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x2,x3,x4 刚才,计划1的m工作完成了。自认做得很顺利。 给 x2,已经不能回头了。请务必,在约定的地点执行。』 『寄信 Date:10月5日 18:12:23 From:x2 Subject:关于计划2的联络 To:x1,x3,x4 x1 的m工作,在报纸和新闻确认了。干得好。当然我这边的地点也没变。就在日前联络的纬度和经度的地点,执行m工作。 给 x3 的最后确认。你那边的m工作执行地点有改变吗?有的话请尽速联络。完毕。』 『寄信 Date:10月11日 02:28:43 From:x2 Subject:计划2完成 To:x1,x3,x4 计划2的m工作完成了。讯息也留下了。x3 无论如何都必须在约定的地点执行。明天开始,P应该会来。不要寄电子邮件给我。完毕。』 追着文字看的时候,新田屏住呼吸。抬起头后,才把气吐了出来。 「自称 x1 的人寄的邮件收到日期是十月四日。这是第一起命案发生的日期吧。」 「对。然后 x2 寄出『计划2完成』这封信的十月十一日,是发现野口史子遗体的日期。」 新田摇摇头,怎么想都不是巧合。 「意思是命案的凶手有好几个,这些电子邮件是这些人讨论这次犯案的时候写的吗?」 「这样想应该没错吧。」 新田回看稻垣认真的表情后,将视线转向周遭的人。当然,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没有一个人神色涣散。 新田再度看向电子邮件。 「这是在野口的计算机里找到的,所以寄信人写的 x2 应该就是野口啰。」 「当然,应该是吧。」 「既然这样,把野口找来不就行了?信中也提到了纬度和经度,可以用这个逼问他吧。」 「不用你说我们也会把他找来。而且早就找了。」尾崎从旁插嘴:「我们没有逮捕他,而是以约谈的方式进行侦讯。」 「野口有承认犯案吗?」 「大致上承认了。」管理官说得很干脆。 新田看向稻垣。「真的吗?」 「对啊,真的。」稻垣点点头。「根据野口的自白,他扼杀妻子史子是在十月十日晚上七点左右,地点在自家客厅。然后就把尸体放着,出去和朋友喝酒。不消说,当然是去做不在场证明。到了半夜一点多回家以后,用塑料布把尸体包起来,丢在千住新桥附近的某个大楼建设工地。写电子邮件是在这之后,寄信纪录也和他说的完全吻合。」 「动机呢?」 「就和我们推测的一样,为了贪图老婆的保险金所下的毒手。」 新田拨开浏海,鼻孔撑得很大。 「这算甚么啊?事情就这么单纯吗?」 「所以刚才我也改口说过了,与其说复杂,应该说单纯吧。因为那些数字的关系,我们自己把问题想得很复杂。整个陷入那些家伙的计策里啊。」 「那些家伙是?」 稻垣指向电子邮件。 「野口发出的最后一封信,里面有一句『明天开始,P应该会来』吧。这个P指的可能是警察。那家伙早就料到,当伪装成他杀的老婆尸体被发现了以后,自己会头一个遭到怀疑。为了想办法不让自己被怀疑,他用计算机上网进入了一个网站。这是个专门斡旋危险工作、非法工作的网站,也就是所谓地下网站。而『m工作』这个词,就是这个网站的留言板使用的暗号,意思是谋杀。我猜可能是 murder 的缩写吧。」 「地下网站……」新田感到苦涩在口中扩散。「这封电子邮件的收信人 x1、x3、x4,是在这里认识的伙伴啰?」 「看来应该是的。伙伴包括野口一共四人。他们彼此没有见过面,可能也不知道彼此的本名。这四个人的共同点只有,他们都有各自想杀的人。」 新田也隐约看出案子的构图了。只不过,还是半信半疑。有人会想做这种蠢事吗?但是,新田重新思考,过去也曾发生过在地下网站认识的人、执行随机杀人的案例。 「刚开始,野口打算在地下网站雇用杀手。」稻垣说:「但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能谈成。后来过了不久,有个人写电子邮件给野口,就是最后自称 x4 的人。信件的内容大致是:虽然我无法答应杀人,不过无论你要杀谁,我都可以帮助你不会遭到逮捕。不用报酬。可是你也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有兴趣的话,请和我联络──最后以这样结尾。」 「结果野口和他联络了?」 「是啊。回信立刻就来了。上面写着躲避警方怀疑的具体方法。至于是甚么方法,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吧?」稻垣看向新田,把球丢给他。 「就是把多数人犯下的杀人案,乔装成同一个人或同一个团体犯下的连续杀人案。是这样没错吧?」 稻垣微微一笑,但眼神变得更严肃。 「所有的命案现场,都留下共同的讯息。光是这一点,警方就会认为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但是,太过容易模仿的讯息,会让人怀疑是模仿犯干的,所以讯息里必须加入和其他案子有关的线索。因此才做成以纬度和经度表示下次犯案地点的讯息。当然,如果直接只写纬度和经度的数字,警方会布网逮人,所以凶嫌又下了一些工夫,把日期也加进去。当所有的谋杀案都完成以后,再写一封信寄来特搜总部,说明这些数字的涵义。如此一来,警方就非得断定是同一个凶手所为的连续杀人案。即便各个案子都有可疑的凶嫌,但找不出和别的案子的关连,警方就不能把他当作凶嫌处理。最后,案子就成了迷宫。」稻垣说得十分流畅,让人觉得可能练习很多遍了。他「呼」地吐了一口气之后,继续说:「自称 x4 的人,教野口的方法就是这样。此外 x4 早就找到另一个共鸣者,后来又有一个人加入,总共四个人,就写信跟野口说预定四个人执行。」 「这两个共鸣者就是 x1 和 x3 吧。」 「应该是。」 「如果野口的计算机有数据,不就能找到其他人的IP吗?」 稻垣闻言,哼了一声。 「难道你以为我们没有去查?」 「所以是虽然查了,但还是无法锁定凶手吗?也就是说,他们是在网咖上网。」 「这是为了预防有人被抓,警方可能会查到自己这里来的方法吧。网咖已经找到了,可是那是一间位于东京都外、不用身分证就能上网的店,而且也没有装监视器,是一间相当随便的网咖。当然,他们应该也知道这间网咖的规定很松散所以才去那里上网吧。笨笨地用自己计算机上网的只有野口。」 「原来如此。」新田靠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原来是这种诡计啊。难怪在案件关系人之间找不出共同点。这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关连的案子。 「五年前,野口曾经参加在这间饭店开的餐会吧。这么说,那件事……」 「应该只是单纯的巧合吧。」稻垣说:「仔细想想也没甚么好奇怪的。毕竟是这种高级的饭店。企业主开的餐会,一年少说有几十场吧。刚好这起案子的关系人之一,出席了其中一场。这也没甚么吧。」 「真要命。」新田摇摇头。「那么,这些事情是甚么时候知道的?野口自己招供是甚么时候?」 稻垣没有立刻回答新田的问题,犹如征求意见般地看向尾崎。尾崎轻轻点头,看起来是答应的样子。 「鉴识课调查野口的计算机是几天前。」稻垣说:「千住新桥的特搜总部约谈野口是在三天前吧。」 「三天前?」新田不由得抬起屁股。「对哦,我想起来了……」看向依然弓着背坐在那里的能势。「那时候,听说品川署的特搜总部下达指示,不要太去想和其他案件的关连,这是因为有了野口的供词吧?」 稻垣以指尖搔搔鼻翼。「对,就是这样。」 「那你们为甚么不告诉我呢?那时候,我有问组长吧。我说品川的特搜总部好像下达这种指示,到底怎么回事?组长说,那只是单纯搞错了。没错吧?」新田劈里啪啦说得很快。 「对啦,我确实是这么说。」稻垣答得有点不耐烦。 「这算甚么啊?为甚么那时候不把真相告诉我?这也太奇怪了吧?」新田说得口沫横飞。 稻垣将双肘抵着桌面。 「每一起案子的犯人都不同,没有共通点。各个特搜总部决定各自进行侦查──如果我这样跟你说,你会怎么做?」 「这个嘛……」 「你可能会说,想回去第一起命案的特搜总部,也就是回去品川署参与侦查吧?实际上,你好像也一直惦记着那个案子。」稻垣说完,看了能势一眼。 「不可以吗?我是刑警,追缉已经发生的命案凶手是我的职责。」 「防止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命案也是刑警的职责。你不认为吗?」 「这我是明白啦……」 「你在这里的工作情况,我已经听稻垣和本宫说了喔。」尾崎从旁说:「你好像做得相当不错。你来这里也不过几天,但已经怎么看都像一个饭店人员,不是吗?这里的工作只有你才办得到,没有人可以取代你。为了让你能专心做这里的工作,所以才大胆决定不把野口的供诉内容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下的指示。」 新田垂下头,双手在膝上紧紧握拳,看着西装裤笔直的折线。刑警只要在外面跑一天,裤子大多会变得皱巴巴的。在搜查一课里,确实没有人适合穿这种柜台人员的制服。不过,他还是难以接受。 「可是,」他抬起头来,看着尾崎。「让我回品川的特搜总部,案情会查得比较快吧?」 「你想说甚么?」 「要是我能专心查那边的案子,说不定早就洞悉手嶋他们的诡计了。」 尾崎露出浅浅的微笑摇摇头,彷佛在说「你还是不懂啊」。 「你刚才没听到稻垣说的话吗?光是抓到手嶋和井上,案子也还没结束,反倒是才刚开始而已──他是这么说的吧?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喔。」 「甚么意思?」 尾崎很厉害地只挑起右眉。 「我再说一遍,每一起案子的犯人都不同,一共有四个人。x2 是野口,x1 大概是手嶋吧。犯下第三起命案的 x3,现在也在追查他的真面目,我相信近日就能展现成果。但是不要忘了,无论这三起命案调查得多么有成果,都无法查到计划的发起人 x4。我们对 x4 几乎没有任何线索。不知道是男的还是女的?是老的还是年轻的?是有钱人还是穷人?完全一片空白。唯一知道的只有,他打算在近日内在这间饭店杀人。刚开始有发目前案情关系人的大头照给在饭店卧底的搜查员们,但现在也都全数回收了。因为这些照片根本没有用。跟你说了这么多,不管你再怎么顽固,也应该明白事态的紧迫性吧?」 管理官低沉的嗓音响彻整个会议室。同时新田的内心也开始动摇。确实这个事态非比寻常。过去一直认为,只要查出其中一起案子的重要线索,就能一网打尽。但如今这已经是完全无法期待了。 「你以品川案为根据,推测凶手是男的吧?」稻垣说:「确实是男的。可是 x4 说不定是女的。你之前还说过,就案情的性质来看,凶手应该不是跟踪狂之类的。但是,x4 说不定是跟踪狂。目前还无法断定就是。」 新田暗忖,原来是这样啊。他同意稻垣的论点。当初报告安野绘里子和栗原健治的事时,他认为这两个人应该和案情无关,但上司们的反应却很神经质。原来早在那时候,他们已经认为凶手是甚么样的人都不奇怪了。 尾崎缓缓站起身来,环视全员。 「关于第三起命案,继续查下去。而第一起和第二起命案,也必须做查证工作。但是,今后我们必须最优先处理的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第四起命案发生。今后,只要是有空的人,全都要到这间饭店来轮流监视。希望大家好好努力!」 「是!」干劲十足的应答声响彻室内。 接着由稻垣下了几个细部的指示,然后就散会了。但新田要起身之际,却被稻垣叫住。 「等一下。刚才谈的事,不能跟饭店的人说。绝对不能说喔!」 「当然,我也不打算跟他们说。可是和其他案子无关这件事,还是跟他们说比较好吧?毕竟警卫方面也需要饭店方面的协助。」 但稻垣却一脸严肃地摇摇头。 「不行!绝对不能跟饭店的人说。警卫方面,我们会靠自己做到万无一失。」 「话虽如此,可是对饭店最清楚的还是饭店员工喔。」 「难道你没想过,x4 说不定是饭店员工?」 听到稻垣这句话,新田不禁打直背脊。 「内部犯案?」 「这个可能性不低。野口和手嶋的情况也是,这次的凶手都有想到事发后自己会遭到怀疑,才拟订如此麻烦的计划。换句话说,x4 也处于很容易被怀疑的立场,这个机率很大。比方说大半夜,住宿客人被杀了会怎样?首先会怀疑可以自由使用通用钥匙卡的人吧。」 新田对这个看法没意见,因为他也曾想过同样的事,还拜托山岸尚美协助过。不过,只是惹得她大发雷霆而已。 「我很明白组长说的事。不过已经有很多员工都知道,警方在这间饭店里进行侦查。如果这其中有 x4,应该也会死心放弃犯案吧。」 「这就很难说了。即使数字之谜被破解了,他说不定认为凶手是不同人这一点还没被看穿。千万大意不得。」 「那么至少跟协助卧底调查的人说怎么样?例如总经理或山岸小姐……」 稻垣把脸凑近新田。 「我问你,你知道我们为甚么不仅没有逮捕手嶋和井上,连野口都没有下逮捕令?他已经招认了,照理说应该可以逮捕。与其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不如把他关进看守所比较快。尽管如此我们依然还没逮捕他,你知道为甚么吗?」 新田不知道,所以默不吭声。稻垣把声音放得更低,继续说: 「逮捕的话,必须向媒体公布吧。这么一来会怎样?手嶋和第三起命案的凶手就算了,因为他们已经确实执行了谋杀,问题是 x4。要是 x4 知道野口被抓了,就会发现计划出现破绽,而中止在这间饭店犯案吧。」 新田眨眨眼睛,回视上司。 「为了把 x4 引来这间饭店,故意不抓其他的凶手?」 「正是如此。诚如管理官所言,我们没有任何 x4 的线索。这也是当然的,因为我们甚么都还没做。要是让 x4 中止的话,我们就永远抓不到他了。不,就算 x4 报上姓名出现,都不知道能不能将他起诉。万一他说和野口他们的信件往来只是单纯的恶作剧,我们也拿他没辙。可是这么一来就糟了,因为这一连串命案的主谋是 x4。要不是他的煽动,野口和手嶋他们也不至于会犯案。说不定不会有人遇害,但我们无论如何都要逮捕 x4,一定要把他关进监狱。为了不让他说只是恶作剧,必须证明 x4 也有杀人意图。」 将 x4 以杀人未遂或企图杀人逮捕,起诉──看来上司们是这么想的。 「我懂了。」新田低喃。「要是饭店知道真相,怕他们会将此事公诸媒体。组长考虑的是这一点吧。」 「如果我是饭店的负责人,我会毫不犹豫地公开。」稻垣说:「如此一来,第四起案子的凶嫌就会打消在这间饭店杀人的念头吧。至于能不能抓到他,饭店方面根本不在乎。因为这和饭店无关一般人会这么想吧。」 「也就是说,要欺骗饭店……」 「不是欺骗。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是叫你不要说多余的事。」 「可是您要知道,万一出了问题,后果会很严重喔。」 「顶多是事后被他们抱怨吧。不过不会有问题。命案这种事,要防范于未然。」稻垣将手搭在新田的肩头。「没错吧?」 「当然,我也认为应该这样……」 「那不就得了吗?你和那个柜台小姐好像满谈得来的,不过为了她好,你最好也守口如瓶。要是她知道了没有必要的事,沉重的责任只会让她痛苦而已。」 目送面带嘲讽笑容的组长离去,新田也明白组长的意思了。上司们之前没把真相告诉他,并非只是知道新田想回去品川查案,此外也怀疑他可能会把侦查内容泄漏给山岸尚美。 新田叹了一口气,移开目光后,刚好对上本宫的视线。本宫面带苦笑,摸摸鼻子下方。新田轻轻瞪着他,走了过去。 「本宫前辈也早就知道了吧?四起案子的犯人是不同人。」 「我也是最近才被告知的哟。就是你问我品川署的风声时,我去问组长才知道的。」 「然后组长也叫你不要跟我说对吧。」 「你不要怪我啦。我和你一样都想回去品川查案。每天在这里假扮客人,等着不知道会不会来的嫌犯,你知道这是甚么心情吗?可是我接受了。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懂事才对。」然后本宫指着新田的胸口,说了一声:「那我走了。」便离开会议室了。 尾崎不知道甚么时候走了。不过能势还留在这里,一副悄然的模样坐在原位。 「要不要出去外面?」新田小声地说。 能势默默点头,站起身来。 离开会议室后,新田走向饭店的本馆,能势稍微落后地跟在后面。从便门要进入本馆时,新田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你也早就知道了吧?其实每个案子的犯人是不同人。」 能势状似抱歉地缩起身子。 「我有跟您说过,课长下令叫我们和其他案子切割,专心调查手上的案子。之后过了不久,课长把我叫去,跟我说刚才的 x1 和 x2 的事。可是当时这是重大机密,课长还特地交代我,绝对不能跟其他刑警说。」 「所以你也没跟我说?我可是和你一起办案的搭档喔。」 能势低下发量稀疏的头,鞠躬致歉。 「其实瞒着您,我也很痛苦。不过新田先生必须专心于目前的工作,这一点我也非常同意。尾崎管理官说得没错,您现在的工作,只有您才办得到。」 「你对我说这种话,我一点都不高兴。」 「我想也是……」 「所以呢?你瞒我的就只有这件事?过去我和你交谈的内容,你是不是也全部向上司报告了?那个电话的诡计你也说了?」 能势低着头,沉默不语。看到他这副模样,新田忿忿地撇过头去。「果然没错。搞甚么嘛。」 「可是就结果来说,新田先生破了品川案,这样不是很好吗?虽然刚才尾崎管理官那么说,可是我觉得他一定也认同这是新田先生的功劳喔。」 「我在意的才不是这种事。算了,别说了。」新田伸出一只手制止能势,随即迈开大步走向柜台。22 看到新田转过身去,悄悄地硬是忍住一个哈欠,尚美不禁起疑,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今天他从上午到现在都一直哈欠连连。之前尽管没怎么睡,也是一大早就活力充沛地忙来忙去,那时尚美还佩服不已,不愧是警视厅的精悍刑警。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完全没有霸气的感觉。简直就像无法适应新环境、烦闷懒散的新进员工。 尚美等柜台人员,一如往常站在柜台。时间是下午两点多。偶尔有提早入住的客人来办手续,但不是很忙的时段。 「川本,麻烦妳看一下。」 尚美向年轻的柜台人员交代完毕后,走向新田。 「现在方便跟你谈一下吗?」 新田连答一句「谈甚么?」都没说,只是把脸转向尚美。眼神相当浑浊,看来昨天很晚才睡,而且可能喝了一点酒。虽然没有酒臭味,但脸有一点浮肿。 「有点事想请教你。到后面去吧。」尚美打开后面的门。新田依然一脸沉闷,但也默默地跟过去。 到了办公室之后,尚美凝望新田。「我来冲咖啡吧。浓一点的黑咖啡。」 新田不满地撇起嘴角。「咖啡?为甚么?」 「因为你好像还没醒的样子。还是说你太累了?」 新田「啪啪」用力拍了两下脸颊。 「身为饭店人员,我却一脸睡眼惺忪吗?这实在很抱歉。接下来我会打起精神。」 尚美双臂交抱于胸。「是不是发生了甚么事?」 这个提问让新田大为意外,顿时睁大了双眼,不过旋即又变成一脸闹别扭的模样,喃喃地说:「没有啊。」这让尚美想起高中的同班同学,有个男生只要一说谎表情就怪怪的,和新田现在的表情很像。而且那个男生的正义感也很强。 「你昨天不是说,或许发现了破案的线索。那件事,后来怎么样了?还没到能告诉我的阶段吗?」 新田的表情一转严肃,深深吸了一口气。浓黑的双眉之间挤满皱纹,笔直地瞪着尚美。 「侦查的内容不能告诉一般民众。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语气相当尖锐。 「可是昨天,你叫我再等一下……」 新田焦躁地猛摇头。 「等破案以后,到了可以向媒体公开的阶段,我就会跟妳说。我说再等一下,是这个意思。」 「那么能不能只告诉我搜查有没有进展?像数字的事,你都告诉我了。我还以为你信得过我,沾沾自喜呢──」 「妳烦不烦啊!」 听到新田这句话,尚美大吃一惊。惊讶的不是新田口出暴言,而是他说这句话时看起来好像受伤了。 「对不起。」新田喃喃地说,轻轻点头道歉。然后头低得更低,继续说:「我们搜查员,只是一枚棋子。棋子看不到整体的动向。进展得怎么样,棋子是不会知道的。」 「新田先生……」 「我要回工作岗位了。托妳的福,我睡意全消了。」新田说完便开门走出办公室。 ※※※ 宴会部婚宴课的仁科理惠,和尚美同期进入公司。虽然所属的部门不同,但可以说是好朋友之一。 理惠打电话来,是在下午四点多。她打的不是内线电话,而是打到尚美的手机。尚美猜想可能有私人方面的事情,接起了手机。 「对不起。现在方便吗?」理惠压低声音问。 「嗯,没关系。」尚美走向柜台后面。 「是这样的,我有点事想找妳商量。要是妳能立刻过来这里,我会很感激妳。」 「嗯?去妳那里?是婚宴课办公室吗?」 「对,百忙之中还要妳过来真的很过意不去,只是我和课长谈了以后,觉得找妳商量是最好的。」 这个课长,当然是婚宴课的课长吧。 「为甚么找我?」 「这个妳来了我再跟妳说。这不是能在电话里讲的事。求求妳。」 尚美一头雾水。她没有待过宴会部,也想不出他们在工作上会有甚么事需要找她商量。不过从理惠的语气听来,他们似乎确实面临了甚么紧迫状况。 「好吧。那我现在立刻过去。」 「谢谢妳。等妳来。」 挂断手机后,尚美呼叫新田,跟他说要去婚宴洽询处。新田还是一样无精打采,也不问去那里有甚么事,只是默默地点头。 尚美搭手扶梯来到二楼,看了一下婚宴洽询处。身材娇小的仁科理惠就在入口处的柜台等着。那张和蔼可亲的圆脸向来很受欢迎,但今天却显得闷闷不乐。看到尚美,理惠过意不去地行了一礼。 「对不起哦,硬把妳叫来。」 「这倒无所谓,不过到底是甚么事?」 「嗯,去里面谈。」 接待客人用的桌子全都空着。两人挑了一张桌子,面对面坐下。 「首先想请妳告诉我,那个案子怎么了?」理惠问。 「甚么案子?」 「就是这间饭店,近日内会发生甚么犯罪事件的案子呀。详细情况没跟我们这个部门说,不过住宿部的人应该知道甚么吧?听说常跟在妳身边的男子,是个刑警。」 「哦……」尚美先是低下头去,不久抬头看着理惠说:「这件事……。不过我只是被叫去协助刑警,详细情况我也不知道。」 「可是不会完全不知道吧。既然要协助刑警乔装成柜台人员,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吧。」 「这个嘛,多少是知道……。不过他有交代不能随便说出去。」向朋友隐瞒事情很痛苦,不过尚美也只能含糊带过。 「妳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妳把事情跟我说。妳甚么都不用跟我说,不过我希望妳能帮我做一个判断。」 「甚么判断?」尚美眨眨眼睛,搞不懂朋友想说甚么。 「是这样的,后面的房间来了一位客人,说这个星期六要在我们饭店举行婚宴。」理惠悄声地说。 「这位客人有甚么问题吗?」尚美也压低声音。 理惠一脸正经地探出身去。 「一个礼拜前,有一通诡异的电话打来这里。是男人的声音,高山佳子的哥哥,说要跟我们确认一下婚宴的流程。」 「高山佳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