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後退一步,望着眼前这五名男女。滨野身材中等,体格结实,但从他摆出的姿态看来,似乎不会柔道和空手道,也不像练过西洋拳的人。山口长得很高,但身材瘦弱,骨架还像个小孩子。其余是风尘女郎、老太婆和刚退休的老人,想必都没什麽力气。这样看来,就算打起来也不一定会输,应该可以保护佐佐木的安全才对。十津川如此估算。他在念警校时曾得过柔道比赛冠军,直到现在,他还对自己的功夫颇具信心。但是,他希望尽量避免武力对决,因为他不想让滨野等人受伤,也不想让佐佐木受到伤害。「我必须限制你的自由。」十津川向佐佐木说。3佐佐木那张古铜色的脸孔扭曲起来。「你也站在他们那一边吗?」「没有。」「那你为何要限制我的自由?」「佐佐木先生,这是为了你好。当初你若听我的话,跟我在一起,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因为你擅自行动,害得我现在也无法保护你。这麽做对你虽然会造成不便,但也只有请你忍耐了。」「你打算怎样?」「为了让他们安心,我要请你把双手放在背後。」「要把我的手绑起来吗?」「是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不能捆绑我。我又不是凶手。」「我知道,你是要继续为令郎翻案吧?」「你明知道,还要捆绑我?」佐佐木露出抗议般的表情看着十津川。「事到如今,别无他法了,总比被他们施加私刑的好。而且我答应你,当你想继续翻案时,我会帮助你的。」「如果我不答应呢?」「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我顶多只能帮你和他们打一架,两败俱伤之後,你要翻案也翻不成了。倘若你要这样也可以。」「……」佐佐木沉思良久,然後向十津川说:「好吧,但你真的会信守诺言帮我翻案吗?」「不错,我身为刑警,一诺千金。」「好,你绑吧!」佐佐木把双手放到背後。「谁有绳子?」十津川看着五名证人问。山口说:「我房里有一条跳绳用的绳子,如果这里的房间真的跟我的房间一摸一样的话,就应该有。」他说完,拔腿就跑。过了十五、六分钟,山口带着一条长约五、六公尺的绳子回来。十津川用这条绳子将佐佐木的双手紧紧捆住。「这样你满意了吧?」十津川看着滨野说。滨野走到佐佐木背後,详细检查一番,然後说:「这样的话,应该可以放心了。你快叫他招供吧!」十津川冷冷地说:「我可没说他是杀人凶手。」安藤常用一双鼠眼看着十津川说:「那你至少也要叫他打信号让船靠岸,我们才能回去。」十津川尚未回答,佐佐木就抢着说:「今天已经不行了。」滨野从背後往佐佐木的肩膀推了一把,说:「为什麽不行?」十津川抓住滨野的手腕,阻止他动粗。佐佐木说:「因为现在已经太迟了。我说过,船在上午七点会驶近此岛,但因那时我没有打信号,船就回去了。那是我包租下来的船,明天七点还会再来,每天都一样。等我把该做的事做完,自然就会打信号叫船靠岸,那时大家就可以回去了。」虽然双手被绑在背後,但他说话时依旧挺着健壮的胸膛。「信号怎么打?」「我死也不会说出来。」「他这是摆明了要把我们永远关在这座岛上嘛!」安藤常以尖锐的声音嚷道。「一定是这样!他说得好听,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放我们回去。如果明天还不放我们走,我会发疯的!」「我说过了,只要该做的事做完,就让大家回去。」「那什麽时候才能做完呀?」「只要大家肯合作,今天之内就可以做完。」「你还要为你儿子翻案吗?我看那是注定要徒劳无功的。」滨野说着,好像又要去推佐佐木。十津川赶紧挡在他们两人中间。佐佐木缓缓地扫视五名证人的脸,然後说:「我说过,就算结论对我儿子不利也没关系,但我不能半途而废,否则的话,我儿子会死不瞑目的。」「如果你满意了,就会放我们回去,是吗?」山口问。「不错。」「那就快开庭审理吧。要从什麽地方开始?」山口似乎很性急。在十津川看来,这个年轻人好像对这些命案毫不关心,只想早点回家。已经有两个人被杀了,但他似乎没有受到什麽冲击,难道这就是现代青年的特徵吗?佐佐木说道:「不是从头开始,是再度开庭。我们要先回到那条街上才行。」「我看那是白费力气。」滨野耸耸肩说。「这具尸体呢?就这样放着不管吗?太可怜了!」三根文子以责难的眼神看着佐佐木和十津川说。4死者的脸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悲惨,双眼依然睁着,死不瞑目。十津川将死者的眼皮合上。已呈僵硬状态的尸体似乎在表示对凶手的怨恨。十津川费了一番苦心才将缠在尸体脖子上的皮带解下来。尸体颈部已又红又肿,到处都有内出血,这显示凶手非常用力。「应该不会马上腐烂。」十津川说。「今天之内若能解决问题,明天就可乘船回去,到时候再将两具遗体搬上船吧!」「那麽,在搬上船以前,就只能让他们这样曝尸荒野吗?」文子再度以非难的口吻说。「很遗憾,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因为如果加以埋葬,到时候船来了还要挖出来。」「可是也不能这样丢着不管呀!」「有没有可以用来覆盖的布?!」十津川看着佐佐木问。双手被绑在背後的佐佐木看看地上的尸体,说道:「在她和冈村精一乘坐的车子的行李厢中,应该有一块塑胶布。」「我去拿。」山口说着,飞奔而去。他很快就拿着一块蓝色的塑胶布回来。那块塑胶布被覆盖在千田美知子的遗体上面。「凶手真残忍。」佐佐木小声说道。「你为何这麽想?」十津川故意问。佐佐木抬头看着十津川,说:「要是我的话,打了她後脑之後,就不会再去勒她的脖子了。因为她应该一击就死了。」「那你认为凶手为何勒她的脖子?」「这个……可能凶手恨她入骨……」「如果真的恨她入骨,应该会毁掉她的脸,而不是去勒她的脖子吧?即使不将她毁容,也会用刀子割裂她全身。」「被你一说,我也搞糊涂了。」「你们在说什麽悄悄话啊?」安藤常似乎话中带刺。「有什麽事就快去办呀!我希望明天一早就能回去。」「那麽,我们快到街上去吧!」十津川说。5七个人又回到那条街上。在明亮的阳光下,这条街看来就像拍戏时的布景?十津川拍拍佐佐木的肩膀,说:「我不能让你松绑,但你可以随心所欲进行翻案,爱说什么尽管说。」「谢谢。」佐佐木轻轻鞠躬,然后挺起胸膛,走到马路中央,说:「关于一年前的案子,接下来我要问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慢着!关于我那张决定性的照片,我希望先听听你的反驳!」滨野对佐佐木说。「关于那张照片,等一下我自然会提出反驳。」「为什么?现在不能反驳吗?」「因为必须先解决另一个重要问题,然後再来谈你的照片,这样才容易听懂。」「这理由真牵强!我那张照片铁证如山,颠扑不破,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如果你无法反驳,就乖乖承认,才不会浪费时间。」滨野胀红了脸,对佐佐木说。「你住口!」十津川的语气很尖锐。「我们大家已经说好要让他畅所欲言、继续翻案,你就算有话要说,也要等到他反驳结束之後!」滨野不再说话。佐佐木乾咳几声,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现在我要指出一年前那件案子最大的疑点所在。由於你们七人的证言,我儿子被判有罪。但是在审判时,不知为什麽,律师和检察官都未触及这个疑点。这个疑点就是被害者在案发当晚所采取的行动。」「他的行动有问题吗」十津川问。「被害者叫木下诚一郎,三十七岁,是太阳物产公司的课长。当晚他乘坐计程车路过此地,看到『罗曼史』酒吧的霓虹灯招牌,便下车进去喝酒。这是酒吧老板娘说的。」「不错,」文子点头说道。「这是他自己说的。他说,因为他刚好想喝酒,便叫司机停车,然後他下车走进酒吧。」「他以前从未去过你的店吧?」「是的。」「但是,」佐佐木将视线移回到马路上。「木下诚一郎的公司和他的家都位於同一个方向。这一点在警方的笔录和当时的报纸上都写得清清楚楚,如果有人认为我说谎,不妨去看看当时的报纸,这间『罗曼史』酒吧内就有。」「是在同一个方向没错。」十津川说。「那又怎样?」滨野说。佐佐木把脸转向十字路口,说:「被害者的家和公司都在那个方向,换句话说,不管他是从家里来的,还是从公司来的,都是从那边往这边走。当他坐着计程车来到十字路口时,看见『罗曼史』酒吧的招牌,便叫司机停车。」「这点很重要吗?」十津川边环顾马路和人行道,边问佐佐木。佐佐木走到「罗曼史」对面的人行道上,说:「也就是说,被害者在这边下车,横越马路後才走进酒吧里。警部先生,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喝完酒,走出酒吧後,是死在这边的人行道上!」(见附图)「原来如此!被害者要回去时,如果要叫计程车,在店门口叫就行了,根本不必特地走到对面来叫,但他却走到这边来,这是为什麽呢?」「不错,那是为什麽?审判时没有人提到这一点。」滨野耸耸肩说:「那一定是因为已经确定你儿子就是凶手,所以没有必要再讲其他废话了。」「也许是吧!」佐佐木点头说道。「但是,我认为这其中有蹊跷,被害者走出酒吧後并未立刻叫计程车,而是走到对面的人行道,原因何在?」「有几种可能。」十津川说。「或许他还不想回家,想去找朋友。如果他的朋友住在那个方向,他当然要走到这边来叫车。」「我也想过这一点,所以我在来此之前就详细调查过被害者的亲戚朋友。」「结果怎样?」「我查出来,他没有任何一个亲戚朋友住在那个方向。而且被害者一向非常顾家,据说从未外宿不归。因此,他应该是想回家才走出酒吧的,如果是的话,那他只要在酒吧门口叫车就行了。」「会不会是凶手用刀威胁他,把他押到对面这边来的?」十津川问。他开始对佐佐木的问题产生兴趣了。被害者为何死在酒吧对面的人行道?这的确是个盲点,但他还是不明白此事跟整件案子有何关联。「这点我也想到了,」佐佐木以沉着的声音说。「但那是不可能的,请你回想一下酒吧老板娘和小林启作先生的证词吧!据他们说,被害者在十一点半左右走出酒吧,我儿子随後追出去。然後你再想想千田小姐的证词,她说在十二点零五分时看到一名男子横越马路,不过那时冈村先生并未看到。紧接着就发生了命案,这是可以确定的,也就是说,被害者因故走到对面人行道,然後凶手横越马路追上来。」「你想被害者走到对面的原因是什麽?」十津川问佐佐木。他想,佐佐木既然提出这个问题,心中一定已经有答案了。此时滨野突然大声嚷道:「说这麽多废话干什麽?警部先生,被害者走到对面人行道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他就是在这边……」他走到死者倒卧的位置,指着地上又说:「就是在这里被这老头的独生子佐伯信夫用刀刺杀的,那一瞬间我拍下了照片。这是不容置疑、不可动摇的事实!这就是此案的全貌!其他琐琐碎碎的细节,你们再怎么研究也没用,一点意义也没有,不是吗?」「你何必如此激动?」十津川冷眼看着滨野道。「我哪有激动?我只是提醒你们别浪费时间而已。」「我看不是吧?好像有什么事怕我们深入追究似的。」「胡说!哪有这回事?」滨野脸红起来。十津川缓缓点燃一根烟,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好好探究一下细节吧!反正到明天早上船来之前,时间多得是。」「可是……」滨野好像还想说什么。十津川断然说道:「你再罗唆,我就要认定你的证言中有谎话了。」「别开玩笑。」「那你就给我闭嘴!」滨野沉默下来。十津川扫视其余四人的脸,说道:「还有人有异议吗?」四人面面相觑,然後小林启作以客气的态度说:「我没有异议,不过想问一件事:你是否认为被害者走到对面人行道的原因跟命案本身有所关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有关,也可能无关,但这一点在审判时未被提及别是事实,因此我很想研究一下,这件事想必很耐人寻味。」十津川回答小林的问题後,又转向佐佐木说:「请你开始解释吧。」6佐佐木看着众人的脸,以极有自信的口气说:「我在建造这条街时就在想这个问题,结果得到一个结论,我认为这个结论绝对不会错。」「结论是什麽?」「被害者走出酒吧时,已将近十二点了。他很顾家,结婚以後从未外宿不归,因此应该会直接搭计程车回家才对,为何会走到对面去?我想了很久,终於想到一个答案,那就是:他想要小便。」「你说什麽?」「他想要小便。他在酒吧门口等计程车时,忽然有了尿意。一般的情形应该会返回酒吧,向老板娘借厕所,但因他刚刚跟我儿子吵过架,要是回去,怕会再吵起来,因此他就走到对面的人行道去。」「对面有公厕吗?」「没有,这一带都没有公厕。但你要知道,那时已是午夜快十二点了,当一个醉汉想要小便的时候,最可能的就是找个适当的场所解决一下,不是吗?」「哦,原来如此!」十津川微笑了,他虽然是个刑警,却也曾在喝醉後随地小便。佐佐木双眼闪着光芒,好像因自己的说法得到十津川肯定而得到鼓励。他说:「於是被害者便去寻找合适的地点,他找到的地点就在这里。」佐佐木走进山口所住的公寓大楼和隔壁大厦间的小巷子里。那条巷子将近有两公尺宽。佐佐木接着又说:「现在是白天,这里很亮,但若是深夜十二点,一定很暗,而且巷口的路灯刚好坏掉,这点也请大家记住。因此,这里最适合小便,这附近还有比这里更适当的地方吗?」众人皆四处张望。「好像没有。」十津川点头说道。他想,假使是他自己要小便,八成也会来这条巷子。「我是这麽想,」佐佐木继续说。「被害者来这儿小便时,凶手从後面接近。当他小便完毕,正要拉上拉链时,凶手就从背後刺了他一刀。」「嗯,这个想法很有趣。」十津川双臂环胸,微笑着观看巷子四周,然後又向佐佐木说:「你的意思是说,被者在这里遇刺之後,走到人行道上,然後才不支倒地,是吗?」「是的,我想,他一定是拚命想要求救,摇摇晃晃地往比较亮的方向走去,走到人行道上时,终於不支倒地。」「但是这样有一个问题口」滨野背靠在大楼墙上,斜眼看着佐佐木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巷子里应该有血迹才对,但警方从未提到他们有发现血迹。」「用刀刺杀时,并不一定会鲜血四溅。我在巴西时,曾见过两名牛仔因吵架而拿刀互刺,其中一个被对方刺中胸部死亡,但当时却几乎没有出血。因为刺进去的刀子就像一个木栓一样,阻止了血液的流出。我想,一年前那件案子也是这样。被害者走到人行道上後倒地不起,当时并未流血,直到刀子被拔出来後,血才流出来。」「我可以发问吗?」小林启作以客气的语气问。这个届龄退休的上班族说话时态度总是很客气。「有什麽问题?」佐佐木反问。小林好像有点不安似的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火,然後说:「你的推理相当有趣,但那毕竟只是推理而已,你要如何证明被害者曾经走到这巷子里小便?」「我费了许多心血,终於找到可以证明自己推理正确的证据。关於被害者的衣着,警方的调查报告上记载得很详细,其中有一句话是『被害者所穿长裤的拉链拉到一半』。警方可能认为拉链是因他喝得烂醉而自然松开的。我曾在电车上看过熟睡的醉汉,他的裤子拉链也是没拉上。但我认为此案的被害者情况不同,他并非已喝得酩酊大醉,对不对?老板娘。」佐佐木说完,望着文子。文子露出吃惊的表情说:「嗯,他并非已喝到烂醉如泥的程度。他离去时脚步还算很稳。」「谢谢你,老板娘。」佐佐木向她致谢。「另外我还查到,被害者所穿的西装衣裤是三个月前才做好的,因此拉链不可能坏掉而自然滑下。以上两点就可以证明我的推理。尤其是当被害者小便完毕正要拉上拉链时,是处於最无防备的状态,这时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刺杀他。」「简直荒唐。」滨野以冷淡的语气说。佐佐木用严肃的视线注视着滨野,说:「哪里荒唐?」「你的推理很有趣,也相当有说服力。我自己也曾在酩酊大醉时跑到暗巷里小便。」「这不光是推理而已,这也是事实。」「但是你的证据太薄弱了,只有被害者拉链半开及西装是在三个月前订做的而已。」「为被害者裁制西装的是赤坂一家叫做S的店,我问过很多人,听说这家店很有名,童叟无欺而且手艺精细,他们做的服装拉链绝不会才过三个月就坏掉。」「这样的证据还是太过薄弱。当然,如果有目击者见到被害者在这条巷子内小便,那就另当别论。」「是有目击者。」「谁?」「就是凶手,凶手应该看到了!」——第六章完——第七章 疑惑1一瞬间,微妙的沉默控制了这条小巷,但这沉默立刻被滨野那高亢的笑声打破。「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所谓凶手,不就是你儿子吗?为什麽他在法庭上没提到这件事?」「那是因为他没看到。因为他不是凶手,所以没看到被害者在此小便。」「岂有此理!你这样只是以一个假设去证明另一个假设而已。第一个假设是被害者确实曾在此小便,第二个假设是凶手确实看到这一幕。这两个假设合起来,并不能证明你儿子是清白的。」「你等一下再说话。」十津川举手制止滨野。「先让佐佐木先生把话说完吧!你说得不错,这些目前只不过是假设而已,但却是很有趣的假设,值得一听。」「谢谢你。」佐佐木向著十津川轻轻一鞠躬。「别客气,你就继续说吧!」「当初我看完审判记录时,感到很绝望,因为找不到对我儿子有利的资料。七名证人都说他是凶手,甚至还有一张关键性的照片,再加上他当时居无定所,又有伤害前科,个性也很冲动,所以法官判他有罪也是很自然的。对我来说,唯一的希望就是我儿子从头到尾都在喊冤这件事。我去找过我儿子的公设辩护律师,也详细看过审判记录,一心想找出破绽来翻案,最後终於发现了这条巷子。」「被害人为何死在酒吧对面的人行道呢?这个疑问给了我一线曙光。我想了很久,终於想到可能是被害者来此小便,然後遭凶手从背後刺杀。警部先生,你应该明白我如此坚持这个想法的原因吧?假如我的推理正确,被害者并非在人行道上被刺杀,而是在这条巷子里,那麽我儿子不是真凶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强了。因为检察官在起诉状中写的是『被告於大厦前的人行道上以水手刀从背後刺杀被害者……』」佐佐木脸色泛红,眼睛发亮。十津川面露难色,对佐佐木说:「你说得不错,但你应该也明白,你的推理依然只是假设而已,无法成为翻案的证据。」「我知道,但这对我儿子来说,是唯一的希望。那本厚厚的审判记录,我几乎都翻烂了,就只发现这个小小的疑问,所以我一定要追究到底。虽然目前这还只是假设,但我愿意赌赌看。」「但是,关於这两人的证言,你打算怎麽办?」十津川以慎重的语气问佐佐木。「谁的证言?」「就是山口博之和滨野摄影师说的证词。昨天你已经巧妙地指出了山口少年的证词有误,令我非常佩服。不过,山口博之虽然承认自己并未目睹令即刺杀被害者,但是」十津川指着地上的人形图案,又说:「还有两件事,他并未改变说词。第一件是被害者倒在这里,令郎蹲在旁边。第二件是令郎慌慌张张逃往安藤水果店的方向。这两件事,你能够反驳吗?还有,关於滨野摄影师拍的那张照片,你要如何反证?照片上的背景明明是人行道,而不是这条暗巷。我对照片不是很内行,但我认为那并非合成照片。」「这些我都知道,我正准备一一来加以检讨。假如我能够反驳,你是不是就会赞同我的推理呢?」「那必须视情况而定,不过我想,你的推理正确的可能性相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