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愿意见一见头领吗?” “当然愿意啦!” “不过他,我不知他是否愿意……” “他肯定愿意,如果你告诉他我是一个艺术家,会些魔法,自吹可以掏空他的目标而从不给他制造麻烦……因为他不会相信你。因为他自己要亲眼看一看。” “让您面对一位可怕危险的人,您无所谓吧?因为从来无法预知他的反应。” “我会有什么危险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我很想让您见他,并为他工作。您也许能成功地把您的方法强加到……我们当中还有像我这样的人……害怕因事而受惩罚。很快,我们都会拿自己的脑袋赌了,像肖米纳尔,像贝尔戎。” 塞巴斯蒂安推开面前的盘子,眼睛盯着拉乌尔先生看。 “怎么样?试一试吗?” “如果你感觉到了攻击,为什么不呢?” “我不向您担保任何东西。您能给我一个可以找到您的地址吗7或者一个电话号码?” “不行,我很遗憾。但我敢断言你的头领一定很赞赏我的谨慎。” “那好……明天再来。说好在这儿……四点钟……如果您明天、后天,或者以后的日子看不到我,那就说明事情不成。” “不。”罗平说,“我只给你老板二十四小时,不多一分钟。我可不是随便任人摆布的。” 他并不知道,罗平以这种气势说话,恰恰是想使对方意志屈服,统一扫除所有的障碍。塞巴斯蒂安感受到了这种力量的影响。 “很好,”他说,“我会告诉他的。谢谢这顿丰盛的晚餐。” 他伸出手来。罗平握着他的手。就在他要离去时罗平又叫住了他。 “塞巴斯蒂安……你真是改不了。你怎么还戴我的帽子呀。” “噫!对不起。”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说,“我们的交谈打动了我。我都不知道我的脑袋生在什么地方了。” “你的脑袋生在我的小圆帽下面……二十四小时,别忘记……伙计,来一份白兰地。”本e书由老羊皮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书作者所有第三章 拉乌尔在工作 第二天,拉乌尔·德·利美吉另外选了一套西服:深色的西服,里面是纽扣扣得很高的坎肩,皮领带上别了一支珍珠别针。然后,他从从容容地朝红衣主教餐馆走去。 “‘爪子’头领,”他想,“绝不会蠢到亲自来迎接我。如果他打算见我,他会让塞巴斯蒂安带我去的。天知道这不可侵犯的匪窟在什么地方。到那儿,他会随心所欲地问我的个人履历的:我还不能太耍滑头。正直但要随机应变!……然后怎样呢!我无法做任何决定。我可以自由地叫停一辆出租马车,到森林里去散步……现在我去赴约,是因为我自己愿意去,它使我开心。我仍可以自由选择是继续还是放弃!我在玩火,得啦!可是我绝不想烧着自己的手指!” 不过,他应该承认自己缺乏诚意。没有必要支吾搪塞,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是他独自做出的决定,是在他穿好衣服,穿过他的私人花园,然后是蒙索公园之后做出的。 “好,”他带着某种不适在想,“我要一直走到底。因为我是一个正直的公民,现在正是摧毁这罪恶团伙的最佳时机。一旦我了解清楚了它的罪行,我就把此案移交给好人加尼玛尔。这就是我真正的动机。我不会因为别人最后跟‘爪子’决斗而恼火的。” 他现在已经走到奥贝尔街了,在离主要街道越来越近时,他放慢了脚步。不!他真正的动机是别的,他自己很清楚。把他推向前的力量是他的好奇心。想要知道!不惜一切代价,想知道躲在这个罪恶的、又有着可笑的名字“爪子”的集团后面的那个人。想认真地估量那个极想损害亚森·罗平的人!然后呢?好在还有时间去思考。 拉乌尔·德·利美吉走进了红衣主教餐馆。现在是四点十分。塞巴斯蒂安在大厅的尽头等着他,但并不是独自一人。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委琐的人,尽管他曾细心地打扮过。塞巴斯蒂安匆匆地站起身来。另一个人只是点了点头。 “不用介绍了。”塞巴斯蒂安说。 “我只是普通的观察员。”那个人补充道,“塞巴斯蒂安对我们说了您很多好话,但是人们知道他的脾气。请坐吧。” 声音十分生硬。 “别忘记,”拉乌尔想,“正直但要随机应变!” 他坐下,要了一杯英国奶茶。 “我听您的。”他说。 塞巴斯蒂安带着明显的不自在说话了。 “我都说了,”他解释道,“在我要被抓住时您的所作所为……还有我们的交谈……昨天……您的秘密……” 另一个人仍在审视着拉乌尔。他又高又瘦,长着一只很显眼的大鼻子,上髭卷曲,遮住了半个嘴巴,两只患肺病的长手,呆滞的目光,显得焦躁不安,又很难对付。 “一个贪婪、凶狠的家伙。”拉乌尔在想,“但绝对不是头领。肯定是他副官中的一员。” “是的。”他显得很自然地说,“我们交谈过,塞巴斯蒂安和我。‘爪子’干得并不坏。他的方法或许有点太简单,但是成绩在那里摆着。我不是批评,请注意。我无权这样做。我只是想是否可以少花代价来达到相同的效果。” 另一个人轻蔑地微笑起来,他根本就没想到要掩饰一下。 “您会干得更好一些吗?”他问道。 “有可能!” “好啦,”贪婪又凶狠的家伙说,“别浪费时间啦。摊牌吧。首先,到目前为止,您都干过哪些像这样引人注目的事?” “好吧。皇家大街的珠宝店,去年……这是我……莫仑的城市信贷银行……同样地……我只是光顾极小的事务,但我不停地去做……我总有事情做……记住,在这个时候,我准备在亨利一马丁大街的公馆干一下,我可以向您保证……” “很好。”另一个人打断道,“我正是为了证实您的身份才来这里的,只是我觉得它并不是那么辉煌。我想亲眼看看您的活儿……” “很简单。跟我来吧。亨利-马丁大街的银行家已经离家有八天了。我们可以在您愿意的时候动手……哪怕就在今晚。” 贪婪凶狠的家伙尽管很镇定,但也颇感吃惊。 “一切就绪。”拉乌尔继续说,“我有必要的工具。这是小孩把戏。只需盯紧房子的老用人就行。我建议让他昏睡过去,没有必要对他施暴。” “真善良。”凶狠的家伙冷笑着说,“我们看吧……我们看吧……如果他动弹,我就负责他……您打算让我们到哪儿会合?” “说定在特罗卡德罗剧院前面。十一点,可以吗?” “我们可以。” “我再跟你们重复一遍,我会准备好一切。你们没有必要自寻麻烦。只需戴上手套就行。我向你们致意,先生们。” 拉乌尔告辞出来,他对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还是满意的,只是对私下里辱骂他“不吉利”的那个人感到恼火。这是一个终有一天要被干掉的人!他不出声地笑了笑,同时想到了当他十分自然地提议去袭击富人住宅时,这个家伙的那付蠢相。 “你们想看拉乌尔先生的工作?哼!等着瞧吧!小菜一碟,我的王子!只是,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次的入室盗窃失败!” 罗平回到自己家中,心情格外舒畅。他以各种不同的姿势照了镜子,又长时间地查看自己开锁用的钩子,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之后,他吃了一点儿小点心,然后点燃一支专销英国的哈瓦那雪茄烟。 “在我这个年纪还要通过考试。”他自言自语道,“而且是在‘爪子’面前!真是过分了!‘丧门星’将监视我的所有活动,评判我的每一个动作。如果我不能做得比平常好的话,我想我将会被淘汰。等着瞧吧!我的首屈一指的装备。黑裤、深色外衣、软皮鸭舌帽,橡胶底的皮鞋,工具和我帆布袋里的氯仿小瓶,以及衣袋中的手电筒,橡皮棍也没忘记……” 他走近壁炉,轻轻地把雷蒙德·德·圣韦朗的照片转了过去,让它面对墙壁。 “别看了,雷蒙德。我向你保证我的心思不在这里,可是有了邀请总不能拒绝吧。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向你承诺,一切都会顺利的。” 他走进车库,掀起他的雷诺车的引擎盖,检查了一下点火装置和化油器。这可绝不是出丢丑的故障的时候。 整十一点钟时,他把车停在了特罗卡德罗剧院广场。两个黑影马上就溜到了他的车边,然后悄然无声地钻进了汽车。彼此间没有一句话。拉乌尔把车开到亨利一马丁大街,然后很快拐进了蓬波路,他把车停在了两个路灯中间地带的黑暗处。 “剩下的路我们走过去。”他低声说道。 他们折回大街,又走了近百米的样子。 “就是这儿。”拉乌尔说。 他指了指前面是栅栏围起的小花园的二层楼的富人住宅。 “塞巴斯蒂安留在外面担任警戒。” 他如此肯定地发布着命令,使得凶狠的家伙颇感震惊,竟联想都没想到要与他争辩。 “塞巴斯蒂安……如果你发现有什么异常,你就吹《我在金发姑娘的身旁》,然后双手插在口袋里,镇定地走开。别显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嗯?” “明白了。” 拉乌尔从他那串钥匙里找出一根金属棒,然后把它插进栅栏门的锁头上。门马上被打开了。 “您先走!” “可以。别装模做样了!”倒霉蛋低声抱怨着。 拉乌尔关上了栅栏门。两个人穿过小花园,登上了台阶。凶残的人快速地查看了一下门上的两把锁。 “这些就不会让您笑啦。”他冷笑着说。 拉乌尔不慌不忙地选了一件新的工具,敏捷地忙活了一会儿。然后,他用手轻轻地把门推开。 “行啦。”他轻声说,“请原谅,这一次我要走前面。” 他点亮有护罩的手电筒,照了照大厅的深处,心里踏实了许多。然后关上门,就像关栅栏门那样。 “您是疯了,是吧?”倒霉鬼低声抱怨着,“如果要逃跑,那不就糟糕啦。” “嘘!……如果您害怕的话,就去替换塞巴斯蒂安。” 另一个人气得要命,耸了耸肩,紧跟着拉乌尔,后者像个幽灵一样,悄悄地朝华丽的楼梯走去,从那里可以看到大厅深处的红色地毯。他们站在楼梯脚静静地听着。在他们右侧的某个地方,他们听到了挂钟的缓慢的滴答声。一辆汽车从大街上开过,它的声音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拉乌尔把手电照向楼梯台阶,照出自己的脚,好给他的同伴引路。他开始向上爬。地毯很厚。没有任何声响揭示这两个人的缓慢前行。他们没遇到任何麻烦地走过了第一层的楼梯平台。突然,凶狠的人抓住了拉乌尔的手臂。他们竖起耳朵认真地听着。一阵新的响声又传了过来。有人在说话。他们前脚悬空,在等待着。又是一阵静寂。而突然,罗平感到抓住他手臂的手神经质般地捏紧了,而且还在发抖。凶狠的人害怕了,而且濒于崩溃了。先是一阵织物的窸窸声,随后是松扣声,一把带保险卡糟的刀亮了出来。 “给我收起来!”罗平压低声音命令道。 他朝上走了几级台阶,然后转过身来。 “别像野猪似地喘气。” 另一个收敛了一点。他们现在距第二层的楼梯平台很近了。话音再次响了起来,同时还嘟哝着什么,谁也听不懂。它很低沉、含混不清且急促。罗平微笑了。 “这是老用人。”他低声说,“一个令人厌恶的人,肯定的。” 他们一直走到通向各个房间的走廊里。罗平踮起脚尖,走到了最后一个房门前,然后慢慢转动了门把手。一盏夜灯射出的弱光照在床上。以一个麻醉师的准确和镇定,罗平准备好一个滴了几滴氯仿的棉团,然后他十分镇定地穿过房间,来到睡者的身边,把棉团放在了他鼻子底下。效果极快。不一会儿,用人的脑袋便歪到了枕头的一边。 “晚安!”罗平说,“充分利用时间吧,我的老菲尔曼。” 凶狠的人呆呆地观察着这一幕。他十分天真地问道: “怎么?您甚至知道他叫菲尔曼?” “不。但是他配得上这个名字!您看一看这张漂亮的脸!这是一个非常尽职尽责的人……好啦,现在开始工作。贵重物品全在下面。” 他们走下楼来。现在就不需要小心翼翼了。罗平确信客厅的百叶窗都已经关好,窗帘也都遮掩得严严实实了。于是他打开了校形吊灯。 “有这个必要吗?” 凶狠的人惶恐不安,用贪婪的目光四处扫视着。 “这都是原画吗?”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当然啦……看,这幅表现磨坊的画,是吕斯达埃尔……那里,是米里罗的《西瓜贩子》……这里,我不信自己会弄错,那是芒灵的《三博士》……相反地,这个冯·迪克……嗯……我倒觉得很可疑。” 他慢慢地走近这些画,停下来,向后退一步,歪起脑袋。 “恐怕得快一点。”倒霉蛋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罗平朝他投去轻蔑的一瞥,然后走近他,他把他的鸭舌帽摘下来。 “在这么多漂亮东西前要脱帽的!” “慢点!”另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说,“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他准备摘下吕斯达埃尔的画。 “你犯了个错误,宝口。”罗平说道,“这些大幅作品是卖不出去的。这些才是应该拿走的。” 他指了指客厅尽头的那些画。 “这是技巧,”凶狠的人说,“是应该禁止的。但是它什么也不表现。这真可怕!斑点!立方体的东西!您真是在嘲笑我。” “那是今后的事!”罗平狠狠地承认道,“这是几百万的东西呀……那一件……取下来……还有那一件。” 凶狠的人越来越忍受不了了,甚至连蔑视地用“你”称谓都不想反对了。他取下油画,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这对那些旧货商很有用。”他抱怨着。 突然,他们听到了塞巴斯蒂安的口哨声,听出是《我在金发姑娘的身旁》。 “我们这下要完蛋啦。”凶狠的人叫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一辆汽车的刹车声响了起来。罗平熄掉枝形吊灯,撩开厚厚的窗帘。透过百叶窗的一条缝,他发觉一辆出租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是银行家。”他叹息道,“真不走运。他应该是在周末回来的呀!” 此时,凶狠的人早就把手伸进了口袋。 “又来啦!”拉乌尔开玩笑说,“总想用刺刀解决问题!还是帮一帮我吧。” 他开始往墙上挂油画。凶狠的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做,但仍然效仿他。看得出,他已经快吓破胆了。 “我们有充裕的时间。”罗平鼓励他说,“他还得付车票钱,还得找钥匙……你看我关上所有的门还是有道理的吧。不管怎么说……注意!那一幅,你把它挂倒了。菲利斯丹!……快一点!现在,你躲到窗帘后面去,而且要藏好,别让你那双脚露出来……” “您是在跟我算帐。” “是的。现在,赶快躲起来!” 罗平又用他的手电筒最后照了一圈。大门打开了。他马上躲到了帷幔的后面。银行家泰然自若地关上门,把一件重物放到了地上,那无疑是他的旅行箱。他打开前厅的灯。然后又是一阵窸窣声。他可能是在脱大衣,摘帽子。 随后,枝形吊灯一下子亮了起来。银行家进了大厅。站在他那个观察位置。通过窗帘的接缝处,凶狠的人比较清楚地看到了他……这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人,比较矮小,穿着十分讲究。他从西服里取出雪茄烟盒,像一个幸福地再见到自己的珍宝的收藏者,带着惴惴不安的满足在欣赏着自己的油画。他划燃一根火柴,烤了一下雪茄,以一个行家的贪婪动作喷出了第一口烟。 他朝边上走了几步,走近后面躲着拉乌尔先生的帷幔。为的是更好地看清楚宽敞大厅的全景,和谐的色调,以及尽善尽美的外部轮廓和外型。他又稍许移动了一下,站住,身子背对着窗帘。 突然发生的事情,速度快得令凶狠的人几乎来不及感受到自己瞬间停止的心跳。一只手臂出现了,橡皮棍抡了起来。接着是沉闷的响声。银行家双膝跪地,被打昏了,接着就直挺挺地脸朝下地躺在了地上。 拉乌尔先生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宝贝。”他喃喃道,“你可以露面了,波洛纽斯!” 凶狠的人完全被征服了,俯下身去看银行家。 “死啦?”他问道。 “没有。只是睡着了。好啦,我们到哪一步啦?……噫,是的!立体派画家。现在该看你的啦。” 就在凶狠的人忙碌之时,拉乌尔先生从银行家的烟盒里选了一支雪茄。他点燃它,然后走去坐到一张扶手椅里,看着他的同伴在干活。 “在角落,那一边,有一帧小的科洛画……《柳树下的河流》……把它也拿上。你真是乡里人……然后是布丹……好啦,收获不坏……好啦!上路吧,糟糕的部队!” 他们拿上这些画,把它们一直运到栅栏门口。塞巴斯蒂安马上过来了。 “啊!是你们!” “那当然啦。” “我可真害怕了!你们怎么收拾的那位好人儿?” “他把他打昏了。”凶狠的人说。 “噫!” 在这一声“噫”中,斥责夹杂着惊诧。 “他会醒过来的,不用担心。”罗平说,“请等一等我。我把车子驾过来。” 过了一会儿,他把车子沿人行道停了下来。大街上始终没有一个人,他们没有任何麻烦地把猎物装上了车。 “我得用一个月时间才能把它们全卖掉。”罗平强调着,“然后每人三分之一,你们觉得怎样?” “我希望您有靠得住的客户。”凶狠的人接上说,“千万不能再干肖米纳尔和贝尔戎的蠢事。” “你终于有一点理解能力了。”罗平马上开玩笑说,“你想一想,我之所以选中了这个银行家,是因为我预先知道他不会投诉。他决不相信警察会关心他的事情。在采取行动前,我先做了调查。我总是知道我该如何下手。我把你们放在特罗卡德罗?” “是的。” “好啦,我们到啦。” 他把汽车停在树下,两个人下了车。塞巴斯蒂安向他伸过手去。 “谢谢……并表示祝贺。” 凶狠的人犹豫了片刻。 “这有什么好渲染的。”他气哼哼地说道,“微不足道。” “这只是一次表演。”拉乌尔先生纠正道,“大的举措,那将是在今后。” 凶狠的人始终不走。一只手放在车门上,他在思索。 “好。”他最终开口道,“约会定在下星期一,地点还是在红衣主教餐馆,下午四点,像今天一样……我们带您去头领那儿。既然一切都进行得顺利……不过我会对他喜欢和欢迎您的方式感到吃惊的。” “我尽力而为。” 罗平在重新启动汽车前等了几分钟,然后慢慢地在广场上兜了一个圈子。看不到一个人。他又开上了亨利一马丁大街,并大胆地把车子停在了银行家的豪华住宅前。他轻松地穿过马路,打开栅栏门,跑上台阶。大门仍是虚掩着的,只需推一下就开了。然后他走进大厅。此时,一个声音从客厅传了出来。 “是您吗,老板?” “是我。” 枝形吊灯亮了起来。 “伤得不重吧?” “可还是鼓起了一个包。” 假银行家坐在一把扶手椅中,用手揉着眼袋。 “可怜的老朋友。”罗平喊道,“我可没有用力打呀。我敢说,这是一出好戏。” 听到楼梯上的响声,他们同时转过身去。老用人出现了。 “真棒。”罗平叫道,“你真是太棒了。” “我差一点会白白死去的。您手脚真重,老板。这该死的氯仿,它让人很快昏过去了。” “我们都变得迟钝了,孩子们!噫,现在重新开始工作。” 罗平搓着双手,然后他打着响指,声音像响板一样地清脆。 “我向你们担保,我们已经成功了!陪我的那个人脸都吓黄了。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他停了下来,他那呆滞的脸上表现出一种骤然而至的痛苦。 “好啦。”他改变了语气说,“我们收拾一下吧。” “老板!……”假银行家颇带感情地喊道。 “过来,”他的同伴说,“你明白了吗?收拾一下。” 静悄悄地,两个人又十分精细地,卸下了汽车上的东西,然后把油画重新挂好。罗平叉开双腿,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客厅中央,在思索着。 “好啦。”菲尔曼惴惴不安地说道,“我们已经干完了……我们可以上楼了吗?” 罗平不作回答。菲尔曼把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手势。另一个人低下头去,他们跟着脚尖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罗平叫道: “菲尔曼!” 随后他转过身去,用眼睛寻找他的忠实仆人。他用手抚着前额,就像某个刚醒来的人,在装饰着大厅尽头的高大的镜子前照着,然后以一种自责的语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别无选择,雷蒙德。请你理解我!”本e书由老羊皮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书作者所有第四章 恐怖的考验 两天之后,使拉乌尔·德·利美吉十分不快的新闻在到处传着。报商们却因此心花怒放。 “警署反击了!……揭露‘爪子’的人将得到一笔财富!” 他买了一份《新闻报》。标题很短,但是绝对能引起轰动:十万法郎的一笔款子,将奖给任何一个能提供杀害萨拉扎夫人的凶手的线索的人。十万法郎呀!报贩子们并没有撒谎、这确实是一笔财富。 这一创举来得那么不是时候。“爪子”头领岂不更加疑神疑鬼,而且会想,既然此位陌生人使用诡计要进入这个团伙,那么他会不会是一个强劲的阴险奸诈之人呢。拉乌尔肯定已经提出了保证。可是十万呀!…… 第二天,按照约定的时间,拉乌尔脑袋里在郁闷不乐地思索着,他来到了红衣主教餐馆,凶狠的人和塞巴斯蒂安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您迟到了五分钟。”凶狠的人不怀好意地说,“头头要求绝对地准时。” “好吧,我们马上走。” “等一分钟。” 这个人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汽车驾驶员戴的大眼镜,镜片是完全不透光的。 “见鬼!”拉乌尔抗议着,“这像蒙眼布条。是不是还要给我戴上手铐呢?” “不是的。”塞巴斯蒂安说,“但您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 “我想应该有口令、秘密通道、活动极墙之类的东西。我很欣赏神秘。” “别老开玩笑。”凶狠的人打断道,“行还是不行吧?” “当然是行啦。但是至少要等我坐进你们的汽车之后再把这个漂亮的小道具架到我的鼻子上吧。” 他被两个人夹在中间走出咖啡馆,然后被推进了一辆梅塞德斯车内,这肯定是匪徒们用来绑架检察长妻子的那辆车。塞巴斯蒂安坐到方向盘的后面。凶狠的人坐在拉乌尔的旁边,而且随时保证着眼镜充分地发挥作用。 “你们尽管放心,我不会弄虚作假的。”拉乌尔说,“我还可以打个小吃呢。” 他舒服地坐进柔软的坐垫里,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的注意力始终高度集中在听车轮声,体味摇晃的程度,和上身的轻微摆动上,因为这表明了是在转弯。他还听到了有轨电车的铃声、木履踢踏声和汽车喇叭声。透过街道的嘈杂声、装配门窗玻璃的滚动声和小商贩的吆喝声,他马上就辨出了方位。肯定是在穿过一个商业区。到了大马路了,现在……马路的铺石路面接口不好,从减震器的反映情况就可以知道。然后是一连串的拐弯。……马达突然一下子轰鸣起来。汽车应该是在爬一条陡坡……蒙马尔特?梅尼尔蒙唐?圣日内维耶夫?……拉乌尔无法知道。再也无法辨认了。也许他们是故意在兜大圈子……为了嘲弄这个凶狠的人,拉乌尔还真的睡着了。 他只得摇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