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川先生,您还准备在这里继续待一段时间的吧?” “在没有结束调查船上的工作之前,我不会离开的。” “既然如此,那我想带您去一个地方。汤川先生,您会潜水吗?” “潜水?” “自携氧气潜水。之前您做过这种事吗?” 汤川挺直了背脊,目光之中显露着一丝警戒。之后,他猛地一点头:“别小看人,我可是有执照的哦。” “太好了。”成实睁大了眼睛,“那,最近咱找个时间,一起去潜水吧。” “你要带我去的那地方,是在海里吗?” “当然是。刚才咱聊的话题,不是一直都围绕着大海的吗?” “的确。那么,有机会的话,就一起去吧。” “我会找机会的。说好了哦。”成实把脚放到踏板上,使劲儿蹬下了踏板。潜入玻璃浦的大海之后,那位物理学者脸上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光是想象一下,成实都会觉得激动不已。11 玻璃浦车站旁,开着几家小小的土特产店。恭平盯着其中的一家看了一阵,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恭平”。扭头一看,只见成实正蹬着自行车,缓缓靠近而来。“你在干吗呢?就已经开始想,回家的时候带什么礼物了吗?” 恭平摇了摇头。 “我是觉得没啥事可做,所以就想着到这里来找点乐子罢了。” “是吗?其实今天你们准备去海边的吧?”成实的脸色沉了下来。 “嗯,不过这没办法的啦。” 直到下午,警察也一直在“绿岩庄”里进进出出的,重治都无法离开家门半步。 “那些警察还在?” “大概已经回去了吧。成实,会议那边的情况如何?有意思吗?” 成实苦笑了一下:“那种会议,怎么可能会有意思?恭平,你还不准备回去吗?” “嗯,我还想再继续散会儿步。” “是吗?不过你也别搞得太晚了哦。”成实下了自行车,开始推着车往坡上走去。 恭平感觉有些口渴,于是便在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一听可乐。就在恭平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想着接下来做什么才好的时候,他看到汤川正向着自己走来。汤川脱下了外衣,把外衣搭在肩膀上。 “看起来,你似乎没到海边去啊?”看到恭平,汤川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汤川指了指恭平的脸,说:“因为你脸上一点儿都没被晒黑。” 恭平嘟起嘴,说道:“那些警察跑到家里去,姑父一直都忙得不可开交。” “真是遗憾。警察到底在调查些什么?” “不清楚。刚才我去了一趟岩石地那边,感觉他们似乎已经都收拾打扫干净了。” “岩石地吗?”汤川的镜片闪烁了一下,“你知道现场在哪里?” “知道啊。姑父告诉过我的。不过他告诉我的目的,却是让我别去接近那里。” 汤川轻轻点了点头,说:“你带我去一趟吧。” “哎?你说我吗?” “对。除了你还能有谁?” “行是行……不过那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没关系的。好了,咱们走吧。”汤川率先迈出了脚步。 几分钟后,两人便已经站在了堤坝的边上。虽然周围拉着禁止入内的警戒线,但周围却根本就连一个警察都没有。果然是乡下地方。看到汤川根本不去理会警戒线,直接跨了进去,恭平也跟着走进了警戒线以内。他跑到堤坝边上,探出身去看了看。 “好像就是在那里摔死的。”恭平指着一块似乎还沾着血迹的岩石说道,“听说还有一只木屐没能找到。估计是掉到海里去了吧。” “还有一只木屐没找到?照这么说,另一只木屐就穿在尸体的脚上吗?” “大概是吧。” 汤川点了点头,用中指扶了扶眼镜。他两眼一直盯着岩石地里看,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你怎么了?” 汤川猛地回过神来,眨了眨眼。他说了句“没什么”,之后便把目光投向了远方:“话说回来,这里的景色还真够美的呢。难怪成实会如此引以为豪。” “据说白天时的景色还会更美呢。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叫‘玻璃浦’吗?” “估计是这里地处火山带的缘故吧?”汤川轻描淡写地回答说。 “火山?火山和这地名有什么关系?” “因为玻璃就是火山岩里富含的一种非结晶物质。” 恭平皱起眉头,看了看物理学者的侧脸。 “不是的啦。这里说的‘玻璃’,其实指的是水晶。你知道什么叫‘七宝’吗?佛教里说,这个世界里存在有七种最高的宝物,而水晶就是其中的一种。” 汤川缓缓扭过头来,看着恭平说道:“你懂佛教?” 恭平微微一笑,伸手在鼻子下边揉了揉。 “这是昨天姑父在放烟火的时候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那么,那些水晶又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呢?” “在太阳升到海面正上方时,海底就会被照亮,看起来就像是埋藏着无数的有色水晶一样。所以这里才会叫‘玻璃浦’的。” 汤川半张着嘴,点了点头。之后,他再次扭头望着大海。 “是这么回事啊?也就是说,这里的海水很清澈呢。你的话让我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在白天的时候来看看的。” “不过我听说,靠近岸边的浅海区域是看不到这种景象的。至少得到海上一百米左右的洋面上去才行。” “一百米左右?倒也可以游着过去啊。” “这里可是禁止游泳的哦。” “那就去海水浴场好了。” “看来你是真不明白。从海水浴场那边出发的话,得到海上两三百米的地方才能看到美丽的海底的。比禁止游泳的地方离得要远。” “也是,毕竟海水浴场其实就是一片浅海区域。那就坐船去吧。” “果然如此啊。”恭平耷拉下了肩膀。 “怎么了?坐船去有什么问题吗?” 恭平把抱在胸前双臂搭到堤坝上,之后又把自己的下巴放了上去。 “坐大船还好,如果坐的是小船,那我立刻就会晕船的。我妈说,这是因为我偏食造成的,但我觉得晕船和偏食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联系的。这是个人体质问题。我的朋友挑食比我厉害,但他们却从来都不会晕车晕船。” “晕车晕船,确实与个人体质有着很大的关系。这是你的半规管无法正常发挥其机能引起的。不过这种情况,你只要平日多留心克服的话,就会有很大改善的。你不会晕车吧?” “坐我爸的车倒是没问题,但如果坐的是大巴,倒是经常会晕车。所以,每次我都尽可能地坐到车子的前排去。因为坐前排的话,晃动也会相对少一些。” “不光只是坐到前排的问题,视线也有很大的关系。比方说,当车子行驶在弯道比较多的路上时,身体就会因为离心力的作用而向着外侧甩出去。在这种时候,如果你的视线也跟着甩动的话,那么半规管的情报和视觉情报就会变得不再一致,大脑也就会出现混乱。这样一来,人就会晕车。如果你把目光固定到车子前进的方向上去,那么就不容易出现这种症状了。那些会晕车的人在自己开车时没事,也是因为他们的目光一直都盯着前方。” 恭平抬起头来看了看汤川:“博士你还研究这些?” “这些东西和我的专业无关,不过我之前也曾经调查过一些相关的技术。” “哦?科学家做的事情还真够多的呢。下次我坐大巴的时候,就试试你刚才说的这种办法吧。可是,即便这办法在坐车时有用,但在船上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为什么?” “因为我想看看海底。如果我一直盯着前方的话,就没法看到船下的海底啦。” “这倒也是。” “我妈说过,叫我少吃些晕车药。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啦。”恭平离开堤坝,转过身去,朝着来路迈出了脚步。 “你就这么放弃了?”汤川问道,“你难道就不想看看,那些沉眠在海底的玻璃吗?”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我可不想晕船。”说完,恭平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去。汤川依旧站在堤坝边。“你还不回旅店去吗?” “你先回去吧。我要在这里构思一个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还用说吗?当然是能让你也看到那些玻璃的计划。”12 离开旅店的时候,汤川曾经跟店里的人说过,他打算七点吃晚饭的。可直到七点,那位偏执的物理学者依旧没有回来。 就在众人寻思着这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汤川突然满头大汗地提着两只纸袋出现了。 “汤川先生,我们刚才还在想,要不要给您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呢。” “抱歉。这地方的出租车实在是太难打到了。” “您要先回房一趟吗?” “不,还是先吃饭吧。” 饭菜早已准备就绪。汤川把上衣和手里的东西往身旁一放,在坐垫上盘腿坐下。 “您去超市了?”成实一边往玻璃杯里倒啤酒,一边问道。因为汤川放下的纸袋,就是那家小超市的袋子。虽然店面不大,但这里的居民们却都依赖着这家小超市。 “我想做个实验。”汤川把杯子贴到嘴边,但他却没有喝杯里的酒,而是看了一眼成实,“我想拜托你件事,你能帮帮我吗?” “什么事?” “我想要几个空的塑料瓶。最好是那种拿来装碳酸饮料用的瓶子。” “塑料瓶?我这里倒是有些1.5升容量的可乐瓶。” “正好。麻烦你帮我找五六个那种瓶子来,过会儿我去找你拿。” “您要那东西干吗?” “你明天自己去问那个偏执少年好了。” “偏执少年?”成实皱起眉头想了想,“您是说恭平?” “就是他。别怨我说话不客气,我已经很久都没看到过像他那么偏执的孩子了。” 汤川美美地喝了一口啤酒。成实盯着汤川的脸看了一阵。发现成实在看自己,汤川放下杯子,问道:“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成实忍着笑回答了一声,站起身说道,“请您慢用。” 走出宴会间,成实坐进电梯里,来到了三楼汤川住的房间里,为客人铺好被子。管理用的钥匙,就装在成实的衣兜里。 刚一进屋,成实的目光便定格在了门口的那只硬纸箱上。这是今天刚刚送来的快递。汤川是昨天才住进店里来的,大概是他在入住以后,下令其他人给寄来的吧。单据上写的发件人地址,是“帝都大学物理系第十三研究室”。纸箱上还贴着“易碎轻放”的标签。而品名一栏里,写的则是“瓶类”。 铺好床之后,成实回到了自己家的起居室里。重治和节子正在品饭后茶。恭平没在屋里,估计是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吧。 “我去把汤川先生的床铺好了。” 辛苦你了。节子喃喃说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重治也同样是一脸愀然不乐的表情。 “怎么了?”成实看了看父母的脸。 “没什么。刚才我们两人聊了几句。”重治开口说道,“我想,我们也差不多该收手了。” “收手……”光是这么一个词,成实便已经明白了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了,“你们打算关掉旅店吗?” “照现在这样下去,关门也只是迟早的事。就算盂兰盆节已经过了,也不能整个店里就只有一位客人啊。而且还发生了那种事故。” “可那事故也不能算是咱的错啊?” “话不能这么说。咱这里没有其他人帮忙,所以才会连冢原先生出门去了都不知道,即便发现他不见了,也没法立刻出去找他。今天白天,冢原太太来过了,虽然她倒也没说什么,但我却总觉得对不起她。都已经发生了这种事,冢原太太还说要付给我们一晚上的住宿钱……” “你不会收下了吧?” “我哪儿能收她的钱?”重治连连摆手,“我跟她说,不必管什么住宿费了。即便如此,冢原太太还是坚持说给我们添了麻烦,非付给我们住宿费不可。不过最后我们还是想办法说服了她。” “是吗……” “嗯,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已经十五年了。我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多了。”重治抱起双臂,扭头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感觉就像是在怀念过去一样。 听到重治的这句话,那些沉眠在成实心底的回忆,再次苏醒了过来。当时,成实还只是个初中生。重治本来在东京的一家公司里上班,但他却突然决定辞职回老家,继承了“绿岩庄”。其实,几年前,重治的父亲,也就是成实的爷爷便因为脑血栓卧床不起了,周围的人都一直在劝说重治,让他回家继承旅店。 直到今天,成实依旧能够清晰地回忆起刚搬到这个镇上来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虽然这里是她父亲当年的家,之前她也曾来过几次,但一想到今后自己就要在这里定居了,成实总会觉得眼前的风景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尤其让成实觉得感动的,是大海美丽的色彩。直觉告诉她说,守护这片大海,就是她的使命和生命的意义。 一阵低沉的蜂鸣声,把成实从回忆拽回到了现实当中。有人摁响了柜台上的按钮。摁下按钮的人不可能是汤川,如此说来,应该是有其他的人来了。 “谁啊?都这么晚了。”节子看了看钟。 成实偏着脑袋站起身来。走到大堂一看,只见西口刚正站在脱鞋处。 “哟。抱歉,又来打搅了。”西口轻轻地挥了挥右手。 “也没什么打搅不打搅的。西口你还没下班吗?当个警察可真不容易啊。” “嗯,平常倒是也不算太忙,不过发生了那种事的话,估计也得有一阵忙了。人命关天,咱也不能把这当儿戏啊。” 成实点了点头,觉得西口说得也没错。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查明事故的原因?” “这个嘛,暂时还没法下定结论。现在我们都还无法认定这到底是不是一场事故。” 听到西口说得如此轻松,成实不由得愣了一下。 “哎?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事故的话……那,是自杀?” “说了啦,现在还没法下定结论。估计自杀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却也不能排除其他的可能……嗯,别担心,依我看,这事估计最后还是会以事故结案的。”西口的话让人感觉有些无可适从。 成实低下头去,翻起眼睛看着自己的同学:“你的意思是说,也可能是他杀?” 西口一脸羞涩地抠了抠眉角。 “现在真的还一无所知。不过呢,那位冢原先生生前可是警视厅的前刑警。而且还是搜查一课的人。” “哎……?”成实也知道,那是个专门负责处理杀人案件的部门。上初中的时候,成实是个推理迷。 “今天白天,一个自称是冢原先生后辈的人还跟着冢原太太一起,到我们警署里去了。那人也是搜查一课的人,而且还是名管理官。你明白吗?他是名管理官。职位在搜查一课课长之下,负责实际指挥处理搜查的人。警衔是警视。听说这么号大人物到咱这里来了,甚至就连署长都有些一惊一乍的。” “那人说什么了没?” “应该说过的吧。我带他去了现场之后,他就跟我说他想和署长聊聊。之后,他和署长两人就在署长室里聊了将近一个钟头。之后,那位管理官就和冢原太太一起回东京去了,同时把冢原先生的遗体也运走了。不过我看他们把遗体运回去,似乎不是为了举办葬礼。” “那他们把遗体运回去干吗?” “这还用说?”西口用右手挡住自己的嘴,“大概是准备拿去解剖吧。司法解剖。” 成实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嗯,如果他们查明这是一场杀人案的话,那么县警本部也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警视厅是不可能因为在玻璃浦发生的案件采取行动的,不过他们应该会找上头商议一番的。所以呢,我们这边也感觉到有些紧张,下令让我们在今天里把能调查到的情况都调查清楚。”说完之后,西口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他赶忙比了个掐住自己嘴巴的动作,说道:“不好。我之所以会把这些事告诉你,是因为川畑你和我是同学。所以说,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啊!” “嗯,好的。对了,西口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对了,我差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西口挺直了背,冲着成实稍稍鞠了一躬,“其实呢,我是想找您借一样东西。住宿登记簿……应该是这么叫的吧。如果您能把这里的住客名簿借我们一下,我们将会感激不尽。” “你们借那东西干吗?” “这个嘛,虽然感觉有些难以启齿……”西口冲着屋里看了一眼,“我们想调查一下,为什么冢原先生要住你们这里。” “你的意思是说,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不会选择我们这家又破又脏的旅店的?” “我也不是这意思,不过他选择住你们这里,或许也是存在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的。比方说,是有人向他推荐,让他住你们这里的。所以,我们想调查一下以往在你们家这里住过的旅客。” “哦,是这样啊。你们要借几年的登记簿?” “可能的话,我想全都借走。” “好的,我去问问我爸妈。”成实一边走出起居室,一边在心里反刍着西口的话。他说得没错。冢原为什么要选择住“绿岩庄”呢?13 吃过早餐,准备回自己房间时,恭平发现汤川正坐在大堂的长藤椅上,两眼直盯着墙上的画。那是一幅大海的画。 “这画是这个家里的人画的吗?”汤川突然问道。 “不知道。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汤川指了指那幅画。 “从旅店这里,是无法看到这样的风景的。我估计这应该是从另外的地方眺望海面时看到的。” 恭平看了看那幅画,之后又看了看眼前的物理学者。他感到有些不解。 “从哪儿看到的很重要吗?” “很重要。这个小镇的观光卖点就是大海的美景,而这家旅店也是为了到这里来观光的人兴建的。旅店里挂着这样的一幅画,那么旅客们自然会认为上边画的就是附近的风景。如果画上的大海不在这里,或者其实就只是一幅想象图的话,那么这就是一种欺诈行为了。” “哎?有这么夸张吗?” 汤川又盯着那幅画看了一阵,之后他扭头冲着恭平说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还没定。” “是吗?”汤川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八点半。好,三十分钟后,也就是九点的时候,咱们再在这里碰头吧。” “哎?干吗?” “昨天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想了个让你也能去看看玻璃的计划。现在这计划已经大致成熟了,所以我打算立刻动手实施。”汤川站起身来。 恭平吃了一惊,抬头看着眼前的学者说:“我可不要坐船。” “我知道。就只是一百米罢了。根本就不需要船的。”汤川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在那幅画着大海的画上瞄了一下,“但愿这计划能够顺利。” 大约三十分钟后,汤川穿着一件短袖衫出现在了大堂里,手上还提着两个大大的纸袋。他把其中的一只纸袋递给了恭平。纸袋封着口,恭平完全看不到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提起来一试,纸袋虽然看起来挺大的,可实际上却并不算太沉。恭平问汤川里边装的是什么,汤川就只说了一句“反正不是便当,你别抱太大的期望”。 “对了,你带手机了没有?”临出门时,汤川问道。 看。恭平从短裤的裤兜里掏出之前的那只儿童手机。汤川满意地点了点头,迈出了脚步。 汤川并没有说要上哪儿去,恭平也只好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虽然路过了之前那位旅客摔死的地方,可汤川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两人走过港口,一路来到防洪堤前。汤川冲着防洪堤的尽头一路走去,加快了脚步。 “你到防洪堤尽头去干吗?” “我带你过来,为的就是这事。” “你到底想干吗?告诉我啦。” “别这么性极。你马上就会知道的。你的好奇心就留到之后再发挥吧。” 一直走到防洪堤的尽头,汤川才停下了脚步。 “打开纸袋,把里边的东西放到地上去。” 恭平照着汤川说的做了。纸袋里边,装着一只塑料桶,一卷尼龙绳,还有几只用塑料瓶做成的塑料筒。 “你知道什么叫做‘塑料瓶火箭’吗?也可以叫‘水火箭’。” “之前在学校的活动里看到过。那玩意会喷出水来的。” “既然你见过,那就正好。现在我们就在这里开始制作那东西。” “哎?现在吗?” “不必担心,我已经基本做好了。这是我昨天晚上在屋里做的。不过只是为了携带方便,就暂时把它给拆开了,只是重新组装一下的话,其实很简单的。”汤川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动手组合着那些零件。眼看着,塑料筒便渐渐形成了火箭的形状。火箭比之前恭平在学校里看到的那些火箭大上许多,长度甚至超过了一米。 “博士,你在屋里做了这玩意……” “我想了许多让你看到百米开外的海底的办法,最后考虑了一下,觉得这办法是最合适的。而且还能让你学到些物理知识。” “放火箭就能让我看到海底?!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汤川放下了手上的活。 “你听说过加加林吗?如果没有火箭的话,那么人类就无法看到地球的真实面貌的。火箭是件很有用的东西。”说着,汤川伸出手指,扶了扶眼镜。14 敲打着电脑键盘写报告的时候,草薙感觉似乎有人站到了办公桌前。抬头一看,只见股长间宫正低头看着自己。 “怎么,草薙?你连盲打都不会吗?” “就知道说我。股长你会盲打?” “我也不会。”间宫在周围环视了一圈,弯下腰来说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草薙晃了晃身子,笑道:“刚才可是股长你自己跟我说的,叫我赶紧把报告给写好的哦。” “这事就暂时先放一下好了。你先跟我来一下。多多良还等着呢。” “管理官?”听到这名字,草薙赶忙开始回忆起了自己最近的言行,心想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别担心,我看他那架势,似乎不像是要训人。总而言之,你就先跟我来吧。” 还不等草薙搭话,间宫便迈出了脚步。草薙连忙站起身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