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保罗·德雷克叫道,“全都混在一块儿了,我连头和尾都搞不清,我怀疑别人是不是也跟我一样。” “嗨,保罗,”梅森说,“现在看起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能谋杀了爱德·代文浦。” “你是说米日娜?”德雷克问。 梅森微笑着:“米日娜是怎么赶过来谋杀他的呢?” “那很容易,”德雷克说,“她到达科兰浦敦之后可能给了他一剂氰化钾,然后叫雷诺特医生过来,说有紧急情况。” “那她是怎么把尸体搬走的呢?” “让某个帮凶把尸体从窗户里顺下去,然后,当那人确定有人看见他的时候,穿上带红点的睡衣跳出去——这个目击者所处的距离很远,使他只能看见身影而看不清楚脸部。” “真是有意思。”梅森说,“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她丈夫将在到达科兰浦敦的时候生病呢?”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生病。”德雷克说,“她只是见机行事,发现他生病了她就下了毒药。她不会在乎他在哪儿生病,不管是科兰浦敦、夫勒斯诺、贝克斯菲尔德、天堂还是马利的小镇泰姆布图。” “很好,”梅森说,“可是你忽略了那个坟坑的存在。代文浦夫人怎么会知道城外3里地有一个现成的坟在等着呢?” “因为那是她挖的。” “什么时候?” “她可能是一个星期前去那儿挖的坟,或者是让她的帮凶干的。” “那么,”梅森说,“她一定事先知道他恰恰会在到达科兰浦敦的时候生病。” 德雷克搔着头皮,“那我就不知道了。”他说。 “到底是谁杀了他?”德拉·斯特里特问。 “一个知道他会在到达科兰浦敦时生病的人。”梅森说。 “但是谁会知道呢?” 梅森说:“我有一个想法,不过需要验证一下。我现在能告诉你们的就是,只有一个人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谁?”德拉·斯特里特问。 梅森说:“目前我不会做任何预测。我们将出去找一些别的证据,同时我们的朋友塔尔伯特·万德林,正在与洛杉矶郡的地方检查官进行辩论呢。” “辩论?”德雷克问。 “肯定的,”梅森说,“别以为洛杉矶的地方检查官现在会急于接管此案。” “为什么不?” “因为这起案子最开始是由夫勒斯诺郡着手调查的,他们想方设法要证明米日娜·代文浦有罪,然而却发现所有的证据都不充分,所以突然退缩了。如果洛杉矶的地方检查官能够证明她在夫勒斯诺郡犯有罪行,哪怕仅仅是事后帮凶,或者是过失杀人,那么他肯定会非常乐于起诉她谋杀了赫坦斯·帕克斯顿。然后,当她站在被告席上的时候,他就会谴责她曾经犯过重罪,并且宣布她犯过的是什么罪。那样的话她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现在,洛杉矶的地方检查官有证据表明赫坦斯·帕克斯顿死于中毒,米日娜·代文浦可以从她的死亡中获利,而且当她得知赫坦斯·帕克斯顿将被开棺验尸的消息时,她试图藏起她的毒药。” “这是个说服力很强的案子。”德雷克说。 “的确是个有说服力的案子,但不是个能治罪的案子。”梅森回答说,“只要再有一两个事实他们肯定就能治罪;反之,只要有一两个对被告有利的事实,他们充其量也就只能使案子推后再审。” “你能找到什么对被告有利的事实?” 梅森咧嘴一笑,“爱德·代文浦的中毒身亡。” “这是什么意思?” “毒死他的那个人应该也是毒死赫坦斯·帕克斯顿的那个人。” “你能把这两起案子联系起来?”德雷克问。 “如果换一种情形,想方设法把两个案子联系起来的应该是地方检查官。假如他能够证明米日娜·代文浦有罪,他就会使用那种古老把戏,证明这两个案子性质类似等等。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辩方也可以要求以同样的方式把这两个案子联系起来,如果控方拼命阻拦的话,陪审团就会变得十分怀疑,那么也就不可能定罪了。” “噢,”德雷克说,“那就意味着洛杉矶郡的地方检查官将对万德林说,谁开始着手的案子,谁就继续下去,把它解决掉。” 梅森点点头。 “那么万德林会做些什么呢?”德雷克问。 “试着去找些别的证据,找不到的话他可能得撤诉。” “为什么?” “按照这样的思路想一下,”梅森说,“米日娜·代文浦把糖放在她丈夫的包里,糖是有毒的,糖里有砷和氰化钾。雷诺特医生指天发誓说死者曾说过他有砷中毒的症状,但他并非死于氰化钾。据他本人所知他并不能肯定地说死者有砷中毒的症状,他是通过代文浦对他说的话得知的,这算是非正式证据,是不允许记录在案的。霍克斯医生证明说,死者死于氰化钾中毒,但是他在死者的胃里找不到巧克力糖的踪影,所以他不可能是由于吃了有毒的巧克力糖而死,而他们能把谋杀和米日娜·代文浦联系起来的惟一途径就是有毒的巧克力糖。” “那么我们怎么办?”德雷克问。 “我们开车去科兰浦敦附近的那座坟,”梅森说,“到那儿去找点儿东西。” “找什么?” “在那里曾经停过一辆六轮的车子。” “六轮的车子?”德雷克问。 “是的。” “你指的是什么?” “一辆四轮的汽车和一辆两轮的活动房屋。” “我不明白。”德雷克说。 “然后,”梅森接着说道,“我们要找到美宝·诺格。”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审问她。” “我们怎么去找她呢?” 梅森说:“你知道她长的什么样:高高的,褐色皮肤,二十六八岁,身材丰满而不笨重,蓝灰色的眼睛,细细的、黑黑的、描过的眉毛。想找到她的话你得到圣伯纳底诺,在饭店和汽车旅馆里搜寻。你也可以找个人和巴特郡的地方检查官联系一下,或者从他的办公室内部打听点消息。” “为什么?” “我想她可能会跟他联系的。” “为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她不想当逃犯,她不想让别人误解她的失踪。我想她很有可能会给地方检查官打电话,告诉他怎样能找到她,但是请求他为她保密。” “你认为巴特郡的地方检查官会保护她吗?” “我想他可能会的。” “为什么?” “因为他或者要利用她吸引注意力,或者要把她当作杀手锏,那就看哪一种做法更符合他的目的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那无疑增强了他的实力。” “好啦,梅森,”德雷克叹了口气说,“现在,你让我干什么吧?” “现在,”梅森说,“让你的人遍布圣伯纳底诺,我需要找到美宝·诺格,其实我可不想打扰她的自得其乐。我猜测最有可能的是她已经或者将要给巴特郡的地方检查官打电话,他会让她呆在那个地方。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在找她,这个任务应该不怎么难吧,去汽车旅馆的人一般都是匆匆过客,只呆一天,像她那样呆较长时间的、有魅力的年轻女人应该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 “好的,还有什么?” “德拉和我要去那个坟附近转转,大概在你把圣伯纳底诺的任务布置之后不久我们就能回来。” “莎拉·安赛尔怎么办?”德雷克问道,“她像苍蝇一样叮着我,想要见我,拼命解释她是米日娜的好朋友,她想做点儿事情弥补自己的过失。” “别理她,”梅森说,“千万千万别理她,保罗。” “这倒没问题,”德雷克反驳说,一边咧嘴笑着,“可是我怎么能让她别理我呢?” “大概,”梅森说,“你不得不拿大棒子把她的头打晕。快点儿,德拉,我们走吧。”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离开旅馆,开车到科兰浦敦,然后拐到万德林在地图上标出的那条路上,来到了那座坟前。 不少好事之徒已经来过这里了。地上有汽车停过的痕迹,空的胶卷盒表明这里被拍进了大量的业余摄影作品。浅坟的周围踩了很多横七竖八的脚印。 梅森说:“德拉,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在这儿周围不远应该停过一辆带活动房屋的汽车,可能在这儿停过两三天。我想找出它停在什么地方。” 德拉·斯特里扬起眉毛,“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吗?” “对。” “你的想法,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呢?” 梅森说:“喂,喂,德拉,不要剥夺我的胜利感嘛。” “什么意思?” “如果我是正确的,”梅森说,“我就可以向保罗·德雷克指出简单的、基本的推理步骤,几乎可以肯定某些事情按照某个步骤发生过了。” “如果你是错的呢?” “如果我是错的,”梅森说,“如果我事先没有告诉你我的想法,那我就可以随意地说,‘噢,我有过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似乎和事实不符,所以我就不必浪费时间跟你们说了’。” “你对保罗·德雷克这么说没问题。”德拉·斯特里特说,“但是你对待我就不特殊一点吗?” “就是呀,”梅森说,“和保罗·德雷克相比我更希望给你留下好印象。” “你没有必要这么做,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不管怎么说,德拉,你不能指望一名魔术师在变魔术之前就告诉你他将怎么去变,那就把所有的魅力和悬念都带走了。” “能带走悬念,但带不走你的魅力。”德拉·斯特里特说,“不过如果你想让我合作,在这野地里踩来踩去寻找活动房屋停过的地方,你最好告诉我为什么。” “这样想一想,德拉,谋杀的整个策划都离不开一个事实,那就是,肯定有个人知道爱德·代文浦将在离开夫勒斯诺之后马上生病,他坚持开车到了科兰浦敦,但是他病得如此之重以致于不可能继续赶路了。他不得不住进一家旅馆,请一位医生来治病。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谋杀,也不可能有什么谋杀策划,至少不会准备好一个坟坑。” “是这样。你以前说过了,头儿。” “好,”梅森说,“那么这个人是谁呢?谁是那个可能知道代文浦将在特定的地点、特定的时间生病的人呢?” “美宝·诺格,那个秘书?”德拉·斯特里特冒险似的猜测说。 梅森大声笑起来,“我已经把能提供的线索都提供给你了,德拉。你到东面山上去找汽车房屋的停放地,我到西边去找。不过别走太远,别走出我声音能到达的范围。应该就在这周围150到200码之内,如果你看见什么人,或者觉得什么人在监视你,别害怕,大声喊我,我会留心听着的。” 德拉·斯特里特犹豫了一会儿,“我得不到别的提示了?” “除非你自己找到它们。”梅森说,“如果我要从帽子里拽出一只小白兔的话,我可不想让观众冲着我的脸打哈欠。我现在非常欣赏自己呢,德拉。” “你简直是沾沾自喜了。”她说着,一边转过身,走下山去,走进一片林子里。 梅森等了几秒钟,然后走向山的另一侧。他慢慢地沿着之字形走着,寻找着车辙。15分钟之后,梅森回到山上,呼哨了一声寻找德拉·斯特里特。 焦急地等了几分钟之后,梅森开始向山下走去,正在这时,他听到远处传来了她的呼唤声。 梅森又打了声呼哨,然后快步穿过树丛。终于,他发现了德拉·斯特里特的足迹,他又呼哨了一声,又一次听到了她的回应。 梅森又走了大约50码,再呼哨,又听到回应。 “天哪,德拉,”他说,“我不想让你走这么远的,万一碰见什么人可怎么办?” “我一直在紧跟着呢。”她说。 梅森快步走到她跟前,德拉·斯特里特指着松软的土壤里的车辙印。 “哦,哦。”梅森连连说。 “是窄窄的吉普车辙印,”德拉说,“这说明了什么吗?” “有可能。” “这肯定会引出一个活动房屋来吗?” “我不知道,”梅森说,“我想不一定,咱们跟着辙印走吧。” “哪个方向?” “你是在哪儿发现车辙的,德拉?” “附近……哦,我不知道……山周围一百英尺吧,我估计。” “好吧,我们就跟着它往山下走。”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沿着车辙走了100码,来到了一小块林中空地,在那里有一条模糊的但显然可以通向高速公路的车路。在一处空地上,显然停过一辆汽车房屋,不但车辙清晰可辨,而且,从左轮后的污水槽里留出的污水已经在地上滴穿了一个小坑。 德拉·斯特里特略略弯了弯腰,“很好,梅森先生,现在你已经把小白兔从帽子里拽出来了,你发现了汽车房屋的位置,现在我们做什么?” “现在,”梅森说,“我们要小心地把这个地方标出来。我们俩回夫勒斯诺去,让保罗·德雷克找几个他信得过的细心的人,让他们来这里仔细搜寻,列一个物品清单。” “物品?”德拉·斯特里特问。 梅森指着一小堆空的罐头盒,强调说:“全部物品。趁这个地方还没出什么事之前我们要拿到这里的详细物品清单。” “我们现在就做这个清单不好吗?” “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梅森对德拉说,“再过一个小时我们出发去圣伯纳底诺。” “现在你已经把小白兔从帽子里拽出来,让所有的观众都目瞪口呆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你是怎么知道小白兔就在帽子里的呢?”德拉·斯特里特问道。 梅森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德拉。” “什么问题?” “那个人是谁?谁是那个有可能知道爱德·代文浦将在早晨7点钟左右离开夫勒斯诺的人?还知道他刚一出发就会病得很厉害,以致于到科兰浦敦时无法继续赶路、不得不卧床请医生来看病?” “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德拉·斯特里特说,“不可能有。” “那么就不可能是预谋杀人。” “但又不可能不是,否则……嗨,头儿,那个坟坑提前两三天就挖好了。这是你能想象得到的最冷酷、最狠毒的罪行。我是说,如果那个坟坑是专门挖好等着埋爱德·代文浦的话。” “是这样,”梅森对她说,“快点儿,德拉,我们回夫勒斯诺去。我们要租一架飞机去圣伯纳底诺。我们到那儿之前德雷克的人可能已经找着美宝·诺格了。” “如果没找到呢?” “如果没找到的话,我们就自己去找,但是我想他们会找出她来的。同时我们还要让德雷克的人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查找线索。比方说吧,德拉,看到这些罐头盒了吗,这里有一个装过豆子的盒子,它是用开罐头器打开的,边缘相当平滑,整个盖子都被掀掉了。注意罐头盒的里面。” “怎么了?” “豆子的残渣又干又硬。” “表明这个盒子已经呆在这儿有一段时间了?” “大概一个礼拜到十天吧。” “很好,魔术师先生,”德拉对梅森说,“我知道我的位置了。我应该穿上小短裙和紧身衣,站在那儿鞠躬、微笑,当你把小白兔从帽子里拽出来的时候目瞪口呆,满脸敬畏。我相信这就是魔术师助理的作用,对吧?” “对,”梅森说,“她漂亮的大腿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 “不吸引魔术师的?”德拉·斯特里特轻轻地问。 “有时包括魔术师的。”梅森承认说。 13 当梅森租用的飞机轰鸣着飞过高地上方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从飞机上俯视大地,沙漠一望无际地延伸着。高大的、形状颇有些怪模怪样的棕榈树在地上投下了长长的不规则的影子。夕阳的余辉把右边白雪皑皑的山顶染上玫瑰红,熠熠生辉。沙漠渐渐被山脉所取代,先是参差不齐、此起彼伏的山峰,然后映入眼帘的是墨绿色松柏覆盖着的山巅。突然间,一汪湖泊跃入视野,湖畔镶嵌着许多颇为讲究的房屋。一条山路沿着湖边蜿蜒而行,建筑物散落在茂密的松柏之中。 突然,整个地区像是突然陷下去了一样,在下方的山谷中,圣伯纳底诺出现在一片整整齐齐的大道和房屋当中,房屋看起来就像是从糖块上刻出来的模型,戴着粉红色的顶子,就像是从一只拿倒了的望远镜里观察似的。 飞机突然向下倾斜。 “从我要降落的机场到城里可能有几英里的路。”飞行员解释说。 “那好吧,”梅森说,“我们去租一辆车。” 灯光从下方的山谷里闪现出来。飞行员掠过橘林和茂盛的牧场,然后把飞机滑入一片空地。 “我今晚不能带您飞回去,”他说,“我没有夜间飞行的执照。” “不要紧,”梅森对他说,“我们能回去,不用担心我们。” 梅森给飞行员付了钱,叫了一辆出租车带他们到了一个可以租到汽车的地方,然后拨通了保罗·德雷克给他的电话号码。 “您真是走运,”接线员告诉他,“我们20分钟之前刚刚找到您要找的人。” “她在哪儿?” “住在安特拉斯旅馆,有一件值得大提特提的故事。” “什么事?” “她登记的名字是美宝·代文浦。” “那好哇,”梅森说,“你们派人监视她了吗?” “是的。她下午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外头,我们刚发现她之后不久她回到了旅馆,现在她就在房间里。” “你们有人在那儿值班吗?” “有。” “我怎么能认出他来?”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套服,大约35岁,5.15英尺高,170磅重,带着蓝红色相间的领带,金色U型领带夹。” “好的,”梅森说,“他在等我们吗?” “他会等着您的,过几分钟他会跟我联系,到时我告诉他你将去那里。” “好的,”说完,梅森挂断了电话。“好了,德拉,我们找到要找的人了。她正在安特拉斯旅馆,登记的名字是美宝·代文浦。” “是美宝·诺格,那个秘书?” 梅森点点头。 “惟一的一个人,”德拉说,“有可能知道爱德·代文浦在离开夫勒斯诺后不久就生病的人。”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梅森问。 “需要我给你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拼出来吗?她和他一起开车去的夫勒斯诺,她在旅馆里过了一夜。就在早晨离开之前,她看见他带走了一些会使他病得很重的东西……” “但是他没有跟一个女人一起登记,”梅森说,“如果一个女人住了一晚,应该登记成弗兰科·史坦顿及妻子。他开车去的时候是一个人,他……” “他有个客人。”德拉·斯特里特说。 “正是。” “这个客人离开之后,美宝·诺格就过来了。她可能一直在等着呢。” “你认为是她毒死他的?” “那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她肯定给了他什么能使他生病的东西。”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 “就在他早晨离开的时候。” “那样的话,”梅森说,“他既可以返回去,从夫勒斯诺请个医生;也可以继续走,到科兰浦敦那个有方便的坟坑等着的地方,才生病。” 她叹了口气,说:“我想你还是等有了时间再告诉我吧。” “我一知道就告诉你,德拉,不过现在,我有个想法……” “好啦,别嘴巴这么紧了。根据你的想法,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离开夫勒斯诺就生病,走到科兰浦敦然后停下来。那不是……天哪,你不是指爱德·代文浦本人吧?” “没错儿。” “可是到底为什么?他为什么想……” 梅森说:“如果美宝·诺格肯开口讲话,我们几分钟之内就能知道,在现在的情况下我认为她会开口的。现在我们发现她登记的名字是美宝·代文浦,这对她来说是非常窘迫的。” “你是说爱德·代文浦故意安排装病?” “爱德·代文浦是世界上惟一明确、肯定地知道他会在科兰浦敦生病的人,如果那是事先安排的话。” “噢,肯定是安排好的,因为那个坟。” “那至少也是控方的想法。”梅森说。 德拉·斯特里特沉默了一会儿,想要理出个头绪,然后她摇摇头说:“这对我来说太深奥了。” “我想,”梅森对她说,“我们要找出一些能帮我们解开这个谜团的信息,别忘了我们在天堂接的那个电话,那个人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你则一说了声‘喂’他就留下了关于圣伯纳底诺的那个消息,然后马上就挂断了。” “我明白了,”德拉·斯特里特说,“美宝·诺格到天堂去不是仅仅开车路过那里,而是因为她要去等一个告诉她去哪儿的电话。” “对。” “因为她没有接到那个电话,她不知道去哪儿——但是她知道是在圣伯纳底诺的什么地方,所以她来到圣伯纳底诺等着。” “对。” “但是她为什么不在我们离开之后再回到天堂的办公室呢?” “她可能回去了,”梅森说,“她回到那儿坐等那个电话,但是却没有等来,因为你早些时候已经接到过了。可能还有什么后备指令,如果美宝在某个时间——比方说半夜之前——还接不到那个电话,那么她就直接去圣伯纳底诺,以美宝·代文浦的名字在安特拉斯旅馆登记,在那儿等着指示。” “可是那怎么解释她盗取现金呢?” “谁说她盗取现金了?”梅森问。 “噢,她几乎把天堂银行里的每一分钱都提出来了,然后就消失了。” “没错儿,”梅森说,“那不是盗取。” “噢,对我来说好像是这样。” “我们得看看美宝·诺格对此怎么说。”梅森说。 他把车停在安特拉斯旅馆的停车场,进了大厅,毫不费力地认出那个穿着灰色套装,扎着蓝红相间领带的人。 一直在香烟柜台附近转悠的那个人,悠闲地冲着梅森走过来说:“她在咖啡厅里,刚刚去吃饭,见到她时您能认出她来吗?” 梅森点点头。 “您是想等到她出来还是……” “不,”梅森微笑着说,“我们去和她共进晚餐。” “好吧,您还需要我留在这儿吗?” “我想是的,”梅森说,“快,德拉,我们去拜访美宝。” “她在右边第二个台子上,一个人。”侦探说。 “好吧,我们去跟她一块儿坐。” 梅森拉开回旋门等德拉·斯特里特进来。他们俩走进餐厅,转向右边。突然间,梅森停下脚步,说:“好哇,好哇,德拉,这不是我们认识的人嘛。” 一直在看菜单的美宝·诺格好奇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突然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的神情。 “晚上好。”她冷淡地说。 梅森走过去,伸出手,“好哇,好哇,诺格小姐,今晚好吗?我听说你在这儿。” “你听说我在这儿?”她伸出去的手迟疑了一会儿。 “噢,是啊,”梅森说,“你通知巴特郡的警察局了,不是吗?” 她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不应该告诉别人的。” 梅森轻松自如地坐到了她的对面,德拉溜到他身边坐下来。 “好哇,”梅森说,“在这儿见到你真好,我们可以谈谈。” “我不愿意谈什么。” “那么我们似乎有必要通知报社了,德拉。”梅森对德拉·斯特里特说。 “报社?”美宝·诺格应声说。 “那当然了,”梅森说,“你还不知道你们郡里的情况吧,你现在可是个人人争取采访的年轻女人哪。” 她咬着嘴唇,突然说:“梅森先生,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我是来这儿吃饭的,不想被打扰。” “我倒没问题,”梅森说,“德拉,把记者叫来,看看谁是美联社的,谁是合众社的,我们去叫电台来报道这件事……” “梅森先生,我说过了我不想被打扰。” “在谋杀案里没有什么想不想要的问题。”梅森说,“尤其是记者们行动起来的话。” “可是我和谋杀案毫无关系。” “你可能是那么想的,”梅森说,“不过事实表明恰恰相反。” “没有什么表明恰恰相反的事实。我做的事是按照我雇主的明确指示做的。” “没错儿,”梅森说,“但现在你雇主的明确指示将要成为此案中的证据。” “海尔德先生说过我会没事儿的。”美宝·诺格说。 梅森大声笑起来,说:“海尔德可是个局外人,他根本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现在万德林先生是夫勒斯诺郡的地方检查官,你给他打个电话听听他怎么说。” 美宝·诺格沉默着。 “她显然是怀疑我说的话,德拉,”梅森说,“收银台那里有一个电话亭,让万德林接电话,告诉他美宝·诺格用假名在这儿登的记,问他想怎么办。最好让他跟当地的警察联系,然后记者们就能从警察那里得到消息。” 德拉·斯特里特站起来。 “硬币够吗?”梅森问。 “我可以在收银台那里换一些。” “很好,”梅森说,“找到他……” “别……”美宝·诺格说着,突然哭起来。 “等等,等等,”梅森说,“我们并不想让你难过,诺格小姐。但是,老天,你能看出来这样的情形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万德林先生会做什么。他发现你在这里登记为美宝·代文浦,很自然就会设想你是来这里找代文浦先生的。或者说,他要来找你,作为代文浦先生、夫人……” “你怎么敢这么说?” “噢,你自己的行为……老天,你认为新闻界还会有什么别的说法吗?” “如果新闻界敢那么暗示,我就……我就告他们。” “没错儿,”梅森说,“你可以告他们,但那有什么用?你站在陪审团和律师面前开始回忆自己,你不得不承认你从天堂消失了,离开之前你取空了天堂银行里帐户上的钱,你来到这里,用美宝·代文浦的名字登记,你正在等爱德·代文浦来找你。” “你忘了我在离开天堂之前就知道他死了。” “不,你觉得他没有死。” “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听我讲,”梅森说,“让我们像成年人一样说话好吧。德拉,我猜诺格小姐还没意识到我们知道什么呢。” “那好,”美宝·诺格说,“你们知道什么?” 梅森说:“现在我们就来看看吧。你星期一去存了一些钱,然后你把户头上几乎所有的钱取出来,当晚你到办公室里等一个电话,那个电话会告诉你把钱送到什么地方去,就是这儿,圣伯纳底诺的什么地方。万一你没有接到那个电话,你就直接来圣伯纳底诺,在安特拉斯旅馆以美宝·代文浦的名字登记,等候指示。”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美宝·诺格说。 “噢,”梅森说,“这些都是事实,为什么要否认?” “这些不是事实,我是说,不是事情发展的确切经过。” “离事实很接近了。”梅森说,“所以我知道对夫勒斯诺的地方检查官说些什么,报纸对此会怎么报道。当然了,他们会认为你是爱德·代文浦的情人,他想带着一大笔现金跟你一起私奔。” “哈,真是荒谬,纯粹的无稽之谈。那完全是谣传,梅森先生,我永远不可能……哦,他有一笔矿产生意,他不得不要一大笔现金。其实我没必要非跟你讲这些的。” “没错儿,”梅森说,“但是现在你要做什么?你的位置很特殊,如果你拿走了那笔钱自己花了你就犯了盗窃罪:如果你回到天堂你会被审问你去了什么地方,你干了什么。你早晚都必须得说出你的故事来,如果你在这儿被发现以美宝·代文浦的名字登记,带着爱德·代文浦的现金,那么你盗用钱财的行为就被当场抓获了。” “噢,我可没盗用什么钱财。”她说,“我非常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已经得到奥罗威尔的地方检查官的保证了,说我所做的事情是没问题的,我要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不想被打扰。” 梅森冲德拉·斯特里特点点头,“这次,德拉,”他说,“我可不是虚张声势,我亲自去给万德林打电话。”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离开座位。梅森走到收银员的桌子前,换了一些硬币,走到电话亭拨通了万德林在夫勒斯诺的电话。 “你好,”当万德林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时,梅森说道,“我是梅森,你的案子怎么样了?” “你是说我们的案子吧?” “别跟我纠缠这个了,”梅森说,“你会撤诉吗?” “噢,”万德林说,“我还没有下定决心做什么,但是洛杉矶方面说他们是不会替我们把这块烫手的山药从火里拿出来的。是我开始的这件事,我似乎被卡在里面了。我还是可以让被告出庭受审的。可能我不得不撤诉,重新开始预备会,那会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可能会发现一些新的证据。” “很好,”梅森对他说,“大概我能提供一些新的证据。美宝·诺格,爱德·代文浦的秘书,被指示做了一次最终存款,然后几乎把天堂户头里的每一分钱都提取出去了。她现在在圣伯纳底诺安特拉斯旅馆,登记的名字是美宝·代文浦。你要是抓着她作为关键证人,她可是有个不短的故事要讲呢。她不想自愿讲出来,现在她正准备溜之大吉呢。你可能有兴趣知道这个消息:她已经把她的情况告诉奥罗威尔的地方检查官了,他以官方身份给她打了保票,她认为她还坐得安稳着呢,但是她并没有把全部事实都告诉他。如果她对你把事实说出来可能会有用的。” “你想干什么?立案治罪你的当事人?”万德林问。 “我要立案治罪杀人凶手。”梅森回答说,“大概我们明天上午就能上法庭把事情搞清楚了。” “别让我笑破肚皮了,”万德林说,“换句话说,梅森,当希腊人献上礼物的时候我得防备着他们。” “不,”梅森说,“这是人类的一个弱点,你相信赛马会上秘密打听来的虚假消息,从来就没赢过,然后某一天,一个安详文静的人走过来,直接告诉你第五场比赛黑马的信息,你却把他给打发了,因为你再也不相信这玩艺儿了。结果第五场比赛结束之后你输得很惨,想一头僮死在墙上。” 梅森突然挂断了电话。 “美宝·诺格匆忙离开了旅馆。”德拉·斯特里特报告说。 “那很好,”梅森咧嘴一笑,说:“她要是决定逃跑的话,那可就有好瞧的了。” “如果她不呢?”德拉·斯特里特问。 “如果她不逃跑,万德林会找到她,”梅森说,“他会考虑10或15分钟,然后他就不敢不行动了。他会告诉这里的警察局抓住美宝·诺格,把她作为关键证人进行审讯。” “那我们要做什么?”德拉·斯特里特问。 梅森告诉她:“开车去洛杉矶乘晚班飞机回夫勒斯诺,这样万一万德林想在法庭上有什么举措的话,我们上午能赶回去出席,揭露真相。” 14 10点钟法庭开庭之前,大街小巷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说加利弗尼亚州政府诉米日娜·代文浦的案子不是一般的听证会,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法庭被挤得水泄不通。 梅森在保罗·德雷克和德拉·斯特里特的陪同下走进法庭,塔尔伯特·万德林冲他咧嘴一笑。 “多谢你给我美宝·诺格的线索。” “你找到她了?” “盯牢她了。” “她怎么说?”梅森问。 “什么也没说。” “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圣伯纳底诺的助理执法官的陪同下来这儿的,来之前她就决定什么也不说了,她雇了一名律师,他建议她要保持安静。” “给她发传票了?”梅森问。 “当然。” “洛杉矶那边怎么样?” 万德林微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可真是忸忸怩怩呀。他们想让我们在这里先解决问题。” “你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继续讨论一会儿。我随时都可以撤诉。当然了,我葫芦里还有点东西现在不便披露给你,既然我们是对手。” “为什么是对手?”梅森问。 “因为你是被告的律师,我是控方的律师。” “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抓住谋杀爱德·代文浦的真凶。” “我也是。” “可能意见不一,你认为你的当事人是无辜的。” “你不这么认为?” “天,我不。” 梅森说:“给我一处说话的地方,我可以向你披露一些让你大惊失色的事实。” “你永远都有说话的地方,”万德林说,“只要你是在披露事实。” “多谢。” “等等,”万德林说:“你不会骗我吧,会吗?” 梅森摇摇头,“我要使米日娜·代文浦被无罪释放,但是我也要抓住杀害爱德·代文浦的真正凶手。” 万德林说:“洛杉矶的地方检查官向我夸张地形容了你,他对我说你阴险狡猾、机智、聪明绝顶,尽管他没用这么多词儿来形容你邪恶,不过他暗示的意思就是说,你为了当事人的利益甚至不借把你姥姥的喉咙掐断。” “为什么不?”梅森说,“毕竟,我应该代表我的当事人。再说你也不是我的姥姥。” 万德林说:“如果我要治罪你的当事人,梅森,如果我认为她是有罪的,那么我会那么做的。如果你能让她被释放,你也会那么做的。这些事情我们彼此都理解,不然的话,我将很乐于和你一起开车兜风。” 梅森说:“我想我得到了你的保证,除非我的当事人无罪你是不会治罪于她的。” “我不会。” “开车出去转转,一边讨论一下谁是罪犯怎么样?” “我没问题,”万德林说,“我告诉过你我会在你身上冒一次险的,梅森,我会合作的。” 赛乐法官走进法庭,副司法官敲击法槌,示意众人安静。观众坐了下来,梅森略微靠近万德林说:“传美宝·诺格作为下一个证人,看她到底说什么。” “她会把地毯从我的脚下掀起来吧?” “你脚下的地毯已经被掀掉了,”梅森对他说,“你现在身在半空,问题是你落下来的时候会落在什么地方。” “真希望能落在我自己的脚上。”万德林说。 “传美宝·诺格吧。” 万德林仔细端详了梅森一会儿,然后说:“如果法庭允许,我想再次传讯雷诺特医生,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可以稍稍打断他的作证,传讯我的另一位证人。” “辩方不反对。”梅森说。 赛乐法官轻轻点点头。 “传美宝·诺格。”万德林说。 美宝·诺格不情愿地站起身,弯着腰对坐在旁边的律师交代了几句,然后走上证人席,宣了誓。 “在爱德·代文浦活着的时候,你受雇于他吗?” “是的,先生。” “你是什么时候最后见到他的?” “11号。” “是星期天吗?” “是的,先生。” “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在天堂。” “之后发生了什么?” “代文浦先生要开车去洛杉矶。他大约中午时离开天堂,想要当晚开到夫勒斯诺。” “当代文浦先生离开的时候他是否给你留下什么指示?” “我不知道你说的指示是什么意思。”她说得很快,好像要在法庭或者律师打断她的话之前就全部讲完似的,“代文浦先生曾经告诉过我如果他死亡的活我将保证把一封信交到警察手上。他对我说他妻子要毒死他并且……” “稍等。”赛乐法官打断美宝·诺格。 “是。”万德林解释说,“代文浦先生对你说过的话对被告没有法律上的适用性,除非被告当时也在场。” “我们并不反对,”梅森说,“把他们的谈话记录在案吧。” “为什么?”赛乐法官说,“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我不敢肯定,”梅森说,“但是这可能会是一个特例。我不反对。” 赛乐法官有些犹豫。 “好吧,”万德林说,“我换一种问法,法官大人。在你最后一次见到代文浦先生之前,他是否给过一个信封?” “给过。” “你是怎样处理那个信封的?” “我把它放在我办公桌的保险匣里了。” “代文浦先生是否给过你什么指示,将如何处理这封信?” “他说他妻子试图毒死他,万一他死了我就去把这封信交给警察局,他说他妻子毒死了她的亲戚还有……” 赛乐法官说:“这也不属于证据。” “这有可能属于证据。”梅森说。 “什么证据?”赛乐法官刻薄地问道,“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局面:辩方律师似乎非但愿意而且急于允许控方证人提出损害他当事人的、法庭在此案中不予考虑的证据。法庭将不允许把证人和死者之间的谈话收录为证据。” “我请求提问。”梅森说。 赛乐法官摇摇头,“不论双方律师是否满意,法庭都将不允许记录中存在非直接证据。毕竟还是有若干规定的,法庭认为律师应该反对损害他当事人的、显然是非直接的证据。” “谢谢法官大人。” 万德林瞟了一眼梅森。 梅森对他咧嘴一笑。 “你答应了代文浦先生在发生了某些事情的时候你会适当地处理某些东西?”万德林继续问道。 “为什么不?” 一个律师从法庭后面的座位上站起来。“如果法庭允许,”他说,“我将代表诺格小姐。我将愿意陈述某些事情,以帮助澄清一宗谋杀案。我愿意提供一些看法,法庭可以将此视为可能性事实,我的当事人由于宣过誓而不便承认。” “我想说的是,这可能是个事实:美宝·诺格,一位忠心的、称职的秘书,被指令做某些事情,她认为她这样做是在帮助爱德·代文浦完成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一宗矿产生意。得知她雇主的死讯之后,她想要执行他最后给她下达的任务。但是后来,与她所在郡的地方检查官咨询之后,她被告知法律规定所有属于代文浦的物品都应该收押等候遗产执行。由于她觉得代文浦夫人与她雇主的利益相敌对,并且已经毒死了他——请理解我在此陈述的只是她的感受而并非证据——她对代文浦夫人以及她的律师就采取了不合作的态度。从条文上讲她所做的某些事可能有悖于法律,所以我建议过她不要回答那些问题。” 万德林绷紧嘴唇。“在星期一,12号,你到天堂的银行存了一笔钱?” “存了。” “提款了吗?” “提了。” “提款形式是现金吗?” “是的。” “现在那笔现金在什么地方?” “我的律师把它放在保险柜里了。” “你要求得到这笔钱吗?” “当然不了。” “谁拥有这笔钱?” “它是代文浦先生遗产的一部分。可以说我存入和取出的每一笔款项都是按照他明确的指示去做的。” 万德林看着梅森。 梅森摇摇头。 “我问完了,”万德林说,“你提问吗?” “是的。”梅森说,“你刚才说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按照代文浦先生给你的指示?” “是这样。” “代文浦先生是不是告诉你这笔现金带到圣伯纳底诺去?” “是的。” “以美宝·代文浦的名义登记?” “是的。” “他是不是让你把这笔现金交给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谁用什么理由阻拦你都要交给他?” 美宝·诺格的律师站起来说:“我不得不建议我的当事人不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法庭和辩方律师,我认为梅森先生的推测完全有可能是真实情况,但是我不能允许我的当事人被迫承认某些事实。” “我问完了。”梅森微笑着说。 万德林看上去有些迷惑不解。 梅森摇了摇头,说:“我希望对雷诺特医生进行提问。” “请到证人席上来,雷诺特医生。”赛乐法官说。 梅森慢慢地从律师桌后面站起来,走到证人坐着的椅子旁边,低头看着雷诺特医生。 “医生,”他说,“在星期一,也就是12号的早晨你见到了病人爱德·代文浦?” “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