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孩子的说服者射击方式,从她刚接触的时候就一直没变——"老婆婆一度把话打住。随后又叹了口气说:"她真是个天才。这世上果真有人天生射击能力过人。而且那跟性别或年龄都没有关系。算是一种天赋。不是很喜欢说服者的人,射击能力反而比爱死说服者的人还要高竿,这实在是相当讽刺的事。"少女边跳边推着平底锅,锅子终于向上绕了一圈撞到木板又掉下来。为了避免被凹凸不平的铁板打到,少女连忙往后退。"反正她都称呼你'师父',有个表现优异的弟子应该比较好吧?"汉密斯问道。"是啊,一点也没错。指导她的确有价值。如果再多教她一些,想必她的枪法就会进步神速呢。""要是她骑摩托车的技术是那样就好了。""那就要看你哕,让她多练习练习。不过——""不过什么?"老婆婆背对着摩托车说:"就是所谓的'就算开车技术再好。也无法保证能赢得比赛'吧。从长远的观点来看,那一点很让人担心。"汉密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的意思是'就算说服者的枪法再好,也未必能在互相残杀中生存下来'吗?"老婆婆回头。"你的观察力真不错,想不想也来学习开枪的方法?在你车灯旁边或排气管装上机关炮怎么样?""不必了。"汉密斯说道。老婆婆往前走,并且语气平淡地说:"正如同要在安全的国家生活,跟人家协调的时候,该妥协就不能扰豫。因此如果想在危险的世界活下来,该对人开枪的时候就不能有所犹豫。""那句话,你有跟她本人说过吗?""没有,就算说了也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反而在平时,甚至到了紧要关头都会烦恼那究竟是什么意思。这其中的道理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当老婆婆话刚说完,少女小跑步地跑回凉台。"尸正义',我可以再练一次吗?"她如此间道,老婆婆笑着点头答应。"惟有这个是我无法教她的。"老婆婆说道。这个时候日正当中,空气也变得温暖。汉密斯以引擎发动的状态,在森林一面发出排气管的声音一面停在房子前面。少女正站在它旁边。身上的夹克是材质略厚的棕色皮革,然后戴着皮革制的骑马用安全帽,再戴上小型的防风眼镜。双手不仅戴好手套,还在厚毛呢裤的两个膝盖缠上旧绷带。"以前你就会骑,现在是怎么了?是因为没自信吗?"老婆婆说道。"ㄕㄈㄨ'以前旅行的时候是怎么样呢?"少女问道。然后继续笑着说:"一定比现在还要温柔吧?"此时出现暂时只听得见引擎声的寂静。还搭配着蓝天与绿色的森林。然后——"或许吧。"老婆婆一脸郑重其事地说道。少女轻轻催着汉密斯的油门。"可以了吗,汉密斯?"汉密斯回答:"已经万事oK了。那么刚开始先慢慢骑,今天我们一个阶段一个阶段来,练习高速前进,再来是紧急煞车吧!""知道了。"少女跨上汉密斯,左脚把侧脚架踢上来。然后——"那么,出发!"少女照汉密斯说的,刚开始慢慢骑在泥士道路上。老婆婆则在旁边看她们练习的情景。此时映人她眼帘的,是上了道路的汉密斯的引擎声突然急遽变大。"哇!太快了啦!"刹时只听见汉密斯的惨叫声,随后便消失在它后轮卷起的尘土中。老婆婆把躺椅拿到凉台,悠哉地坐下眺望天空。这时候汉密斯跟少女伴随着引擎声回来了。少女的夹克没有沾到任何泥土。回来的汉密斯在屋子前面突然紧急刹车,最后在停车的时候,后轮还因为锁死而打滑呢。这时候尘土又飞扬,风也吹起。"要再来一次吗?"少女问道,汉密斯立刻回答"不,我受够了"。少女说:"是吗?那今天辛苦你了。"说完就关掉汉密斯的引擎。四周一下子恢复寂静。少女从道路推着汉密斯往屋里走去。然后把它停在凉台前面用脚架撑住。"下次再帮你洗干净。"少女说道,汉密斯用疲惫的声音说"谢啦"。老婆婆叫少女把衣服换下来,少女精神抖擞地回答后就进去屋里。"怎么样?——她值得教吗?"老婆婆询问汉密斯,他回答:"拜托改变她啦!""不要。"此时凉台有风吹起,只见两条被单飘呀飘的。"呃,这样的话前进跟停止你都蛮熟练了,大概啦。那这次来练习放倒跟抬起吧!"汉密斯说道。少女脱下皮夹克,改穿绿色的棉夹克。换句话说,除了手套以外,她穿着跟早上一样的服装。此时日正当中,汉密斯的油箱还反射着阳光。少女说"知道了"。"那我该怎么做呢?""首先我们往前移动一点,到右边那块土地。"汉密斯如此指示。少女从汉密斯的左侧握住把手将它推到田地旁边。那里的土壤比道路软,但还不至于让轮胎深陷其中。也不用担心车身跟人会撞上凉台。"嗯,这里可以——听清楚了,无论在什么时间或地点,如果无法独自将车身抬起,就不能骑摩托车。这本来就要在骑乘以前练习好的。所以我们现在来这里练习。你得学会不管从右边或左边都有办法抬起来。""了解了,来练习吧!""这样的话,先试着把我放倒。""嗯。"少女答完以后,马上将手从车把手松开。车体随即"咚"地往右边倒。"咦?——哇!等一下!"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汉密斯"啪"地倒下去。车把手前端整个插进土里。"我放倒了哟!"少女说道。"你不会慢慢放啊?"汉密斯大叫。少女练了好几次如何从两侧把汉密斯拉起来。她慢慢把它放倒,然后拉起来,再撑起脚架。从右边往左拉起来的时候,必须先用手把左侧的脚架扳下来,这样抬起来的时候就不会又往左边倒。"你进步蛮多的,应该没问题了。接下来得在斜坡练习。"又密斯说道。此时老婆婆从凉台对轻轻擦汗的少女说:"煮好了哟!快来吃午饭吧!""好——马上过去!"少女回头开心地答道。现在汉密斯左侧正倒在地上,他拼命少女说:"我想你不会这样吧,先把我拉起来再走喔!你不会把我丢着不管吧?——拜托啦!""田地跟森林交界的地方,不是有一棵高耸的树木吗?等吃完饭之后,我们去砍倒它,把那些木材拿来用。"老婆婆说道。老婆婆跟少女面对面地坐在凉台上的桌前,在蓝天下享用午餐。桌上摆着两人份的耐酸铝盘,跟马克杯及高高的茶壶。被分成中央与上半部的大盘子里,前方摆的是厚片的烤火腿及蓝莓酱,左边内侧是整颗的烤马铃薯,右边是水煮胡萝卜。老婆婆右手切着胡萝卜,可是那刀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餐刀,倒像是拿来做暗杀或格斗等其他用途的黑色刀子,但现在已经暗淡无光。她很快地把胡萝卜切成小块,再用左手的银叉小心送进口里。少女拿茶壶往自己的马克杯倒茶,然后询问老婆婆。"那是要我们两个拉锯子呢?还是用斧头砍呢?"老婆婆轻轻摇头说:"都不要。既然那树木那么粗又高大,没那么容易砍倒的。而且也危险,很难预测它倒的方向。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都是用电锯。""那有电锯吗?"少女用叉子叉着切成小块的火腿,然后问道。"没有。"老婆婆回答。"?"表情诧异的少女把火腿送进嘴里。噗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森林里发出轰隆隆的爆裂声。那是说服者的枪声,但因为是接连不断发出的关系,所以听起来像是一长串声音。从笔直高耸的树木根部附近,开始不断有木屑飞舞。仿佛有只巨大的透明海狸在啃食似的,树干从前端一直咯吱咯吱地剜掉。当漫长的爆裂声停止的时候,只见树干出现好大一个被咬掉的痕迹。凉台前方,也就是少女刚刚做射击练习的地面,摆了一个三脚架。那是用绿色粗铁管组成的大型三脚架。前面的一支脚跟后面的两支脚,牢牢插在挖好的洞里。然后上面装了一挺全自动速发式的说服者。而且稳稳固定住瞄准着树木。在三支脚的中间铺着一块厚毛毡,上面散落了大量的空弹壳。三脚架旁边的地面、,排放了好几个铁制跟木制的箱子,还插了一把刚才用来挖洞的铲子。塞着耳塞的老婆婆蹲在三脚架后方。她一面在说服者旁边窥视上面的狙击镜,一面用三脚架后面的转盘跟拉杆细细调整说服者的准星。然后又是一连串的枪声。有如暴雨般的子弹穿过田地上方,这次是把咬痕的反侧剜掉。木屑也再次大肆飞舞。噗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噗唔唔唔唔唔唔唔!噗噗!就在最后的声响停止的同时,树木开始往最初较大的咬痕那一方倾斜。剩下较细的树干慢慢扭曲,然后断掉。长长的树木便一面散着树叶一面缓缓倒下。整棵树撞击地面,刹时发出低沉的声响,撼动这一带的地面,最后还弹了一下。然后它刚好就横躺在田地与森林的交界处,漂亮地跟田地平行。"......"在凉台上的少女,双手捂住耳朵,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而汉密斯则是用脚架撑住停在她身后。此时原本在凉台飘动的被单已经被收进去,只剩下一条小毛巾。旁边是两个刚刚用过的盘子,小铁勾勾住角落的洞,将盘子吊起来晾干。中午过后,天空出现些许纯白的云,缓缓地飘动着。"好了!"老婆婆小声地喃喃自语。三脚架上还是高温的全自动连发式说服者,正徐徐冒着白烟。而整整十秒击出的两百发以上的空弹壳,则哗啦哗啦像个沙堆似的堆满三脚架下方。"好,结束了。"老婆婆边拿起耳塞边说道。少女开心地说"好壮观哦"。而汉密斯则看着那两个人小声地说:"真是太乱来了——不过总比把摩托车的引擎改成链条要来得好!""ㄕㄈㄨ',那棵树要怎么处理?"少女看着横躺在地且枝叶还附在上面的树木说道。"别管它,暂时放着吧。"少女讶异地看着老婆婆说:"要放着不管?""没错。这样树叶就会透过枝干把树木的水份吸干。只要花点时间让它慢慢充分干燥,就会变成上好的木材哟!""这样啊——"少女看着树木说道,老婆婆笑着说:"所以不能再对它射击了哟!"等冷却之后,老婆婆才用铲子把大量的空弹壳铲进木箱。少女则把弹得较远的全部捡回来放进箱子里。最后老婆婆将三脚架和说服者盖上防水布。为了装剩余的子弹,还回屋里拿铁制弹药箱过来。少女则爬上凉台。"结束了哟——""辛苦了。"少女对如此说的汉密斯说道:"其实我根本就没出什么力。"同时慢慢走近他,然后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微风吹过,吹动少女的发丝。""在浑圆的云层增多的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晴空。云静静地流动,反而产生是自己在移动的错觉。"奇诺?——奇诺。"老婆婆从玄关叫着少女。可是少女一直抬头望天空。"在叫你哟!"汉密斯稍微大声说道。少女吓了一跳并把视线移回来。"咦?叫我?""没错,奇诺。"走到她面前的老婆婆用温柔的语气说道。"啊,呃——对喔对不起,我到现在还没习惯那是在叫我。"少女显得有些腼腆,但是露出有些痛苦的笑容说:"——而且一想到'奇诺'的事,我就"脸逐渐往下低的少女收起了笑容,最后一直盯着凉台地板跟老婆婆的脚看。老婆婆把手轻轻放在少女的肩上,对着惊讶抬起头的少女说:"迟早你会习惯的——我很喜欢'奇诺'这个名字哟!既简短又好叫,也很好听呢!""我也那么认为!"少女开心地说道。然后老婆婆说:"对现在的我来说,你就是奇诺哟。你就是奇诺。""我是,奇诺"少女喃喃地覆诵。然后——"可是!可是ㄕㄈㄨ'""我总觉得'我就是奇诺'比'我是奇诺'还要好。你不觉得那样比较适合吗?可能是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是那样,才会有那种想法。我是认为那样给人发呆的感觉。"汉密斯从两人旁边插嘴问:"应该是'适合'吧?""对,那是那个!"奇诺立刻回答。老婆婆语气缓慢地说:"那应该也是靠习惯吧?因为总不能马上就全部改变,一切慢慢来吧。这跟我们等待那棵树干燥的道理一样。甚至冬天到了,春天来临反正考虑的时间还多得是呢!""对了,我觉得'尸正义'这名字很奇妙耶!其中是否隐藏了什么意义啊?"少女问道,拿起晒在外面的毛巾的老婆婆,满脸诧异地回头。"啊?""我是说'尸C)('的意思。我一直觉得这名字很罕见。啊,不过在国外可能很平常,一点也不奇怪吧?"""'""老婆婆跟汉密斯沉默了好一会儿,此时正好有凉风从两个人跟一辆摩托车之间吹过。老婆婆把手上的毛巾仔细摺好之后说:"奇诺你过来桌子这边坐,我要告诉你一些事"啊?——好的。"然后两个人便消失在屋里。在凉台的汉密斯听见好一阵子叽叽喳喳的讲话声,不久"咦——!"传来少女清晰的惊叫声。"你的名字不是'ㄕㄈㄨ?""伤脑筋。"汉密斯说道。立在小屋前的凉台的汉密斯,听见微微的风声以及从刚才两人从屋内传出来的声音。"那我们来喝下午茶吧?""好的,我来泡茶。我会照你教的那么做——师父。""知道了,那就交给你了。"火烧了好一阵子,不久发出开水沸腾的声音。汉密斯则喃喃自语地说"睡个觉好了"。"茶泡好了——请用。""好的,谢谢你。味道好香,你泡什么茶叶呢?""呃——我不会念那上面的字,不过罐子是红色的。我记得上次师父曾泡给我喝过,我觉得很好喝。""你是说苹果茶是吗?那我要喝了。""请用。"天空的云朵变得比刚才还要多,进而以云层的方式流动。汉密斯自言自语地说"明天可能又是阴天吧"。老婆婆问:'"那么明天如果又是好天气的话,你打算要做什么?"少女立刻回答:"你觉得晒床垫怎么样?"正当太阳从顶点渐渐西沉到一半的时候。少女握紧双拳对着在凉台熟睡的汉密斯的座椅"啪啪"地边敲边大声喊叫。"起来了——!""好好好早上了是吗?""不是啦,是弹药商马上就要来了,我得把你移开。"少女说着,就把汉密斯往前推让脚架弹起。然后往前推一下,再轻松跨上汉密斯从凉台滑下来。顺着那股冲下来的力道骑在地面,再回转一圈,让汉密斯滑进凉台跟道路中间的地方。"不错哦,可是也没必要把我叫醒吧?"少女随即用脚架把还在说话的汉密斯撑住。不久,道路前方来了一辆马车。因为这是一条笔直的路,所以很容易看到从远处过来的物体。从屋里走出来的老婆婆站在路旁远远地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