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慎重派而言,我这个想法未免大胆了些……。或许岛田先生跟我想的是同一件事?" "我也这么觉得。" "好了,言归正传--"守须的目光从岛田移到江南身上。"我觉得很奇怪,有件事情你为什么没有提到?也就是说,角岛时间不正是纳华斯二世所谓'牺牲打'的模式吗?" 江南啊地叫了一声。"你是说青司其实没有死?" "不敢断言,只是有这种可能性。"守须倒了第三杯红茶,慢慢地继续说:"佣人北村夫妻虽然是被斧头砍死,尸体却因为火灾烧得无法辨认。我想,其中是否套用了'无脸尸体'的诡计?至于和枝夫人的民体,除了失踪的手腕外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么一来,探讨的重点应该放在所谓青司的尸体上面。你们说是不是? "留在现场的,是几具全身淋上灯油烧得焦黑的尸体。脸当快不用说,即使身上有旧伤疤或手术的痕迹,也无从辨认。我不知道警方根据什么断定是青司的尸体,但是可以想见或许是他人尸体的可能性。况且,还有一位同时失踪的园丁。--岛田?" "什么事?名侦探。" "说不定--你已经调查过青司和吉川诚一的年龄及体格?" "哈哈,好厉害,真服了你。"岛田高兴地露出了牙齿。"吉川和青司同年,当时四十一八岁。体格同样是中等身材,血型都是A型。不用说,烧死的尸体也是A型。" "你连这个也查出来了?"江南惊讶地问。 岛田抚着脸颊说道:"我没告诉过你吗?江南。其实,我在警界有点人际关系。--守须,假设中村青司和吉川诚一交换过来,你怎么重组事件的经过?" "这个嘛,首先--"守须手支着颏,凝视空中。"最先遇害的是和枝夫人,推定死亡时间在--十七日到十八日之间。由于吉川诚一抵达岛上后,在十七日下午打电话给政子,我想当时夫人恐怕已经被杀了。吉川没看到她的影子而感到奇怪,青司告知生病在床上休息。这根本是说法,事实上和枝夫人服了他下的安眠药,被勒死在床上。 "接着,青司唯恐事迹败露,决心杀掉北村夫妇和吉川。他让三人服了药,用绳子绑起来。十九日,北村夫妻惨死斧下。然后,把沉睡的吉川背到和枝夫人横尸的房间,解开绳子,换上自己的衣服,全身淋遍灯油。最后放火烧屋,自己则逃离岛上……。 "就这样,被害人之一的吉川成为凶手青司的'替身',也就是典型的'无脸尸体'模式。不过,这种推测依然有许多疑点。大约--可以归纳为四点。" "是什么?快说。"岛田催促着。 "第一点,首推动机。青司为何杀害结褵二十馀年的夫人?倘若是发疯,自然无话可说,但是发疯也得有个理由才对。 "其次昨晚已经说过,就是被切下的手腕。青司为何切下夫人的手腕?又拿到那里去了? "第三是行凶时间不同的问题。假定夫人最先遇害,死于十七日左右,最后遇害的吉川则在二十日黎明。这三天之间,青司在做什么? "最后一点,就是行凶后的青司如何离岛?藏身何处?" "大体上,跟我想的差不多。"岛田说。"而且,在你列举的疑点中,我至少可以回答最初的一项。" "杀害和枝夫人的动机?" "不错。当然罗,跟你刚才说的一样,只在臆测的范围之内。" "--嫉妒,是吗?" 守须这么一问,岛田嘟起嘴唇,默默点头。 "即使是很普通的感情,如果在青司那种天才心中长期累积,必然成长为惊人的疯狂。--江南?" "什么事?" "记得吉川政子今天谈到中村千织的话吗?" "嗯,当然记得。" "他说千织很少回岛上,而且和技夫人溺爱女儿。当我问起青司待女儿如何时--" "说他好像不喜欢孩子。" "对,就是说青司不疼女儿。" "难怪--在她的丧礼上,丧家名字不是青司……" "现在知道我的意思了吧?"岛田审视江南与守须的表情,江南直点头,守须则移开视线。 "你认为千织不是青司的女儿?" "正是如此,守须。" "那么,她是谁的女儿?" "可能是中村红次郎,据政子说,在她和吉川结婚辞去工作前,阿红经常走访岛上。换句话说,他们兄弟的感情原本不错。而且,阿红突然不再造访角岛与千织出生的时间相符。守须,你觉得如何?" "这个……"守须伸手拿玻璃几上的烟盒,说道:"所以,你们回程时到红次郎那儿去了?" "对,本来想找阿红查问一下。" "--岛田。"坐立不安似的,守须开口说。"我觉从不该做那种事。" "咦,怎么突然这么说?"岛田有点莫名其妙。 "或许是我多事,但是不管你和红次郎私交多好,总不该过分揭人隐私。" 守须平静的眼神投注岛田脸上,又道:"我们三人在这儿谈天,说些什么都无可厚非。但是依据这些推测去挖掘他人隐私,而且是不愿人知的秘密,我想这种行为实在有失厚道。" "可是,守须,昨天不是你建议我们去找吉川诚一的太太吗?"江南反问。 守须轻叹一声,说道:"为了自己的轻率出口,我今天后悔了一整天。好奇心与良心在我心底激烈地冲突,这种复杂的情绪实在很难形容。昨天是一时兴起,所以才……。总之,我觉得不该为了找乐趣而去的画做那种不道德的事。尤其整天面对山中石佛之后,这种感觉更是强烈--"说着,眼光移向墙角架。画布上的画抹上一层油彩,已经到了以画刀上色的阶段。"很抱歉,岛田--我想退出这个行动。轮椅神探发表过自己的推理,现在决定退休了。" 岛田不以为忤,说道:"那么,你的结论仍然是青司还活着。" "若说结论,未免有点语病,我所指的只是被人忽略的一个可能性而已。事实上,如果有人问青司真的还活着吗,我的答案一定是'不'。" "那封信呢?怎么解释?" "一定是到角岛那些人里头,有人恶作剧。--还要不要茶?" "不,够了。" 守须为自己斟上第四杯红茶。"假设青司没有死,可能会为了自己不爱,甚至讨厌的女儿千织之死,而写下控告文般的信吗?" "哦。" "我想,把杀意这种极端的感情长期压抑在心中,实在比一般所能想象的难得太多了。 "如果半年前那件事真是青司一手导演,他应该不只对和枝夫人,而是同时对害死千织的年轻人及弟弟红次郎也都怀有杀意--难道杀意不会爆发成疯狂,在杀死自己的妻子后,立刻提刀扑杀红次郎和那批年轻人?然而他却躲了起来,直到今天才寄出威胁信展开复仇。我想,人类的神经不可能这么强韧。" "唔--" "还有开水吗?守须。"仿佛为了助沉默的岛田一臂之力,江南开口问。 "已经不多了,要不要再烧一壶?" "不,那就不必了。"江南仰着躺下来,两手交叉胸前。"反正岛田和我都闲着没事 "我当然不会干涉你们的自由。"守须稍微缓和口气,接着说:"但是,我觉得应该尽量避免揭发别人的伤心事。" "我知道。"江南接着嘴打了个阿欠,茫然自言自语。"角岛那些人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他们当然无法知道。 隔着数条街道及海洋的小岛那边,杀机已经逐渐逼近舞台,即将爆发了。 第五章 1 睁开双眼,时间已近中午。昨晚睡得太迟,不知不觉中睡过了头--。 阿嘉莎看看表,匆匆起身。但是竖耳倾听,其它人似乎没有动静。 再度裹起毛毯,懒洋洋地趴在床上。 昨晚上床时,已经过了半夜三点。除了卡和凡斯先回房外,大伙儿都差不多。 虽然是旅行之中,也不好意思独独自己迟睡不起--阿嘉莎知道自己并不是最后一个起床,便放心地拿起小几上的香烟。 她的血压一向偏低,早上需要足足一个钟头,身体各部位才会完全清醒。 可是--,阿嘉莎思忖着。 (欧璐芝也还没起床吗?) 不管睡得多晚,她很少这么晚起。是不舒服呢?还是起床后见没人出来,又回房去了?或者……。 淡紫色的烟冉冉升起。阿嘉莎喜欢抽烟,但从不在人前表现。 第二根才吸了几口,撑起尚未完全清醒的身子,阿嘉莎勉强下床。 黑罩衫上套了件棕灰色背心裙,走到穿衣镜前。确定自己穿戴整齐后,拿着洗脸用具和化妆包走出房间。 虽然已近正午时分,空荡荡的十角形大厅仍旧阴暗,唯有中央桌子微微泛着白光。由天窗仰望天空,依然是昨天的晦暗色调--。 阿嘉莎快步走到盥洗室,迅速地洗了脸化好妆。然后回到大厅,打算收拾散乱桌上的杯皿,以及满是烟蒂的烟灰缸。 --这时,有个红色的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是什么?) 心中的疑惑,脚下的行动,还有突然涌上的念头,三者几乎同时产生。倏地,她的脸色转为苍白。果然是--心中所想的东西,赫然出现在原色木门上。 [第一个被害者] 彷佛感到某处有个声响,下一刹那,阿嘉莎不顾一切地尖声喊叫。 阿嘉莎背后的门打开,首先冲出的是卡。衣着整齐,看样子早巳起床。他望了一眼愣在那儿的阿嘉莎,然后注意到她凝视的东西。 『谁的房间?』卡进出怒骂似的声音。 阿嘉莎一时无法作答,因为白底红字的塑胶板贴在门上,盖住了名牌。 围成十角形的门陆续打开,其它人也跑了出来。 『是谁的房间?阿嘉莎!』卡叉间了一次。 『--欧……,璐芝的……』 『什么?』 猛然弹起似的,爱伦坡奔向门口。仍是一身睡衣,尚未梳理的头发蓬乱着。 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房裹一片阴暗,窗缝中射入的几道光线,仿佛利刀般割裂着黑暗。 『欧璐芝?』爱伦坡颤着声音叫道。『欧璐芝……』 微微的光线照入,靠墙的床上--她静静地躺着。毛毯好端端地盖到胸前,脸上覆着她的蓝色毛衣……。 『欧璐芝!』咆哮似的叫了一声,爱伦坡跃入房中。然而,卧在床上的身体毫无反应。『你怎么了--欧璐芝……』爱伦坡伸出沉重无力的手,掀开盖在她脸上的毛衣,宽阔的肩膀立即颤抖起来。随后跟来僵立门口的五个人,也想涌入房中看个究竟。 『别进来。』爱伦坡哀求似的阻止大家。『求求你们--别看她的脸。』 爱伦坡触电般的声音,使得五人再度呆立原地。 爱伦坡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再度轻轻揭起毛衣--开始检查她已不再动、也不再胆怯的身体。 一会儿,爱伦坡把毛衣盖回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仰头向着天花板吐出呻吟般的长叹。 『出去吧!各位。』爱伦坡回头向五人说道。『这是现场,最好上锁。--钥匙呢……』 『在这里。』不知何时走进来的艾勒里看着窗口小几,拿起钥匙 『窗户也没拴,怎么处理?』 『拴上就好了。--走吧!艾勒里。』 『爱伦坡,欧璐芝是……』凡斯问道。 爱伦坡握紧艾勒里交给他的钥匙,压低了声音回答。『死了。--被勒死的。』 阿嘉莎轻轻叫了一声。『我不信!』 『是真的,阿嘉莎。』 『怎么会……。爱伦坡,我想--看看欧璐芝。』 『这--不行。』爱伦坡闭上眼睛,痛苦地摇头。『欧璐芝是被助死的,阿嘉莎。求求你,不要看。虽然已经死了,她还是个年轻的女郎。』 阿嘉莎立刻了解爱伦坡话里的意思--勒毙的尸体死状凄惨。她点点头,依言离开房间。 爱伦坡手握门把,正想关门时--有人推开他的胸,横在面前。 『为什么急着把我们赶出去?』是卡。他翻眼瞪着爱伦坡的脸,强扮讨好的笑容。 『我们都是研究命案的专家,不是吗?为了找出谋杀欧璐芝的凶手,应该详细检查现场和尸体。』 『混帐!』爱伦坡变了脸色,全身颤抖地叱骂。『你打算拿伙伴的死做为消遣?我们应该报警!』 『简直说梦话,警察什么时侯来?怎么报警?记得那些塑胶板吧?等到警察来到这里,恐怕除了「杀人凶手」和「侦探乙」外,全都死光了。』 爱伦坡不予理会,想用力关上门。可是卡强壮的手臂压住他,门始终关不上。 『仔细想想,爱伦坡。难道你能若无其事吗?也许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你。』 『放手,卡。』 『或者,你有自信不会被杀?有这种自信的,应该只有凶手一个人。』 『什么?』 『被我说中了?』 『你这家伙!』 『够了,你们两个!』 爱伦坡作势欲扑,卡则一脸戒备的神色。凡斯见情况不对,连忙飞跑过去抓住卡的手臂拖到门外。 『你干什么!』卡胀红了脸叫道。这当儿,爱伦坡乘机关门上锁。 『别闹了,卡。』艾勒里不知何时已从厨房抽屉里,拿来剩下的六块塑胶板,开口说道。『很遗憾,爱伦坡是对的。』 2 『真无聊,大概是谁的恶作剧吧?这不是真的……』 『陆路?』 『已经出了人命,不是开玩笑。不,一定是个恶梦。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陆路!别说了!』听到阿嘉莎尖锐的声吾,陆路肩头微震,缓缓抬起头,他轻轻说声抱歉,再度沉默地低头--。 六人围着大厅桌子坐下。 没有人正视彼此的脸,直到昨夜始终俯首垂目的短发女郎不再出席,空荡荡的座椅格外刺眼。 『谁杀了欧璐芝?』阿嘉莎玫瑰红的嘴唇咒诅似的吐出这句话,声音回荡在微暗的空间中。 『谁会说是我杀的?』艾勒里这么答道。 『可是--凶手不就在这儿吗?我们六个人当中……谁杀了欧璐芝?不要再装蒜了。』 『如果这样就承认,谁会去杀人?』 『可是,艾勒里……』 『我知道,阿嘉莎。我知道--』艾勒里以拳头轻敲桌面。 『这样查不出谁是凶手。--爱伦坡,先发表你所知道的事实如何?』 爱伦坡犹豫了一下,然后紧闭厚唇点点头。 『刚刚说过,她--欧璐芝是被勒死的。脖子上缠着一般常见的尼龙绳,下面有清晰的勒痕,毫无疑问是他杀。』 『有没有抵抗的迹象?』 『没有。大概是睡觉时遭到攻击,或者突然遭到攻击。由于头部没有被殴打的痕迹,出事前并未昏倒。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 『什么?』 『刚才没看见吗?凶手好像整理过尸体,让她仰卧床上,拉好被子,又在睑部盖上毛衣……。可以解释为凶手的良心发现,问题是--欧璐芝的尸体没有左手--』 『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爱伦坡。』 『她的左手被切掉了。』 爱伦坡缓缓环视骚动的众人,然后把自己的双掌朝上搁在桌面。他的手指沾着一点血迹,颜色已经发黑。 『凶手好像使用普通刀子或菜刀,也可能是大型刀刃,切的时候应该很辛苦,切面并不整齐。』 『当然是死后才切的吧?』艾勒里问。 『不能确定,不过应该没错。倘若心脏跳动时切,不会只流这一点血。』 『房裹有没有发现可疑的刀刃?』 『据我所见,刀子和手都不见了。』 『凶手拿走了--』艾勒里细长而富弹性的手指交叉着,喃喃自问。 『凶手为何这么做?』 『他疯了!』阿嘉莎提高了嗓门。 艾勒里轻哼一声,说道:『凶手一定是个偏好恶作剧的家伙,这是模仿,凶手在模仿去年岛上发生的命案。』 『啊……』 『蓝屋四尸命案--被害人之一中村和枝也是死于勒杀,左手腕被切下来。』 『可是,艾勒里,这是为什么……』 『你是指模仿的意图吗?』艾勒里耸耸肩膀。 『现在继续讨论--爱伦坡,你能推定死亡时间?』 『有轻微尸斑,探脉时发现尸身已开始僵硬。由于紧握的右手指极易掰开,僵硬程度还未到关节部分。综合上述状况以及血液的凝固状态,可推断为--死后四小时至五小时。死亡时间约在今晨七点到八点左右,缓冲时间则在六点至九点之间--。不过,这是外行人的意见,只能供作参考。』 『我们相信你。』卡咧着猿猴般不整齐的牙笑道。『因为你是大医院的继承人,又是K大医学院高材生。当然,那是假设阁下不是凶手的情况而言。』 爱伦坡缄默着,不看卡一眼。 『谁能提出自己今晨六点到九点的不在场证明?』艾勒里问大家。 『有谁注意到什么和命案有关的事?』 没有人回答。 『那么--有人想到动机吗?』 陆路、凡斯和阿嘉莎不约而同地瞥向卡。 『我明白了。』艾勒里的声调带着决断力。 『看来只有卡一个人喽!不过,这是假设凶手所持为一般性动机的情况。』 『什么?你们以为我……』 『你不是被欧璐芝甩掉的吗?』 卡无言以对,咬着唇几乎渗出血来。 『可是,爱伦坡,如果卡是凶手,可能把尸体弄整齐吗?』混杂着嘲笑意味,阿嘉莎放言。『卡不是那种人。』 3 『可恶!』 坐在岩石上,卡瞪着浮现眼前的猫岛吐了口口水。他狠狠拔扯手边的杂草,不在乎弄脏了手。 『真可恶……』 愤懑地骂个不停,顺手把扯下的草叶掷向海中。 (那些家伙平常各做各的,现在偏偏联手攻击我。还有爱伦坡那小子,满口漂亮的话……) 其实,当时想调查欧璐芝尸体和陈尸现场的不止我一个,卡暗忖着。尤其是艾勒里,不也打算亲自调查一下吗?陆路和凡斯也一样。结果,任由爱伦坡一人……。难道大家不知道其中的危险性? 眼底的波浪拍击着岩石,发出令人气闷的声响。再度向地面啐了口口水,他不甘心地捶打膝头。 (都是欧璐芝的错。我被她甩了?哼!只不过一时无聊,和她多说了几句话,她倒拽起来了……。 莫名其妙!她以为我是谁--哈,我会为那种事杀人吗……) 愤怒与屈辱笼罩全身,卡凝视前方的风景。 『没错,看样子不会有船经过--。就算砍树造筏,也没工具。何况那种小木筏,到得了陆地对岸吗……。来根烟?凡斯。』 为了找出连络本土的方法,卡以外的五人分成两组探索全岛。这裹是爱伦坡、凡斯、阿嘉莎三个人,正从岛的南岸向东岸探查。 给了凡斯一根烟后自己也叼上一根,爱伦坡满脸沈痛地交叉双手。 『最后只好生火引人注意了。』 『这样有用吗?』凡斯边点烟,边仰头观察天色。『云层分布不大对劲,今晚可能会下雨。』 『真糟糕。--为什么事先没想到发生紧急情况时的连络方法?』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凡斯垂下肩头。『热终于退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从刚刚到现在,一艘渔船也没有。』阿嘉莎含着悲戚的声调说道。阴暗的天空下,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广阔的海显得异常沉重--。 『别泄气,应该会有船经过这附近。也许派人守望比较妥当,两人一组,三组轮流。』 『我不要!爱伦坡!』 阿嘉莎歇斯底里地叫着。『我不要和可能是凶手的人单独相处,别开玩笑!』 『那么,三个人一组……』 『大家一起来也可以,凡斯。如果有船通过,应该是出入港口的时候--大概在傍晚到黎明左右。』 『那倒不一定。 『试试看,不过我想船发现我们的可能性很小。送我们来的渔夫老爹说过,这里的渔场在更南方,很少有船接近岛屿。』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晓得有没有可以当做柴火的东西?』 『也是个问题。』爱伦坡回头看看背后的树林。『都是松树,可能不容易引燃。或者收集枯叶来烧--?可是从陆地很难看到。还是得有船经过……』 『哎,我们怎么办?』阿嘉莎害怕地看着两人,平日充满自信的眼神早已不见踪影。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爱伦坡拍拍阿嘉莎的肩膀,络腮胡底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而,她却更加紧张。 『虽然这么说,说不定你或者凡斯,正是杀害欧璐芝的凶手--』 爱伦坡默默掏了根烟,叼在口里。 『卡和陆路?还有艾勒里也是……当中有人杀了欧璐芝,又切下她的手腕?』脸色苍白的阿嘉莎浑身发抖。 『这么说,你也是嫌犯之一喽!』凡斯以前所未有的阴沉表情反击。 『我不是!』阿嘉莎抱着头,摇摇晃晃地朝树林那头后退。『--我不相信,怎么会有这种事?凡斯、爱伦坡,欧璐芝真的死了吗?凶手真的在我们当中吗?』 『陆路,我在想别的可能性。』 『别的可能性?』 『你还不懂?就是岛上躲着第三者的可能性。』 『嗯?』 艾勒里和陆路察看海湾栈桥及蓝屋遗迹边的岩区后,穿过林中小径,朝面向猫岛的岛屿北岸走去。 『到底什么意思,艾勒里?』停下脚步,陆路追问道。 『外来凶犯的可能性。』回过头,艾勒里微笑着说。『怎么,难道你希望我们当中有杀人犯?』 『你……别开玩笑。可是,到底是谁躲在岛上?』 『我想是--』艾勒里若无其事地说道。『中村青司。』 『哦?』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 『艾勒里,中村青司去年不是死了吗……』 『所以我说那是个错误。你没这样想过吗?陆路。半年前发现的青司尸体是具「无脸尸体」,而且还有个园丁同时失踪。』 『你是指,青司才是凶手,而所谓青司其实是园丁的尸体?』 『对,单纯的掉包诡计。』 『因此青司还活着,现在到了这个岛上?』 『很可能。说不定他一直住在岛上。』 『记得前天渔夫老爹说的话吧?十角馆的灯光可能是青司点的。』 『那些传说的鬼故事,怎么能当真?我问你,案发当初警察和记者滞留岛上期间,还有现在--青司究竟藏在哪里?』 『所以我们正在查呀!刚才不是检查过小船屋吗?只不过那儿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当然,先得找到和本土连络的方法,另一方面设法探查躲藏过人的痕迹,我提议到猫岛看看也是这个缘故。』 『可是--青司是凶手这种事--实在难以想象。』 『是吗?欧璐芝房里窗户没拴好对不对?假设欧璐芝忘了锁窗户,外人不是很容易进去吗?』 『房间的门为什么也没锁?』 『那是凶手行凶后,为了到大厅那边拿塑胶板贴在门上,所以从里面打开的。』 『那就怪了,如果凶手是外头的人,怎么知道你把塑胶板收在厨房的抽屉里?』 『那还不简单。十角馆玄关的锁早就坏掉,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大厅。昨天一早,「那个人」先把塑胶板摆在桌上,等我们起来后躲在厨房窗口偷看屋里的动静。或许,我们当中有人当他的内应。』 『不会吧……』 『我只是在讨论各种可能性。陆路,你虽然很喜欢推理小说,但是似乎有点缺乏想象力。』 『现实和推理小说不同,艾勒里。--那么你说,中村青司杀我们的动机何在?』 『这个嘛--』 穿过小路来到崖上,发现卡正坐在那儿。他一见两人身影,立刻掉头站起,一言不发就想离去。 『喂,卡,最好不要采取单独行动。』艾勒里叫道。但是卡头也不回,踩着急促的脚步很快地消失在树林中。 『这家伙真伤脑筋。』艾勒里轻啧了一声。『刚才大家都很冲动--我也觉得说得太过分了……。可是,他老把我当仇人看待。』 『我知道他的心态。』欧路瞥了一眼卡走过去的方向,接着说:『艾勒里,你总是--即使目前这种情况,也能够冷静地置身事外纵观全局。』 『我给人这种印象吗?』 『是呀!所以--这不是讨好,我一直很崇拜你。可是卡正好相反,他一定是嫉妒你。』 『唔,是这样吗?』艾勒里一脸与我无关的模样,向海踏出一步。 『全是灌木,这儿的观察面不佳。』 他指的是呈现限前的猫岛。陆路站在艾勒里旁边,再三留意足下的状况。 『如果躲个两、三人,并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个断崖怎么办?』 『也许有船吧?像这种距离,只要有个小橡皮艇就绰绰有余了。从那边的岩区出去……喏,陆路。』艾勒里用手指着,又说:『岛的斜坡好像能爬。』 『--嗯,是呀!』眺望着猫岛蹲踞白波间的漆黑影迹,陆路混乱的脑海里拚命思索。 没错,艾勒里所指外来凶犯的可能性不能一概否定。说不定真的有第三者藏身岛上,伺机要我们的命呢!然而把这件事立刻联想到中村青司,是不是扯得太远了?青司尚在人间的可能性究竟多大?假定青司还活着,为何要向素未谋面的我们下毒手呢? 『这种事未免太离谱了……』陆路缓缓摇头。 不会有这种事,他思忖着。但是--记忆深处似乎一直牵动着。到底--是什么想不起来呢……。 拍打着足下断崖的波浪,无情地抨击心扉。每当此时,彷佛觉得记忆的碎片再度被波浪卷走。 陆路终于放弃,看着一旁的艾勒里。然而他也已经无话可说,冷冷地凝视海面。 一阵风吹过,带来黄昏的气息。 4 『……由于低气压的影响,今晚入夜以后到明天晚上,各地云层将显着增多,天气略微转坏,明后天缓缓回升。九州岛各地明天的天气预报……』 陆路带来的收录音机传出的声音,不久换成女性D·J嘈杂的嗓门。 『关掉吧,我不想听。』阿嘉莎没好气地说道。陆路识趣,赶紧切掉开关。 在沈闷的静默中用过简单的晚餐,六人避开欧璐芝房门正对面的位置,围坐在亮着灯的十角形桌子四周。门上仍贴着喷有『第一个被害者』字样的塑胶板,可能使用了强力黏着剂,怎么剥也剥不下来。 『艾勒里,玩点魔术瞧瞧吧!』阿嘉莎佯装出轻松的语调。 『嗯?--哦,好。』 艾勒里用力弹弄手中的纸牌,然后收回盒中放入上衣口袋。 『咦,你怎么把牌收起来了?』 『不是的,阿嘉莎,你不是要看我玩牌吗?所以得暂时放进口袋。』 『我不懂你的意思。』 『这套魔术必须从这种状态开始。』艾勒里轻咳一声,瞅着临座阿嘉莎的眼睛。『看清楚阿嘉莎。这裹有小丑牌除外的五十二张牌,请你任意想其中最喜欢的一张。』 『在心里想就可以吗?』 『对,不要说出来。--好了吗?』 『想好了。』 『现在--』 艾勒里从上衣口袋掏出红底脚踏车的纸牌,连牌带盒摆在桌上。 『凝视这盒纸牌--把你心里想的纸牌名称,专心地向盒子默念。一定要很专心……』 『好,专心念就可以?』 『对。--好,行了。』艾勒里拿起装着牌的盒子,放在左手。『阿嘉莎,你向盒子默念的纸牌是什么?』 『可以说出来?』 『可以。』 『方块皇后。』 『唔。那么,我们来看看盒子裹面。』 艾勒里打开盒盖,拿出正面朝上的纸牌,然后在左右手间摊成扇形。 『方块皇后,是吗?』 停下正在摊牌的手,艾勒里要大家注意看。正面朝上摊开的纸牌中,出现一张反面的纸牌。 『只有一张反面朝下的吧?』 『没错。』 『抽出来看看正面是什么。』 『哦。好……』阿嘉莎半信半疑地抽出那张牌,翻出正面摆在桌上。毫无差错,正是方块皇后。 『这是真的吗?』阿嘉莎瞪大了眼睛。 『很刺激吧?』艾勒里莞尔一笑,把牌收回盒里放入口袋。 『你真行,艾勒里。』 『陆路,这套魔术你没看过吧?』 『第一次见识。』 『这是纸牌魔术的最高杰作之一。』 『不会是你和阿嘉莎学姐串通的吧?』 『绝对不是,陆路。』 『真的?』 『我不会搞串通的把戏,更不是以五十二分之一的或然率为赌注,瞎猜阿嘉莎所想的方块皇后。』 艾勒里点了根赛拉姆香烟,慢慢吸上一口。『接下来,玩猜字谜如何?我在一本书上看过,谜题是「看上就在下,看下就在上,穿母腹在子肩』--你们猜这是什么字?』 『什么?』陆路又问。于是,艾勒里重复一次谜题。 『我知道了!』阿嘉莎拍手。『是「一」对不对?』 『完全答对。』 『--哦,原来是猜字形。』 『下一个谜题「春夏冬二升五合」,猜猜看。』 『这是什么?』 『乡下的小店铺墙上常贴这种东西,没见过吗?』 『对呀,最近银行门口也贴了起来。』爱伦坡把新拆封的香烟放入烟盒,说道。 『「春夏冬」独缺「秋」,也就是「あきない」。「二升」为两个升,升升写成「ますます」。「五合」是一升的一半,日文也解为「半分」--「はんじょラ」。你把这几个字组合起来,就知道迷底了。』 『是不是「生意兴隆」?』 『一点也没错。』 『这样解释太牵强了。』 『不,这是一种暗语,必须懂得拆字及原字的字音舆字义,否则非搞得一头雾水不可。』 『提到暗语--』艾勒里说道。『最初出现这种暗语的文献是「旧约圣经」里的「但以理书」。』 『那么早就有了吗?』 『在日本,好像自古就有类似暗语的文字记载。例如,著名的吉田兼好舆顿阿法师问答歌。高中时应该都学过了吧?』 『我不知道,说来听听。』 『兼好赠歌顿阿曰:「よもすずし ねざめのかりほ たまくりも まそべも秋に へだてなきかぜ」--我们暂且不管古典文学上的意境,单挑每一句的开头第一个字,组合起来是「よねたまへ」,也就是「给我米」的意思。同样地,取每句最後一个字倒著念为「ぜにもほし」--「也要钱」,合起来就是「给我米也要钱」。』 『这句话还真寒酸。』 『有趣的还在後头,顿阿法师答歌曰:「よるも忧し ねたく我せン はては来ず なほざりにだに しばし问ひませ」--以同样的方式组合,就成为「没有米钱也少」。』 『古时候的人真有闲情逸致想那些名堂。』 『的确,我记得「徒然草」里也有不同类型的著名暗语歌--记得是怎么说的吗,欧璐芝?』 不经意倾听着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愣住,窒息般的感觉霎时冻结了所有人的心。 『--对不起,我……』艾勒里极度狼狈,这是他前所未有的失态。 自开始吃晚饭直到现在,大家无形中有股默契,谁也不愿触及敏感的欧璐芝事件;然而由于艾勒里的失言,倏地又把无法逃避的现实拉了回来。尴尬的沉默来临--。 『--艾勒里,还有没有别的?』陆路好意为艾勒里解围。 『哦--这个……』 彷佛嘲讪好不容易才恢复嘴边惯常微笑的艾勒里似的,这时,卡敲着桌面开口了:『阿嘉莎,来杯咖啡。』然后,不层地瞥了艾勒里一眼,并且撇撇嘴角。艾勒里膝头一震,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阿嘉莎拦了下来。 『我去泡咖啡,大家都想喝吧?』说着,阿嘉莎立刻起身独自走向厨房。 『哎,各位。』卡依序盯着在座四人的脸说道。『今晚不是可怜的欧璐芝守灵之夜吗?别装做不知道,大家静一静。』 『咖啡来了,糖和奶精自己加。』阿嘉莎把摆着六个苔绿色杯子的托盘放在桌上。 『老是麻烦你,不好意思。』说着,艾勒里拿起最靠近手边的杯子。随后,其它人也陆续伸出手。阿嘉莎自己拿了一杯,把剩下的最后一杯连同托盘一起交给邻座的凡斯。 『哦,谢谢。』接过杯子,凡斯放下手里的七星牌香烟,暖手似的捧着那只十角杯。 『凡斯,感冒好了吗?』 『啊,好了,托大家的福。--艾勒里,我们一直没能好好商量,到底有没有和本土连络的方法?』 『大概没有。』艾勒里啜了一口黑咖啡。『我也想过丁畸有灯塔,可以在晚上朝那个方向摇白旗,--不过那座灯塔好像没人。』 『对,的确没人。』 『再不然,就看谁有拚死的决心游泳过去,或者做个像样的木筏……』 『看来都行不通。』 『我考虑过生火,艾勒里。』爱伦坡说道。 『但是光烧松叶,不会有人注意到。』 『干脆放火烧十角馆算了。』 『这个太……』 『不大妥当,而且危险。--其实,爱伦坡,刚才我和陆路两个除了想连络方法外,还在找一样东西。』 『找一样东西?』 『对。最后虽然没结果,却把整个岛找遍了……。不,等一下。』 『嗯?』 『蓝屋--已经烧毁的蓝屋--』手指按着眉间,艾勒里喃喃地说,『那儿有没有地下室?』 『地下室?』 就在这时,打断两人谈话似的,突然有人发出可怕的呻吟声趴在桌子上。 『怎么了?』阿嘉莎叫道。 『怎么回事?』 大家一起站了起来。桌子咔哒咔哒剧烈地摇动,琥珀色的液体从杯中飞溅四散。 他的脚彷佛出了差错的自动玩偶般胡乱踢动,叫喊着踢倒椅子。不一会儿,伏在桌面的上身崩溃似的滑落在锈着蓝色磁砖的地板上--。 『卡!』爱伦坡叫了一声,飞奔过去。陆路没提防,被爱伦坡的身体猛然撞着,摇晃地碰倒自己的椅子。 『卡怎么了?』艾勒里随后跟来。检视着仆倒地上的卡的睑,爱伦坡摇头说道: 『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说卡有什么老毛病?』 无人答话。 『--怎么会这样?』 像支不顺畅的笛子,卡的喉咙不断发出徽弱的声音。爱伦坡粗壮的手臂按住他的上半身,一面说:『帮个忙,艾勒里,先让他吐出来,恐怕中毒了。』 这瞬间,卡的身体激烈痉挛,挣脱爱伦坡的手。蜷曲着身子,在地板抽搐挣扎。不久,又是一阵更激烈的痉挛。伴着可怕骇人的声音,挤出褐色吐泻物……。 『他不会死吧?』阿嘉莎以畏怯的目光窥视爱伦坡。 『我也不知道。』 『不能救吗?』 『不知道毒的种类,很难处理。就算知道他中了什么毒,在这种地方我也束手无策。我们只能祷告,希望卡服下的毒药没有达到致死剂量……。』 当天夜里,凌晨两点半。 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卡咽下最后一口气。 5 众人身心俱疲,累得说不出话来。不,与其说是疲劳,不如说是接近麻痹状态。 和欧璐芝的死完全不同,这次大家眼睁睁地看到卡痛苦倒地,挣扎断气。这种活生生的经验,以及过度反常的崩溃感,反而钝化了他们的神经。 目瞪口呆,凝望半空的阿嘉莎和陆路;双手托腮,叹息连连的凡斯;忘了吸烟,直盯天窗的爱伦坡;紧闭双目,面色凝然的艾勒里。 天窗没照入一丝月光,偶尔闪过几道灯塔的光切开外面的黑暗。彷佛有生命一般,晃动着火焰的油灯。打过来又退下去,退下去又打过来,从远方重复着单调韵律的波浪声…… 『该做个结束了,我好困。』懒洋洋地撑开眼皮,艾勒里开口说。 『--我赞成。』爱伦坡慢了半拍回答,其它三人也逐渐恢复神志。 『我只知道一定是某种毒物,至于毒的种类就不清楚了。』 『不能猜测吗?』 『这个--』爱伦坡两道浓眉聚成八字形。『从毒发快速的情况来看,是种毒性极强的药剂。由于曾经引起呼吸困难与痉挛现象,神经毒的可疑性最大。主要毒物中较有可能的,首推氰酸、番木鳖硷、阿托品,其次是尼古丁或砒素。不过,阿托品和尼古丁会使瞳孔放大,死者并没有这种状况。若是氰酸,会散发一股杏仁般的独特气味。因此--,我想多半是番木鳌硷或砒素。』 桌上六个杯子,仍留着未暍完的咖啡。阿嘉莎边听爱伦坡的说明边注视这些杯子,突然噗哧笑出声来。『这下子,我是唯一的凶嫌了。』 『不错,阿嘉莎。』艾勒里淡然接受此意见。 『真的是你吗?』 『如果我否认,你们会相信吗?』 『恐怕很难。』 『说的也是。』 两人小声对笑着。包括他们在内--在场众人都感觉到笑声中所合的反常舆诡谲。 『你们两个别这样。』 爱伦坡沈着嗓子劝阻,叼起一根香烟后把整盒烟递给艾勒里。 『现在是认真思考的时候。』 『我知道,没人喜欢乱开玩笑。』推回烟盒,艾勒里从衬衫口袋掏出自己的赛拉姆烟,取出一根,在桌面轻敲着。『首先,确认一下事实。-- 『卡自己开口要咖啡,阿嘉莎到厨房时其它人都在这里。从烧开水、泡咖啡、把杯子放在托盘上,到阿嘉莎回到座位,大约是十五分钟。然后,阿嘉莎把托盘放在桌上。托盘上的物件,正确地说有六杯咖啡、砂糖盒、奶精罐,还有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七根汤匙,其中一根是用来调奶精的。对吧?』 阿嘉莎认真地点头。 『下个问题是拿杯子的顺序。第一个是我,然后呢?』 『是我。』陆路答道。 『卡和我差不多同时拿。』 『再来大概是我。』爱伦坡说。 『然后我拿,连托盘一起交给凡斯。是不是这样?凡斯?』 『嗯,没错。』 『好,再确定一次。依照顺序是我、陆路和卡、爱伦坡、阿嘉莎、凡斯。』艾勒里嘴角咬着香烟,点上火。『现在想想看,有机会在卡的杯子里下毒的是谁?首先必须怀疑的,还是阿嘉莎。』 『可是,我也有可能拿到下了毒的杯子。再说,我怎么确定卡会拿到毒杯呢?』阿嘉莎以冷峻的声音,提出反驳。『如果我是凶手,下毒后应该会主动分配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