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村落之后,他更沉默了,几乎完全不说话,老是独自一个人默默抽烟沉思,而最令时时悄然偷觑他的莎夏心惊的,是他眼中逐渐浮现的惨淡目光。她见过,并且永远无法忘记,那是绝望的眼神,毫无生趣的人所特有的眼神,她在母亲眼里瞧见过,半个月后她母亲就自杀了,就在她父亲过世后一个月。他们是如此相爱,以至于失去父亲之后,母亲自觉无法独活,竟然扔下年幼的她去与父亲相聚了。难道丹奥也……为甚么?事实上,丹奥自己也觉得非常纳闷,这儿是非洲,天气燠热,绿意葱葱,又没有凄凄冷风扫得他寒飕飕的,也没有枯黄的落叶在他眼前飘零,为何他还会如此沮丧?「丹奥。」突如其来的低唤,烟头上长长一截烟灰立刻颤落于地,丹奥愕然转眸,诧异地发现莎夏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他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不,她会主动靠近他更令他错愕,她不是一直当他是毒蝎一样避之唯恐不及吗?「莎夏?」「你在想甚么?」莎夏认真地问,同时告诉自己,这不是因为她关心他、担心他、揪心他,而是因为任务,所以她不得不想办法解决他的烦恼,免得任务尚未完成他就先挂点了,而且还是他自己把自己挂上去的。她在关心他吗?「呃,也没甚么。」丹奥惊讶得简直想喊暂停,先让他痛哭流涕一下再继续。「告诉我。」莎夏坚持道。「真的没甚么,」捻熄烟屁股,丹奥又点燃另一根烟。「祇不过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你有病?」她以为他祇是缺少身体锻炼,没想到他竟然有病!「不是,」丹奥不觉莞尔。「是个性上的老毛病。」个性上的老毛病?神经病?「麻烦你说清楚一点好吗?」还是人格分裂?忧郁症?直眼望向前方潺潺流动的卢拉巴河,「我很容易沮丧,」丹奥淡淡道。「不过通常祇在秋天才会发作,现在这种郁热的气候居然也会发作,这倒是奇怪得很。」「有多沮丧?」丹奥没吭声,祇是猛吸烟。「沮丧到想……」莎夏忐忑地吞了一下口水。「死?」丹奥顿时惊奇地看过来。「妳怎么知道?」莎夏瞪着他一会儿,换她盯住卢拉巴河发怔。「我在我妈妈眼里看过那种眼神。」「啊!」丹奥错愕地愣了愣。「那她……」「半个月后她就自杀死了。」「对不起,」丹奥忙道。「我不应该问妳这种私事。」那种事不重要,死的人已经死了,重要的是活人。「你不会真的那么做吧?」他?自杀?应该不会了吧……呃,好像也很难讲,他在极度沮丧的时候确实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真的那么做了,他也不会死。但这点莎夏并不知道,因此她一听丹奥那种不肯定的回答,不由得情急地猛然揪住他的衣襟,「我警告你,你绝对不能那么做,否则……否则……」她焦急得一时找不到理由。「啊!对了,否则你家人会很伤心的!」丹奥不禁笑了。「不,他们不会。」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他的老毛病,很无聊的老毛病,更清楚他的死期还远得很,所以他们不祇不会担心,甚至还会取笑他。咦?他们不关心他吗?「不会吗?」难不成这就是他之所以如此沮丧的原因?「不会。」「你确定?」怎么可能,是误会吧?像他这种人最喜欢钻牛角尖胡思乱想,对,一定是这样。「非常确定。」丹奥肯定地说。「这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父亲还扬言说如果他再那么做,一定要耻笑到他没脸见人。欸?他们亲口说的?!这……这就……「总之,你不能那么做,那是懦夫的行为!」总之,这才是最重要的。丹奥自嘲地勾起嘴角。「我本来就是懦夫。」耶,这样也不行?「可是……」「不过,虽然我不能保证我绝对不会那么做,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不会死。」他能「保证」他绝不会死?除非他能未卜先知!「是喔!你的话比狐狸的话更没有信用。」她嗤之以鼻地说。「我妈妈也保证永远不会抛下我,你看结果如何?告诉你,有那种眼神的人说话都不能相信。」丹奥抽着烟,沉默了会儿。「那妳要我如何?」那还用问吗?「保证你不会那么做!」「妳相信我的保证?」呃?啊,对喔!他的保证能信吗?「那……告诉我,要如何才能除去你的沮丧?」丹奥耸耸肩。「我不知道,过去在春天来临,天气开始逐渐温暖后不久,我的心情就会自动平复下来。可是在这儿,现在不是秋天,也完全看不见类似秋天的景致,我的心情却莫名其妙越来越沮丧,这种经验我没有过,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现在他的心情就一点也不沮丧了。见鬼,那她该怎么办?扮小丑给他看?慢着,他……是从甚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症状的?「丹奥。」「嗯?」「从甚么时候开始的?」莎夏谨慎地问。「唔……」丹奥沉吟。「大概是从我六、七岁时就……」两眼一翻,「谁问你几百年前的事!」莎夏不耐烦地说。「我是说这趟来到非洲之后!」「这个……我也不清楚……」严格说起来,应该是从出发时就开始了,但照经验而言,来到非洲这种温暖到不能再温暖的国度之后,他的心情应该早就恢复正常才对,可是却没有……「不会是……」莎夏更谨慎小心地斟酌语气。「因为我吧?」绝不可能是,不过姑且问问也无妨。丹奥一怔,尚未及回答,赫伦和尼基回来了。令人纳罕的是,往常一见到莎夏和丹奥在一起,尼基总是会立刻摆出七杀浪人准备大开杀戒的姿态,此刻却没有了,看样子赫伦也乘机对他好好做了一番「震撼教育」。不过他还是立刻把莎夏叫离开丹奥身边,望着莎夏的身影,丹奥始终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猛抽烟。直到大家开始上渡轮,在经过她身边时,他才以耳语般的音量对她说了一句话。「应该是。」「呃?」应该是?应该是甚么?……啊!因为她?骗人,真的是因为她?☆ ☆ ☆在非洲水域里,最危险的非鳄鱼莫属,但是非洲以外的民众大都听信旅行社天花乱坠又不负责任的广告宣传,误以为非洲鳄鱼早已濒临绝种的边缘,对游客不会造成任何危险,唯一的困扰是你想来看看非洲鳄鱼的凶残真面目却找不到牠。然而事实真相却是──「啊!你们看,你们看,」杏子又在兴奋的鬼叫了,令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是来出任务,还是来游山玩水的?「这边也有小羚羊耶!」丹奥几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至杏子所指之处,祇见一群小羚羊踩着悠闲的步伐准备到河边饮水,看上去是那样小巧害羞,温驯善良,可爱得不得了。「真想抱一只回去养。」「开玩笑,妳想害死牠们吗?牠们是属于这儿的,在这里牠们才能够平和安详的生存在……」话还没说完,就在那群小羚羊离河岸尚有三十呎之遥时,瞬间,一头鳄鱼彷佛海对空飞弹似的猝然自水里激射而出,哗啦啦啦地冲向距离最近的一头小羚羊,所过之处仅见一团模糊不清的绿影,骇人的大颚一张便咬住了那头逃逸不及的小羚羊,轻而易举地将牠拖进深浊的河里,不消片刻工夫,小羚羊消失的地方已然毫无痕迹,连丝涟漪也不见。众人张口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震惊地呆了大半天后,杏子始吐出窒息般的低呼。「太过分了,牠居然把『我的』小羚羊吃掉了,不是说鳄鱼已经快绝种了吗?」而渡轮上其它的非洲土人乘客眼见适才那一幕残酷的景象,却是个个一脸木然无动于衷,彷佛他们对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了。杏子不禁又愕然半晌,蓦而朝恰卡望去,后者两手一摊。「没错,非洲鳄鱼从不曾绝种,也永远不会绝种!」不远处的莎夏倒没有多吃惊,因为她早就知道非洲的鳄鱼过得比人类更快活,祇是一时被那种快如闪电般的杀戮给震撼住了。可是当她听到丹奥一句自言自语似的低喃,这才真的吓了一大跳。「其实这种死法也满不错的,起码不会痛苦太久。」这是甚么话?!一听,莎夏马上跳过去一把揪住他,「我警告你,再也不准有这种想法,再也不准了,知道吗?」她尖着嗓子怒吼。周围的土人没被鳄鱼吓到,反倒被她吓到了。「嗄?」丹奥也被她骇了一大跳,手上的烟立刻掉进河里去请鳄鱼「饭后」剔牙之余再来根烟了。「啊!那个……那个祇是我随口说说的而已呀!」「随口说说也不行!」莎夏霸道地命令。「总之,那种想法……不,所有类似、疑似、状似那种想法统统都不准有,也不准说,有了也要立刻甩出去,听懂了没有?」丹奥似乎被她凶狠的态度给震住了,可是这种没有把握一定能办得到的事他还是不能随便答应。「我……」他为难地想了又想。「尽量。」「没有尽量,一定要做到!」「可是……」「也没有可是!」「但……」「也没有蛋,你再说,小心我踢爆你的卵蛋!」「耶?」没想到她连脏话都骂出来了,丹奥一脸惊讶。眼见莎夏越来越嚣张,表明了根本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里,赫伦脸孔倏沉,正待上前教训她一下,不料摩拉却拉住了他,并对他摇摇头,再用下巴指指丹奥。「看,他不一样了。」「呃?」不一样?甚么不一样?不过经摩拉这么一提示,赫伦立刻发现丹奥果然是「不一样」了,他的表情不一样,精神也不一样,不再如同过去数天以来那样一副即将坠入地狱底端的模样,精神振奋,不再死气沉沉。「啊……原来如此。」这个一必须加上那个一吗?赫伦与摩拉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同时退后一步,倚在船舷兴致勃勃地看好戏;杏子与恰卡同样莫名其妙,搞不清楚莎夏究竟在抓甚么狂;至于尼基,他则是非常高兴,因为莎夏很生气,祇要莎夏对丹奥越生气,丹奥对莎夏的痴心妄想便越没有进一步的可能。「快,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我已经说了我会尽量嘛!」「那样不够!」「我祇能做到尽量。」「你……好,你就尽管去尽量,不过我会盯着你的,你最好不要给我啰唆,因为我会紧紧地盯住你,从头到尾盯住你,盯到你连睡觉都不安心,直到你愿意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为止!」是这样吗?闻言,丹奥不禁暗喜在心中。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永远不会给她那种答案!☆ ☆ ☆不过半天而已,丹奥已经开始后悔了。他作梦也想象不到莎夏的紧迫盯人法竟然是如此恐怖,她不但时时刻刻纠缠在他身边,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这点倒是相当不错,但连他要嘘嘘时也不肯避开半步,这未免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没见过。」她满不在乎地说。「你要是真在意被人看,那我背过身去好了。」她见过谁的?他差点脱口问出这种问出来保证会被人K的问题,幸好及时咬住自己的舌头,但心中那股子疑问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直至夜晚在基胡湖的公用露营地燃起营火进食,莎夏依然紧伴在他身边,而且强迫他吃下有生以来最「丰盛」的一餐。「原来你……」见他小口小口斯文的进食,莎夏即回想到过去数天来他几乎没吃进甚么东西,立刻联想到这会不会是他在慢性摧残自己?下一刻,她马上把一大堆食物全堆到丹奥的盘子上。「这些统统给我吃完,没吃完不准睡觉!」「欸?!」丹奥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死。「这……这么多,我一辈子也吃不完呀!」「那你就吃一辈子!」丹奥那张脸顿时拉得比马脸更长,「怎么这样?」他低低嘟囔,很委屈。「你少啰唆,给我吃!」话落,莎夏再对赫伦提出要求。「赫伦,以后让我跟丹奥一起睡同一个帐篷。」话刚说完,骤闻一声「噗!」,丹奥喷出满嘴食物。尼基则在愕然三秒后大吼一声,「不可以!」莎夏马上横过去一眼。「为甚么?」「那还用问吗?他是男的呀!」尼基振振有词地声辩。「那又如何?我又不怕他侵犯我,他要是真有那种本事,我才佩服他呢!」莎夏反驳。「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和男人共睡一个帐篷,你也有过啊!再说男人女人对我而言根本没甚么差别,你忘了吗?在十四岁之前,所有的训练生无论男女都要一起淋浴洗澡换衣服,不是吗?」原来她是这样见过的,丹奥恍然大悟地暗忖。尼基窒了一下。「妳又为甚么一定要和他睡同一个帐篷?」「我要盯紧他!」这算甚么理由?「为甚么?」「因为……」莎夏瞄了丹奥一眼。「呃,理由不方便说,总之,为了任务,我觉得有这个必要。」「为了任务?」尼基很显然的一点也不相信这个理由。「赫伦,是这样吗?」「这个嘛……」赫伦若有所思地望住埋头进食的丹奥。「唔,或许的确有这个需要。」「那……」尼基还是不甘心。「一直是赫伦跟他同一帐篷的,为甚么不能由赫伦来盯住他?」事实上,谁都可以,就是莎夏不行!「因为祇有我知道该盯住他甚么。」莎夏更是理直气壮。「妳可以告诉我们呀!」「我说过不方便嘛!」「既然是为了任务,有甚么不方便的?」「那……跟私人也有点关系嘛!」「到底是跟任务有关,还是私人有关?」「这……跟私人……跟任务……都有关!」「妳在胡扯些甚么?」听她私人私人的说,好像跟丹奥有甚么特别关系似的,尼基心里着实不舒服,不由自主越吼越大声。「现在我们正在进行任务,妳居然牵扯上私人关系,到底……」「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莎夏也不爽了。「赫伦都没说话,你跟我吼甚么吼?我说跟任务有关就是跟任务有关,我说跟私人也有点关系就是跟私人也有点关系,你是有甚么不满?那就老实说嘛!是不是跟我搭档不愉快?好啊,那就拆伙嘛!你以为我……」「慢着,慢着,慢着!」眼看两人再吵就要翻脸了,赫伦连忙插进去打圆场。「莎夏,尼基是妳的搭档,关心妳是理所当然的事,妳怎么能因此发火呢?不过,尼基,你也应该要相信你的搭档,否则两人如何合作下去,对吧?所以说……」「是她先不相信我,所以才不肯把理由告诉我,这怎能怪我?」尼基辩驳。「错,是你先不相信我的!」莎夏低吼。「如果你相信我,根本不会提出任何疑问,但是你怀疑了,所以才会这样追根究柢,对不对?」「如果妳相信我,妳就会主动先告诉我!」「如果你相信我,你根本不会对我的行事出现任何疑问!」「明明是妳……」「她怕我自杀。」现场突然陷入一片死寂,除了莎夏,其它五人五双惊愕的眼全数落在丹奥身上,后者却眼也不抬,依然埋头苦吃。「你……你刚刚说甚么?」赫伦哑着嗓子问。「她怕我自杀。」丹奥慢吞吞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有这个老毛病,心情一沮丧就想死,所以莎夏才会想紧盯住我。」又是片刻沉寂后,杏子吶吶地开口了。「可是你祇是想一想而已,对不对?你不会真的那么做,对不对?」默默地又吃了几口,丹奥突然放下盘子,抬眼,苦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那么做,可是……」他慢条斯理地扭开衬衫钮扣,掀开,在摇曳不定的火光中,白皙的正心口处赫然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不是割伤,是刺伤。「当我沮丧到极点时,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所有人都震惊得连抽气都抽不出来了。「可……可是那……那伤是在……在……」合上衬衫,丹奥耸耸肩。「那次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心脏是在右边。」「咦?!」也就是说,他原就是有意要刺杀自己的心脏,却发现好巧不巧的,自己的心脏居然早就逃到隔壁去住了?慢条斯理地扭回钮扣,「那年我十六岁。」丹奥再做补充说明。「天哪!」「你……」莎夏两眼惊骇地瞪住他。「为甚么要那么做?」究竟是甚么样的悲惨境遇会刺激得他去做出那样绝望的举动?其它人附和着拚命点头,他们也想知道。「为甚么啊?」丹奥扶了扶眼镜,很认真地仔细想了一下。「嗯!我想是因为那年的秋天特别萧瑟凄凉吧!」「欸?!」异口同声的惊呼,无法置信又不可思议。那年的秋天特别凄凉?这是哪一国的惨事?「真的,」丹奥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那年秋天真的好凄凉,风好冷,落叶好多,老是在我的窗外飘呀飘的落下去……」说着,他还摆动着修长的手表演落叶飘零下来的模样,还满有那份味道的。「至今想到依然会令我无限感伤……」「那就别想!」大家再次异口同声的大吼,惊恐又紧张。丹奥眨了眨眼,蓦而笑了。「你们不必太紧张,我看了整整八年的心理医生,已经不会……」「不会想自杀?」异口同声的追问,充满期待。「不,是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陷入那种绝望的境界了。」「呿!」丹奥再次耸耸肩,拿起盘子继续奋战,心里仍在怀疑他究竟吃不吃得完?而其它六人则面面相觑好半天,每一张脸都不是普通的难看,每一双眼也都在询问其它人:现在该怎么办?「我想……」赫伦终于决定了。「暂时就由莎夏负责……呃,照顾丹奥,没问题吧?」莎夏没有回答他,转而直接向丹奥劈出一道雷鸣。「我先警告你,丹奥,在你归我负责期间,你最好不要给我凸槌!」丹奥瞄过眼来,笑了。好极了,他在笑,不是沮丧,真是上帝保佑!☆ ☆ ☆他们很顺利地在一日后来到基山加尼,如果他们能够就这样通畅无阻的顺行下去,那就甚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是很不幸的,就在基山加尼,他们碰上了料想不到的状况。「OK,我找到车子了,祇要开车到蒙巴萨之后,大概就没有问题了。」说完,赫伦正待领大家前去坐车子,却被丹奥一把扯回餐店里去。「赫伦,我想你最好先让恰卡改装一下到地方书记处看看。」虽觉狐疑,赫伦仍按照他的话做,不到十五分钟,恰卡回来了。「有人拿照片到地方书记处找我们,我想,现在祇要我们踏出这间餐店一步便会遭遇到危险。」「他们已经追到这儿来了?」尼基不可思议地问。「不,我想是他们到处都有人,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会碰上。」「那现在怎么办?」「已经到这儿了,还不能通知对方来支持我们吗?」「不行!」赫伦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事实上,刚果政府并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所以我们不能冀望他们的援手,祇能靠我们自己。」「为甚么?」「因为追剿伊斯兰团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联合国很难对刚果政府解释为甚么他们还留在这儿,但这还不算甚么,更糟糕的情况是,刚果政府将可以名正言顺地没收我们护送的东西,如此一来,我们的任务就彻底的失败了。」「那我们究竟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