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背后还在干些什么?"比利说。"与玛莫得合作进行的研究,对斋门老师来说不是他的本职,发现了人鱼,查查人鱼的DNA对于玛莫得来说,必要的事情仅此而已吧?这并不能让斋门老师抛开自己的研究埋头其中。""那么他……你们在干些什么? ""克隆。"比利叹口气"原来是这样呀。""人鱼才发现两条,对吧?玛利亚一号和海原密,海原密是人鱼的子孙,所以残留的遗传基因信息不完整,今后不知能否再发现人鱼,但我们有玛利亚一号体细胞的标本,由其克隆的话多少条人鱼都能造出来,只不过那是被玛莫得的规定禁止的。""假如人鱼被正式认定为是智人,还容易发展成为人权问题。"手冢说。"所以极其保密。"天野说。"你们也知道,遗传基因研究有污染的问题,所以有完善的严密封锁系统,将遗传基因植入其他种类的细胞中时有可能生出未知的危险动物,产生未知的有容物质,十分危险,所以其设施与外界完全隔离。""换句话说,那里事先预备了一个地方,是闲人免进的科学家天堂咯?"比利说。"正如你所说,现在斋门老师将人鱼的实验定为P4级别,隐藏在了特别设施中。""进展到什么程度了?莫非他已经造出人鱼来了?"比利说。"不,并不是那么简单,"天野的脸上忽然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有个关键之处。"手冢说,"什么?"手冢接过话头,讲了起来。"克隆人鱼必需的素材简单地说有三个,一个是人鱼的DNA,这个可以使用玛利亚一号的细胞核,第二个是卵子,这个使用人类的卵子不行的话可以换用黑猩猩的卵子,问题是第三个就是培育转换基因后的卵子的容器……""就是母体吗。"比利问。"是的,必须有一个母体,培育基因转换完成后的卵子,不可能让黑猩猩产下人类的胎儿,受胎的母亲是人鱼最好,但现在没有雌人鱼,所以我们决定用人类的子宫做容器,因为当时探讨了人类和人鱼的差异,判断在生殖器方面可能没有问题,但现在想来,那是个不可靠的判断,我们没见过雌人鱼,我们所知道的,全都只是玛利亚一号的数据,最终在不知道人鱼如何产子的情况下,我们擅自开始了实验。""实验进行了六次。"天野说。"直到第五次都失败了,转基因卵子没有存活,但这是常有的事,谁也不认为一次就能成功,在第六次的实验中,卵子终于开始了正常的细胞分裂,人鱼的胎儿在母体中顺利地开始发育,但两个月过后母体发生了异常的变化。""一周内,母体瘦了十公斤。"手冢说,"经检查发现,血液起了异常变化,症状近似于患了急性贫血症,血液中的成分变得极少,人类怀孕的话胎儿也会从母体摄取营养,所以这种症状是可能发生的,只是这次严重得多。""是人鱼的胎儿太能吃了? "比利问。"通俗易懂地讲,是那样。"手冢说: "不管怎么说,我们一面开始输血一面对母体进行了扫描,唉,我至今也不能相信……""怎么?""母体的肝脏几乎消失了。""内脏消失?就像玛利亚一号临终前一样啊。"比利说。"不,"手冢说,"和那个情况不一样,玛利亚一号的内脏是坏死了,但那时候怎么说呢……感觉像是被胎儿给吃掉了。""吃掉了?把肝脏?"羽陆发疯似的叫出来。"当然不是用手抓着咯吱咯吱地吃掉了,那个胎儿通过脐带把母体肝脏给吸收了。""我……"天野说,"对斋门老师说应该堕胎,但他没有允许,他说,失去了肝脏的母体反正救不活了,所以应该继续观察,直到她死亡。"天野说着紧咬住嘴唇,"那不成了人体实验吗?"比利喊道。"从一开始就是人体实验,"手冢说,"只不过我们没有自觉,以为母体的安全始终能得到保护,听到斋门的命令时,我变得脸色苍白,的确,母体救不活了,但从人道主义来考虑摘除胎儿,尽力营救母体,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从人道主义来考虑的话,就不应该做那样的实验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比利说,"是啊,"天野说:"我们在P4级别的隔离空间中,明目张胆地做了人体实验而且杀了人,在实验中合作的母体死了。""那个母体是民间人士吗?"羽陆问。"是我的妹妹!"比利他们哑口无言。"我妹妹结婚了,婚后没有孩子,所以她……"天野的声音哑咽了。"你妹妹知道人鱼的事吗? "羽陆问。"怎么可能知道!人鱼是机密,她以为只是生普通的孩子。""那样啊……为什么?""肯定是中了邪,那时对人鱼过于兴奋了,海原密不是作为人类正常地生活着吗?所以我们觉得没什么问题,人鱼和人类没有区别,因为斋门老师是那么说的……"天野低下头抽泣起来。"不过……"手冢说,"斋门也预测到了这种事,他一向在研究员的亲人中寻找因不孕而烦恼的患者,这样出现意外时,容易把事情压下来,姐姐是负责的医生,死者家属怎么会起诉呢?""太卑鄙了,"比利摇摇头。"斋门就是这么样一个人,"手冢唾弃似的说。"不过"天野开口了"我们也是同罪,手已经脏了。""是啊,"手冢说,"即使现在在这里,把一切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我们也已经不能免罪了,你们也一样,关于玛利亚一号,玛莫得的所有成员都应该被追究责任。"天野的话是对的,玛莫得开始走入歧途是事实。"这是人鱼的诅咒,"羽陆说,"我们也许犯了禁忌。""我们听多了人鱼的歌声,精神变得不正常了。"手冢说。沉默在房间里流淌着,不久,手冢长叹一声,再次开口:"剩下的事你们明白了吧,明天要见的人鱼是女的。""在斋门看来是能成为转基因卵子的母体的素材?""嗯,斋门很起劲,为此将我们派到香港,但我们不能再犯罪了,玛利亚一号死的时候天野的妹妹临终的时候,负责看护的都是我,已经够了!从医生的立场来说,我们对人鱼太没有常识了,玛利亚一号为什么那般死去?人鱼的胎儿为什么连母体的肝脏都吃了?无论哪一个我们都不清楚,"但肯定是有理由的吧,不然人鱼也不可能存在,如果胎儿吃掉母体,那他自己本身也会灭亡,肯定是人鱼在胎内时,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手冢看看大家,"人鱼的确是令人兴趣无穷的生物,但大家因此越出常轨了,我已经受够了。我要撤出,""啊?那我们怎么办才好?"比利问,天野拿出公文包放在他面前。"这是什么?""这里面装着三份资料证明我们刚才的话,一份给凯茜·哈蒙德一份给里克·凯伦兹,还有一份,内容稍有不同,里面对人鱼只字未提,那个……"手种犹豫了一下,声音颤抖地说"一旦时机到来,请交给日本的检察厅。"谈完话,比利他们离开了房间,分手时比利问手冢"里克·凯伦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手冢含糊其辞地回答:"他……是玛莫得里最正常的人,"乘上电梯,二人一时无话,比利盯着手冢托付给他的公文包"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却……"羽陆说,"呃?"在什么地方按错按钮了""是啊,"比利兜里的手机响了,是洁西打来的,"对不起观光旅游去了,所以晚了,""密和你在一起吗?""嗯,你们吃晚饭了?,"还没有正等着你们呃,""对不起:之后,比利和羽陆一起上街,和洁西他们约好了,在旺角的小饭馆会合。洁西和密若无其事地相邻而坐,"观光怎么样?"比利说,"海洋公园很一般,猫街的旧货市场倒挺有趣一洁西流畅地说着今天的观光路线她当然是信口开河,密强忍住才没笑出来,他知道,洁西来这里之前,拼命地背下了旅行指南,"傍晚坐双层电车到怡和街转了转那里很像纽约的唐人街:"纽约的唐人街是模仿那里建的:比利订正说,面对一无所知的比利和羽陆,密有种奇特的心情,谁能想象就在刚才,在那座空房子里面发生的事呃?从洁西和密在机场初次见面,只过J六小时,吃过饭,四个人在街上闲逛一会儿吹吹风,亚热带的风没有一丝凉意,比利对走在旁边的密说:"我有点后悔了:"呃?""我想,是不是把你牵扯到奇怪的事情里了?""事到如今,……你却说这种话。""是啊,事到如今……"比利古怪地有点垂头丧气。"怎么了?""啊?哦……""你有什么话说吗?""呃……没什么。""是吗?""怎么这么问了""好像从吃饭时起,你就给人这种感觉。"比利叹口气,我毕竟只是个平凡的杂志记者,我觉得这样一无是处的自己好像掺和到了惊人的事情里面,所以一下子变得不安起来。""我……也只是个普通学生。""是啊,平凡的杂志记者和普通学生,不是正合适吗?密不明白比利的真实想法。"嗯!我也还是学生哦。"走在前面的洁西说,今天的洁西心情很好,好到甚至让平时看惯她的比利他们觉得奇怪。"就在这条街上,阿尔弗雷德·华莱士买下了人鱼?人鱼不久生下了海鳞女,鳞女又与海洲化结了婚然后生了孩子,那个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又和谁结婚了了生下几个小孩,留下多少像你这样的子孙?""我还有兄弟姐妹吗?"密问道。"他们即使是人鱼的子孙肯定也都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在这条街的某个地方……也可能在海里。"羽陆说。密仰望天空,从高楼的缝隙间望去暗夜里没有星光。声音的魔术鸦片战争后,1842年根据《南京条约》香港被割让给英国,以此为开端,1860年根据《北京条约》,九龙半岛的尖端也被割让;1898年根据《展拓香港界址专条》,九龙北部的新界地区九十九年间成了英国的租借地,直到根据《中英联合声明》,1997年,香港才回归中国,这大约一百年间,香港一直是英国的殖民地,不用说,这是香港的宿命时代,对玛莫得的研究人员来说,这个数字也具有重要意义,他们称此时期为"人鱼的缺失环节"。新界成为租借地的1898年正是海鳞女意外怀孕的年份,海原密出生的1996年,是香港回归中国的前一年,正好在香港历史的分界线上,各自存在着海鳞女和海原密,但在此期问,别说海鳞女生下的孩子,就连海鳞女本身也下落不明,不仅如此,1996年忽然出现的海原密父母到底是谁,同样不清楚,鳞女生下多少子孙,才传到了海原密这一代,根本没有查明,因此,有关学者才将此称为"人鱼的缺失环节"。比利他们一大早就离开旅馆,向九龙北部驶去,那里有往昔被英国租借的最后一块地盘—新界地区,目的地是其最北端的沙头角,那里过去只是个山沟里的小村庄。比利手握方向盘,频频看向后视镜一辆黑色奔驰车从刚才开始,一直跟在他们的车后面,如果那是斋门一伙的车,就坏了。"那辆车……怪怪的。"羽陆说。"什么?"洁西和密也跟着回头。"好像在尾随我们。""也许是斋门的人。"比利说。"啊?"洁西瞪大了眼睛。"什么?"穿过茂密的森林看见一扇小门,比利在那里停下车,奔驰车居然大胆地紧挨着停在了后面,从车中下来几名男子。"你们被盯梢了。"一名男人说。"不过我们已经处理好了。""不是斋门的人?"洁西小声对比利说。"是海家的人。"比利回答,手冢的话好像是真的,比利他们在香港处处受到海家的保护,那些男子走进门去比利一行紧随其后,穿过悠长的竹林一栋宽大的中式住宅出现在眼前。这里是海家,主人在恭候诸位。"一个男子说,"往这边请。"进入里面后,四个人边斜眼看着庭园边在回廊穿行,比利慎叹庭园的宏大和精美"太棒了。真是东方的奇迹!是吧,羽陆?""哦?"羽陆冷淡地回答。"为什么西方人在这方面不行呃?"密有同感,洁西也双目闪光。密却不明白什么地方那么美。"你们没有美感吗?"洁西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羽陆和密,不久四个人到达了宽敞的大厅,大厅的正面,有人坐在那里,"这是我家主人。"男人说。然后对密说,"是你的父母,"比利他们的位置距离主人有二十米从天窗射进来的阳光隔在中间,"欢迎。"听来是位上了年纪的男子,声音沙哑,"啊初次见面,我是玛莫得的比利·汉普森:"我是羽陆洋。""洁西·诺利斯。"……海原密,"男子沉默了片刻不久从阳光的那头传来声音,"洲化,他和你一模一样,"那是位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请坐,"男子的声音说,四个人就坐了,我是海洲化,"男人说,比利一行顿时说不出话,"海洲化?"比利小声嘀咕,是那个……海洲化吗?""才不会……只是名字一样吧?"羽陆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安,如果他是海洲化……羽陆迅速地在心里计算,一百三十三岁。"他不由得小声喊出来。"什么?"洁西说。"没什么……"羽陆咽口唾沫。接下来是女性的声音在打招呼:"我是海鳞女。"比利一行惊愕不已。"他们……是我的父母吗?"密茫然地问,但谁也没有回答。阳光那边的人缓缓抬手,遮在眼前的光马上变淡了,密不由得抬头看向天窗,只见乌云正遮住太阳。"怎么?是那个人做的吗?"洁西问。"是偶然吧,"但羽陆的声音也在颤抖。揭去光的面纱,正面浮现出一个人,四个人的视线聚集在那个人身上,那的确是一个人,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那个人的面目,她身穿中式服装,相貌正是那张照片上的,而且,眼前的她仍有着照片上天真无那的少女容貌,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一丝痕迹。"你是海鳞女吗?"比利颤抖着说,海鳞女微微一笑,点点头。"那海洲化……"对羽陆的疑问,鳞女只是微笑。"不过……你多大了?"比利问。"一百三十一岁。""开玩笑吧?"洁西轻喃道。"不同的生物,寿命和衰老程度都大相径庭,请不要把我看作是人类,我们虽然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生物。""人鱼和人类不是一样的吗?"密捅捅比利的后背。"我也那么认为呀,可是……"比利说。"对不起。"羽陆说,"我们对人鱼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研究,专家们都认为人鱼和人类是极为接近的物种,甚至有人认为"人鱼就是人类",你不那么认为吗?""可以说,你们对我们的事一无所知,对于我们来说,水就像空气一样对于你们来说,水中却是有生命危险的地方,我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们可能不以为然,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鸿沟,请理解这一点。""我完全能理解了,我们是不同的,"比利说"你还活着,还如此年轻,这本身就已经越出常轨了。""我被他们称为人鱼。"密说,,不过,我作为人类过着普通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妥,"鳞女沉默了,,即使这样,我也是人鱼吗?"我不能作为人类活着吗?""那全看你了你想作为人类生活就作为人类生活想作为人鱼生活就作为人鱼生活,这就是我的回答。""但人类和人鱼是不同的生物,对吧?""是。""那我为什么作为人类也能活着?""不知道你能否活着,只是,你可以选择那种活法。""我像以前一样就行了,做人类很好你不也像人类一样活着吗,你不也没在海里哗啦哗啦地游泳,没在海里生活吗?那么有什么不行的?""我有洲化,所以说,我身体的一半是人类,这是我不能回归海洋的缘故。""那是怎么回事?,比利问。"洲化在哪儿?"洁西问。"他在这里。"鳞女说。"哪儿?""这里呀。"响起的是洲化的声音,鳞女的嘴角纹丝未动。"你是在用高频声波吗?"羽陆说,"把洲化的声音送进了我们的脑子里?""洲化在你的心里?"洁西问鳞女。"我和洲化在同一个心里。""洲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嗯。""他死了? ""他还活着在我的里面。""是这么回事吗?'羽陆说"你用洲化的语气说话其实不过是运用高频声波的技巧,使我们产生幻听,你往我们的脑中直接输送了洲化的虚拟声音,让我们以为他就在那里,对吗?"鳞女眯起眼睛,没有回答,羽陆进一步追问:"关于人鱼的高频声波,我们的研究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已经知道高频声波能给人脑带来某些影响,但关键的原理如何,还没能查清,你对自己的能力又怎么想? "" 你们并不知道我们的事,因此也不可能理解。""的确,一切都还不清楚,但如果断言说我们肯定弄不清楚,那么什么都无法开始吧?"羽陆有点生气地说,"是啊。"鳞女苦笑,"但请记住,理解我们的事情很困难,因为你们不可能把一切都理解了。""那请说明一下,让我们能稍微明白一点,臂如刚才我说,你用高频声波制造了幻听,但你的表情却在说,不是那样,有什么地方不对呢?""所谓高频声波是你们的语言,对于你们来说,只存在两种声音听得见的和听不见的,那就是你们认识的极限。""不,不能那么说:羽陆说"我们没有像蝙蝠,海豚一样的回声定位的能力,但能理解它们拥有那样的能力。""你所谓的理解也就到那个程度罢了。""你说只到那个程度就算是吧,但凭这些也能理解,对吧?""假设海豚在水中用声音画图,你们能看见那幅画吗?,羽陆不太明白这个比喻,"你说的是……""只要你们看不见海豚画的画,你们就认为那画是不存在的不对吗?""也许是那样·一""把高频声波以看褥见的形式为我们说明一下,是不可能的吗?"比利说.于是鳞女回答: "你们能看见的高频声波,是你们所能理解的一切,你们叫作高频声波的东西,是你们所能理解的极限,比如说这个. "屋子里开始闪闪发光."我从空气中召唤水,大气中的水蒸气变得比在云和雾中颗粒更大大到可以变成毛毛雨落到地面,现在它们都浮在空中是吧?我能让它们变得更大。 "闪闪发光的东西逐渐变大,像玻璃球一样大的水珠漂浮在各处。"这是什么?"比利惊讶地去碰其中一个。"真的只是水。"洁西对密低语:"和昨天的那个很像。""那个?""做的时候的……密满脸通红。"这也是高频声波吗?"比利说。"是的,"鳞女点头,周围的水珠逐渐逝去。"而且……这个也是高频声波,明白吗?""呃……哪个?"羽陆向四处张望,然后他旋转着倒了下去。"怎么回事?"羽陆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了?""哦,不知怎么摔倒了。""是我让你倒下的,调动你耳朵里和膝盖处的体液耍了点小把戏。羽陆碰碰自己的膝盖,不知道鳞女是怎么做到的。"这个,你说是高频声波就是高频声波,说是超能力就是超能力。"鳞女说,"这还是比较容易明白的,因为你们能看到结果。""唉,真不太明白,"比利唠叨着。"你们能听见洲化说的话,那是因为洲化在你们大脑中放置了他的话。""放置?"这个表达让比利他们不太明白,"是在大脑里放置语言,那种感觉我也不能再进一步说明了。""洲化不是你制造出来的人格吗?""洲化是洲化,不是我,""那和多重性格一样吗?""不一样,让你们看看这个吧,"说完,鳞女满不在乎地解开衣服的前胸部分,小巧的少女般的乳房呈现在众人眼前,比利他们顿时不知往哪儿看好。"请看这个。"鳞女说着,用手指描画着从乳沟到肚脐的部分,那里纵向伸展着一个像瘤子一样隆起的部分,比利他们探出身去看,那里像是有什么骨头从内侧把肉推了出来。"那是什么?"比利问。"这就是洲化,"鳞女说。"呃?""是洲化的脊梁骨。"四个人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眼前脊梁骨自己动了起来,洁西不由得用手遮住嘴。"洲化在我的里面,就是这么回事。"鳞女说。"你是说,人类进到了你的身体里面?"洁西的声音变尖锐了。"是的,我住在鳞女的身体之中。"那是洲化的声音,鳞女嘴角仍然纹丝未动就发出了洲化的声音。洁西感到眩晕,靠在密的肩上,洲化开始说道: "孩子们,谢谢你们远道来访,攒下了好多话要说,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好像研究了不少,但就像鳞女所说你们并不能全盘理解。""好像是的。"羽陆脸上冒汗,露出苦笑。"理解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已是不可能。""是啊,但不必担心,我们必须让你们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不过,我们理解不了啊。"洁西嘲讽地说。"承认不能理解,这已经迈出了理解的第一步。"鳞女说,"你们就认为这是莫名其妙吧,不这样,你们不能真正明白我们的事也不会明白即将发生的事……""发生了什么事?"密问。"你们迄今为止没有体验过的会话,"鳞女说完,有点落寞的样子,"那开始吧,"洲化说。鳞女点点头,重新系好衣带坐在椅子上。"那么从现在开始,送上我们的记忆。""记忆?""怎么做?"洁西和密同时说,然后接下来的瞬间,两个人被拽入了鳞女的记忆世界。水的记忆乙醚的味道,福尔马林的昧道,甲醇的味道,药品的瓶子,瓶子,瓶子……沾血的棉球,贴瓷砖的地面,针筒,躺在诊台上的裸体人鱼。(这是我常常做的梦……反复做的梦……)鳞女突然把声音放置在二人的鼓膜上,密和洁西感到自己正飘浮在这副情景之外。(……也许这是母亲的记忆。)(鳞女,是你在说话吗?"在意识的某处,密能听见洁西的声音,从她的声音中,密觉察到眼前的光景正是自己大脑中的意识,中国人模样的绅士哧哧笑着,(他是海洲全……我的父亲。)洲化将沙哑的声音放置在二人的鼓膜上。"这一带的渔夫很熟悉人鱼,据他们说每十年能捕到一次人鱼,他们的话不能全信。不过他们确实懂得如何处理人鱼,人鱼一旦落网渔夫们用蜡封住耳朵,然后才开始工作,他们先用大砍刀割断人鱼的咽喉,因为人鱼唱歌能使人发狂;然后将人鱼的头用锯完整地锯开从中取出脑浆,再把它身体上的肉一片片切下来,将大脑和内脏腌溃,将肉做成肉干,据说渔夫们只分得一点肉干剩下的全部进贡给紫禁城。西太后一个人要把它全部吃光,据说人鱼肉有长生不老的功效。""那是迷信。""试一试吗?""无聊。"长着一脸大胡子的西方人,吸着烟斗,在诊台周围慢慢踱步,(他是阿尔弗雷德·华莱士……洲化用沙哑的声音说,人鱼躺在诊台上,大胡子西方人捏住她的下巴,往喉咙里窥视,人鱼的咽喉伤得很厉害,"被砍成这样居然还能活下来,"大胡子西方人皱起眉头,"好像即使脑袋被砍掉了,人鱼依然能够游泳,他们的精力本来就很强。"大胡子西方人撬开人鱼的嘴,研究咽喉里面。他给她的双手和双脚画速写。将手伸进人鱼胯骨间的生殖器,做触诊。"喂,华莱士,你把手伸进哪里去了? "洲全嗤笑着抚摸着唇上的小胡子。华莱士的手从人鱼的生殖器处滑出来。"真让人吃惊,这东西怀孕了。""什么?""没错,而且她马上就要生了"""那孩子就是鳞女吗?洁西的意识说,"是我,"鳞女说,身上净是鲜血和胎盘的婴儿,大手用剪刀剪断婴儿的脐带,打开小小的手数指头,看脚,被奇特的鳍覆盖的脚,这也是……你?)洁西的意识,(这是我,记忆则是华莱士的,)鳞女的声音,(华莱士是个科学家对于他来说我不是人。) "看!洲全! "华莱士满脸笑容,他倒提着婴儿,说: "是个雌的,"密和洁西的意识同时感到不愉快。水的孩子小巷,霉味和粪尿的味,灰泥墙,坐在椅子上,看着墙壁的老太婆,声音,孩子们的声音, 让雨落!石头打中正走路的行人,行人的额头被割破,流出了血但她连眉头也不皱一下,那头上流血的少女,梳着黑亮的辫子,身穿旗袍,孩子们仍然瞄准少女投石子,不久,乌云占据了睛空,大滴的急雨敲打着干燥的地面,孩子们吃惊地四下跑开,"鳞女,鳞女,人鱼的孩子,让雷击,让雨落!,少女仰头向天,微温的雨水抚摸着少女额头的伤,(鳞女?)洁西的意识说,"这是我七岁时的记忆,)鳞女放置了声音,古老的住宅,庭园,水桶,舀水的勺子,少年正往庭院里洒水,(我……)密的意识看着少年的脸,突然的急雨,少年仰望天空,(这是洲化吧?)洁西的声音又插进来,鳞女将第二句话放在密的鼓膜上,(他是海洲化我的哥哥。)少年望着院子的角落,被割破额头的少女在那里,少年站在雨里,少女望着少年,舞动的五加树树叶,跳跃的大滴的水滴,少女凌乱的头发,少女歪斜着的眼球,少女濡湿的短睫毛,少年的长睫毛,密的胸中骚动起来,洁西抨忏的心跳声传来,也许那是鳞女的心跳,也许是洲化的……少年的舌头舔着少女的伤口,少年的舌头舔着少女的脖颈,少年的舌头舔着少女的嘴唇,少年的舌头舔着少女平板的胸部。(够了。)密无法忍耐地说,这话滚落到洁西的意识上,在意识中,洁西的手指紧握住密的手,那手指因为出汗,变得湿淮流的,这两个孩子只是什么也不知道,)洁西的声音给密带来温暖,少女的舌头舔着少年的脸,少女的舌头舔着少年的脖颈,少女的舌头舔着少年的嘴唇,少女的舌头舔着少年平板的胸部,少女的舌头舔着少年的……(不要!)洁西的声音在密的意识中响起。记忆越来越鲜明,深深烙印在鳞女记忆里的部分,填满了密和洁西的意识,生殖器……(七岁的我。)鳞女放置声音说,(九岁的我。)洲化放置声音说,少年的生殖器在出汗,少年的鼻尖在出汗,汗唤来汗,雨唤来雨,少女被水球包围,少年的生殖器依旧膨胀,少女浮在空中,那个是……)密的意识小声说,(人鱼在呼唤水,水在呼唤人鱼。)鳞女放置声音说,水快速爬上少年的身休包紧少年,意识中,洁西呼出的热气,呼到密的脸上,(我知道那种感觉……)洁西的意识在密的脖颈上纠缠,(是昨天的事吧?)密的意识落到洁西肩上,(不是……是很久以前……)水球包住少年和少女,吸收雨水继续不断地膨胀,不久,它变成一滴水,向黑暗中落下,滴答……水的语言滴答……黑暗中波纹扩散着,黑暗中的木桶,巨大的木桶,像鲤鱼似的东西在污浊的水中游动,是长着鳍的东西,"(母亲活在死水中……)鳞女说,,(死水很臭。)鳞女说,(死水发出葬礼般的声音。)鳞女说,扑通……唔通,扑通,……咔璞,(死水发出悲哀的声音,鳞女说,扑通唔通扑通咔,母亲住在研究室的地下鳞女说,扑通……唔通,扑通……咔哎,(我没见过母亲,)鳞女说,扑通……唔通,扑通咔唆(但我能感觉到母亲的存在……)鳞女将母亲的触感注入密和洁西的意识中,那是死水的奥味和刺骨的体温的感觉,到处都坏死了的肉的感觉,鱼鳍拍打着水的……虚无的肌肉的感觉,扑通唔通扑通咔璞房间里,躺在被窝里的少女,(我呼唤母亲,为母亲唱歌。)少女在唱歌,用没有声音的声音唱出歌,人鱼的歌,玻璃吱嘎作响,阁楼上蝙蝠骚动,(玻璃在唱歌蝙蝠也在唱歌,但母亲决不会唱歌,只有死水发出葬礼的声音……发出悲哀的声音。)扑通……唔通,扑通……咔璞,(水永远是我忠实的听众。)少女说,天花板下,水球漂浮着,水球独自跳跃,发出声音,扑通……唔通,扑通……咔璞,(那是我和妈妈的信号,)鳞女说,少女伸出手,召唤水球,水球在她脸的正上方停住,少女把脸埋在水球里,水的触感传遍密和洁西的身(这是妈妈送来的温暖?)洁西的意识,(是的。)(这么冷啊……)洁西的泪打湿密的脸颊,水球抚模着少女的身体缓缓地移动,从脸到颈从颈到胸从胸到腹从腹到脚……朝阳……晾衣竿上搭着被子,女佣正打少女的屁股,用的是鞭子,"每天都把被子弄得楠湿!你这个水女!少女扭曲着脸强忍疼痛,那疼痛贯穿密和洁西的后背,(住手!)洁西的意识喊道,住宅后面的柴房,门上挂着大锁,柴房里,少女人事不知地躺在稻草上,午后的阳光从小窗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耳朵变得透明,血管中脉搏跳动,少女被脉搏的声音弄醒,小水珠从稻草中冒出,升起,(水在说什么?)密的意识嘟喊着,(在若告什么?)洁西的意识嘟哦着,太阳暗下来了,少女站起来,从窗户往外看,能看见街上的屋顶,她拍打柴房的门,不断拍打,女佣的脸出现在窗口,"怎么?受不了了吗?"少女喊起来:"起火了!"女佣顺肴少女手指的方向回头看,那里只有微阴的天空看不到一丝黑烟,"什么都没有嘛,你这个骗子!"女佣吐口唾沫不知到哪里去了,突然,少女叫起来,用没有声音的声音,打开华莱士的大脑之门,进入华莱士的大脑,不久,华莱士快步跑来了,"哪儿?哪儿起火了?"少女用手一指,他回头望去,黑烟升腾,裁缝店已是一片火海,消防队在喷水,无数看热闹的人中有华莱士和少女,华莱士说: "你怎么知道的?凭味道吗? "少女回答:"……水的语言。"水的法则乙醚的味道,福尔马林的昧道,甲醇的味道,药品的瓶子,瓶子,瓶子……沾血的棉球,贴瓷砖的地面,针筒,坐在诊台上的少女,(又是这里……)洁西的意识,(讨厌的味道,)密的意识,华莱士坐在少女面前,少女将水滴聚集在自己的手指尖玩耍,"你从什么时候起会这种事的?" "……不记得。" "水教给了你什么? " "……不知道。" "不会吧,你知道起火了,那时候你为什么能知道?""……知道就是知道,靠水的语言," "水的语言是什么?"就像我们这样说话呀,用水。""什么?"用水说话。""怎么做?""这么做。"少女亮出手掌,水滴向那里汇聚,能不能说得更明白一点?""不知道。"嗯—这可真难办。"华莱士抱住胳膊沉思,那么,你用水的语言能干什么?""能干什么?",你使用水的语言总能做些什么吧?-"能说话,""和谁说话?",和妈妈:,妈妈?,华莱士的脸一下子阴了,"你知道妈妈在哪里?-"这下面水里面,""你见到她了?",没见到,",听谁说过吗?"没有。""那你怎么知道的少"一靠水的语言,"少女一派天真,华莱士直挠头,"莫非你妈妈也能使用水的语言吗,-少女点头,"你怎么问出来的,不用问,我知道。",怎么做到的?""不知道:,你现在能和妈妈说话吗?,"能一"让我看看,""看不到的"嗯—那这样吧你能从妈妈那里得到些信号什么的吗?"什么样的?""我也能明白的信号,"……好吧一少女给母亲送去语言,从母亲那里来了回答,"她要在这里聚集水,"华莱士环顾四周到处浮现出水滴,数且越来越多体积不断变大,只一会儿工夫,房间里已经全是水了,"明白了,明白了,你能让这些水消失吗?"这么多的水,没法让它消失:华莱士放弃了研究室,游泳逃出房间,香港街市,华莱士和少女在走路,,从家里到这儿不下三里你在这里能感觉到妈妈吗?少女点头,"妈妈也能感觉到你吗?"少女点头,一证明一下,",证明?"你看,我不知道妈妈和你心灵相通,我也想搞明白,",聚集水吗?""那个算了,你饶了我吧一,怎么做?""嗯,好了,有办法了,"华莱士用布蒙上少女的眼睛,他将她的身体转了好几圈,"现在你知道妈妈的方向吗?"少女用手一指,华莱士佩服了,"了不起。"海边,华莱士和少女。"在这儿也能感应到妈妈吗?,少女用手一指,,从家里到这里有八里,比刚才更难感应到妈妈吧,"少女摇头,一喂鳞女一"嗯?-"你能感应到其他同伴吗?""同伴?""在这海里某个地方的同伴,"少女看着大海,"在这广阔海洋的某个地方肯定有你的同伴吧,""不知道。""是吗?" "因为海里太吵了,"少女在水边捡贝壳。华莱士躺在海滩上眺望着她。"这已经适应了海洋生活的种族,为什么仅用一代就能轻松地在地上走路?,细浪涌来又退去,少女雪白的脚走在沙滩上和浪花玩耍,"人类是何时同他们诀别的呢?"少女目不转睛地看着捡起的贝壳,贝壳在她手中自动打开,少女吃掉贝壳里的肉。水的罗盘桌子上的世界地图,华莱士和洲全,长大了一些的少年。(这是密了)洁西的意识,"不,是我,"洲化说。华莱士正在讲话。"海洋是个谜,里面栖息着许多未知的生物,据说深海住着巨大的墨鱼全长超过十五米,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各种怪鱼,史前的恐龙的残余之类可能也在其中翻波倒浪,人鱼也许能成为一把钥匙,解开神秘的大海之谜。""你指的是……""听说过地球空洞说吗?""没有。""今年,比利时的探险队挑战南极大陆,他们在别林斯高晋海上航行时曾落入巨大的海洞之中。""海洞?""对,还有,也是在今年,瑞典的曾险家乘气球向北极点进发,当时也目击到,海洋开启了一个巨大的洞穴,""那个洞是什么东西?""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洞。""哎?""据说在洞的那一头,存在着不同的世界生活着古代的恐龙什么的。""真的? ""从科学上来说不大靠得住,但人鱼不是就实际存在吗?所以那些虚无级缈的话未必不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密的意识。"怎么可能,这可是南极探险家阿蒙森和斯科特之前的时代。"洁西的意识。"这次试验规模宏大,将人鱼先放回太平洋,出于本能人鱼将会在海中四处游动,如果能掌握她的行踪就能找到人鱼的栖息地。"华莱士在地图上展开手绘的另一张图,图上画着人鱼,全身系满了绳索,"给人鱼拴上绳子,当人鱼在海中游动时海藻会缠绕到绳子上,海藻将层层分布,越来越厚,然后我们回收绳子进行分析,就能弄清人鱼经过了哪些海域,游过了哪些路径,万一能粘上什么藤壶啦黑帽贝啦,更能确定是哪些地区了。""不错,看来你经过深思熟虑,但一旦将人鱼放游海洋,如何将其收回?一不小心岂不是眼睁睁放走宝贵的人鱼?""鳞女是个保险,她任何时候都能知道母亲在什么地方,"(多么不科学……)洁西的意识,(就是那样的时代嘛,)密的意识,少年的脸上满布愁云,"怎么了,洲化?"洲全拍拍少年的肩,"父亲,先生……我反对:"你说什么?"对于儿子的突然发话洲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混账!你对先生是什么态度!""可是……她们不是实验的道具,"华莱士微笑了。"洲化我明白你的心情,这两个人鱼对我来说,也是重要的家人我不会对她们不利的。""可是……""实验肯定会顺利的,你也和我们一起为实验的成功而祈祷吧。"少年紧紧抿住嘴唇眼里泛起满满的泪水。"如果失败了……我会憎恨先生的。""哈哈哈,不可能失败的,"(所谓的科学家,过去和现在的全无二致啊。)洁西的意识,(他们一旦痴迷上什么……本来是没有恶意的,和我爸爸一样,)罗洲港,海洲全的帆船停泊在那里,强劲的海风吹得帆哗哗作响,甲板上站着华莱士和海洲全,还有少年和少女,人鱼被吊车吊着,全身绑满了绳索,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姿态,少女眼神呆滞地望着她,华莱士和海洲全手持双筒望远镜眺望她,"放下!"华莱士一挥手,人鱼被投入海中,失去平衡地落下,水花飞溅,船员们一齐探身观看,突然,少女大声叫起来,没有声音的叫喊,船舱的玻璃突然一齐破裂,华莱士和海洲全惊讶地回头,船员们惊讶地回头,少女号陶大哭,附近的人全抱着头在甲板上痛苦地翻滚,华莱士海洲全,都是这样……少年从后面紧抱住哭叫的少女,但少女发狂似的继续尖叫,"割断她的喉咙!"华莱士喊着,"我叫你割掉鳞女的喉咙!"少年呆立不动。"洲化!你来干!"海洲全喊着,少年抱着少女后退,船员们捂住耳朵,试图接近少女,但无法接近,少年抱着少女喊了出来:"鳞女她们是人鱼吗?是人类吗? "少女哭泣着倚在少年身上,"先生!父亲!请告诉我!""你在说什么呀?洲化!还不快把那家伙……""她们是人类吗?是人鱼吗?"少年的眼睛因为愤怒而充血,"我要!"少年叫喊道:我要和鳞女结婚!"水的交合房间里一片沉默,华莱士和少女对峙着,少女低着头,水的微粒包围着少女的身体,少女的心思反映在密和洁西的意识中,愤怒和黑暗的混合物像焦油一样钻着在二人的意识上,真是个顽固的家伙,"华莱士叹口气,"鳞女你明白吗?如果你一直不说,妈妈就会缠着那些绳子淹死的"少女保持沉默,"让妈妈死掉也可以吗?密和洁西的意识接触到别的什么东西,{这种感觉……)洁西的意识,(是鳞女的妈妈。)密的意识,(我和妈妈任何时候都有看不见的链子联结着。)鳞女放置语言说,愤怒和黑暗的大海,像焦油一样的大海,绳子上缠绕着海藻和贝类,人鱼拖着沉重的身体在海中游着,海水和绳索的皿量直接压在密和洁西的意识上,洁西的意识发出痛苦的呻吟,"你想让洲化和鳞女结婚?"惊讶地提问的人,是华莱士,"我觉得那也是件有趣的事,"洲全将着鼻下的胡须,"这是从华莱士那里偷来的记忆"鳞女说,"这是我父亲传承给我的,他自身的记忆。"洲化说。"你疯啦?"华莱士诧异万分。洲全冷静地说:"我没疯,你看,洲化是我的继承人,我的事业,财产,早晚都要由他来继承,为了海家的繁荣,我还必须让他结婚,生出优秀的男孩子,你是个学者,也许不明白这些。""谁说我不明白?""不,你不明白,学者只是一代的工作,你们科学家的人生,不过是做好研究留名青史,而我们商人,"芯儿"是空的,再怎么努力干,自己的某个地方也是空虚的,即使攫取了巨额财富,人总是要死的,虽然金钱留下了但海洲全这个人物死了,也就消亡了,我们度过的就是这样的人生,所以总希望能有让自己安心的情神支柱,对于我来说,那就是海家,海家历史悠久,年轻时我曾觉得绵延的家族毫无用处,因为做生意往往是当天就见输赢,但最近我才发现,毫无用处的是我自己。""你本来就不适合当商人。""哈哈,也许吧,年轻时我是个只知道读书的惨绿少年,不过,我到底是海家人,是海家的一分子,即使我死了,海家仍旧存在,我想让海家永远地存续下去,这恐怕是我最后的梦想。""但这和鳞女有什么关系?""你还不明白?""告诉我吧。""我想要人鱼强壮的精力,想要他们的遗传。""哦,原来你想把人鱼的生命力留给海家。""不错,吃人鱼能长生不老的说法不科学,吃他们的肉,只是穿肠而过,能有两三天觉得好受罢了,与之相比,更确定无疑的是遗传,也就是交配,就像养鲤鱼要让它与强壮的种类交配,才能变成更强壮的鲤鱼,怎么样,先生,这是不科学的吗。""不,你说的很合乎道理,只不过……""怎么?""人鱼还是未知的东西,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能否与人类交配,人类一年到头都可以交配,但动物界却可谓形式多样丰富多彩,猫啊狗啊有所谓的发情期,海里的生物更加复杂、另外我还对人鱼有点担心。""担心什么了""买那条人鱼时,她已经怀孕了。""是啊那时鳞女已经在她肚子里了。""到生产,花费了六个月时间。""嗯。""但她肚子里的鳞女从六个月前开始,就已经是随时可以诞生的状态了。""你什么意思?""人类的临盆期,在人鱼来说有六个月。""这很奇怪吗?""无论是对哪一种生物来说,这时间都太长了。""那可能就是人鱼长寿的秘诀吧。""可能是,不管怎样,太多的事情我们还不了解,所以我认为让洲化和鳞女结婚太草率了。""你不感兴趣吗?""呃?""这可是人类和人鱼的交配哦,""我是父亲我都同意了,""冷酷的男人,",你的说法太刻薄,想想看,如果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雄人鱼,那是坚决不干的,但洲化是男的,说是结婚,交配,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算搞砸了,生孩子时肚子疼的又不是洲化。""那倒也是。""再说,就算我们反对他们也会自己生出孩子来的。""嗯……我知道他们两个相爱……""相爱?不只这些,他们从懂事起就眉来眼去的了,人鱼是个妖精,毛还没长全就能勾引男人了。"华莱士膛目结舌,"你竟然看着他们幽会却不说吗?""为了海家嘛,""好吧,看来你这不是一天两天的想法了。"洲全独自微笑了。寺院,婚礼的仪式,少女和少年站在祭坛前,(这里是……那张照片的……)密的意识,纪念合影,所有人静止在相机前,满月,红色的月亮,云雾缭绕,卧室,摇动的帷帐,交合的少年和少女,无数水滴从黑暗中涌起,水开始包围两人的身体,洁西的意识紧握密的手,两个人的意识同时想起昨天在空宅里发生的事,激烈纠缠的少年和少女,水缠绕上二人,少年的红色生殖器与少女的红色生殖器相接触,密在意识中脸烧得通红,洁西在意识中移开视线,但那幅光景被固定在视线正中,想挣脱也挣不开,(行了!)洁西的意识叫起来,(不要移开视线)鳞女的话强烈刺激着洁西的鼓膜,)别恶作剧了,——洁西的意识拼命地反抗,(洁西!)密的意识喊,(看!)洁西的意识凝视那幅光景,从少女的私处,溢出像海葵般的触手,(这是什么?)洁西的意识战栗了,密的意识感到恶心,触手卷住少年的阴茎,激烈地旋转,少年的阴茎喷射出白色的精子,触手爬过少年的腹部,到达少年的肚脐,密和洁西的意识发出呻吟,少年的肚脐打开了,从脐中可以看到内脏,众多的触手侵入肚脐中,触手相互纠结,不久合为一束,形成脐带,洲化口中吐出泡沫,意识朦胧的眼睛开始眨动。"当时的感觉,我现在仍记得很清楚,"洲化说。(那一瞬间呼吸也不需要了在水中也一点都不痛苦,我知道,鳞女灼热的体液充满了我的身体。)洲化将那种感觉传递给洁西和密。与眼前离奇的光景正相反包围住密和洁西的是从未体会过的舒畅感。不,那决不是没体验过的感觉。是在遥远的某处体验过的感觉……但两人想不起那是什么。洲化在两人耳上放置语言说:(我……回复成了婴儿,)水的球体中,少年和少女抱在了一起,朝阳……使女走进房间。"早饭准备好了。"没有回答。"洲化少爷……"没有回答,使女悄悄向帷帐里窥视,她变得脸色苍白。华莱士和洲全看向帷帐之中。少女赤裸地坐着。她以怯生生的眼神望向华莱士和洲全。满是血的床铺。散落的手和脚。少女抱着什么。从少年的头后部到身体……"啊啊啊啊。"洲全大声喊叫。"这个妖怪!她把洲化吃掉了! "洲全抓起少女的手腕,把她拽起来。赤裸的少女和少年,身体黏合在一起。洲化的脸埋入少女胸部的乳沟,身体躯干从肚脐往下的部分被吸收进少女的下腹部。只剩下一只左臂,从肩上松弛无力地聋拉着。(……吃掉了吗?)密的意识颤抖着。(没有,我们只是成为了一体,因为我们相爱……)(那么……怎么会那样?)(我一点也不痛苦,手脚不过是累赘,所以自然脱落了,非常自然地脱落了。)洲化说,(是"黏合"。)洁西的意识。("黏合"?)密的意识。(安康鱼之类会发生这种现象,雄性被雌性的身体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