,这样说绝不过分。郡司是从经营小工厂起家。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军丢下了大批战车,郡司对其加以改造后出售,挣下大笔资金做为九州钢铁公司创立的资本。其后又因朝鲜战争需要大量的钢材,郡司因此发了财。据说郡司这个人恨爱分明,只要是他中意的人,提升的很快,而不中意的人一辈子别想在他的公司里出头。 也许由于性格类似吧,虽然出生的时代与经历不同,郡司和丹野的看法却经常一致,因此郡司把丹野看做自己的儿子那样疼爱他。 7年前,33岁的丹野向郡司借了一笔钱成为钢铁批发商,当时市场景气,钢铁业的生意也比较好做,丹野只要能找到购买的对象就不愁没生意做。 然而,目前的钢铁业却呈现了少有的不景气现象。由于各业界感到了不景气之兆,纷纷缩减投资设备,钢铁的需要不如过去,再加上批发商恶性竞争,钢铁产量供过于求。除非是像丹野钢材那样有特殊的生存条件,一般钢铁厂都叫苦连天,周转不开者大有人在。 尤其是九州钢铁公司的状况中川时有耳闻,据说最主要的原因是郡司的性格与陈旧的经营方针已无法应付现代激烈的竞争,铁的利润不到3。3%,生产的钢铁销售不掉,库存太多,收支无法平衡。据中川一位元熟识的记者朋友说,九州钢铁公司已濒于破产的边缘。 九剂钢铁公司的经营危机与丹野的失踪是否有关系呢? 仓桥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很有把握地说: “九州钢铁公司过去确与丹野钢材关系密切。不过那只限于贷款的关系,也只是老板与老板个人之间的往来而已,而且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明确地说,我想,这次丹野先生的行动不会和九州钢铁公司有什么关系。” 当中川提到九州钢铁公司时,仓桥的表情显得有点儿僵硬。论公司规模,九州钢铁公司确实比丹野钢材大了好几借,但是论利润,丹野钢材目前一定比九州钢铁好。然而基于过去丹野与郡司的关系,丹野钢材一直像是九州钢铁的分公司,这对年轻气盛的仓桥来说,似乎有很咽不下这口气的样子。 不一会儿,中川便向仓桥告辞,离开了丹野钢材公司。 由于丹野的失踪,中川见了仓桥满男一面。他对仓桥的印象和从怜子口中所得的印象完全吻合。丹野的失踪使中川觉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那因担心而产生的焦虑和逐新增强的危惧感,恐怕也只有再见到丹野本人时才能除去了。 不多久,事情又有了变化。 在中川拜访丹野钢材公司两天后的7月16日,当地的报纸纷纷以头条新闻报导了九州钢铁公司宣告破产的消息。又过了两天,丹野怜子再次来到西福冈员警署。她告诉中川她已下定决心要找哥哥,并且把“非公开寻人”改成了“公开寻人”。怜子的表情和5天前完全不同,她显然充满了急切不安之感。 3 这天早上。冬木悟郎结束了他的晚班。外信部的晚班是从晚上8点半到第二天早上8点钟,工作比白班重,这也是外信部的特征。因为时差的关系,美国和欧洲的消息大部分在夜间送达。 位于西银座的日本日报外信部内,灯火彻夜通明。这里的每一个工作组有两名记者,各组分别担任接收人造卫星传来的讯息并翻译电文之责。 工作室内十分安静,只有收发机劈里啪啦的声音,单调并持续不断。外信部的记者大部分担任翻译工作。这项工作比较孤独且单调,因此外信部的记者没有社会部的记者那样热情,也没有一般记者的形象,倒比较像学者,而且以个人主义者居多。 冬木不像学者,也没有所谓的个人主义,但是他很喜爱外信部宁静的气氮。尤其是每当政变或某国要人、领袖被暗杀的消息传来,工作室中立即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到第二天早晨下班时,才从紧张感中解放出来,心中又充满了快感与充实感。 冬木和平常一样,在上午8点交了班,8点半离开了报社。7月都已经过了20天了,天空中有大片乌云。 长久以来,冬木养戚了到报社对面的餐厅去喝一杯咖啡的习惯。今天的餐厅里仍旧是一些上班的人。有的人喝牛奶,有的人吃三明治,看他们形色匆忙的样子,冬木倒显得十分悠闲。他一边喝咖啡,一边品味着自己的解放感和充实感。 不久,赶着上班的人都走了,店里一片宁静,电视机的声音也变的清晰起来。电视上正播放一部广告片,冬木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广告完了,音乐突然大声起来,画面上打出的字幕却令冬木心跳了一下。 《水泽丰早间节目——专集:人类蒸发》 “人类蒸发”4个大字触痛了冬木的心。自从在东京机场看到朝冈美那子的背影之后,至今已有1个月了。是夜,在确定美那子搭乘了札幌的飞机之后,冬木立刻用电话联络了千岁机场的记者同事武藤,请他帮忙拦住美那子。 冬木回报社后接到武藤打来的电话非常失望,因为那班飞机在预定时间约20分钟后才抵达札幌,而冬木所说的那名女子并末在机内。据武藤说,他辨认过所有的乘客,但没有一个冬木形容的女子,而且他在机场也广播过,“朝冈美那子”一直没有出现。这期间他曾在行李处、搭乘计程车处寻找,均不见美那子的踪迹。 从那次以后,冬木再也没有过美那子的消息。 同名同姓的可能住不是没有,但是,冬木回忆起在机场的情况,他明明看到美那子搭乘了20点45分飞往札幌的飞机。难道是武藤漏掉了吗?不可能,武藤是个记者,他不可能把一个人给看丢了。 或许是美那子在飞机上改变了服装跟打扮?因为在机场,美那子的打扮和过去完全不同,她的长发烫成大卷儿又染成了红色,还穿了漆皮高跟鞋不过。美那子既然以真实姓名搭乘飞机,又何必在飞机上改变装束呢?冬木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缘故。 自从那天晚上以来,美那子的“离家出走”在冬木的潜意识里就像是“蒸发”一样,蒸发的如同谜一般,令人摸不着也猜不透。今天,看了电视画面上的“蒸发”两字,又把冬木内心的感情唤醒了。 电视画面上,以都市的嘈杂为背景,并有音乐响起,有人在唱着,蒸发…… 沉淀与现代这个时代的底部, 是自我主张。 舍弃一切, 在某一天突然消失, 让留下的人, 充满悲痛和苦恼—— 但是现在, 我们可否把关闭的心扉打开, 来一次新的交流…… 音乐停止之后,3名男女主持人出现于萤光屏上,背后的座位上坐着二十几位家庭主妇摸样的妇女。 “每月的第三个礼拜二是《人类蒸发》的专集,希望全国民众随时提供宝贵资料,我们将馈赠礼物。” 主持人水泽丰大约40岁左右,台风稳健,口齿清晰。 “各位观众,经过本节目的联系,平安返家的人数已超过200,发现率高达98。78%。这个数字比我们所预计的要高,真令人欣慰。这都是各位观众的温情所赐,同时也要感谢全国电视台提供资料。今天我们这个节目与札幌的TNC电视台、福冈的SBC电视台同时播出,我再一次恳请各位观众多多给我们帮忙,谢谢!” 冬木暗自赞叹,这真是一个好点子啊!最近行踪不明的人越来越多,连员警都无能为力,能够通过电视台让民众参与搜索,是最直接而快速的方法。 这个节目也很吸引人,店里面的一些顾客都一面吃东西一面盯着电视。 “在电视上播一播,差不多都能找回来吧?” “总是有希望呀!” 坐在冬木后面的两位中年男子悄声地交头接耳。 电视上的画面又变了,一位60岁左右的老妇人和一位50岁左右的男子以及一位女中学生一起出现。水泽丰在一旁介绍。 “住在神奈川县汤河原盯的桶日老太太,长子仗仁今年21岁,自从去年12月离开东京的宿舍之后使下落不明。仗仁就读于位于经堂的一所大学的佛教系。” “是的,就快要毕业了……” 老妇人哽着声音说。 “仗仁的父亲就是汤河原光临寺的住持,仗仁毕业之后便要继承父业……” 主持人介绍着失踪人的背景,画面上打出一位元十七八岁穿着袈裟的少年的照片。接着是他穿着普通学生服的照片。这个少年的脸很瘦削,身材修长。照片旁还有说明文字: “仗仁君身高l。72米,瘦长型,右额有一道长l。5厘米的伤痕,走路时左脚略跛……” 接着画面上又出现仗仁母亲倚着主持人。声音沙哑地说: “仗仁……你在哪里?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里啊……” 豆大的泪珠挂在她的脸颊上。 站在一旁的叔父也沉痛地说: “仗仁,你虽然不在家,你母亲每天仍然为你准备饭菜,她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你早点回来吧……” 最后是仗仁的妹妹,她对着镜头呼唤。 “哥哥,你平安吗?赶快回来吧……” 水泽丰拍拍少女的肩膀说, “别担心你哥哥,让我们来看看有没有人打电话来。” 电视上打出此节目的电话号码,希望有仗仁君线索的人马上打电话来通知。果然电话铃立刻响起,节目助理拿起话简,对方说, “我是墨田区锦系町某餐厅。最近有一年轻的卡车司机常来我这里吃饭,他很像仗仁君。” 仗仁的母亲立刻跑到电话旁边。助理在询问对方的位址,此时电视画面再度打出仗仁的照片,让对方确认。 下一个寻人的物件是今年18岁的农村姑娘,3年前离家出走,只留下一封信表示要到城市去工作,但是从此音讯全无,家人担心她发生了什么意外。 电视上同样打出少女的照片和节目的电话,立刻有两个电话表示他们知道少女的下落。冬木非常惊讶,这些人都很诚恳也很热心。从这两个例子来看,主持人所说的发现率高达98%的话并非谎言。 最后一个要寻找的人是福冈地区的。不论札幌或福冈都是冬木关心的地名,札幌是美那子消失的地方,而福冈则是她的家乡。 不久,电视上打出失踪男子的照片,粗眉、小眼、目光锐利、下颚宽、脸大——这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令人想到螃蟹。冬木对这张脸没有什么印象,但是,照片下的名字却深深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丹野蜻久,40岁。 “丹野蜻久……” 冬木把这个名字喃喃地念了两三次,不错,他就是美那子所说的那个男子。美那子提过的异性,除了朝冈与冬木之外就只有丹野靖久了。这个人在美那子少女时代每天和她同车上学,并且写信给她。美那子对他的印象并不坏,而且据说美那子结婚之后他仍然一直独身末娶。 冬木再度凝视照片,画面立刻变成福冈SBC电视台的情况。 丹野蜻久的寻人场面只是一张照片,家人并末出现,只有一对男女主持人,男的说。 “丹野蜻久先生,今年40岁,系福冈市内丹野钢材公司的董事长,自7月9日早晨离家之后即行踪不明。他的家人仅有一位丹野怜子小姐,目前在SBC制作部服务。她对于哥哥的失踪非常担优,决定利用今日这个机会向全国观众请求协助。” 冬木以为另一位女性也是主持人,其实那就是丹野的妹妹,原来她也是电视公司的人员,怪不得看起来稳重大方。这女孩的一身蓝色西服裁剪合身,外表十分清爽,她的容貌与丹野蜻久并不相仿,唯一相似的只是嘴唇。 从怜子的口中,冬木得知丹野蜻久的特征。身高1。65米、肩宽、体格健壮、稍微发福、右手背上有明显的烫伤痕迹,沉没寡言却很有生意头脑,对任何人都很客气。这些特征光是从照片上是看不出来的,最后主持人又加上“丹野先生目前仍然独身”这句话,然后请怜子也说说话。 丹野怜子想了一会儿才对着麦克风说。 “哥哥,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只希望你赶快回家来——如果是因为公司方面有什么问题,至少也应该和我谈谈,如果你平安无事,希望尽快与我联系。” 丹野怜子的呼唤和其他失踪者的家人完全不同,她并没有露出悲哀优愁、乱了方寸的感觉,同时从她所说的“如果平安无事”的口气,好像她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她那平静的语调反而增添了一股慑人的力量。 最后播出SBC的电活号码“区局092……” 数秒后。电话响起,提供资料者是一位元老年人,他说: “我是在市内田限卖香烟的。7月9日傍晚,我看到一个很像丹野先生的男人,他独自一个人走过山路,向油山方向走去……” 然后电视画面又转回东京。节目主持人水泽丰向全国观众感谢一番…… 冬木陡地站了起来。他向餐厅主人借了电话,拨到福冈SBC电视台。 这是由于提供资料的老者的那些话触动了他的灵感。丹野蜻久为什么在傍晚薄暮时分一个人走向山路?有什么目的?同时他也联想起朝冈美那子为什么在飞机场突然失踪? 就在这一瞬间,冬木产生了丹野与美那子的失踪有着命运相系的预感。-----------------------------------------------第四章 望乡庄15号房间1 冬木乘上午11点起飞的班机,下午l点已到达福冈机场。虽然福冈属于九州,但由于有了喷气飞机,东京和福冈之间只需要l小时30分钟的行程。 不过,这儿的天气和东京却差了许多,老早就过了梅雨天,蔚蓝色的天空。阳光十分清爽,只透着几许南方的炎热。 冬木上了一辆计程车,直奔SBC电视台。 今早看完早晨节目之后,冬木立即与SBC的丹野怜子通了电话。他告诉怜子,自己虽然没有丹野蜻久直接的消息,但是他在找寻一位失踪的女性,说不定与丹野有关。怜子答应见见冬木,好歹也多一份机会。她的回答仿佛让溺水人攀住枯草一样,希望有一线生机。 正好冬木接下去有两天的休假,他毫不犹豫地上了飞机。 计程车缓缓地在棕榈树夹道的路上驶过,一会儿就来到热闹的街市。冬木于6年前曾经来过福冈一次。和那次比起来,现在已改变了许多。在路旁两侧多了许多大厦,全国著名的银行或公司都在这里设立了分行。不远处山峦起伏,使地方都市的色彩更浓。 SBC——这座西日本的电视台大厦在市中心巍峨耸立。计程车停在种满植物的安全岛边,空气中漂荡着微微的花香。冬木拿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他已感受到了南方天气的炎热。 由于早上巳在电话中约好,怜子一接到通报,便立刻下楼接待冬木。 当穿着蓝色西服的怜子出现在楼梯口时,冬木简直吓了一眺。她和今早通过萤光屏出现在电视上的怜子不太一样,却与美那子那样地相像。美那子在东京飞机场时也穿着蓝色的衣服。冬木在怜子脸上看到了美那子的脸,但是很快地又消失了。 怜子面带微笑走向冬木,靠近之后冬木才发现怜子与美那子实际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类型,美那子的脸孔较长,轮廓较深,而怜子的脸较短较圆,还带着一点稚嫩可爱的味道。 “冬木先生您好!” “您好!” 筒单打过招呼之后,怜子带着冬木向大厅旁的咖啡厅走去。 他们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座位坐下,彼此交换了名片。 “你很担心令兄的事吧。” 冬木首先进入活题。 “是的。”怜子苦笑着点点头。 “冬木先生,你是否能告诉我你寻找的女人是谁呢?” 怜子的双眼直视冬木,脸上的稚嫩表情早已消失。正符合她的名片上所印之头衔《制作部经理》的身份,那样冷静而理智。 “这个——恕我唐突地问一下,你是否曾从令兄口中听到朝冈美那子这个名字?” 冬木把朝冈美那子的名字写在了名片背后。他并不敢奢望怜子听过这个名字,因为“朝冈”是美那子先生的姓,她娘家姓什么,冬木并不知道。 “8年前这个人曾和家兄有过接触。当时她姓什么我忘记了,不过美那子这个名字我倒还记得。” 怜子想了一想又说: “她和家兄有什么关系吗?” 冬木便把美那子告诉他的事情说给怜子听——8年前住在福冈的美那子上学时和丹野蜻久都同乘一班车,丹野写了许多情书给她,而美那子自己觉得他们两人没有缘份。 “美那子后来嫁到了东京,大约在一个半月之前的6月3日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今天早上我偶然间得知令兄的事,他和美那子以前有过不寻常的经历,而且至今仍独身,我想,他们二人的失踪或许有所关联,所以才冒昧地打电话来。” 怜子的表情很认真,听到这里,她把话接过去说: “家兄并非一直都没结婚,五年前在家人劝说下他娶了嫂子。但嫂子于两年前因车祸身亡,他就一直独身。” “……” “8年前家兄独身末娶时,他每天从现在西新町的住宅乘汽车到竖柏町九州钢铁公司上班。自那时起家见便不曾再提起美那子的名字。不过美那子给他的刺激的确不小。家兄是一个很热情的人,不过他只会把热情藏在心里,不肯和别人说,他的个性很强。” “……” “所以你今天说的话我很相信,实际上我常常想家兄心里一定隐藏着一个女人,因为他年过30仍然不想结婚,嫂子过世之后他也无意再娶,他只全心全意专注于工作……不过我们现在也没有明确的证据,到底结果如何,也只有找到他本人才知道。” 怜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寂寞的苦笑。 “关于令兄的行踪是否已有什么消息?” “是的,在节目结束之后,有一位住在山边的卖香烟老者说他在家兄失踪那天的傍晚看到一位貌似家兄的男人。” “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下午去找那个人,因为早间节目之后就是我策划的节目,我要等下午才有时间。” 冬木立刻表示他也一同前往。虽然与怜子见面仍无法确认丹野的失踪与美那子是否有关系,美那子是6月3日离家出走,丹野失踪的日期则是7月9日,此间相差了一个月以上。在时间上似乎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冬木很迫切地想查出丹野失踪的经过。 在怜子返回工作室的时间里,冬木随便吃了一些东西,把早餐和午餐一井解决了。 下午2时整,冬木再度和怜子会合,两人搭了一辆计程车离开繁华的市中心。他们绕过福冈旧城,这里除了一些城沟外,已建成棒球场和公园。 沿着公园向西南国道走了约20分钟,周围的景色即变为苗圃与农田。那里房屋稀少,稻田十分广阔。新开辟的社区公寓在远处泛着白光。另一边是起伏重叠的山峦。 “位于市区西南的油山高约600公尺,打电话来的人就是在山麓卖香烟的福江先生。” 怜子向冬木介绍道。 “油山东侧是露营场地及青年之家等活动场所,油山西侧比较荒凉。” 车子接近山边时,怜子的表情有点紧张。由于田间路不平。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远远地就可以看到路头的左边有一间小小的商店,周围没有什么住家,商店之后就是进山的小道。| “就是这里吧。” 计程车司机慢慢地向前驶。 看到房子上方的“福江商店”的招牌,冬木与怜子便下了车。这间商店十分简陋,角落的架子上确实陈列着一些香烟,旁边也放着肥皂、蜡烛等日用品,还有一些面包,食物。 怜子朝里面喊了两声,有一个大约60岁左右的老者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我是SBC的丹野怜子,今天早上接了您的电话就赶来了。” 老人脸上并没有笑容。他的眼睛很小,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听说您看到了一位很像家兄的男人……” “是的,那个人就是电视上出来的人……我是说很像哩。” 老人大着嗓门以九州口音回答。 怜子从皮包里取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和电视上打出来的照片角度略有不同。老人看了,更有自信了。 “——他这里有烫伤的痕迹吧?” 者人比划着手背说。 “是的,大约5公分左右,很明显的。” “当他向我买烟时,我看到了伤痕而且印象很深。” “他向您买烟?” “是的。” “他说过什么话吗?” “没有,我只记得他像是个城里人,在这附近我没见过这样的人。” “是7月9日傍晚吗?” 怜子又看了一下老人。 “是呀,当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大概是6点半至7点左右吧。” 老人向他们说明他之所以记得7月9日是因为那一天附近农家正好做法事,他受邀参加。回来后不久那人来买香烟,所以记得很清楚。 “那个人穿什么衣服您还记得吗?” “这……我想是平常的西装吧。我特别记得他带了一个黑色公事包和大的纸袋。” 那男人曾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杂货堆上,买了三包烟,然后抽出一根点上火,又拿起东西慢慢地走出去。 “他向哪边走了呢?” “这条路,向山里面走去。”老人指了指屋后那条山路说。 怜子有点不安地看了冬木一眼,视线很快又转向老人。 “这前面就是油山吧?” “是的,中途有一座土地庙,再上去有一栋公寓是半年前盖好的。” “在山里面吗?” “是的,看起来是相当不方便的地方。不过有钱人租来做别墅倒也满清静的——而且这么一来这一带变得比较热闹了。” 老人感慨地说。 “公寓前面有山路吗?” 怜子又追问。 “山路分成两条,向右方上去就是油山,向左方下去可通西里村,热闹多了。” 问话到此为止,怜子送上厚礼后和冬木走出商店,两人默默地朝着那个像“丹野”的男人所走的山路走去。 虽然还只是下午3点钟左右,山路却突然变暗了。山路两旁的野草有丈把高,脚底下的泥土是红色的。有些野草伏卧在地上,人走在上面发出奚奚蔌蔌的声音。 这条路感觉上并不狭窄,可容一辆小型汽车通过,但是路上连个人都没有,更别说车了。 冬木和怜子并肩而行。谁也没有开口。冬木心里想着老人所见到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丹野蜻久,而且他不是被绑架或受到威胁,而是出于自己意愿而上山的。但是7月9日距今天已有ll天,他是怎么过的?是否越过油山远走他乡,或仍然留在此地?他是一个人呢还是…… 冬木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又想到美那子。怜子抬起头来,看着冬木,她也正巧想到美那子的事。 “那个朝冈美那子……” 怜子很谨慎地开了口。 “她在结婚之后是否仍跟家兄有联系呢?” “不会吧——至少我没听说过。” “……” “所以,我觉得很唐突,令兄的失踪应该和她没有关系的。” 怜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有小孩吗?” “有一个5岁大的男孩子。” “5岁的男孩正是粘母亲的时候,她为什么丢下小孩离家出走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最近有很多母亲把小孩丢在家里离家出走……我每天听到这种事情都要生气,我觉得她们身在福中不知福。” “怎么说?” “你想,哪一个孩子不想跟妈妈在一起?而母亲和子女能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宰福。在战争期间,人人生命危在旦夕,不知哪一天会生离死别。再者,有很多女人想生小孩而没办法生育。这些离家出走的人竟然白白放弃与子女相聚的机会,而去追求别的事情,真是令人难以想像。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亲情更幸福的事吗?——所以我说她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 怜子的一番话似乎有感而发,美那子也是“不知福”的女人吗?那么她究竟是追求什么呢?冬木此刻为了不能了解美那子而有点焦躁起来。另一方面,才二十几岁的怜子竟有如此的想法,也令人有点意外。 走了不久,果然看到一座小小的土地庙。来到这里,景象完全不同了,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路两旁的杂革已被修剪的整整齐齐,还有一片像小学操场大小的空地,阳光直射过来,显得明亮极了。 空地尽头是一栋二层楼的新建小褛,走近了却相当宽敞。这是一栋L型的建筑物,屋梁与墙璧涂上巧克力色,窗户则是白色的。建筑物前面竖立着几根圆木,上面钉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望乡庄”。不用说,这就是福江老人所指的出租公寓了。 冬木望着怜子说, “我们进去找找看吧。” “好。” 怜子点点头。 于是两人走向前去。屋前停了一辆灰色小汽车,但不见一个人影。冬木从屋外透过玻璃门向里面望去,有一个小个子的男人穿着奶油色上衣和绿色的长裤,大约是上了年纪吧,看起来懒洋洋的。 “请问,这是出租公寓吗?”冬木提高嗓门问。 “也可以这样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