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听到警察来吓得半死,你不让警察进你公寓去谈、要在走廊上谈,那是因为你公寓里另外有人在。是什么人?” “不是,不是,我赌咒不是的!老实说好了,我不是为了怕警方,我怕……别的东西……” “你想什么时候离开?” “现在就走。” 我点上一支香烟,一声也不吭,很久的时间。她焦虑地注视我。“怎么样?”她问—— 我说:“好吧,妹子。我一定要先去弄点钱,我身上没有带。” “你有地方拿吗?” “当然。” “向薄家拿?” “是的。” “什么时候能拿到呢?” “要等薄先生回来这里。他现在在本州北部看一个矿。” “是的。” “什么时候能回来?” “差不多随时该到了。我不知道他开车回来,还是租飞机回来。” “唐诺,拜托,他一回来你就去弄点钱,帮我离开。这个忙你能帮到吗?” “我会照顾你的。” “但是,目前我怎么办呢?” 我说:“我们来找一个旅社,用假名来登记。” “我的衣服呢?” “留在公寓里,只是把人失踪就可以了。” 她想了一下。她说:“我身上一毛也没有。” “我有一点钱在这里,足够付旅社资一般开支;另外,还可以买些衣服。” “唐诺,真能帮我这个忙?” “是的。” “我们去哪里?” 我说:“我知道有个小旅社,很安静的。” “你会带我去?你带我过去?” “是的。” “你知道的,唐诺。一个单身女人,在这种时候,没有行李,想去住旅社——我希望你能去,替我登记。” “用夫妇名义?” “你要这样吗?” 我说:“我会告诉他们,你是我秘书。今晚我们要工作到很晚,明天一早又要开始工作,我要替你弄间房间。没有问题的。” “他们不会让你在那里和我过夜吧?” “当然不行。我会把你送进房间,然后自己回来。我先给你100 元,暂时够作花的了。” 她拿进那100 元,想前想了很久,她说:“我看你说的方法,可能是最好的了。谢谢你,你是好人,我喜欢你。” 我开动车子,把车开去一个我知道的旅社——在背街的一家小旅社,午夜后只有一个夜班职员和一个开电梯的,在管理全局。 在我们将进旅社前,她说:“唐诺,假如我能拿到剩下未交出的那些信件,我可以坐在那边不必担心了。” “怎么说?” “韦来东要这些信。薄雅泰要这些信。地方检察官也会为了想定廖汉通的罪,出钱买这些信。” “地方检查官是一毛也不能出的。” “我们可以和他讨价还价,不用金钱来交换。” “用什么?”我问;“免掉对一件案子的控诉?” “你一定要说的话,也可以这样说。” “对什么人的?” 她不吭声。 “你认为信会在哪里?” “说老实的,唐诺,我不知道。”她说:“见田是由我陪着走到旅社去的。他心里也在怕可能会出事,他以前曾经因为勒索被捕过。他有正确消息知道薄好利请了一个侦探,在查他女儿的钱去了哪里。” “这消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不知道,不过见田知道的。我想他是从韦来东那里知道的。反正,见田希望在最后一分钟时拿到这些信。他和我一起走去旅社,我把信放在我大衣里面,在我要走进雪茄烟摊子去的前一瞬间,我才把信交给他。他上电梯的时候,我知道信是绝对在他身上的,之后——他也没有下来过。一定是杀他的人拿到了。” 我下车,走过车头,开车门帮她下车。我站在那里在想。我说:“金见田不是他的真名吧?” “不是的。” “用这个化名有多久啦?” “两三个月。” “以前叫什么名字?” “水买骐。” “你给我听着,这一点很重要,他驾照上用什么名字?” “水买骐。” “还有件事。我进来,问你赌徒的事,你为什么把金见田告诉我了呢?” “老实说,唐诺,”她说:“你把我吓住了。这一点你骗死人也不偿命的,你没本不像一个侦探。你看起来像——像——倒像一个凯子——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们约好的,不时有人进来找金见田或高汤臣。那就是另一场豪赌要开始了。” “谁又是高汤臣?” “另外一个赌徒。” “和亚特娱乐公司也有关联的?” “是的。” “他也住这旅社里?” “是的,720。” “为什么不找他看看。金见田带了信件上楼,人没有下来,高汤臣又在楼上,结论应该想得到呀。” “不对,高汤臣也没有拿到信。” “你怎么知道?” “因为高汤臣不敢隐瞒的。那个时候,高汤臣房门里有沙蟹局在进行中,所有人都说高汤臣没有离开过。” “那一种黑社会凶杀案中,不在场证明最完整的人,往往就是凶手。” “我知道,但是这一批人不像是说谎的人。其中一个是生意人。假如他以为有人把他拉进来,为的是做证人的话,他是会讲实话的——你是跟随了雅泰来到旅社的,是不是?” “是的。” “是她要你这样做的?” “不是,是她爸爸。” “她知道多少?” “什么也不知道。” “我们不要在这里谈。”她说:“你到底要不要上来一下?” “不,我只是要给你弄一个房间,然后要去弄点钞票。” 她把手放进我手里,以便在出来车子时稳一点,她的手是冰冷冷的。我和她一起走进旅社,我对职员道:“这位是宋爱琳,她是我秘书。今天我们公司加班,她没有行李,所以由我登记,我替她先付钱。” 职员鬼祟地看我一眼。 我为依丝着想,对她说:“你自己上去,早点睡、爱琳,今晚一定要睡好了,我打电话给你之前,你不必去办公室。我会尽可能让你晚点上班的。多半要9点、9点半之后了。” 职员交给我一支笔和登记卡。“3 块钱。”他说,看我一下,又加一句:“是单人房。” 我为她登记,代她付了3 块钱房租。他把小僮找来把钥匙交给他。我给了小僮小帐,把帽子向小姐抬一抬,离开了旅社。 我是到车子前面,站在车前一两分钟,又走了回来。职员看我又回来了,嘴巴绷得像一条线。我说;“我想请教一下,这种房间,租月怎么算?” “租月?” “是的。”我说;“我要是能让我的秘书小姐住在这里,不必跑来跑去浪费时间,又和办公室很近,就好了。她有一个姐姐,也在附近工作,两个人一直在想附近能有地方住就好了。这里租月怎么算?” “两个女人?”他问。 “两个女人。” “我们有特别折扣。有几间好房间,我们留着给长期客人的。” “最好是角上两面有窗的。” “不,不在角上,里面一点,房间很好。“ “有阳光?” “是的,先生。但不太多,当然,白天是不会在旅社里的,除了周末和星期天。” “那倒也是真的。” 小僮开了电梯下来。 “你决定要让她们住进来,我就再给你打特别折扣。”他说。 “你们有没有旅社的平面图,我可以一面看房间的位置,一面讨论价格?我可能还要给她作薪金的调整。要知道,她们现在是住在家里。” 他伸手到柜台底下,拿出一张旅社的平面图,开始一个个房间解释。电话总机响了。他转向总机。我拿起平面图,他在总机上讲话的时候,我凑向他,一面指着一间房问道:“那前面角上的这间房间,能不能——’” 他对我准起眉头,但是向电话里问道:“请再说一下电话号码好吗?” 他另一只手拿了一支铅笔,我把平面图测一下,好像是要调整一下光线,实际上我的目的是看他在拍纸簿上写下的电话号码。其实我是多此一举的。职员重复了电话号码:“7696432,请等一下。”他用外线拨这个号码,接通后,他把线接上,转向我说:“你要知道的是什么?对不起。” “有关这一间套房。” “那是很贵的一间。” “好吧, 你把这3 间的价格告诉我。”我指了3间房给他看。他走向办公桌,看到资料,用张纸写了房问号码和价格做对照。我把他给我的纸折起来,放进口袋。 我谢了他,互道晚安,走出旅社。两条街外,我找到一个有公共电话的餐厅。我在电话簿上找姓韦的。我找到韦来东律师,地址翔实大楼,下面也有他住家电话,那是7696432。 我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第十三节 柯白莎,穿着便宜而俗丽的假丝睡衣,披了一件睡袍,张手张脚半坐半躺在一张舒服的沙发椅上,在听着音乐。她说:“老天,唐诺。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不躺到床上去,睡一下?还要把我也拖着不能睡?” 我说:“我想找查到一些事情了。” “什么呀?” “我要你穿好衣服和我一起走一次。” 她瞄着我:“这一次又怎么啦?” 我说:“我要演一出戏。我可能会和一个女人争辩。你知道我不善于和漂亮小姐争辩,我要你在旁边,作我的精神支援。” 白莎张着眼大声叹一口气,我几乎可以看得到她的横隔膜在颤抖。“至少你有进步,”她说;“知道自己毛病在哪里了。你也知道,除了这个方法外,你没有办法使本来已经上了床的我,爬起来又跟你出门——什么事?是那金头发的,是吗?” “我们一路走,我会一路告诉你的。” 她心不甘情不愿意地自那张舒服的沙发椅用手把自己支撑起来。“假如你不断地要给我命令,”她说:“你得增加我薪水才行。” 我说:“给我月俸多一点,我会的。” 她走过我,进入她的卧室,地板因为支持她体重而咯吱咯吱响。她自肩头向回望,“你在做你的春秋大头梦。”她说,把卧室门关上。 我把无线电关了,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希望休息一下。我知道摆在前面的工作困难万分。 白莎的起居室可以说是乱七八糟,杂物陈设。桌子、椅子、小古董、小摆设、书本、烟灰缸、花瓶、脏玻璃窗、火柴、杂志,和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我看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清洁一下或整理一下。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地方是井然有序的。那就是她张开那大沙发椅子的地方。左边是一个杂志架,右边是一张放烟具的台子,无线电是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一座小柜子开着柜台门,里面各种各样酒瓶子。 当柯白莎自己要舒服一下,她就会决心好好地舒服一下,完完全全松弛下来。她不喜欢任何人、任何东西来影响她私人的方便和安逸。 白莎进房去十分钟就出来了。她走过去到她的防潮烟罐去,把自己随身的烟匣装满了香烟,怀疑地看看我,把酒柜门关上。“走吧!”她说。 我们用她的车。“我们去哪里?”她问。 “我们去薄家。” “说的女人是什么人?” “薄雅泰。” “会发生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弄不好要动粗。雅泰会阻扰,薄太太会发神经病。她丈夫会宣布一切作罢。他已经告诉她,她可以去雷诺。她会血压升高。医生会赶来,受过训的护士会来做特别护主,她相信她丈夫早晚会把他东西装好,迁出去住。她什么都在计算之中了。” “你真会找地方让我去参加。” “岂敢,岂敢。” “要我做什么?” “假如这女人不挡我们路,一切没问题,”我说:“但是,他们要是捣乱我的计划,我要你出头干涉。雅泰可能只是同情性的啰唆。薄太太才是会动粗的人。” 白莎点上一支香烟。“和自己雇主的太太打打闹闹,总不是好办法。”她说。 “他们已经决定离婚了呀。” “你是说她们要离婚。” “是的。” “他要离婚,和离婚相差十万八千里。”白莎认真地说;“男人嘛,有好处的地方就钻。” “薄先生有钱,用钞票都好办的。” “这件事水涨船高,他倒试试看。”白莎说,轻松地靠向椅座,抽她的香烟。 半途上,白莎把香烟自口中取出,看向我。她说:“唐诺,别以为你已经从这件事里脱身了。要不是我怕你老实讲出答案,否则我都想问你问题。”她把香烟抛掉,又掏出一支来自己点上。闭上嘴不再出声。 我们在薄家的住宅前把车停下。门前车道旁已经有3 辆车停在那里。所有屋子里的灯都亮着。薄好利本来就有给我一把钥匙,但是因为白莎一起来的关系,我按门铃,让管家来替我们开门。他仍然没睡,他看向我,略微有些不高兴,又好奇地看向白莎。 “薄先生回来了没有?”我问。 “还没有,先生。薄先生不在家。” “雅泰小姐呢?” “也没在家,先生。” “洛白在吗?” “是的,先生。洛白在家。薄太太病得太厉害。有一位医生,两个护士在照顾。洛白在她床边。她情况很危急。”他看向白莎道:“假如你能接受我建议,先生,最好不要有外客打扰。” 我说:“没关系的,我们只在等薄先生。”于是我们走进去。 “柯太太会在我房间里等。”我说;“假如薄先生回来,告诉他我在上面,柯太太和我在一起。” “柯太太?” “是的,”柯白莎说。戳出她牛头狗似的下巴,向他道:“我的名字是柯白莎。唐诺,你带路。” 我带路,把她带到我房间。 白莎环顾一下道:“你还蛮受优待的。” “本来就是。” “地方不错,唐诺。这家伙一定是混得很好的。” “可想而知。” “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麻烦,倒不是我的酸葡萄作用。这使我想起我该为我的几种股票,写几封信给我经纪人了,卜爱茜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两三天之内吧。”我说。 “我现在办公室有两个女孩子了。”白莎说:“没有一个值一毛钱的。” “怎么啦?”我问:“不会速记?” “会呀,都会。也能打字。但是两个人合起来,比不过爱茜一个人的工作。” 我说:“不过她们也不错,是吗?” 她生气地向我吼道:“唐诺。别告诉我你爱上了爱茜了。老天,看你对女人有多敏感!随便那个女人,只要把手扶在你肩头上一哭,你就同情得鞠躬尽瘁。看来她向你哭诉了她的工作有多辛苦了。” “她什么也没有说。都是我在说。” “你说了些什么?” “告诉她,安心在新办公室轻松几天,等于是休息休息。” 白莎做出怒极的声音。一半出自鼻子吸气,一半出自鼻子喷气。“付一个小姐钞票,”她说:“坐在那里修自己指甲。而让我这老板,一个人在家里柴米油盐的计算怎样才不亏本了。”想想不对,她自嘲地微笑一下道:“也许最近不必真正柴米油盐都要计算,但是,唐诺——你把我弄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些什么?” “坐着准备。”我说:“我们随时可能要行动了。” “你要我做什么?” “就等在这里。” “你自己要走?” “是的,下去看一下薄太太。假如你听到她拉高了声音要吵架,你就下来。否则就等在这里,要动粗时再出面。” “我又没有听过她声音。怎么会知道是她在大声呢?” “绝错不了的。”我说。溜出房间,赔足走下楼去。我轻敲薄太太房间的门,推开了一条缝,看进去。 薄太太睡在床上,头上放了一块湿毛巾。她呼吸很重,双目闭着,听到敲门声,她眼睛一下张开。她在期待薄好利,准备好要演一场戏的。当她看到进来的是我,又把双眼闭起,希望掩饰为什么她那么重视敲门的声音。 寇医生坐在床沿旁,一副医生职业脸色、一只手在测她的脉膊,神情严肃。一位穿了制服的女护士,站在床脚。床头桌上又是药瓶,又是针剂地摊了一大堆。室内灯光黯淡。洛白坐在窗旁,我走进去,他看向我,把手指竖在他嘴唇前。 全室因为他的举动,肃静——有点像葬礼在进行,或是临终的房间气氛。 我踮足来到洛白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医生抬头看看我,又看回向着自己的病人。 洛白说;“她整个神经系统遭受了强力的破坏。” 我想病人是所到他的说话,她扭动了两下。手足拖动,痉挛了几下。面孔上的肌肉也抽搐起来。 “你看,你看。”医生说。向护土点点头。那护士走去床头柜拿起一支药瓶,倒了一匙药水,先用一块布放在薄太太下巴下面,然后把一匙药水倒倒薄太太嘴里。 薄太太吹出气泡,喷出药水的水滴,像是一般小的喷水泉,然后咽下,咳嗽,哽住,呼吸困难。 洛白问我道:“好利哪里去了?你见到地吗?她曾不断打电话找他。卡伯纳试过他俱乐部和一切可能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他。” 我说:“你跟我到我房里去,我们可以在那边谈。” “我现在离开她不好,”他说,但是一面看向床上,一面站了起来。 我们俩轻轻经过房间。我自肩头回头去看,看到门一响,薄太太的眼睛就张开了。 我陪了洛白,一路来到自己的房里。他看到柯白莎在里面,吃了一惊。我为他们介绍。 “柯太太。”他说,像是在脑子里搜查:“我好像从什么地方听到过——”他突然停止下来,看向我。 我说:“柯氏私家侦探社,这位是柯白莎亲自出动。我是赖唐诺,也是个侦探。” “一个侦探!”他喊道:“我以为你是柔道专家。” “也是。”白莎说。 “但是,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举两得,”我说:“一面训练薄好利,一面调查案件。” “调查什么案件?” 我说:“洛白,你坐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屁股坐下在一张椅子里。 “今天晚上我差点没见到你。”我不在意地向他说道。 他抬起眉毛,“为什么意思?” “你妈妈不舒服多久啦?” “从薄好利告诉她,他要对她的手段之后。老天,我真想亲自来对付他。那些卑鄙无耻的手段,那些——” “你还没回到家之前,你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 “那你知道这事还不久是吗?” “不久,大约一个小时之前!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正如我说,我今天晚上差点没见到你。” 他抬高他的眉毛,有点过份强调表示惊奇。“什么意思?我不懂你的意思。” “在柳依丝的公寓呀。敲门时,一定使你吓得大大的一跳。尤其是有人说这是警察的时候。” 有一两分钟,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过脸上的表情倒一点也没有露出破绽来,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然后他向上看我一下,说道:“我真的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我选张椅子坐下,把脚跷到另一张椅子上。 “你在房间里和柳依丝在一起。柳依丝就是那个在那旅社雪茄烟摊上工作的金发女郎。”我说:“也就是金见田的情妇。” 他嘴唇合成一条直线,然后直视我双眼地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柯白沙遏制自己呵欠不要打出声来,但不在意地道:“好了。我们不要打哑谜,应该速战速决。” 我慢慢地自椅子上站起,准备用我的手指向他一指,做我对他的直接指控。他误解了我的动作。我何以看到他眼光中露出了极端的惊慌,因为在他的脑子里,我是一个柔道高手。“别冲动,赖。”他急急忙忙地说:“不要为这件事太放心上。是我自己失礼了。你指出一件事实,我不该说你胡说八道。我应该简单地告诉你,你说的不是事实。你误会了。或是有人向你胡八说道,你相信了。” 我利用这一项优点。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线。我说。“你应该知道我可以把你自椅子里抱起来,把你扭成一条麻花,把你抛进垃圾箱,在火化之前,你别想可以自己解得开来。” “慢慢来,赖,慢慢的来。我没有恶意呀。” 柯白莎硬住了,在咳嗽,声音像薄太太吃药的反应。 我仍把我手指指向他。“你,”我说:“今天晚上是在柳依丝的公寓里。警察来的时候,你在里面。” 他的目光移动。 我说:“想出3 个侦探自雅泰房里找出那些信来的诡计,值得喝彩。警局凶杀组也许会因为一件事,派出3 个侦探来办同一件案子。但地检处从来只派一个人办一件案,因为有必要时,他可以动用警力。那件案子已经自警方移给地检处,搜证是地检处的事了,怎么可能派3个侦探出来?” 洛白看向我,在说话之前他吞了两次口水。他说。“赖,你把我看错了。我是在楼上她房里。我去那里,是为了想去拿回那些信。我知道这些信对雅泰有多重要。这房子里,除了母亲之外,没有人认为我还值一毛钱,但是我自己还是努力想做正经人的。” “信的事,你是怎么知道详情的?”我问。 他在椅子中扭动着,什么话也没有吭。 我听到走道上有动静。抗议之声响起。有人说:“你不能这样。”然后是一阵骚乱之声。薄太太,身上穿了薄薄的一件睡袍,其他什么也没有穿,一下把我房门打开。护士抓住她,薄太太把她推开。医生在她身旁一面疾走,一面大声作劳而无功的抗议。他一手抓住她的一只手,他说:“薄太太——薄太太——你不能,薄太太——” 护士向前,第2 次又要来抓薄太太的手。医生向她道:“不能动粗,护士。她不能激动,不能叫她挣扎。” 薄太太向我盯视着,她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柯白莎回答她的问题。“坐下来亲爱的。不要老站着,脚会肿的。嘴巴嘛,最好能闭起来。” 薄太太转身,不相信地看向柯白莎:“夫人。你知道这是谁的家?” “我还没有查看房地产登记。”白莎道:“但是我非常知道,现在该由什么人来做节目主持人。” 我对洛白说:“韦来东律师命令你把这些信拿走,以免将来出问题。照理,你应该把信交给韦律师,但是你没有,你把它交给柳依丝,想利用这些信,自己来弄一点钱花花。你——” 走道上来了快速的脚步声。薄好利自开着的房门直直闯进来,他自眼镜上缘看向屋里的一群人。 薄太太看看我,又着向格自,再看向她丈夫。“喔!好——利——!你去哪里了。好利,这是最可怕的事情了——最丑恶的事情了!好利,亲爱的,我要昏这去了。” 她把眼睛闭上,脚在地下虚晃着。护士和医生趋向前来。医生安抚地咕喀道:“薄太太,薄太太,千万不可以自己太兴奋了。” 护士说:“你该安静地在床上躺一会儿。” 薄太太让自己眼皮垂下来,几乎要闭上眼睛了。她喉咙里咕呀咕的。她把头垂下,但是我看到她利用垂下的眼缝,在观察其他人动态。 “好利,亲爱的。” 薄好利对她一点也没有注意。他看向我。 我说:“我正在给洛白盖上一顶帽子。我认为他是和你叫我调查的那件事有关联的。” 洛白说:“我没有。我发觉你把我弄错了。我——” “偷了雅泰的信。”我替他把话讲完。 他站了起来。“赖,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到底红带黑带,8段还是9段。你就是不可以——一 薄太太看到她丈夫已经转移目光,怒火中烧地看向她儿子。他的脸色已变,而且僵硬。她看出来昏过去不见得有用。她把自己在地上站稳,伸手把医生和护士推向一旁。她说:“原来如此。你请了侦探,送到家里来,目的是栽赃栽到我儿子身上来。我要你们各位先生女主统统做证人,作证这间房间里刚才人讲的话。好利,我要你负责这件事,你最后会受到报应的。要花大价钱的。小洛,你跟妈妈来。我们不必浪费时间和这些人鬼混。明天一早,我就找我律师来。很多事情,我以前不太清楚,现在完全明白过来了。好利是想套一点罪名在你身上,可以迫我离开他。” 洛白移到他母亲身旁,她把一只手放他肩上,她叹了一口气。 柯白莎站起来,动作很慢,但是很有威严。她的态度像一个优良的技术专家,要开始处理一件困难的小事情。 薄好利抬高眉毛,自镜片的上面着向白莎,举起他的手,他说:“不可以。” 有一两秒钟的沉静。柯白莎看向我,像是等候指示。 薄好利向我摇摇头。“算了,赖。”他说。 “我认为已经有了苗头了。” “你只是自己认为有眉目了。假如真的如此,我一定让你追究下去。但是有许多地方不允许你如此做。” 薄太太说:“医生可以作证,我现在的情况,不宜被人讯问。” “绝对的,”医生说:“我绝对可以作证。你们现在这种做法,是有侵害性的。” 洛白非常喜欢这个脱身的机会。他说:“走吧,妈妈。我带你回房上床去。” “好的,”她用低得仅比耳语响一点点的声音说:“事情越来越没道理了。” 柯白莎把一张椅子推向一侧,迈步来到门口,她用脚把门踢上。 薄先生着向她又说:“不行。” 白莎叹口气。 她是技痒得不得了, 想要处理现在的状况。但是,100元1天是100元1天。命令是不能违背的。 护士来到房门口,白莎移向一侧,护士把门打开。医生护上拥着薄太太离开房间,走上走道,进入薄太太的卧房。房门被关上。我听到他们把卧房闩上的声音。 柯白莎说:“白痴。” 薄好利说:“我们不能冒险,唐诺。我是可以冒险试一下,但是医生知道,两面哪一面有利。在离婚法庭里,这种险我们冒不起。” “你是老板,”我说:“教我来说,我想你把事情弄糟了。” 走道里有一扇门打开,关上,又落闩。寇医生生气地大步过来,走进房间,他说:“你们真是,差一点把她害死了。” “没有人请她出席呀。”我说;“把洛白送回来,我们有些事要请教他。” “他暂时不能离开他妈妈床边。假如出了什么不良后果,我可是负不了……” “没有人要叫你负什么责任,”柯白莎道:“这个女人,你用斧头来劈也劈不死地。她是在装样。” 寇医生道:“夫人,你像所有的老百姓一样,你们用外表来决定谁想。我告诉你,她的血压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高。” “那就让她炸掉好了。”白莎道:“对大家会好一点。” 薄好利对医生道:“你认为她会有生命危险?” “非常危险。”医生道。 “真的吗?”白莎嗤之以鼻道:“那你做医生的为什么不守在她床边上,反而帮她大模大样到这里来收集离婚证据?” 这句话的严重性激动了医生脑子。他一声不响,退出房间,走回薄好利太太的房间去。他敲门,房门打开,他过去,房间又闩上了。 柯白莎把我的房门用脚踢上。 薄好利说:“唐诺,我抱歉,他们是吃定了我们了。那护士当然不会和医生唱反调。” 我伸手拿我的帽子。“这是你自己找死,”我说:“我一手好牌,但是你把我的A王吃了。” “我抱歉。” “那倒也不必。今后你想要过好日子,当然应该从多多担心已太太的健康开始。” “那不是更落入他们安排好的陷阱了。” “担心她的健康,担心到坚持要另外请一个医生来会诊。然后找一个职业的医生,请他马上到这里来,量量她的血压。” 他看我像看一个外星人似的。然后他的眼光软下来,眼角露出皱纹,他走向电话。 我说:“白莎,我们走吧。”第十四节 桥田浩村坐在床头上,对了光线眨着眼,一面听我说话。我说:“这些专家说你这两手不管用,桥田。他们说这只能对付橡皮刀和没有装子弹的枪。他们说他们可以把你像皮鞋带一样拎起来,打成一个蝴蝶结。他们给我50元打赌。我试着把你教我的演给他们看,他们把我抛进一个垃圾筒,还说他们也可以照样对付你。” 他的眼珠反射出照过来的光线,好像他的眼珠被漆上一层黑漆。“抱歉,请,”他说:“小树要慢慢才能成材,青苗时不能拿来用的。你尚未到程度。” 我说:“假如你说可以应付,我希望你能露给他们看。不过目前我也相信他们所说,这只是特技表演,我答应他们赌50元了。” 他站起来,把脚插过木板草绳的拖鞋,踢踢踏踏走向衣柜,打开一扇门,脱掉他的睡衣,穿上衣服。转身时,他的眼睛冒着红光。他一句话也不说。 我带路走向门去。他又戴上帽子穿上大衣。跟了我走到停在路边等候的计程车,等表滴答滴答起劲地在走着。进车时他一声不响,在计程车开向赔钱俱乐部时,他也不声不响。 穿着整齐时,他一点也不难看,腰粗了一些,不过全是肌肉,一点油也没有,不过不知道的人还会误认他只是个矮胖子而且。 我走向轮盘桌,开始赔钱。他站在我后面两步的距离,轻蔑地看着我。 褐色头发,曾经接收柳丝男朋友的那个女人,抬起头来,看到我,立即把眼光转移。过不多久,她轻巧地站起来,移动位置,不着眼地走进门上写着“非访莫入”的一间房间去。我把一些筹码塞进日本人的手,我说:“你把这些放桌上去玩。”我自己停止赌博。褐头发回来,向做庄的人说些什么话,眼睛看过我,像是一生从来没有见过我似的。 日本人把一个筹码放三十六号上,象牙球在轮盘囵上转了很多圈,又跳又蹦的滑下来,进入了三十六的小格子里去。 管吃配的把一大堆筹码用猪八戒用的耗子,都耙了过去。 我说:“我的朋友在三十六上有一个筹码。” 管吃配的看向我,摇摇头。“抱歉。你记错了。” “去你的。”我说,我转向桥田:“桥田,你筹码放几号?” 他用厚而短的手指指向三十六那一个格子。 管吃配的说:“请你们向经理去说明白一下。” 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我身旁,他用手托住我肘部说道:“请跟我来。” 就那么简单,身旁另一边也有一个男人在,两个人一夹,他们要什么人去见经理,什么人就得去见经理。他们两个带着我就走进了“非请莫人”的房间。“来呀,桥田,”我回头自肩上向后说。 保护我们进入办公室的人并没有跟我们进去。他把门反手关上。门克啦一声闩上,多半是经理桌子上有什么电控的按钮可以自动闩门的。 经理是一个薄嘴唇,高颧骨,发眼珠的人,他的手喜欢不断的扭来扭去。长长细细的手指,适合做个钢琴家,当然,也可以做个赌徒。 他抬头看我,说道:“赖,坐下来谈。”然后疑问他看向那桥田。 我说:“这位朋友放了一个筹码在三十六号上。出了个三十六。你们公司的人把他筹码耙过去了。” “一元一个的筹码吗?”经理问。 我点点头。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叠的银元,自桌上推向日本人。“好了,你的事情先解决。”他说。 他看向我说:“赖,既然你在这里,你可以坐下来,写一张自白书,就说明金见田死的时候,你是在四二一房,后来你搜索了他的口袋,拿走了一张凭票付现的一万元支票。” “你自己去写好了。”我说。 他把桌上烟盒打开。盒子盖子打开到底发出一声特别的“克力”之声。盒子里面只有香烟。他拿出一支烟,把烟盒关上。烟盒在桌上一分一毫也没有移动。看来烟盒是做死在桌上的。这是发出某一种讯号,当然电线是经过桌子,走地毯下面的。 一扇门打开,两个男人进来。 办公桌后的男人说:“清他一下。” 我对侨田说:“站着,千万别动。” 那两个过来的男人用熟练的手式换我们身上。然后退后一步。“没有武器,雪仔。”其中一人说。 经理指向桌面道:“赖,你写吧。” “你要我干什么?把自己头伸进吊人索去?” “只是叫你说老实话,”他说:“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我当然知道没有人会伤害我的。” “除非你不合作。”他加一句说。 “我想你还不知道最新消息。警方把我捉住了,想把这件事栽到我头上来。我认为是你们设计我的——不过没有成功。证人认为这不是我。” 他厌烦得不得了。他对那日本人说“你拿到钱了?” 日本人看看我。 我说:“他已经妥善安排好了。” “好吧,他可以走了。” 那两个人走向日本人,桥田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他的全身肌肉似乎已经完全放松,但是,他站的姿态令人有不可轻举妄动的架势。 那两个男人接近他。犹豫未敢动手。我说:“好了,桥田,我们来赢赌注。” 两个人中一个已经先动手,把住桥田肩头,想使他就范。 我未能真正的看清是怎么回事。房间的三度空间里,一时都是手足在飞舞。日本人倒也没有真的要抛他们出去。他是在戏弄他们,他是在玩特技,像是在舞台上玩甩瓶子把戏。 经理打开一个抽屉,伸手向内。 一个打手被摔出来,头下脚上。他摔到了墙上的一张书架上。玻璃破了。那打手、书和书架,同时摔到了地上。 我一把抓住了那经理的手臂。 另一个打手自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自眼角,我看到了发生的一切。桥田握住了他的手腕,扭转化的手臂,摆动自己的身体,把肩膀凑到他腋窝下面,一下把那人的手臂向下弯下去——一下把那人摔向那经理。 那个人撞上办公桌,撞上经理,撞上经理的枪,都在同一时间发生。经理的回转办公椅在被撞时破裂塌下。抽屉跟着飞出来,经理伸手伸足仰卧在地上。 桥田根本不看他们。他着向我。眼中仍还有那离开家里时的红光。 我说:“好吧,桥田,你赢了。” 他没有笑,他出奇怪诞地看问我。 最后摔出去的人自办公桌后挣扎爬起,他冲向前,手里有一支篮钢手枪。日本人凑过桌子,用他张开的单手,一下砍下来欣在他的手臂上。 那人痛得杀猪似地叫出声来。手臂和手枪同时被嵌在红木办公桌桌面上。手枪反弹而起。手臂却仍在桌子上。那家伙根本没有能力可以再用自己右手的肌肉把右手抬起来。桥田一本正经快步绕过办公桌。 我展开工作。我尽环境和时间的许可,快速搜索办公桌抽屉。经理在地上,用被击倒的拳师样子,懵懵地看向我。 我说:“告诉我,那些姓薄的信藏在哪里?” 他没有回答我。他可能根本没有听到,即使听到她可能也不能理解我在问他什么。 我一个一个抽屉找。我找到一张合同,证明韦来东律师在亚特娱乐公司拥有控制量股权。我找到一张毛利,纯利和开支的报表——我找不到给雅泰的信。我懊恼得恨不能吞下一袋三寸长的铁钉。 一扇侧门开启,一个男人伸一个头进来,不相信地瞪着眼在看,突然一跳缩回去。 我对日本人说:“好了,桥田,可以了。” 还有另外一扇侧门,那是洗手间的门。洗手间另一也有门,可以通到一间银行经理也会自叹不如的办公室去。看起来,这办公室已经好久没有人用了。办公桌椅上有灰尘在。我想这该是韦来东的办公室了。一扇门开向走道,走道里有后楼梯,我和日本人走下去。 我和他握手道别,自开支费中、我拿出了五十元交给他。他不要。我可以看到他眼中仍在冒火。我说;“学生向高贵的师傅道歉。学生错了。” 他鞠躬。冷冷惺惺礼貌性的鞠躬。“说起来是老师笨。”他说:“晚安。再也不要找我了——永远。”他叫了计程车,回家去。 我四处看看,有没有别的计程车。 有一辆正好移向路旁。我挥手告诉驾驶,他的客人下车后,我要上车。他把车停好,绕车头走到路旁来香客人开车门。 自车中出来的是大律师韦来东。他看向我,他全是骨头的脸上露出微笑。“真巧,真巧。”他说:“这是赖先生,有油田要卖的赖先生。告诉我,生意怎么样?” “非常好。”我说。 他把手伸出来,我和他握手。他一直上下地摇,又向我笑道:“我看你要在亚特娱乐公司办的事,都办好了。” 我说:“想来是那褐发的美女,一通知经理后。马上用电话通知你了。” “我亲爱的年轻人,”他说:“对你说的事,我连半分的概念也没有。我来这里,是因为有的时候我在这里餐厅吃饭。” “同时对楼上的赌博有些兴趣。”我补充道。 “赌博!”他喊道:“什么赌博?你在说什么呀?” 我大笑。 “你使我吃惊了,赖先生。你是不是说这家餐厅楼上有赌场?” “省省吧。”我说。 他继续抓着我的右手。“我们进去,一起吃一点。” “谢了。这里的咖啡有够烂。我们到对街那家店去吃,如何?” “他们的咖啡只是凶一点而已。”韦来东仍是抓住了我的手说,一面他自肩头看向餐厅大门,好像期待什么事会发生似的。没有事发生,不甘心似地。他让我的手慢慢自己抽回来。“油的事,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进行得还顺利。”我说. “想起来了。有几个朋友,我们两个都认识呀。” “真的吗?” “是的,薄小姐,薄雅泰。我自作主张通知了她明天下午到我办公室来。我知道她是非常时髦,应酬多的女性,她不可能为一个讨厌的老律师凑她的时间,但是你是很有影响力的,赖先生。请你对她说一下,准时前来,对她是非常有利的一件大事。” “假如我见到她,我会告诉她的。” “真的不进来一起喝杯咖啡?” 我摇摇头。“不了。谢谢你。” “你刚才是从里面出来?”他用手指着这楼房问。 “喔,是的。” 他上下着我,像是在验伤。 “我到这里来的事情,”我说:“已经完全依照各方的需要完成了。” “呀,是的。”他脸上泛起笑容,嘴角都拉到耳朵边上去了。“你是聪明人,赖,绝不会吃眼前亏的,事实上只要合作,没有人会伤害你的。我非常高兴,你能和我们看法一致。我们可以做更多的合作的、”他又在黑暗中想要摸到我的手。我假装没有看到。 “好了。我一定得意了。”我说。 “我看现在我们两个彼此都了解了。我们会处得更好了。”韦来东说;“拜托你记住,我要薄小姐明天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不要忘记了。” “再见,”我说。一面坐进计程车里去。 我把薄家地址告诉计程车驾驶,韦律师仍站在路边,嘴上挂着笑容。第十五节 早上8 点40分,我来到我把柳依丝留下的旅社。总机上现在有一个年轻女人在作业。我请她摇宋小姐的房间,告诉宋小姐,赖先生在大厅等她。 她说:“来小姐已经迁出了。” “多久的事呀?” “昨晚什么时候吧。”她说。 “能不能请你查一下真正的时间。” 她说:“你最好问柜台。” 我转问柜台职员,他说:“她是先付现的。” “我知道她是先付现后住的。我要的是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摇摇头,准备把放卡片的抽屉推回去。然后,有什么标记被他看到了。他把卡片拿到窗边较亮的地方,看上面用铅笔记的字。他说:“他是早晨两点离开的。” 我谢了他,问他有没有留给我的信,他查了一下说没有。 我在旅社旁边找到个餐厅,打电话给柯白莎。她既不在公寓,也不在办公室。 我就在餐厅里吃早餐,喝了两杯咖啡然后抽着香烟。我要了张报纸,看了一眼头条新闻,就开始看体育版。我又打电话到办公室找白莎。她在。我问道:“有什么新消息?” “你在哪里,唐诺?” “公用电话。” 她说话非常小心。“据我知道,警方对金见田命案有了不少进展。” “是吗?” “是的。有一些最近的发展,他们不知道原因。” “像什么?” “有人今天清晨侵入了旅社那房间,把房间弄得一塌糊涂,床垫,坐垫都划破了,窗帘拉下了,地毯翻起来了,书框打破了,一团糟——警方不知道原因。” “有留下线索吗?” “显然没有。消息封锁得很严,我当然还有一些秘密来源。” “好得很。”我说。 “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好人?” “不停地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