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和男人上床,就认定能得到满足! 如今,不知何放,那种喜悦却回不来了——那种一瞬之间丢失了的喜说哪里去了呢? ——真希望恢复像以前那样的身体…… 既然是由贵志所教会的喜悦,唯一的方法就是再从他身上寻回,无论如何,开发她身体的人毕竟是贵志。 ——这种虚空真的能被填埋吗…… 冬子就这样在窗畔怔坐着。 ※ ※ ※ 翌日早上云层很厚,却很暖和。 两人上午九时到一楼的餐厅吃早餐。奶油玉米、吐司、火腿蛋的早餐,贵志吃得于干净净,但是冬子却只喝了咖啡。 “不吃吗?” “我早上一向只吃这样。” 贵志默默注视着冬子留下的火腿蛋。 “难得来到这里,待会儿我们先到野生公园看看吧!”贵志对任何事都有强烈的好奇心。 他想去看模仿非洲的生物自然公园,有一百万平方公里地区内野生动物的公园。 “前住福冈的班机是下午二时起飞,还有足够的时间。” 两人回房准备出门。 不久、计程车来了,两人离开饭店。 天空晴朗,青岛在蔚蓝的海中反射眩眼的光辉。 计程车不久驶上通往野生公园的高速公路,左手边是连续绵延的大王滩,右手边是海。 二月里,车窗外吹进来的风却有着春天的气息。 “前面有个不错的高尔夫球场。” “你大概很希望打高尔夫球吧?” 球技不错的贵志来到这儿不打高尔夫球真的很难得,虽说是配合不会打高尔夫球的冬子,但,这份心意也已经弥足珍贵了。 “昨夜你半夜才睡吧?” “你知道?” “不,只是觉得好像是这样。” “我睡不着。” 以前,只要想到贵志在身旁,冬子就能安心熟睡,几乎不曾有过半夜才睡的事。 “是因为换了床吗?” 当然那也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还是来自未能得到满足的身体的不安。 “你还是那样神经质,尤其是手术后更严重” “一般人手术后都会变胖,可是你却相反,变瘦了。” “没有这回事的。” 的确是瘦了些,但,顶多也只是一公斤。 “那就好,不过,出外旅行时,应该抛开一些的。” 不必贵志讲,冬子也希望这样,却实在没有办法。如果能像贵志一样巧妙的改变心情更好,问题是,这属于个性范围,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得了。 “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睡得着,甚至还希望有时候能稍微失眠。” 确实没错,贵志吃得下也睡得着,因此身体很健康。但,这并不是表示贵志缺乏细心的一面,像现在,他嘴巴里虽是这样说,却似已看穿冬子心中的不安。 野生公园位于宫崎市北方的佐土原町,因为刚开放参观没多久,假日人潮非常拥挤,不过此刻或许非假日,游客不算很多。 广阔的地区内放养着老虎、狮子,却本是完全未予以限制,所以,并未与其他动物混在一起,因而缺少了追逐其他动物,在草原上成群狂奔的景象。 “好像只是把动物园的栅栏稍放大而已。”对于曾去过非洲的贵志来说,似觉得有所不满。 “再回市内浏览之后才赶往机场,时间正好。” 两人离开野生公园后,回宫崎市内参观宫崎神宫和八绂一宇之塔。 “肚子饿了呢!” 看看表,已经一时过后。 “去大淀川旁的饭店吃午饭吧!” 贵志对宫崎市内好像也满熟的,告诉计程车司机饭店的名称。 在饭店二楼的餐厅点叫午餐后,贵志打电话回东京的事务所,他以同遭人们都听得清楚的声量指示着——不管人在何处,他都是这样的态度。 见到贵志打电话,提醒了冬子,忍不住也打电话回店里。 “啊,老板娘。”接听电话的是真纪。 “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有两、三通电话。” “谁打来的?” “伏木先生,还有横山制帽厂,以及船津先生。” “船津先生?” “好像说有什么要紧的事……” “会是什么事呢?” “他说如果你回来,他会再打电话。” 冬子确定店里没事后,挂断电话,回座。 “店里还好吗?” “是的……” “那么,我们走吧!”贵志接熄刚点着的香烟,站起身。 两人再度由饭店搭计程车。抵达机场是一时半,又等了三十分钟,开始搭乘飞往福冈的班机。 上机后,贵志问:“博多我比较熟,到那边后,我们去喝两杯。” 想到要去熟悉的城市,贵志神采飞扬了。 但,冬子却惦着船津的“要紧事情”的电话。 ※ ※ ※ 下午二时四十五分,飞机抵达福冈,由富崎至福冈,只有四十五分钟的行程。 福冈天气阴露,不过并不太冷。若以日南海岸来比较,北九州通常冷得吓人,但是今天的气温差距并不大,也许是阴霾的缘故吧! 两人由机场直接搭计程车前往饭店。 冬子高校修学旅行时也曾经来过这里,不过没留下什么印象,现在来了,才发现城市范围极大,尤其饭店四周的地理环境简直和东京中心地区没有两样。 “休息一下吧!六时会有人来接我们。”贵志先冲过澡后说。 “谁会来呢?” “当地报社的人,我曾见过多次面,彼此很熟。” “可是……” “我打算和他一起吃个饭、喝酒,没问题吧?” 好不容易有了两人独处的旅行现在又要加人陌生人.冬子心情感到沉重了,如果可能,她希望全部拥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但,贵志似已和对方约好了。 “他人很不错,你见到就知道了。” 不是人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女人一旦有陌生人在场,总会很自然的有心理负担,但,贵志好像不懂这中间的微妙分别。 “那个人知道我们的事吗?” “我并未告诉过他什么,不过,应该会适度理解吧!” “适度?” “他对这方面的事很了解。” 贵志的意思可能是要冬子别担心,但,“适度”两字却反而令冬子更加在意。 贵志或许不在乎,但,冬子感到有些凄惨了,进人浴室,冲过澡,出来时正好四时。窗外,左手边的大楼玻璃窗映着晚霞。 “休息一下吧!”不知有何打算,贵志换上浴衣,“还有两小时。” “我不想睡,你休息好了。” “是吗?”贵志浮现不满的表情,躺在床上。 冬子忽然想抽烟了。想想,自从离开东京后,就没有抽过一支烟。 坐在椅子,抽完一支香捆时,或许是刚刚冲过澡的缘故,情绪平静了。 “那么,我要睡罗。”“嗯。” 不到两、三分钟,贵志发出轻轻的颔声了。 望着贵志熟睡的脸孔,冬于心想:何不打电话给船津呢? 但是,若讲到一半被贵志听到就麻烦了。冬子披上长外套,下到了一楼,利用柜台旁的长途公用电话,拨号。 铃响几声后,事务所里的年轻女职员接听了。 “船津先生在吗?” “请稍候。” 立刻,男人响亮的声音传来:“找是船津。” “啊,吓我一跳。” “木之内小姐吗?我自昨夜就在找你,你现在人在哪里?” “在九州,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现在可以说吗?” “当然。” “是属于上次的事。那家医院果然有问题!” “问题?” “似乎以随便替病患摘除子宫出名。” 冬子的情绪立刻变得忧郁了,心想,又是这件事…… “当然,有些状况是不得不摘除,可是,那家医院即使面对年轻女性,仍旧毫不在乎的把子宫摘除。” “可是,为什么呢?” “我也是问过之后才知道,摘除子宫的手术远比摘除肿瘤简单多了。” “怎么可能!” “不,是真的。这也是朋友告诉我的,所以,理由很简雄,就像修理汽车一样,更换零件比修理简单。像手脚的骨折也一样,截肢远比接合骨折部位容易。” 冬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子宫会像淘汰一台旧电视机般的被摘除。 “可是,医师很肯定的说必须摘除呢!” “可能因为已经摘除了才这样找借口。” “那位医师不是这种人哩!” “我也希望如此、但是,听说那位院长,即使病患只是轻微肿瘤,也会立刻连子宫一并摘除。” “可是,谁知道是轻微或严重呢?” “我目前正在调查,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 “那么、到时候再慢慢谈。” ※ ※ ※ 下午六时,约好见面的人到了。 贵志刮了胡子,梳整微卷的头发,衣服是和长裤不同色系的褐色反光衬衫,系蝴蝶结领带。 冬子则换上深蓝色喇叭裤和羊毛套头衫,外面加上大衣。 “如果我会妨碍你们,看时机我可以自己回来。”进入电梯后,冬子说。 “别放在心上,他不是那种粗俗的男人。” “可是,在深夜里,只有男性不是比较有意思吗?” “我们是一起前来的,不可能我自己流连在外头乱来吧!我希望让你看看博多夜里的好地方。” 贵志好像很愉快的样子。 但,坦白说,冬子却不太起劲。一方面是和陌生人一起的心理负担,另一方面则是船津所讲的话深印脑海。 ——如果那家医院真如传言…… 冬子既否定,又觉得有可能。毕竟船律的语气如此严肃,很难认为是谎言。 ——又不能打电话去问…… 冬子正沮丧不已,贵志却那样愉快,她忍不住有些恨对方了。 搭电梯下来到一楼,柜台前有男人挥手了。约莫和贵志同龄,只是身材稍矮些。 “嗨!”贵志快步走近。“好久不见。” “你来了,真好。” 两人的交情似颇亲近,互相拍肩。 “这位是木之内小姐,这位是九州新闻的藤井。”贵志替两人介绍。 冬子点头。藤井额首,问:“第一次来九州?” “高校修学旅行时来过一次。” “修学旅行?对啦,我们以前是否也有过那种年轻时代?”藤井说着,大笑出声,“我让司机等着,去搭乘吧!” “去哪里?” “那阿川畔有一处河际味道不错的地方。讨厌吃河豚吗?”藤井问。 “最喜欢了。”贵志回答。 “来到福冈不吃河豚不行的。” 的确如贵志所说,藤井是个豪爽之人。 藤井带他们去的是位于那河川畔的“山根”料理店。 大概事先已预订,料理店保留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站在窗口往外看,河面上倒映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影。 “隔着这条河,东侧是博多,西侧是福冈。”藤井望着入夜的那珂川说明。”这儿以前是黑田家五十二万石的城下盯,博多是所谓的町人之町,福冈则为武家宅阳,目前我们所在的这边就是四人之町。” “如果出生在以前,我们也只能住在这边。”贵志说。 料理最先是河肠生鱼片,然后是凉拌河肠。由于是在玄界滩捕获,鲜度硬是不一样。 藤井喝结酒。贵志则喝掺水威士忌,似乎今夜只喝清一色的威士忌,冬子则和藤井同样喝躇酒。 冬子一方面害怕喝醉,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尽快喝醉。 “味道不错吧?” “是的,太好吃了。” “在这里吃鱼后,以后东京的鱼根本不会想吃了。” 藤井似是土生土长的博多人,不时以此自傲,却并不令人讨厌。 “接下来吃吃黄金白免,日前正当时令呢!” 藤并马上召来女服务生,点叫了醋渍白鱼。 “坦白说:我想叫那种边吃边跳的料理,可是又知道你不敢吃。” “那是什么料理?” “活生生的白鱼渍在两杯醋内食用。” “哇,很可怕。” “那是最好吃的哩!你吃过吧?” “吃下后仍在胃内跳动呢!”贵志说。 “真是的,讨厌。”冬子蹙眉。 但,放在小锅内送上桌的白鱼白得几近透明,明明是鱼,不知为何会长得如此美丽,冬子情不白禁有点羡慕了。 “这是在福冈捕获的?” “两过去有—条宝见川,每逢产卵期都会溯溪而上。才可以捕获。” 一瞬,冬子想起船津了。船津说过他的故乡在福冈的室见,这么说,他是看着这种白鱼长大? 冬子正在茫然沉恩时,藤并好像忽然想起,说:“对了,内人下星期将住院。” “住院?什么病?”贵志反问。 “子宫肿瘤,好像非动手术不可。” 一瞬,贵志望向冬子,但,立即若无其事的把视线移回藤井脸上,说:“那真是糟糕。” “约莫半年前就常说不太舒服……好像必须连子宫也摘除。” “在哪一家医院检查?” “我在国立医院有熟识的医师,请对方帮忙。” “几岁了?” “正好四十。” 冬子默默望着窗外。 “看样子内人将不再是女人了,” “没有这回事!就算摘除子宫,女人还是女人。” “是吗?” “那只是用来生育的器官,最重要的是卵巢:像你这么一流的新闻记者,著无这种程序的知识就太逊啦!” “科学方面我是一窍不通。但,你竟然知道得这样清楚.真不简单。” “还好啦!”贵志有些困惑般的喝着威士忌。 “理论上或许是没什么重要,但是一想到内人没有子宫,还是很难过。”藤井接着说:“我打算组成一个没有子宫的妻子的丈夫联谊会。” “那是什么?” “就是邀集这样的男人互相安慰。据我所知,光只是我们报社内就有五个人了。想不到会这么多!” “以前有这样多吗?” “不知道。” 我稍微问过,生育较多的家庭主妇较常程患子宫癌,而子宫肿瘤则以老处女或被丈夫冷落的妻子罹患率较高。” “怎么可能……” “是我的同事说的,自然不能尽信,不过,依那家伙所说,癌症以低收入阶层的妇女罹患率最高,面子宫肿痛则多发生在生活富裕的女性身上。” “那么?你是?” “我可以算是高收人。”藤井自己笑了笑,望向冬子。“抱歉,讲了一些言不及义的话。”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