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她告诉我她没有写。第二,女人给女人写信不会用这种口气及解决方法,一定是另有人写,而且这个人又和荀海伦很熟。” “你怎么知道。” “因为指定回信是邮局留交荀海伦亲收的。” “为什么不指定公寓地址呢?” “因为回信根本不要荀海伦收到,荀海伦初到拉斯维加斯时是由邮局留交收信的,有的时候由薛坚尼代她去邮局拿,他可能有她书面委托书,或邮局人都还认识他。” “我懂了。” “邮局的人工作效率太好了,这是他百密一疏,也是出此意外原因之一。” “我懂了,我懂了。”白莎说:“你说下去,他们把信批送到了公寓,荀海伦收到了这封信,但她不知所云,可是和坚尼之死,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坚尼是主谋之一,但他根本没有想到有人在他后面,有人要——” “要插一腿,要分一杯羹。” “不是。”我说:“薛坚尼已利用完了,薛坚尼的部份是有人利用他,所谓以后可以用来敲诈是引薛坚尼入套的饵,利用他的人清楚傅可娜的为人,知道傅可娜收到信,不会去结婚,利用他的人目的并不在敲诈而在于阻止这桩婚姻。” “那是什么人,这背后人是谁?” “很多人都可能,华亚赛,彭家3人中任何一个,或3个都参与,也可能是艾保罗,甚而费律本人。” “说下去。” “这是个很好的计划,进行也十分顺利,唯一困难是目的达到后,坚尼知道自已被人利用了,他当然不高兴,威胁着说要宣布出来。” “最后自己吃到了卫生丸?”白莎问。 “就这样。”白莎说:“华亚赛不会做这种事。” “他可没有不在场证明。” “彭家人怎么样?”白莎指出来。 “这一家人都精得像鬼,我可一点也信不过他们。” 汽车已经过雷诺最热闹的主街,也经过了两旁有树的住宅区,白莎说:“所以,你现在去找荀海伦,要她说出来什么人在幕后主动的。” “我已决定不要把她混进这件事里去,我只希望凶手也能让她置诸事外。” “我不懂。” “非常抱歉告诉你,我把你留在拉斯维加斯,主要是让你不断的广布我是坏蛋,我竟然不管你,而和荀海伦私奔了,这件消息只对一个人有影响。” “谁?” “那凶手。” “乱讲,”白萍说:“我想这些都是无稽的,你可能真爱上了荀海伦,你担心她,保护她,所以才会想到有人会想伤害她,要是真像你所想的,白莎倒要看看谁能伤害她。” “你可以在车里等,假如你怕打架。” “但是,这些人当中,暂时谁都不可能赶来呀!” “这倒不一定,你看,艾保罗留在机场;华亚赛没有和他儿子一起上楼。彭家腾是个驾机好手,他有1/4架飞机,费律急着要租飞机,家腾什么也没说,为什么?” “可能因为他只有1/4主权。” “可能,也可能因为他自己急着去别的地方。” “可能要带他姐姐?” “也可能是妈妈。” 柯白莎失望他说:“无中生有,庸人自扰,唐诺,这都是妄想病造成的后果,我真应该在医院里等,还好一点,我觉得你有神经病。” “本来就叫你不要来。现在还可以让车先送你回去。” 白莎叹气说:“世界上的事情本来是矛盾的,我要是留在这里,天寒地冻的受罪,什么也不会发生,要是硬说你妄想病,神经病,乘车回雷诺,几分钟后,你捉到了凶手,你又要笑我,不管怎么样,唐诺,我跟定你了。” “好,可是你自找的。” “跟我那么久,你还没有摸清楚呀!” 我用手兜住眼睛,自车窗口望出去,不断看清地形地物,我们正在爬一个小山丘,拐弯下山到彼侧去,加油站和在它后面100 码处的平房,不久经过,落在后面,我把车窗拉开:“请在这里停车。” 他靠边停车,我说:“把引擎熄火,不要开灯。” “我不懂。” “我要你在这里等我。” 他拉上手刹车,熄火,关灯。他说:“可能依计算里程错了,这里附近什么也没有呀。” “没关系。”我告诉他:“我要出去看看。” 柯白莎跟我出来,东方天边一点点白,只是比较白一些,还没有颜色改变,自温暖的计程车中出来,更显得露天的冰冷。 我们开始步行,司机起先看着我们,之后自顾自转回把大衣领竖起,把身子缩下。 白莎问:“有多远?” “半里的样子” 她突然停住:“去你的,我要回车里去。” “也可以,你叫车送你回去好了,我这里有部老爷车,回城没问题,我看看没事情就回医院。” 白莎没说顾自回计程车,我走了50码,看到计程车重又亮灯,我走向路边,后面计程车调头,经过我,红红的车尾灯消失后,我又回到路面上走。 东方亮光已更明显,任何地物,可因为灰白的天幕上出现黑影而容易辨别,加油站已在望,其后100码处的平房亦在望,我找了一个阴影,开始等候。 东方光度更为加强,有人假如早在暗中注视,会见到我从公路走近,不可能看出是什么人,但是我走过来时太不小心了,冷得厉害,又有风,冻硬的耳垂,弄不好会给风吹断,我的鼻尖也冷,我想原地小跑步,但是不敢,公路远处有汽车声—一奇怪那么远可听得很清楚,轮胎在公路上转着,我焦急地等着,这可能是我要的人,现在我等在这里,我不能预料会有什么结果,假如路易又喝醉了?假如我等到的人有支枪,又不听我说话就——?一假如——。那车自转弯处拐过来,车头灯照着路面,它连慢都没有慢下来一星些儿,驶过我身边,直去远方,灯光消失,连声音也消失在寂静地黑暗中。 我把双手放在两侧的胁下紧抱着,全身发抖,牙齿上下互相打架,双脚好似在冰里,再也没有车来,没有声音,只有寒冷包围着我。 我把表面朝向东方,但看不清时间,日出后也不能立即暖和,我实在忍不住这种酷寒了,我领教了干燥的冷空气吸收人体温的力量,不论穿多少衣服,都是无用的。 我不想吵醒海伦,我用足尖悄悄走到另一窗口,用小声,小心地喊:“路易,哈哈,路易。” 没有回音。 我捡起一块小石头,轻声地敲向玻璃窗。没有反应,我用小石头刮墙壁,继续轻呼,还是没有回音。 东方已成橘色,星星已全部退缩太空,我抖个不停。 我用指节敲玻璃窗,一面喊道。“路易,路易,醒醒。” 此后几秒钟的静寂,对我有如数年。 我转到屋前,较重地敲门,里面没有声音,我试试把手。 门没有锁,一推就向里开。 门外的确是冷的,但空气是新鲜的,门里空气是封闭的,不动的,更显得寒冷,我的心里冷得更凶、路易不应该让门开着不锁,我曾一再提醒他,而今晚,当我一直在外面——我用脚把门轻轻带上,用脚尖轻轻向室内走,地板仍在脚下吱吱作响,路易的房门关着没锁。我轻轻打开门说:“路易。” 东方亮光已使我可以清楚地看清屋内一切,床没有人睡过。 我站在床边,渐渐让这一切发现的严重性,侵蚀我的脑子。 我一阵风一样匆忙的跑向海伦的房间我根本没时间敲门,握转把手.一脚就把门踢开。 她的床也是空的,几秒钟后我才看到那别在枕头上,白色的东西,我走过去,拿起来,是一封封口的信,上面有我的姓名及地址。信封已贴上邮票。她大概不能确定我会不会回来。我如不回来,相信房东会代为投邮。 我拆开信封,开始阅读: 亲爱的:最后只能出此一策。你有你生活方式,而我有我生活方式。有史以来,这二种生活方式从未能混于一起过,今后亦不可能。你只是你。我只是我。我现在不能不离城。给你的那卷东西。是老办法弄来,一位与你同行的盯住了我。虽被我溜掉,但他们定将继续找我。你走之后,我曾与路易详谈。他曾混过,能了解我心情。我不能一人玩老虎,须有一拳硬者保护,内行者更妙。路易亦有同感。请相信那只是商业伙伴,彼此君子协定。经沙包一事后,我亦绝不重蹈覆辙。路易深知,我心所归为何人,路易对你要是崇敬万分。 此时,你对沙包之事,应已完全明白。实则,我相信自始至终,你是明白的。 此事,不是他,即是我们—人。他有一支枪,存在我五居柜抽屉中。他自己租有房子,有的文件他不愿放在自己屋里,我也同意他可占用我公寓中一个抽屉。我也知道抽屉中有手枪一支。那天,他因妒忌接近疯狂。我把枪偷偷取出。藏厨房洗槽下柜里。此处是他不可能看到之处。他在街上看到我俩,又与警察发生麻烦后,直接返我公寓。未开灯躲在壁柜里—— 我在9 时后才返家。才开灯。沙包从壁柜跳出。他有明确疯相,我毫无办法可使他平静。他发誓要杀死我们两人。又说警察是我们故意引来。不分皂白,予我痛击。稍后直冲抽屉取枪。我逃向大门,他比我先到。我进到厨房,把门关上,尚未及上锁,他已赶到。两人挣扎来几,我被推开,他把我推倒洗槽前地上。我打开柜门,伸手入内,但他仍不停迫近。 我绝无丝毫悔意。当时亦别无他法。依照你的逻辑,我应该通知警方,在原地等候警方前来,告知实况,任由警方发掘我的过去,问我靠什么过活,拘捕待询等等。这些皆非我处理事情的方法。我走向隔部,敲门找巫太太,目的只为确定她们不在家。我回公寓,立即开溜。连门都来关。论已处理掉。不会再被人发现。 另有数事”理应告君。兔鼻女郎姓彭。对费律十分爱慕。华氏企业中有人因不希望费律婚姻成功,请侦探调查傅可娜。因发现可娜佳事而转向薛坚尼。当时我不知薛坚尼之名,我知他为耿哈雷,由于他曾活跃于拳击圈,故称之为沙包。 沙包或以我的名义,写信给博可娜。沙包本精于伪造。他想将来诈予博可娜。此计亦非沙包所设计,而另有他人主谋,于幕后操纵,目的只为破坏婚姻。 费律之父,得知傅可娜回信误落我手。请彭家人前来找我。男的找到了我,女的多方接近。她曾怀疑沙包,我不知她何以知之,但她已知沙包与博可娜之间定有关联。她想自我处套话,但做作十分明显,我敷衍了事。未予当真。你最后找到我的公寓,我已租用一星期以上。我知道不能再与沙包共处,终须设法永远分手。分手后。他绝不可能想到我在同城尚另外租回的公寓可以藏身。 抢杀事件后,我必须不被发现,我买了大批食物,但回另一公寓时,与彭小姐狭路相逢。她知道我在躲藏,自愿协助,原因不知。 沙包于我回公寓时,立即将我兑得之现钞取去。彭小姐见我时我已接近赤贫。她愿意供我食品杂货,我只好接受。 你的老爷车,我们借用数日。我感觉到你暂时不会用它。不久奉回,勿念。 我爱你甚过以往所爱任何一次。离开你为的不要破坏这几天我们相处,在你心中所留的好印象。我自知缘尽于此.即使强求,结果必反破坏甜蜜的回忆。 路易不知详情,只知大概。他说只望能为你做些事。假如你想杀死某人,只须在洛城日报分类广告刊登:‘路易,人名为某某某。’即可。所有人都对你好,可见你做人成功。总之,我们想念你,祝福你,都面你说有缘再见。 我里外都冷得发抖。手更抖得抓不住信纸。我把淋浴的莲蓬头打开,脱掉衣服,用忍得住最热的水猛冲。出来时已稍觉好转。用干毛巾擦干后,来到厨房。感激路易在小事上还对我如此忠心—一火炉已清扫,引火柴。木柴都已架好,我只要一根火柴,就可升火暖身。 熊熊火焰上升,我把炉盖拿开,把海伦的信投入。我在炉上放上咖啡壶,又找了好几个架子,看着会不会有酒,但没有。淋浴得来的温暖慢慢消失,我站在火炉前又开始发抖。 自窗外望,东方已见红,太阳已超出地平线,烧木头的火炉也已发挥功能,我结冰的身体渐渐融化.咖啡已煮沸,我喝了两大林。突然发现已经好久没有进食,只有工作,肚子饿起来了。我打了些蛋,平底锅里炒了一下,在烤箱里烤了些土司。又另外倒了杯咖啡,就在已十分温暖的厨房享用早餐。 我想吸支烟,但这房子使我心神不定。每一件东西部使我想到她。各处充满回忆,没有了她就像座坟墓。 我整好行李,站在日光下,一刻也不愿再留在这房子里。加油站主人出来,一面擦着眼,一面准备开始今天的营业。我走过去对他说:“我要乘飞机离开这里,其他人已乘车先走。先付的房租不必退了。” 他谢了我,好奇地看着我说:“我想我昨天晚上听到,你太太和另外那个男人,一起开车走的。” 我走向公路, 在公路上走了3分钟、一辆自雷诺方向开来的汽车,突然靠边停住。我看过去,心脏猛跳。 是个女人在摇车窗,她的臂和肩挡住了她的脸。我快跑过马路,走向汽车。 车窗摇下,摇窗的手不再挡住视线。是柯白莎。 “你一直在做什么?”她问。 “把这里的事都办完它。” “没有人来闹事吧?” “没有。” “我就说嘛。怎么会呢?快回去,我们有工作!” “回哪里?什么工作?” “我们先回拉斯维加斯。那个施警官火烧眉毛又火烧屁股。只有你才能制得住他。” “费律和那女孩,怎样了?” 她说:“嘿!记忆丧失。他相信。不管我们事。” “他们重归和好了?”我问。 “和好!你应该看到才好。” “他们在做什么?” “两个乘飞机去洛杉矶了。我们去处理施警官,进来。” 我爬进车坐她旁边。她对司机说:“好,现在去机场。” 一架飞机在等着,我们登机,我不说话。白莎也暂时不迫我。渐渐睡意来袭,我瞌睡起来。 一辆车在拉斯维加斯接我们。“萨儿萨加夫旅社。”白莎吩咐着。又向我说:“你难看极了。去洗个澡,刮个胡须,到我房里来,我们一起去找施警官。” “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他认为你偷运一个证人出境。他又对昨天晚上,所有人突然离开,没有知照他一下,大大不满。他认为他有权询问傅可娜。他认为是谋杀案使你得到找到可娜的线索。你要想办法给他解释清楚。最好现在就想个故事。” 我们回旅社。我告诉白莎,我衬衣扣子掉了,向她要针线。她变得母亲般的要照顾我,说要代我缝上,我没有接受她的好意。 她才把门关上,我急急走向电梯。从旅社到荀海伦公寓步行也很近。我站在阶梯前左右观看直到确定没有人在注意。把白莎借给我的缝针用力刺进我的大拇指,重重挤出血来。我轻轻走上阶梯——又走下来。 我回来的时候,白莎正在打电话。我听到她说:“你可以确定?……我不了解……你问机场调查过?……没错,我们下午班机回来。我晚上洛杉矶见你……好极了。见他们代我说恭喜。再见。” 她挂上电话说:“怪了!” “你是说艾保罗失踪了。”我问。 她的小眼睛又亮亮,冷冷地瞪着我:“唐诺,你哪来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为什么?” “你怎知艾保罗找不到了?” “幄!我不知道呀,是你自己在电话上说的。” “乱讲。你早就知道他会失踪的。他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 “他没有乘那班雷诺去旧金山的飞机。他就是不见了。” 我伸伸懒腰,用手掌拍拍张开的口,说道:“我们什么时候接待施警官?” “他马上到。” 门上有敲门声,我去开门。进来的正是施警官。 “你!”他说。 “正是我。” “你真不识相。” “我又怎么啦?” “我给你那么许多方便,你反而溜掉了,叫我不好做人。” 我说:“我是出去为你工作呀。” “谢了。”酸酸的回答。 “在我看来,”我说:“你最有兴趣的是,薛坚尼命案。” “算了,算了,这是小事情。警长毛病可大了。迫得我死要活。东一点,西一点,对你都不利。最不利的就是你突然私奔。警长看来,你在外面对正经的付税人不太有利。应该给你白吃白住一段时间。那个姓荀的姑娘那里去了?” “我一点点概念也没有。” “你是和她一起离开的?” “什么地方分手的?” “雷诺。” “怎么分手的?” “另有人等中了她。” 我感到白莎的眼睛在着我。施警官又问:“什么人?” “一个姓孙的。” “那个认尸的,” “就是他。” “女孩子会看上他?” “我也因为这样想,才吃亏的。” 他说:“乱讲是没有用的,你知道我们会调查。” “没问题,”我告诉他:“我可以给你我们租用平房房东姓名,他也开一个加油站。” “他知道些什么?” “今天早上,他告诉我,昨天晚上我太太和那个男人,开我车跑掉了。” 施警官说:“不是很糟吗?怪不得你看起来霉霉的。你需要长期的休息。我们拉斯维加斯有整个西部最好的气候。我们不希望再见你不加通知自由离开。我会弄个正式通知给你。免得你再溜掉。” 我说:“那倒也不必操之过急。这里有几件事你应该先招呼一下。” “什么事?” “还记得艾保罗吗?老华先生的左右手?” “当然。”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老华先生说过。他儿子结婚的时候,他要把公司股权的一半,作为贺礼。税捐机构对这一类事最为注意。当父子公司组成时,即使华先生认为没有必要,但税捐单位也会要求帐务清理。” 我看到施警官对这话题渐感兴趣。他说:“说下去。” 我说:“我反正是无法先知的,但是我和你打赌。华先生公司的帐目,一旦清理,就知道艾保罗为什么不喜欢这桩婚事的成功。这就是,为什么,艾保罗要请荀海伦写封信给傅可娜,硬把这件婚事破坏。” “信中说些什么?”施警官问。 “我无法完全知道,好像说到傅可娜的父亲,在可娜15岁的时候离家出走。我所说的都是提不出证据的,但信中说可娜父亲,曾被捕及坐牢。当然可娜觉得没面子,不愿和华家结婚,一时也没想到出走对费律是不公平的。” “这是你在说故事,”施警官说:“故事有结局吗?” “可娜一定化很多时间想过。她工作过度,本来已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她要出去亲自调查是否属实,这种事她又不能找人商量,又不能托不亲信的人。她一定只好延迟婚礼到完全弄清楚再说。” “这不会花她太多时间吗?” “不会,要不是这件事打击她太重,使她精神全部崩溃,相信花时不会太多。但昨天,有人发现她在雷诺街上乱晃,完全不知道她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施警官把右眼闭成很细一条缝,皱着眉说:“赖唐诺,我把你当朋友,帮过你们,也烫到过手。你投的都是变化球。这一次,不论你是不是要利用我,一定要过得了警长这一关才行。” “你想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我问他。 “我要知道就好了。老实说,我有点怀疑。” 我说:“艾保罗是在争时间,婚姻越近举行,对他越有利。薛坚尼是他后台,必要时薛坚尼会出面作证,他看到可娜父亲坐过牢。艾保罗当然要付他钱。你见过薛坚尼,他既多疑,脾气又暴。艾保罗安在不应该在他情绪最不好的时候去看他。他离开的时候.薛坚尼再也不活了。” “很好,很好。”施警官说:“只是太多漏洞了。即使算是理论,也不能成立。你自己对这个神话,总不会有一点证明吧。” “有证明。” 施警官说:“好,你从这一点开始,你先解释一下,艾先生怎能一面在戏院中看戏,一面同一时间去做这种事?” 我说:“杀死薛坚尼的,假如是女人,杀人的时间是,8点30分到9点一刻之间。假如是男人,时间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 我说;“警长和你都犯了削足适履的毛病。你们先有个理论,硬找事实来凑。你们的理论是因为隔邻的巫家没有听到枪声,所以枪杀时间,一定是他们不在家的时候。” “你有什么办法,在那公寓开枪,而隔邻听不到?” 我说:“假如枪杀不在巫太太离家那一段时间发生,这时巫太太没有出去,她在家,她说没有听到枪声,你会问为什么没听到?” “不要告诉我巫太太在做伪证,我们查过,她没有理由。”施警官说。 我说:“尸体是在公寓里找到的。隔郊公寓的人,除了8点50分到9点一刻,这一段时间外,其他时间都没有离开、这对警方十分有利,你们依这段时间查凶。有不在场证明的,都没有嫌疑。假如凶手是女人,这是完全正确的。” “凶手是男人,有什么分别呢?”施警官问。 我说:“分别太大了、力气大的男人,可以在巷子里开枪杀他,在汽车里开枪杀他,把尸体用车带到现场,把尸体放在背上,抛在荀海伦的公寓里,而后他可以去看场电影为自己建立一个不在场证明。你有没有研究过,艾保罗老远赶到拉斯维加斯,只为了看场电影?发神经了?” 施警官说:“不太说得通。” “是你要我给你点东西,你可以向警长交待的。不要说我没有给你。” “这是你的理论。”施警官说。“漏洞百出,我要拿给警长,会批评得一毛不值。” “随你,不听我活,你自己倒霉。” “也许我倒霉,但你会更倒振、走!我要带你去局里。” 我对白莎说:“要有我的信件,可寄施警官转。” “凭什么?”白莎说着站起来,面对着施警官,两眼虽然瞪出,但仍小得如猪眼。“你以为你是老几,乱抓人?你跑不了,城里有律师吗?” 施警官说:“当然,城里有律师,出钞票就有。赖先生现在跟我走。”他带住我手肘。又说:“我们静静地出去。” 我们静静地向外走。柯白莎站在门口,嘴咕着不好听的话,施警官没有理她。 我们走过旅社大厅的时候,施警官说:“赖,我是不得已才这样做,你刚才的理论实在不够说服人。你为什么不想一个更好一点的出来。” “我没关系。不要小看了柯白莎。她不会干休的。过一会,你有机会回想的时候,就是你最窘的时候了。” “我知道你够意思,”施警官说:“你也有脑子。你要让我过得去,你犯的一点小毛病我也不会计较。” 他把我带到警局,没有把我关起来,把我放在一个办公室,有位警员守着。中午时分,葛警长来了。 警长说:“皮尔,跟我谈过。” “那很好。” “柯太太在外面,带了律师来,要保你出去。” “柯太太是很有办法的人。” “你给皮尔的理论,他不相信,我倒觉得还有点道理的。”他说。 “不过是个理论而已。” “你有没有一点证据,来支持这个理论呢?” “没有我可以拿出来公开讨论的。” “但是,你还是有一点的?” “没有,只有点概念。” 他说:“概念从哪里来的?” “想法。” 他摇摇头:“不要兜圈子。想法,概念——一定有什么你不肯说、是不是姓荀的女郎告诉你什么?” 我抬起眉毛,显得十分惊奇说:“怎么啦?她会知道点什么吗?”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荀小姐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的确我记不起来了。我们谈到很多东西。你看两个人什么都谈,在一起好多天。” “还有好几夜。”他说。 我没有接话。 他用拇指及食指把下唇抓住,拉出来,又放手,任由下唇自己弹回去。过了一下,他说:“你,想像力还是很丰富的。” “又怎么啦?” 他说:“皮尔给我说起你的理论之后。我又回到现场去一寸一寸的观察了一下。门口的台阶,也一级一级检查。我们发现有半打以上血滴。” “真的呀!” 他说:“这发现把艾先生的不在场证明,打得粉碎。” “那你应该询问他?” “不行,他溜了。” “这样哟?” “这样没错。他昨晚和你一起去雷诺。之后就没有人见过他。”他说。 “他不是乘班机去旧金山了吗?” “没有。” “华先生怎么说?” “华先生说了很多。我和他在电话上交谈过。他正请查帐员来查帐。” 我说:“真是很有兴趣。紧张、刺激。我还要建议你,不要让白莎等候太久。她时常会有些突发意外行动的。” 警长长叹一声,把两只手掌支住膝盖,站了起来:“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们一点线索。凭什么证据,你想出这个理论的。对我们会有很多帮助。” “对不起,只是灵机一动,没证据。” “是不是有人给你打小报告?”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确定这一点?在我,这是一个合理的推理。现场发现一个尸体,并不一定说人是死在现场的。” “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拉斯维加斯?”警长问。 “第一班班机。我绝对不要见什么新闻记者,在我言来,你已经把案子破了。” 他把眼光移开:“这一点,我倒不太在乎。” “我不过提醒你一下,有的人很注意这些小地方。” ------------------ 第十八章 闹钟吵醒我两分钟之后,电话铃也响了。我拿起电话,是柯白莎打来的。 “你醒了吗,亲爱的?”她问。 “即使没有醒,现在也醒了。” “白莎不是故意要吵醒你的。”她说。 “有什么事?” “华先生来电话,他们查帐发现少了40000多元。” “太不幸了。” “他说他8点正,要在我办公室和我见面,结结帐。” “为什么那么早?” “他说他10点钟班机要去旧金山。” “喔。” “我吵醒你,为的是要你开列帐单—一你去雷诺的开支,还有其他一切经你花的钱。” “我已经做了。每样开支名称,钱的数目,一项项都列清了。在你桌子上,一个信封里。” “那就好了。” “假如你还有事要找我的话。”我说:“你可以到金格言找我。我去那里吃早餐。” “好。” “你用过早餐吗?” 她说。“最近我早餐只用果汁。以前的胃口现在都没有了。” “好,你结你的帐,9点半我会到办公室的。” 我挂上电话,淋个浴,刮过胡子,穿套轻松的衣服,走路到金格言。 金格言的老板娘,今天早上看起来不太对劲。 “早安。”我一面说,一面走向后面房间雅座,在我经常坐的那个位子坐下。 女侍过来听我点早餐。“火腿,两面烤。”我说:“老板娘,怎么了?” 她笑出了声;“她活该,不必担心。她会转过来告诉你的。番茄汁?” “双份的著茄汁,加点辣酱油。柯白莎可能打电话来,要是有她—一” “好,我会给你接过来,她——她不是来了吗?“ 我抬头望,柯白莎正大步进来。牛头狗样稍突的下巴向前,双眼闪闪发光。 我站起以示敬意。帮她在我对面的坐位坐下。 白莎从脚跟向上,挤出了长长一声叹气,笑着对女侍说:“肚子饿了混身都不舒服。恨不得杀个人玩玩、给我双份麦糊,火腿.两面煎的蛋,一大壶咖啡,多带奶酪来。” “是,柯太太。” 女侍无声地走向厨房。 “恭喜。”我说。 “恭什么喜?” “恭喜你胃口恢复。” “嘿!”白莎哼着;“这个老骗子。” “谁呀?” “华亚赛。” “他怎么了?” “一直不断的对我说,我多吸引人。” 我把眉毛抬高。 “我不在乎他这样讲。”她说;“事实上我还鼓励他这样讲。当然这是社交场合,利多人不怪。但是这个老昏头想用这种方法,要我少收他一点服务费。嘿,门都没有。我应该早点发现这一点的,他是个伪君子。不过女人都喜欢这一套。我一开始有点蠢。要不是最后要谈到钱,可能我一辈子也没有机会骂他。” “对你也有点好处。” “好处?好处个鬼。” 女侍带来我的番茄汁,我喝干它。当我在等我的早餐时,我伸手进裤袋,拿出一把硬币,走向墙边的吃角子老虎。 老板娘突然跑过来:“走开,走开,今天吃角子老虎坏了。” “怎么回于事?” “我也不知道,一个小时前,一个男人带了个女人来这里,5分钟之内,赢了3个杰克宝头彩。想想看,3 个头彩。那么许多角子从机器里出来。机器坏了,有毛病了。” “为什么?”我说:“你怎么会想到机器有毛病了。你不是常告诉我,有人进来赢——” “不,”她说:“那不同的,我已经打电话请人来修理了。你暂时不要去玩它。” 我回到我桌子,坐下。 “怎么啦?”白莎问。 “没事。”我说:“今天可能有人把我车送回来。” “嘿,已经送回来了。”她说:“我忘记告诉你。停车场管理员说一个女人送回你的车。亲爱的,车子真难看。” 我没说话。 女侍把食物放在我前面,不知因为什么,我不太觉得饿。我不停想到雷诺沙漠中的早餐。 白莎把盘中最后一滴蛋黄,都刮进口,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想什么?” “没想什么,只是不太饿。” “早餐是一天最重要的,你胃里没有东西,哪来工作的能源。”她用手招来女侍。“给我块巧克力条。”她命令着,又转向我说:“我要放在皮色里作不时之需。我常在10点钟,突然不对劲,要吃东西。白莎饿太久了,亲爱的,白莎饿太久了。” “我知道。”我告诉她:“不过现在,你完全痊愈了。” 白莎打开她皮包、拿出一张蓝颜色的支票,看看支票上的数字,拈着支票说:“告诉全世界,白莎痊愈了。”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