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神经病,对于警署来说,亚森·罗平是不可触犯的。” 强盗想了一下。 “那么,你有何提议呢?”他问道…… “说出孩子在哪儿,我就网开一面,让你从第二个秘密通道逃走,就这样。快点吧。汽车已经到了门口了。孩子在哪儿?” “让帕特里希娅陪我一起去。由她和我去处理这件事。她知道我所提的条件,她首先妥协,那我马上就会把儿子还给她。” “那我宁肯死。”帕特里希娅低沉地说。 楼下已经响起了第一阵铃声,韦尔蒙大声吆喝着: “他们来啦!” 他把一个手指按到了细木护壁板的一个凸出部位。 “只要我按一下,前门厅的门就会打开。那我就按啦,玛菲亚诺?” “尽管按。”玛菲亚诺说,“那么帕特里希娅就休想知道她的儿子在哪儿。” 韦尔蒙接了凸出部位。马上就听到了楼下的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韦尔蒙朝门口走去,迎住他们。动作像闪电般快,玛菲亚诺朝一扇窗子跑过去,打开它,然后跨过栏杆,消失了。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韦尔蒙冷笑着说,同时又抓起他的枪,它的枪栓上有一个特殊的机关。 夜色笼罩着花园,中间的花园所占的地方非常宽阔。 “他,”韦尔蒙继续说,“还得翻过三堵矮墙才能到第四堵高些的墙边。他必须借助放在第四堵墙跟前的梯子才能爬上去,然后下到一条杳无人迹的小街上逃走。” “如果他没准备这架梯子呢?”帕特里希娅问道。 “他已经准备了。从这儿就能看到它的立柱。” 年轻女人战栗了。 “如果让他跑掉,那么我将永远见不到我的儿子啦。” 此时,警员们在下面叫了起来。维克图瓦尔从她的房间里出来,下了楼。但是奥拉斯已经向他们喊了起来: “楼梯,先生们!在二楼,对面的门。” 他以窗台为依托,端起了枪。 “别杀掉他。”帕特里希娅恳求道,“那就会什么也不知道了。我儿子也会丢了。” “不用害怕。只是让他的一条腿变得迟钝一点。” 人们听到了扣动扳机的声音。但是没有很大的声响,没有爆炸声,最多只是一阵轻轻的呼哨声。可是,在花园的另一头,痛苦的喊叫声响了起来,同时还伴有呻吟。 韦尔蒙跨过阳台,再帮助帕特里希娅翻过去,然后扶住她,借助梯子的正面固定的扣钉下到了地上。 三堵矮墙很容易地被跨过去了,在比前面几堵墙高出了许多的第四堵墙的墙脚下,躺着一个人。他在不停地抽动着,韦尔蒙用手电筒照着他。 “是你,玛菲亚诺?右腿肚子被打坏了,是吧?没关系。我的大粒霰弹都是在消毒的高压锅里消过毒的,而且我还有一盒绷带。把你的伤腿伸过来。仁慈的手会给你上绷带的。” 帕特里希娅灵巧地把一块绷带绑在了那不太严重的伤口上,此时的韦尔蒙正在敏捷地掏着玛菲亚诺的所有口袋。 “好啦。”他高兴地叫道,“我抓住你了,我的坏蛋。我通过帕特里希娅,已经得到了你的成员名片。这里是你在纽约偷的马克·阿莱米的和弗尔德的东西。” 然后,他对着他的脸凶狠地说: “把孩子还给我们,然后我就把名片还给你。” “我的卡片,”玛菲亚诺咕哝着,“我根本就不在乎。” “错啦,我的孩子!你非常地在乎!这张有你在集团中的顺序号码的卡片,是你的唯一的头衔标志,它决定了你在分配获得的猎物中的利益。如果你不能在必要时出示它的话,你就不能算是集团的成员。因此,你就不能参加利益的分配。那你就肯定会陷入困境,我的小兔子!” “不对!”玛菲亚诺争辩道,“那里的人都认识我。我就说我的卡片被人偷走了。” “要有证据!像帕特里希姬或者是我这样的证据。可是你谁的也得不到。这是希望的彻底毁灭。” “你忘了我手中有你们两个人要的小孩啦。那我就把小孩看起来。” “不。你今天早上给我们把他带来,然后我们交换。有来才有往。” “好吧。”伤者在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 “你完全明白了。”韦尔蒙强调说,“如果到早上九点钟孩子还不来,那么就祝你身体健康,我把卡片烧掉。” “真蠢!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你把我的腿打伤了。我无法动弹了。” “确实如此。让帕特里希娅重新给你包扎一下。然后你安心地休息,明天晚上,我们再来找你。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解救孩子。同意吗?” “同意!” 帕特里希姬和韦尔蒙把他弄到大墙边的一间堆满花园用的椅子和长凳的小储藏室里。他们把他放在一张长凳上,重新给他包扎,然后走出储藏室,用钥匙把门锁了起来。 之后,他们回到了房间里。 “偷盗!”奥拉斯对带着警员来的班长说。 “真狡猾!你们怎么会把他放走了呢……其实我们并没有耽搁时问。他是从什么地方跑走的?” “从花园里,他翻过了最外面的高墙。请你们认真地找一找。” 当然,警员们的搜寻工作一无所获。班长又回来问奥拉斯·韦尔蒙: “请问,您是什么人,先生?” “是你们在警署里称为‘某个人’的人。” 警员们惊奇地望了他一会儿,但是没有做任何评论。 “那么夫人呢?”班长又问道。 “帕特里希娅·约翰斯顿小姐,美国记者,路过巴黎。” 班长带走了他的人员。 这一夜,韦尔蒙睡在他房间的前厅里,因为帕特里希娅占用了这个房问。 第二天一天没有什么事发生。维克图瓦尔给他们做了可口的饭菜,他们俩像老朋友一样地亲切交谈着。到清晨时分,韦尔蒙给伤口在恶化的囚犯送去了一些吃的和大量的水。然后,他去午休一下,准备迎接可能是动荡不安的夜晚,因为他并不相信玛菲亚诺的话。这个家伙会交还小罗多尔夫吗? 当天晚上,奥拉斯和帕特里希娅来到了围墙脚下的储藏室。奥拉斯打开门,马上发出了一声惊叫……在他的手电筒的照射下,他看到储藏室是空的。小鸟确实飞走了……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来……锁头,曾经用钥匙锁好的,好像看不出有被扭动的痕迹。楼梯也摆放在平时呆的地方。 “这帮家伙真厉害。”奥拉斯气哼哼地说,“他们应该是从与我毗邻的那幢楼里面穿过的。” “谁住在那里?”帕特里希娅问道。 “没有人。但是是我用做秘密通道的两条路线,一条通向底层,一条通到二楼,直到我的房问。您昨天晚上看见的那一条……” “在您的房间里?” “是的,您很清楚……就是您夜里睡觉的那一问。您没听到有人从那里经过?” “没有。” “您绝对听到了,因为出入口就顶着床。另外,我真蠢……不是这样的嘛!” “您是怎么猜想的?” “我什么也不猜。我知道,帕特里希娅,是您放走了玛菲亚诺。” 她发抖了,勉强地微笑着。 “出于什么动机,上帝!”她大声说。 “他通过您的儿子控制您。他肯定对你进行了我不知道的恐吓!这是对母爱的敲诈!” 接下来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帕特里希娅低着头,脸色苍白,好像要哭似的。奥拉斯把手电光射向她,仔细地观察着她。过了一阵子,他又若有所思地说: “他是通过您的儿子控制住您的。” 她不作回答。他显得动摇了,打着响指,然后不再多说一个字,哼着小曲走出了储藏室,脸上流露出讥讽的神情。 几分钟过后,在恢复了心情之后,他想跟帕特里希娅再进行一次谈话,以便了解她真正的意图,但是他找遍了花园和房子也没有见到她。帕特里希娅失踪了。本e书由老羊皮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书作者所有第五章 奥拉斯让人请来医生,后者让他不用为作为攻击目标而受到惊吓的维克图瓦尔的健康担心。伤势一点儿也不严重。也没有任何挫伤。为了使受刺激的神经松弛下来,她全休了三四天。然后又到乡下去住了一段时问。 奥拉斯很爱他的老保姆。他尽一切所能要让这位卓越的女人尽快地恢复健康。到了第二天,在看到下午的报纸后,他便在五点钟前来到了一位公证员家,并当场买下了在芒特郊区的他最近看过的一处宽敞的产业红房子。他是在刚才看到报纸时得到这房子要出售的消息的。 当天,他把一位建筑师和一名挂毯帷幔安装工人召到红房子来。他们保证在四十八小时内一切都会安排好。韦尔蒙根本就等不到他的新居一切就绪,就派人找来了一批人,其中好几个是经过认真挑选的,他旧时的追随者。他知道他们是最可靠的,也是最警觉的。 就在这一天的晚上,即买了红房子的第二天,奥拉斯回到了他在奥特耶的住所。晚饭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摘下听筒: “是奥拉斯·韦尔蒙家。您是哪位?” 一个童稚的声音回答道: “我是罗多尔夫先生。” “罗多尔夫先生?不认识。”奥拉斯就像一个性情暴躁的人一样地说道,并且还准备挂上电话。 童稚的声音马上又响了起来: “罗多尔夫先生,帕特里希娅夫人的儿子。” “啊!好呀……能为您做点什么吗,罗多尔夫先生?” “我母亲认为形势非常严峻,她想让我和您见一个面,为的是认真考虑一下对策。” “好主意,”奥拉斯说,“我们认真研究一下,罗多尔夫先生。只要您有时间,我都方便。您选择吧。还请告诉我地点。”他结束道,同时已经预见到了行动的方式。 “好吧,您同意我们见面……” 通话突然中断了。奥拉斯愤怒地挥了一下手,站起身来,沿着从外面接到餐厅里的电话机上的电话线查看着。于是他来到了隔壁的配膳室。检查马上有了结果。电话线正好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处被剪断了。线的两头吊在那里。那就是说,某个人躲在配膳室里偷听了通话,而且是在奥拉斯感兴趣,又对对手构成危险的时候把它剪断的。这个看不到的敌人是谁呢?他是为谁干的呢? 奥拉斯·韦尔蒙没有思索很久,他知道他的敌人……而且,两天来,在玛菲亚诺失踪之后,紧接着是帕特里希哑的失踪,他从内心深处在指责帕特里希娅背叛了他……帕特里希娅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把强盗放跑了……帕特里希娅为了获取“罗多尔夫先生”的彻底自由,为了使其逃脱玛菲亚诺的魔掌,成了西西里人的俘虏。 交易就是这样地在她与玛菲亚诺之间摊牌的。奥拉斯就像是亲耳听到地一样明白: “顺从我,帕特里希娅,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帕特里希娅顺从了吗?或者她已经准备屈服了?母亲心里的斗争是十分激烈的,它是如此地激烈,以致帕特里希娅在背叛了韦尔蒙,放走了他的敌人之后,还要让她的儿子做中间人来向韦尔蒙求救:“妈妈说形势非常严峻……”孩子在见面时,肯定会告诉奥拉斯这一悲剧发生的地点的。 这一地点,如何才能知道呢?奥拉斯一面受着情感方面的煎熬,一面在想,这对他来说,还从来没有过。怎么可能阻止陷于困境之中,在慌乱异常的情况下得知自己的儿子处于危险之中的母亲去献身,去满足这个魔鬼的欲望呢。 在奥拉斯·韦尔蒙那容易走极端的本性中,突然生出一股激情。他从一开始便达到了爱情的最高点。他不能容忍的是自己面对这合谋的卑鄙无耻的恐吓而变得束手无策。 他很有经验,同时也明白,他在未获取事件的新情况时,是休想靠侥幸来采取某些行动的。他把自己关在家里,研究行动的方式,随后又放弃掉,继续等消息。他疑虑重重,心绪不宁,焦躁不安。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 三天就这样地过去了,十分地难熬又令人亢奋。第四天的早上,西贡大街的栅栏门上的铃响了起来。韦尔蒙朝窗子跑过去。一个孩子又一次地按了铃。韦尔蒙匆匆跑下台阶,跑进了花园。大街上,一辆汽车全速开了过来。然后它猛地停在了楼前。一个男人跳下车,抓住小孩并把他塞进车里,汽车随即发动起来。整个事情持续了不到二十秒钟。韦尔蒙根本就来不及介入。他打开栅栏门,看到了远去的,随后消失在空旷的大街上的桔黄色的敞篷汽车——这是玛菲亚诺的汽车。 韦尔蒙回到房内,看到了维克图瓦尔,她已经恢复过来了,而且是听到铃声跑下来的。 “赶紧去红房子。”他命令道,“给我召三十个人,要最好的。把那边安排成一个真正的设防点,让任何人都进不去。夜里,我们的三只牧羊犬,要最凶狠的那三只,值勤守夜。要有口令,有夜间巡逻、监视。总之,要有铁的纪律。你要做好应付各种情况的准备。我可能会给你带个人去,你要一刻不眨眼地看好他。 “再见。迂回过去,自己去想办法吧。不,没有意见,没有问题,没有讨论。我的生命处在了危机之中。而你知道我是如何看重它的!去吧!” 他本人又走进了奥特耶的家中,奥拉斯·韦尔蒙为自己的安全采取了所有必要的措施…… 无用的小心谨慎,至少在开头的十二天里是这样的。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所有这些只是向韦尔蒙表明,尽管他的警惕性很高,他们不分昼夜,始终执勤守卫着,但任何时候敌人都可能到他家中来的。而且是来去随便的。他们可以搜查他、掌握有关他的细节和他的一切情况。他感到在自己的周围有飘浮游荡的、看不见的鬼怪。有时他会问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绝不是的:“有人”到他家来了。房子里好像经常有鬼怪出没……他查看了一个遍,没有一点用。他埋伏着,手里握着手枪……没有人……可是在他呆的隔壁房间里,有窸窸的响声、喘气声,有时还有地板条的咯咯声在告诉他那里有人……他跑过去……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影子……没有一点声音……有时他又隐约听到令他心惊胆战的脚步声。随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发怒了,他被这些恶毒的把戏搅得狼狈不堪。秘密通道的出入口其实早就锁起来了。这些人是怎么进了他的家的呢?这是他的家呀,亚森·罗平的家! 但是到了第十三天的夜里,在寂静之中,一阵轻轻的擦刮声从与凹室隔开的秘密通道里传了出来。 正在床上看书的奥拉斯竖起耳朵在听着。这种擦刮声很清晰,同时还伴有奇怪的刺耳的响声。他以为是一只迷路的小猫在抱怨,便从床上跳下地,一边开灯,一边把遮板抽了起来。 在秘密楼梯的平台上,在阴影处,站着一个小男孩。他等在那里,眉目清秀,很英俊,梳着金色卷发,穿着小女孩的衣服。 “你是谁?你在这儿干什么?”韦尔蒙恶狠狠地问道。但是他在小孩开口回答前就马上知道他是谁了。 “是我,罗多尔夫。” 他打着哆嗦,好像已经精疲力竭了。 奥拉斯抓住他的手,把他带进房间,十分急切地问着他: “她在哪儿?是她派你来的?她没有什么事吧?你从哪儿来?说呀,快一点!” 小孩挣脱出来。他好像恢复过来了,鼓起自己的勇气,还有他母亲的勇气: “是的,是她派我来的……我逃出来是为了找您的。但是我们别说这么多了!还是赶紧行动吧。来吧!” “到哪儿去?” “去找妈妈,那个男人不愿意让她出来!而我,我知道该怎么做!听我的吧。” 尽管形势很严峻,而且帕特里希娅又处在危险之中,但奥拉斯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好。”他笑着说,“既然罗多尔夫先生知道该怎么办,那么我也就只好服从了……走吧,罗多尔夫王子。” “您为什么叫我王子?”孩子问道。 “因为在一本著名的小说里,有一位王子叫罗多尔夫,他战胜了一切困难救出了他的朋友们,让他的敌人们上当受骗。你就是这种类型的人。我,我担心……” “不是我!”孩子说,“走吧!” 罗多尔夫在奥拉斯的前面,走进了秘密通道,他手里还拿着一只手电筒。他那金黄色的卷发在风中摇晃着。他走过楼梯平台,在黑暗中用他那敏锐的目光窥视着。 当他走到楼梯转弯处时,奥拉斯拉住了他。 “等一会儿。我要告诉你:我担心这条路的尽头会有人把守。他们认识这条通道。” 罗多尔夫耸了耸肩。 “今天夜里,它没被人把守。” “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有人把守它,我就不可能进来了。” “也许是由于疏忽大意,他们把你放进来了……也许是为了把我和你引到外面去。算啦,随它去吧,咱们还是走吧!到时候再说吧!” 孩子以十分坚定的神情摇了摇头。 “什么也看不见。我跟您说没有人,那就肯定没有人。” “很好。”奥拉斯说,同时他又笑了起来,“不过让我走在前面。” “只要您愿意。”罗多尔夫说,“不过我认识路,我是从那儿进来的。出口通到临街的一间小屋,就在您的车库边上。房子里没有人,大街上也是空荡荡的。我都看过了。妈妈也跟我讲过。我们可以朝那儿走。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此外,我注意了一下您的车库。有人把您的车开出去了。车在等着我们,没有一个人。” “哪一部车?” “八个汽缸的。” “天呀!是你开的?” “不。是您的人。” 他们没有碰到一个人,来到了街上,确实有辆汽车等在那儿。他们跳上车,奥拉斯坐到了汽车方向盘的后面。罗多尔夫站在挡风玻璃的后面,没戴帽子,在那里指挥着: “向右!……向左!……朝前开!走快一点呀!妈妈还在等着呢。” “哪条街?” “博姆街,跟奥斯曼大街平行。” 汽车全速前进着。奥拉斯从来没开过这么猛的车。他急速地转着弯。好几次他都应该为自己没有碰车、没有翻车和冲上人行道而感到惊讶。 但是玛菲亚诺粗暴地威胁帕特里希娅的情景,以及小家伙的鼓劲使他变得疯狂起来。他在继续加速。 “向右拐!”小孩十分镇定地喊道,“往右拐!博姆街在左边的第一个路口……加速!现在可以叫了。用喇叭叫……好!再来!” 奥拉斯看到一个奇怪的住宅,它的底层非常矮。在中二楼的窗户前面,有一块草坪。在汽车喇叭的召唤下,中二楼的一扇窗子打开了,一个女人在草坪上跑着,一直跑到了石头栏杆处,然后翻身越过,消失在黑影之中。 “是你吗,罗多尔夫?” “是我,韦尔蒙。” 奥拉斯走下汽车。他认出了帕特里希娅。 “啊!一切顺利。”她高兴地叫道。 但是她又转过身去。因为另外一扇窗户打开了。一个男人跳到了草坪上,愤怒地大叫着。 “你真的要回去吗?” “您滑下来吧。”韦尔蒙指示着,同时朝她伸出了双手。 帕特里希娅没有一点犹豫,她跨过石栏杆,投入了他那坚实的怀抱中。在把她放到地上之前,有一秒钟,他高兴得都要发疯了。 “妈妈!好妈妈!”罗多尔夫喃喃着,朝他母亲跑了过去。 在高处,气得大发雷霆的玛菲亚诺在威胁着。他也跨了上来。 “请你住嘴,玛菲亚诺,你干什么大喊大叫!”奥拉斯讥讽着,“可事实上,你给我提供了一次最理想的瞄准机会,我的小家伙!多么圆的屁股呀!笨蛋!为了对称,还是右边一下左边一下吧。” 他从汽车里取出了无声长枪。就在玛菲亚诺转过身去,用双手勾着栏杆准备往下跳时,他开了两枪。玛菲亚诺每边挨了一下,他重重地滚到了街上。 “救命呀,抓杀人凶手呀!”他撕破喉咙地喊叫着。 “没有必要这么叫。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不会要命的。我真想好好整一整你这位巴黎先生!”奥拉斯在离去时丢下了这句话。 于是汽车在博姆街的拐角转弯了。 清晨两点钟,在交换过口令之后,汽车驶进了红房子的灯火通明的院子。二十名卫士在维克图瓦尔的指挥下向新来的人们发出了欢呼声。狗们也在他们的周围欢蹦跳跃着。奥拉斯把年轻女人和孩子带进了一间饰满鲜花的房问。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这里,帕特里希娅。你也一样,罗多尔夫。”他命令道。 房间的窗前只有两三米的花园。下面,三个卫士甚至被安排在草坪上日夜值勤。 奥拉斯把双手放到了年轻女人的肩上,在不让罗多尔夫听到的情况下,他急切地问她: “我没去得太晚吧,帕特里希娅?” “没有。”她的双眼紧盯着他的眼睛在看,“没有,不过正是时候。这个恶魔给我的时限是到中午结束。” “那您已经下了决心啦?……” “去死,是的。” “那罗多尔夫呢?” “罗多尔夫会去奥特耶寻求您的庇护的。可是当我能够把他给您派去时,我就已经平静下来了……我满怀信心地等待着……我坚信您会救出我来的!” “是罗多尔夫救的您,帕特里希娅。多么勇敢的小东西呀!”本e书由老羊皮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书作者所有第六章 就在被拘禁在博姆街的房子里时,也就是在被她的儿子和奥拉斯·韦尔蒙解救出来的前几天,帕特里希娘又给《警探报》写了一篇新的文章。她用一枚戒指买通了一位女用人,得以把文章传到了纽约。这第二篇文章引起的反响比第一篇的还要大。这篇被翻译成多国语言的文章在全世界引起了轰动。应韦尔蒙的特别要求,帕特里希娅在文章中没有谈及与他的相见。但是她致力于描述他对波尔·希奈尔这一人名中独立的大写字母“M”的真正含义,以及对名为黑手党的这一组织的存在的发现。 帕特里希娅提出的这一解释,马上就被读者们接受了。它那么简洁明了,又扣人心弦。警署让人们随意地去议论和猜测。在奥特耶报警之后,当警探来到楼内进行再一次的调查时,他们未能再找到“某个人”和美国的女记者,还有老保姆。所以,他们都是些可疑的人。袭击者也找不到,无论如何调查,这一事件总是无法解释清楚。能够承认那么多的失败吗?如果把这一事件,以及那么多其它完全不同的尚不明朗的案件统统算到这阴险的黑手党,和命中注定要上重罪法庭的那位进行过那么多次偷抢的强盗头子的头上,那该多好呀!要让这个抓不住的角色名誉扫地,这是绝好的机会。因为他的声誉和不受处罚对当局来说是一个永远存在的挑战。警署不失时机地抓住这一机会,希望来一次快速反击,想使这些事件能够有利于自己和双方的参战者。他们总有一天会请求警方的合作,这样就给他提供了有效地进入战斗的可能性,而且会在一网打尽这些人的过程中获利。 那么,帕特里希娅和奥拉斯·韦尔蒙就不会是警方要积极寻找的对象了。安全局决定再看一看,并让这些可疑的人在骗人的安全情况下睡大觉(至少它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四个星期以来,帕特里希娅和奥拉斯·韦尔蒙一直在老保姆维克图瓦尔和小罗多尔夫的陪伴下,在有绿树成荫的大花园的、宽敞的、风景如画的红房子里享受着恬静的休息。花园中的一条主要甬道,被呈拱形的浓密的椴村所覆盖,像一条绿色长廊。道路夹在石头的大花盆和大理石的雕像之中,沿着塞纳河,就像一幅和谐的、铺满鲜花的草场和果园的风景画。 在这休闲的宁静中,韦尔蒙过着幸福的生活。他有一个难得的好性格,因此当他愿意享受眼前的所有可爱的东西时就能够把最棘手的难题丢到脑后去。眼下,他一边加强戒备,一边把玛菲亚诺丢到了脑袋后面。玛菲亚诺不存在了。韦尔蒙爱上了帕特里希娅。但是他不对她说。他们的亲密只是停留在友谊上。但是他生活在这个年轻女人的身旁,日复一日地欣赏她的美貌、她的智慧和她的青春欢乐,实在是太惬意了。而小罗多尔夫的在场,对韦尔蒙来说,也是很惬意和很高兴的。罗多尔夫很像他的母亲,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跟他一起玩时,韦尔蒙感到自己也变成了孩子。帕特里希娅看着他们,在开怀地笑着。 可是,韦尔蒙像人们所见到的那样,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戒备。他一到红房子,就认真地查看了所有的防卫准备工作,并且逐个地了解了老保姆维克图瓦尔招募来的新用人的身份。 在这些用人中,韦尔蒙从来是对女性的诱惑力很敏感的。他被一位维克图瓦尔认为是首屈一指的女佣的,名叫昂热利克的年轻的农家女的完美的和充满活力的优雅打动了。韦尔蒙爱恋着帕特里希娅,对昂热利克则是以一种非激情的方式加以欣赏的……可是她多么有趣且多么漂亮呀!……她那鲜艳的脸庞,没有化妆,也没有打扮;她那苗条轻柔的身段,被裹在身后系带子的黑天鹅绒的女紧身上衣中。她的样子像一个喜剧中的聪明伶俐的贴身侍女。她活跃、轻盈、好动,人们随处可以看到她。在菜园里,她挑选蔬菜;在果园里,她采摘水果;在农场里,她收拴着刚生下来的鸡蛋。而且她嘴边总是挂着微笑,眼睛里流露出纯朴的欢乐,动作十分和谐又很有分寸。 “你是从哪儿把这个小美人挖掘出来的,维克图瓦尔?”韦尔蒙第一天就这么问道。 “昂热利克?是一位供货商给我带来的。” “证明呢?” “非常好。她曾在隔壁城堡里服务过。” “哪座城堡?” “就是看到高树的那座,就在那儿,在左边,高乃依城堡。” “很好,我的好维克图瓦尔。有漂亮女孩在身边,总是非常惬意的!那个贴身用人菲尔曼呢?……” 韦尔蒙按照规定了解完全体人员的情况之后,又去思考其它的事情了,尤其是关于眼下的消遣娱乐活动。这个季节很美,乡村的一切都很宜人。近旁的河流是他永不厌倦的娱乐场所。小艇载着韦尔蒙、帕特里希娅和她的儿子去河里游荡。他们还常常下河游泳。小罗多尔夫跟韦尔蒙越来越亲,经常骑到他这位亲密的伙伴的宽肩膀上,在水中发出欢快的喊叫声。 在这轻松愉快的、无忧无虑的、美好的、充满友谊和情感的时间里,帕特里希娅对她的同伴表现出越来越完全的信任,并且对他越来越温柔了。 “您为什么要这样看我?”有一天他这样问她。那一天维克图瓦尔把小罗多尔夫留在了身边,只有他们两个人呆在小艇上。抓着桨叶的韦尔蒙,感到了同伴专注的目光久久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请您原谅。”她说,“我有个冒失的习惯:借着紧盯着人看来尽力了解他们的思想深处。” “我的思想深处只有一个秘密。我要使您快乐,仅此而已。” 随后他又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