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吗?”奇诺抬起头说:“奇怪了……我越想越觉得奇怪,那个时候怎么没发现到呢?”“什么事啊?”医生叫道。奇诺流利地回答:“就是那群山贼的行动。当他们挡住去路,把我们逼到旁边的小路时,怎么没在那里设下陷阱呢?只要在轮胎痕之间藏手榴弹,利用卡车拉紧铁丝就可以引爆了。只要卡车无法动弹,他们大可以收拾我们的。”“…………”医生及其他五名男子都没有说话。只听到奇诺的声音在石墙中不断回响,响彻整个室内。“我只能猜测那是他们‘不想那么做’,所以‘没有那么做’。那些人——”奇诺没把话说下去。然后对着表情不安的女子及连同医生在内的六名男子说:“有谁——有人受伤吗?包括上面那两个人。”“没有……?没有人受伤耶……”医生讶异地回答。“那么——”奇诺指着房间角落的地板:“那地上流的血是谁的?”那里正流着带有颜色的水。紫黑色的流水在清流中画山一道线。因为讶异而回头看的那群男子移动了脚下,而这样的动作却模糊了那道线,没多久就消失不见了——不过随即又恢复原状;那道线流出走廊,在那与其他水流会合,经过一阵搅拌就消失了。“怎、怎么回事……?”奇诺斜眼看着那群目瞪口呆的男子,然后开始找寻那道水流的源头。她小心翼翼慢慢往前走,尽可能个把脚底的水打乱。那道血线足来自隔壁房间,不断从墙壁石头的缝隙中流出来的。奇诺让女子与婴儿留在原地,还留下两名男人护卫着她们,然后带着医生及三名男子走出房间。他们慢慢移动到隔壁房间前面。那是人口被许多石头堆叠阻挡的小房间。奇诺请那群男子迅速把石头挪开。清除入口的石头之后,发现室内居然也都是石头,还杂乱堆放到人的胸部那么高。就在动了其中几块之后,终于知道下面是什么了。“…………”男子们及医生都说不出话,唯独奇诺说了这么一句:“原来如此。”压在大量石头底下的,是尸体。好几具尸体以堆叠的方式埋在这狭窄的房间里。大约是十到十五具。那些尸体都是成人男性,不是头被砍掉就是头部遭到重击。从他们的皮肤状况,判断,大概死了有半天的时间。身上穿着棕色与绿色交杂,适合野外活动的服装:,“这、这些家伙是怎么回事啊……?”年轻男子面色苍白地询问。“那还用说,是真正的的山贼们哟。”奇诺答道。回到女子与婴儿所在的房间之后,奇诺再次询问在屋顶监视的两个人。并没有从森林接近的人影出现,时间已经快要接近正午。然后背着“长笛”的奇诺,在在场所有人的注目下悦:“回到主题,刚刚我话没悦完。我说到‘那些人——’,那些人,那些觊觎你们的家伙,目标并不是你们的行李,刚刚已经看过那个证据了。那些人并不是山贼。而盘踞在这里,在这一带为非作歹的山贼们,已经轻易被昨晚那些人给杀了。”没有人打断她的话,奇诺又继续说:“那么,他们究竟是谁呢?”突然被奇诺这么问,在场的男子都屏着气息不说话。女子微微颤抖着身体,医生则是不发一语盯着奇诺的脸看。“…………”“其实你们知道吧,知道追杀自己的集团是谁吧——你们真正害怕的,并不是山贼。”“…………”“究竟是谁?”但是没有人回答,奇诺只得轻轻耸着肩说:“我明白了。既然你们不回答就算了,但是现在我已经没必要履行保护你们不受山贼伤害的约定,所以我要回去汉密斯那里了,接下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什么?你想背叛我们吗?”奇诺淡淡回答其中一名大喊的男子:“最初说谎骗人的是你们,这算是违反契约的行为。既然你们不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那我也无可奈何——我会把事情跟那些人坦白说清楚,请他们放过我跟汉密斯。”“你这家伙!”在奇诺面前的男子把手伸向腰际的说服者。在医生大喊“住手!”的同时,奇诺也踢开那名男子的手。奇诺的靴子一面拨起水花,一面稳稳踢中男子的手,弹飞的左轮手枪落在水里,滑到房间的角落。“嘎……”“再不快点捡回来会湿掉哟。”奇诺一面把脚收回来,一面轻松对按着手的男子这么说。而她的右手也正摸着腰际那把称之为“卡农”的左轮手枪。医生连忙过来打圆场说:“大家请住手,跟奇诺战斗也毫无意义。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奇诺她终究比较强,就算我们人数多过她,那接下来呢?我们的目的呢?”那些话让怒气冲冲的男子们纷纷泄气地垂下肩膀,被踢的男子则往后退去捡说服者,把水甩干净之后又插回枪套里。“也请奇诺你不要再做出挑衅的举动,我承认我们不对。”医生恳求地说道。“那么,可以请你告诉我目的吗?毕竟我也不认为现在向那些人举白旗投降,他们会毫不计较地放过我们。“知道了……我把来龙去脉全说出来,各位应该同意吧?”其余的男子不发一语低着头。然后医生看了一眼女子抱在怀里的婴儿。“其实那个女婴是某王室唯一留存的血脉。至于我原本是王室的御医,而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侍女及随从。”女子沉默不语,满脸悲伤地低着头。奇诺把视线移回医生身上说:“请继续说下去。”“大约是半年前,君主制度因为革命被推翻,王室的人全遭到逮捕,还被处决……那孩子则是唯—的幸存者。”“结果,那些人便奉命追杀王室的遗族——啊,不对,应该是说完全相反。”“是的……那些人是狂热支持者,也是前禁卫军。目前国家仍处于政治混乱的局面。革命结束后的国民虽然呈现狂热的状态,但国家—直处于不安定的局势,使得有不少国民希望能复兴王室。于是那些人打算拱唯一幸存的这个孩手出来,企图复辟君主制。”“原来如此……所以他们说么都要‘活捉’她。”“……是的,我们为了阻止这件事情发生才逃离祖国,我们根本不想要复辟什么君主制,也希望让这孩子在剩下的日子里能过着自由自在的人生……”“那群人知道那孩子的病吗?”“当然不知道,知道的只有在场我们这些人而已。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也无所谓吧。”“你们被迫杀多久了?离开国家之后就一直如此吗?”“不,刚开始我们以为成功摆脱他们了……但是派回国家的使者应该是被抓了。我们在跟你见面的那个国家等了很久,但是那名使者都没有回来,于是我们考虑到最糟的情况,才会做出接下来的决定。”奇诺叹了一口气。“真是伤脑筋耶。我被卷入不得了的事件了呢。”“奇诺,只靠没有战斗经验的我们是无法击退那群士兵的。但是,我们也无法保证你能够平安无事地回归旅途,因为汉密斯太醒日了。”“是没错啦。”“我明知道这样的请求非常卑劣,但还是再次恳求你继续待在我们身边。如果这孩子能平安抵达下一个国家,我愿意把卡车送给你当作酬劳。那应该是我们目前手边最有价值的物品,拿去卖应该能换到不少钱呢。”那句话让其他男十不禁大喊“医生!”不过医生还是慢慢举起手制止他们。“事到如今,能保住性命比较重要。我决定说会么都要让这孩个在下一个国家生活,只要再待个三年就好。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切就终告结束。”看着这群男子半哭丧着脸沮丧的模样,奇诺说:“知道了,撇开酬劳不说,为了保命也只有拼了呢。”这次倒是换奇诺制止个断向她道谢的医生,然后说:“我们需要更多武器,请人家现在快去找出来。”“这遗迹里还有武器吗?”奇诺对那些询问的男子说。“就是那些被杀的山贼们的武器啊。在他们的尸体旁没看到武器,但是那些武器很重,我不认为那些人会带走,应该是藏在房间的某处。”“总之,就是这么回事。”“天哪~想不到连奇诺也被卷入相当危险的情况里呢。”奇诺跟汉密斯在被废墟的墙壁包围的地方对话。时间是正午过没多久,之后那些男人就忙着找武器。屋顶那两个人后来有换人监视,但至今还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也没有枪声通知。背着“长笛”的奇诺从汉密斯后轮的箱子里,拿出装了备用子弹及液体火药的木箱。“何不直接落跑呢?把包包里的无线电拿去卖,应该足以抵那些衣服的钱哟?”奇诺若无其事地对斩钉截铁说那些话的汉密斯说:“如果有‘别条路’,或许我就会那么做。”“喔,这话有点意思。然后呢?”“如果找到的话,我会那么做的。”奇诺边回答边把木箱抱在腋下。“原则上先说一声——再见了,奇诺。”“啊啊——再见。”“这句话,已经说了几遍啊?”“不知道——那么待会儿见。”奇诺笑眯眯地歪着头,然后往前小跑步,在倒映天空的水面上溅起涟漪。伴随着水声从这个废墟穿过另一个废墟,最后回到碉堡的建筑物。“全部应该就这些了。”聚集在建筑物某一室里的,全都是旧式武器。有几挺从前端塞火药及子弹的旧式步枪,及操作方式相同的掌中说服者。还有三挺备有回转式弹匣的左轮步枪,以及大约十瓶用来供这些枪械使用,装在酒瓶里的液体火药。然后是不太利的刀剑,大中小总共有十四把。然后是放在附有大车轮的木制台车上,摆在博物馆展示用的大炮一门。“说服者全都很老旧,根本就派不上用场。液体火药就这么多,如果要使用就用在自己的反冲式说服者上。至于剑嘛,进行肉搏战的时候或许派得上用场呢。”其中一名男子继续报告。“然后大炮应该是旧款的。其组合只有——支炮管,大致清洗过后应该还能用,虽然有办法弄到火药,但是完全没有炮弹。”另一名男子提议说“改塞短刀在里面怎么样”,但是立刻被否决了。“应该几乎飞不去才对,就算把石头弄碎塞在里面也一样。这种款式的大炮只要打出一发就没了,要是没有把台车固定好,还会因为发射的后座力往后冲,所以无法轻易改变它瞄准的方向,更何况这里也无法固定。”男子边推台车边说。附有木制车轮的台车极轻易就能移动,而火炮尾端的木制固定具则不管男子怎么把它往石板路压,都—直滑掉根本勾不住。奇诺仔细看过它的状况之后,说了一句“原火如此”。这时候站在奇诺旁边,也是那群人之中最年轻,大约二十出头的男子念念有词地说:“完了……我们死定了……”站在隔壁的伙伴抓着他的肩膀说:“放心,一切都还未定呢,知道吗?”“可是我们不过是普通入!不像那些家伙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从没杀过人的我们,有可能打赢虐杀山贼的那群人吗?你说!有办法战斗吗?”“不是啦……你——”年轻男子根本没把伙伴的话听完。他突然把背着的步枪丢进水里,边喊边往前跑。“我受够了!”伙伴虽然想抓住他,但是扑了个空。年轻男子一面“哇——”地大叫,一面往南方的大马路冲去。“投降!我投降!”他—面大叫一面激起剧烈的水花,不断往前冲。“发生了什么事?”在屋顶监视的人员听到他的喊叫却问不出个所以然。年轻男子一面喊叫一面跑——“我投降!放过我一马!我投降!我投降!”当他跑到还差十公尺就到森林的地方——砰!就在尖锐的枪声响起的同时,他倒下了,年轻男子溅起水花往前倒——然后再也没有动了。“可恶!”在屋顶监视的人员恨恨地大骂,接着响起开枪的声音:“如果看不到对方就不要开枪!那只是浪费千弹而已哟了!”奇诺立刻抬头对上面喊。“……知道了,对不起……”回应的只是有气无力的声音。就在一瞬间,建筑物内部笼罩着寂静的气氛——但下一秒钟,婴儿突然吐吐大哭起火。女子拼命哄她,但是哭声却有如点燃的导火线,怎么也停不住。在响彻尖锐哭声的建筑物里,奇诺从右腰拔出“卡农”。“…………”不久前。“我投降!放过我一马!我投降!我投降!”他看到有男子一面大喊,一面从监视的建筑物里头跑出来。“开枪!”在森林里的胡须男就下了这么一道命令。这时候坐在粗大树木的横枝上,举起附有瞄准镜步枪待命的男子开枪了。后来从建筑物的屋顶也开了一枪,不过子弹却往完全错误的方向飞去。“现在是还有办法狙击,要开枪吗?”“不,不用开枪。”听到狙击兵的询问,拿着望远镜一面窥视,一面看埋伏在前方的卡车及建筑物屋顶的男子,胡须男如此回答。“还不用急,时间对我们有利。”“了解。”然后男人们再次躲进森林里。“队长,请喝茶。”被奇诺打中脚的男子,手上端着装在金属杯里的茶,撑着临时做的拐杖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