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因此……”又市低声说道:“整件事就这么被解释成由于白菊小姐对清八恨之入骨,故化为厉鬼罗刹前去寻仇——”——此乃飞缘魔这说法的由来。“接下来的,就和先生知道的差不多了。”噢。接下来,龙田就成了白菊。自幼亟欲迎头赶上,却老是功败垂成,这下她终于得以逐步追上白菊——也就是顶替她的身分。而且她这目的——还是以世上最骇人听闻的方式达成的。“顶替了白菊身分的龙田,在看到婚宴惨遭祝融肆虐、无处逃窜的宾客相继葬身火窟时,想必心中并末感到一丝罪孽、悲悯或恐怖。那个女人当时必是完全沉浸在欢愉当中,兴奋得无法自己罢。”这实在是太教人难以置信——“那么龙田——不,白菊后来上哪儿去了?”“这女人可精明了。临行前她尽可能搜刮了店里的银两,也没换下婚服就逃逸无踪了。想必是骑马逃走的罢,而且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后来弃马徒步上山,最后到了若狭的山中。”“噢!”平八失声大喊:“这不就是——?”那身怀巨款倒卧山中的新娘子?“没错。十二年前,在若狭的山中被人救起的狐狸新娘——正是龙田。当时她就打定主意,准备在当地生活到风波平息为止。不过,她的宿疾又再度复发了。”“那儿也开始失火?”每晚从各处窜出怪火——“她就是无法克制这纵火狂疾。不过当地非京都大坂,毕竟是个穷乡僻壤,干这种勾当可就容易被撞见了。因此,难以克制纵火冲动的龙田——”“就这么——逃到了尾张?”毕竟她已经无法返回京都或大坂——又市说道。的确,回到可能有人认得她的地方,不啻是自投罗网。“这下若要糊口,最快的法子就是卖身。而就在这时……”“她结识了金城屋的大老板?”“金城屋的大老板——这可是个不可多得的金龟婿。精明过人的龙田,想必是耍尽各种手段将他给吸引上钩。要骗过一个木讷的正经人,对她来说根本是轻而易举。到头来亨右卫门的身心俱为龙田所掳。但是……”“但是又怎么了?”她那爱放火的老毛病又犯了?平八问道。“这毛病她哪能克制?龙田——不,白菊这下又开始偷偷摸摸地在店家周遭放起火来。店内的伙计根本料想不到,这些火全是即将成为老板娘的龙田所放的。不过,当时还是有个人猜透了真相。”“此人可是——亨右卫门先生?”“是的。不过这位老大爷宅心仁厚,在发现龙田的怪异行径后,便知道这是个心病。即使如此,他并未将这女人逐出家门,反而对她更加关照。”“更加——关照?”“这心病虽无药可医,但也不能任其妨害他人。因此——”“难道——他该不会……?”又市点头说道:“若龙田没在婚宴之日逃婚,亨右卫门先生想必会如此告诫:有此心病亦无须挂念,若真无法克制,想放火就请尽情放个痛快。只要娘子愿嫁吾辈为妻——”噢——百介失声大喊。“吾辈愿造‘一栋宅邸供娘子纵火取乐’——”这就是那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那毫无目的的无谓浪费——原来竟是有目的的。“小的猜想——亨右卫门先生直到婚宴当天,才让白菊知道自己对她这宿疾早已知情。”“意即在婚宴当天才向她表白——?”“想必他原本准备告诉她:娘子的心病吾辈已略有知悉,但绝不会因此而对娘子有任何嫌弃——想必她绝料不到这位老大爷竟是如此痴情罢。一个对于欺瞒诈骗毫不心虚者,要相信他人原本就是难上加难,这下嗜火如命的宿疾又让人给发现了,教她担心起过去的恶行可能会被揭露。这下,白菊再次被迫逃离。”因此,便在婚宴当天销声匿迹。“亨右卫门先生为此悔恨不已。他对白菊曾干过哪些残酷的勾当是一无所知,仅将她当作一个难以抑制纵火欲望之心病的可怜女人。想必除了暴露出这嗜火如命的老毛病,白菊平日必定佯装自己是个清纯谦虚的好女人。亨右卫门先生想必是认为,白菊之所以摒弃这门婚事,乃是为自己的怪病感到羞耻使然罢。”“这解释——可说得通?”想必他是这么想的。“由此可见亨右卫门先生是多么的心疼。这位老大爷认为,白菊的病只有自己能救。”当然只有他能救。还有哪个人有能耐为一个纵火成痴的女人筑屋,只为供其放火作乐?这心病若无药可医,除了他当然是无人能救。“不过,此事他绝口不向他人提及。除了懊悔自己当初说出了那番话——同时也为了没能救得应救的女人而悔恨不已。若任其在外漂泊,宿疾复发时该如何是好?说不定这下已经在哪儿遭到拘捕——每次一这么想,他就彻夜难眠。纵火依法须判死罪,定识后大多判处火刑。如此千来,自己不就成了害死白菊的罪人?更何况她还是自己难忘的挚爱。这——”已经不是个普通的相思病了。这苦恼——就这么纠缠了他整整十年。接下来——“接下来,他就听到了白菊仍活着的消息?”“是的,因此——”一切均已准备妥当——这回都将合她所望——原来这两句话是这个意思,而非单纯出自对伊人的留恋。合她所望指的就是纵火,准备妥当指的则是那栋屋子。意即已为她盖了一栋“供她焚烧取乐”的屋子,只等她回来——“因此,先生才设了这么个局?”“若据实告知白菊已死,他想必不会相信。因此小的才假先生之?,将白菊一生不幸的零星片段串连起来,并将其转告亨右卫门先生。接下来——”“就准备了那幕飞缘魔的戏码?”“是的。其实早在前一晚,也就是伙计们开始戒备前,阿银就偷偷潜入那栋宝殿,在熟睡中的亨右卫门先生耳边悄声告知——”亨右卫门老爷——奴家将于明晚归返——届时,还请老爷起大火迎之——“噢——这就难怪……”难怪亨又卫门听到白菊已死时,既不惊讶亦不否定,让荣吉纳闷父亲是否早已知情。原来极可能是他以为自己前一晚曾作了这么个梦,因此才愿意相信她终究还是死了。也不知这把火究竟是为了供养、还是欢迎这嗜火如命的可怜女人亡魂,也或许难忍心中惭愧的他,打算让自己也与佳人共赴黄泉罢。听信了阿银前一晚所言的亨右卫门,就这么在据称白菊将造访的深夜,亲自为宝殿点上了这把火。由于这栋屋子在事前规划时便以极力避免向外延烧为主要考量,想必他在纵火时心中并没有一丝踌躇。然而……“亨右卫门先生他——”又市曾言——欲救亨右卫门一命,唯一可采取之手段,就是唤醒其自身之佛性。原来这佛性指的不是慈悲或忏悔之心,而是活下去的气力——也就是生存的意志。到头来,亨右卫门选择了活下来。还真是个大赌注呀,又市说道:“小的相信老大爷一定会出来。相信他非常清楚生命可贵的道理。懂得为他人之死哀悼者,是绝不会轻易寻死的。”御行奉为。在亨右卫门心中盘据经年的魔缘,想必在当时也被这铃声给焚烧殆尽。随着那栋招来魔缘的宝殿——白菊也在这场大火中化成了灰烬。“白菊小姐毕生坎坷,亡故至今已有十二年,至今仍未有人凭吊供养。不过今后可就不同了。想必那位老大爷——毕生之年将为她诚心追思供养。”又市说道。其实,真正的白菊与亨右街门一次也没照过面。但正如又市方才所言,由于百介的调查与通报——亨右卫门心目中的白菊与十二年前葬生火窟的白菊就此合而为一。想必又市之所以邀百介前来参与这回的局,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罢。这下终于断了这桩魔缘。“又市先生。”百介喊住了走在前头的又市问道:“请问龙田——也就是第二个白菊,如今人在何处——?”被百介这么一问,又市头也没回地回答:“那恶女白菊——如今在北林领内。”“北、北林——?”平八不是不久前才造访过北林?就是那惨绝人寰的拦路斩人横行、位于丹后与若狭边境的小藩。那儿不是个七人御前的亡魂肆虐的可怕地方么?而她人就在那儿——平八先生——又市回过头说道。是的,平八恭敬地回答。“将小的名号告诉平八先生的,该不会——就是那位居住在北林藩领内的老傀儡师傅罢?”正是此人没错——这下平八的态度更是毕恭毕敬了。“噢,小股潜这别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任何事都逃不过先生的眼睛。不过,先生是怎么知道的?那位老爷曾告诫小弟,万万不可将他的事张扬出去,因此小弟就连对百介先生也是只字未提呢。”又市闻言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下百介可恼怒了。“平八先生竟然还有所隐瞒,这号人物究竟是谁?”“并非小弟蓄意隐瞒,不过是受人所托不可泄漏,还请百介先生多多包涵——不过,小弟和这位老爷也不是多熟识,就请百介先生别再动怒了。小弟只是听闻那儿有个手艺高超的疯狂头师(注42),在御城下外围盖了一栋狭小草庵居住。当时之所以前去造访,只以为或许能从中探听出一些有趣的故事,如此而已。”“金城屋的事,就是那位老师傅告诉先生的罢?”“噢,佩服佩服,果然任何事都难逃先生法眼。由于这位老爷生性沉默寡言,为了维持对话不辍,小弟还曾下过一番努力把气氛给炒热呢——”“又、又市先生,可否告诉小弟这是怎么一回事?”百介问道。难道其中果然另有隐情?也没什么事,又市回答:“那老爷与小的有多年交情,名曰——御灯小右卫门。”“噢?此人岂不就是对阿银小姐有养育之恩的至亲?”百介在去年秋天曾听过这名字。“没错。一听到这位先生曾到过北林领内,小的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想不到那老头深居穷乡僻壤,消息竟然还是如此灵光。想必他一听了先前祗右卫门一事,便开始打探山冈百介这号人物是何许人也,果真是不容小觑。”语毕,又市面露苦色,接着又说:看来这老头绝不可能就此罢手。“先生认为本案还未了?”“如此判断是八九不离十。不过在此之前,小的还有件差事得去料理:此事规模甚大,而且还颇为棘手。对了,不知先生是否方便,陪同小的赴淡路一趟——?”“可是要小弟帮什么忙?”“帮小的驱除狸妖。”语毕,又市露出了一个大无畏的笑容。注1:彩色的浮世绘。注2:即春宫画。注3:原文作”试斩り”,为江户初期武士所犯之罪。意指武士入夜后埋伏于十字路口,遇有路人经过即挥刀斩杀,以验证新刀是否锋利。后代引申为拦路杀人的劫匪。注4:亦为江户初期武士常犯之罪,意指武士遇上自己看不顺眼、或对自己有失礼仪者,有权恣意斩杀。注5:女性和服之内裙。注6:日本古国名之一,位于今京都府北部。注7:日本古国名之一,又名若州,位于今福井县西部若狭湾沿岸。注8:藩国所拥有的宅邸。注9:武家仆役的东舍。注10:指葬有无亲属友人凭吊祭拜之死者的坟墓。注11:大阳雨又叫狐狸雨,传说狐狸若在白昼出嫁必下太阳雨,若在夜里山上则会出现成排红灯绵延闪烁。注12:江户时代非法私娼聚集的花街柳巷,以深川、品川、新宿、板桥、千住等地的冈场所最为有名。注13:原文则为“蹴转”,意指江户时代中期于江户的下谷,浅草一带拉客,打扮朴素的私娼。注14:今东京上野公园西侧一带,寺庙林立。注15:东京新川一、二丁目之旧名。由于地处隅田川河口,地质松软,故此得名。注16:日本古国名之一,位于今爱知县西半部。注17:江户时代的杂务小吏。注18:原指江户时代大名家族成员为争夺主导权所爆发的抗争,后世引用为企业或世家家族为领导权所引发的纷争。注19:贩卖小型日常用品的杂货商店。注20:贩卖和服的服饰店。注21:《今昔物语》中,因知悉苦行僧恋人安珍违背两人重逢誓约,盛怒之下化身大蛇追逐恋人的女主角。注22:花札中代表十二月的牌,牌上图样为泡桐。注23:简称吉原,位于今东京浅草北部。于八一七年获幕府认可为法定卖春场所,近世因卖春防止法成立而于一九五八年废止。注24:原指妓院面对街道的、隔着窗格子供寻芳客挑选娼妓的房间,此处指江户时代娼妓的头街,地位仅次于太夫。注25:吉原妓院中地位最高的娼妓。注26:丙午发音为ひのぇぅま,ひ与日文的“火”同音,ぅま则与“马”同音。注27:据传生于一六六八年。曾于避火难时邂逅和尚吉三郎。为与其再续前缘不惜纵火,造成天和三年(一六八三年)灾情惨重之大火。结果非但未能再见情郎还当场被捕,于同年死于火刑。故事曾编入井原西鹤的浮世草子《好色五人女》。注28:江户时代山僧唱的一种俗曲,乃浪花节之源流。原词多为经文,在加入三味线伴奏及市井小民故事题材后广为流传。注29:草纸又作”草子”,为江户时代的小说形式之一,内容多为投庶民百姓断好的故事。注30:《平家物语》中《源平盛衰记》里所出现的两位平安时代末期名妓,相传为娼妓擅长表演的“白拍子舞”之创始人。注31:扑在脸与颈子上,使肌肤白皙的粉状化妆品。注32:三味线之别称。注33:梵文Papiyas或Papman,又作魔罗或常波旬,佛教经典中提及的六欲天魔王,性喜夺取或除人性命、善根,并妨碍善事、破坏正教。注34:此乃同字双关语,日文妖魔变形作“化みり”。注35:日式建筑中宽敞的房间,同“座敷”。注36:跪坐时使用的座垫。注37:意指拜师当学徒习艺。注38:战时为幕府的水军,平时责负责管理幕府专用船只之官员。注39:指将军或大名居所城墙外之辖下领地。注40:日本民间信仰之土地神。定义虽因区域而有不同,但多半被视为火神或瘟神。注41:木棍前端装有状似鹰嘴之铁钩的工具,原本用于移动木材,江户时代常被当成防止火势延烧的灭火工具。注42:专职绘制傀儡头部的工匠。第三卷 船幽灵船幽灵相传此怪异乃出自西海之平家一门亡灵所为绘本百物语?桃山人夜话卷第三/第二十五[一]在寒风乍起的初冬,一个天色未明的清晨,山冈百介与山猫回阿银进入了赞岐国(注1)先前,百介曾受小股潜又市所托前往淡路岛,助其进行一桩不可思议的秘密差事。这差事对他而言,还真是个奇妙之至的体验。百介在此异地度过两个月,顺利完成这桩差事后,心想既然都到这儿来了,便决定绕到四国瞧瞧。对性喜四处云游、以搜集各地奇闻怪谈为职志的百介而言,四国一带还真是个魅力万千的宝地。承蒙小股潜分给了他一笔酬劳,这下哪可能甘心就这么打道回府?因此他打算先来一趟八十八个所巡礼(注2),悠悠哉哉地泡澡享受一阵子再说。这下他可神气了。反正手头这笔钱也是宜及早散尽的不义之财,干脆大摇大摆地挥霍一阵子,待盘缠用磬再返乡便成。百介这个人,天生对金钱就没什么执着。这个性和他的出身颇不相符,对金钱毫不计较的程度,教人难以相信他竟是个商家之后。就连理应由他继承的家业,都让他拱手托付给了掌柜,只为换得一身逍遥。不过——这回阿银主动表示欲与他同行。阿银是个不时充当小股潜得力助手的老滑头,干的当然不是些堂堂正正的勾当,但却也非女鬼夜叉之流。她生着一张标致抢眼的雪白瓜子脸,在江户——带可算得上是个鹤立鸡群的美人儿。也不知她究竟是多大年纪,有时看来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有时却又像个二十七、八岁的美艳妇人。她的职业是山猫回,也就是四处卖艺的傀儡师。总之,这阿银理应是个和百介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百介对自己有多么不起眼颇有自知之明。平日总是打扮得土里土气,终日披着一件带股霉味的合羽(注3)四处游荡。原本就不配带个女伴出游,这下还得带个年轻标致的姑娘,看起来更显滑稽至极。想到旅伴和自己是如此不匹配,这趟旅途还真是教他走得尴尬万分。但对方既已主动要求,总不能强硬拒绝。虽然百介原本期望能只身来一趟闲适悠哉的放浪之旅,到头来也只能死了这条心。虽然有人同行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但山冈百介这个人就是不懂得该如何与女人相处。再者,百介也完全猜不透阿银要求同行的理由。阿银理应比百介更习惯在外流浪,绝不会是个害怕只身旅行的女人。对她而言,应付地痞流氓、无赖恶棍根本是易如反掌,和胆小如鼠的百介同行哪可能有什么好处?她该不会是看上了自己吧?这念头一在百介脑海里闪过,随即让他自嘲了起来。不可能,绝无可能。直到乘上驶离淡路的船,百介才恍然大悟。阿银原本虽是堂堂百姓出身,但如今毕竟是个无宿的江湖艺人,找上个有身分、好歹也是个在江户赫赫有名的蜡烛大盘商少东的百介同行,当然是稳当得多。原来,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罢了。如此暗自解嘲,也教百介放下了心。毕竟一搞清楚自己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百介心中就不再有任何疑虑了。虽然百介尴尬依旧,但既然对自己的立场已是如此明了,一路上也就无须过于紧张。常言出门靠旅伴,处事靠人情;一路上阿银是如此平易近人,待抵达阿波一带时,百介对两人的奇妙搭配早已不以为意。阿银表示自己要上土佐(注4)办点事儿。想必她又要调查些什么了吧。没人猜得透着些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百介也知道此事不宜过问。百介十分清楚,又市和阿银这伙人,根本就是在一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生息。再者,百介自己也想上土佐瞧瞧——因为一则传闻挑起了他的兴趣。——七人御前。相传土佐有这么一群为数七个、任何人只要遇上便得命丧黄泉的妖怪。打从百介在一位土佐藩士口中听到此类邪神传说,便深受传闻所吸引,因此不时向略谙土佐一带情况的人打听,并将听来的消息悉数记下。不过每个人的叙述都略有出入,虽然不至于南辕北辙,但众说纷纭总是教人难以窥见这传说的原貌。今夏,与百介交情匪浅的租书铺老板平八也曾提起这妖怪的传言,内容与先前所闻更是截然不同。首先,事发地点就有相当大的出入。平八的故事是从若狭边境听来的,地点与土佐相距甚远。虽然御前信仰分布范围广泛,但七人御前的传说毕竟只流传于土佐,难道此妖也会在遥远的异地出没?百介对此颇感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