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近来通常的结果,”罗恩答道,“美国的法律常常促使我们把公司卖给外国人。以松下公司购买环球影片公司来说吧,几家美国公司都试图买下这家公司,但都没有成功。威斯汀豪斯于1980年做了尝试,没有成交的原因是违反了反垄断法。美国无线电公司做了尝试,也没有结果,原因是侵犯了公众利益。可是当松下公司介入时,却没有任何法律阻拦它的举动。最近,我们的法律做了修改。按照目前的法律,美国无线电公司就可以购买环球影片公司了。然而在当时却毫无办法。微电脑公司的交易便是体现愚蠢的美国法规的一个最新例证。” 我说:“美国的计算机公司对出售微电脑公司又抱什么态度呢?” “美国的公司并不欢迎这笔买卖,但也没有表示反对。”罗恩说道。 “为什么?” “因为美国公司已经感到政府对它们控制太严,美国出口产品的40%受到安全法规的约束。我们的政府不让我们的计算机公司向东欧出售产品。冷战已经结束,那些限制性法规却依然存在。与此同时,日本人和德国人则发疯似的向外兜售其产品。所以说,美国人希望少一点控制。他们把任何制止出售微电脑公司的企图都看成是政府的干预。” “我并不认为这是明智的举动。”我说道。 “我同意你的说法,”罗恩说,“美国公司将在今后几年内逐步遭到扼杀。这是因为日本人一旦成了计算机芯片生产机械的唯一制造者,他们就会处于控制美国机械出路的有利位置上。” “他们会这样做吗?” “他们以前已这样做过。”罗恩说,“例如,他们对离子注入器和其他一些机械就采取这种做法。可美国公司团结不到一块。他们之间争吵不息。与此同时,日本人以每天一个的速度收买高技术公司。过去的6年就是这样。我们在切腹自杀,而我们的政府却置若罔闻,因为我们有个所谓的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负责监督高技术公司的出售。只是该委员会一事无成。在过去的500例出售中,仅有一例被挡了回来。一家接一家公司被卖出,华盛顿竟没有人站出来说个‘不’字。最后,莫顿参议员张扬了一下,呼吁‘暂停’,但无人理会他。” “这笔交易还在继续吗?” “这正是我今天听到的事。日本的对外宣传机器在紧张地工作,炮制种种有利的宣传材料。他们坚持不懈,一切都抢在前面。我是说在各个方面——” 有人在敲门,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把头伸进来。“对不起,打搅你了,罗思,”她说,“基思刚刚接到日本广播协会驻洛杉矶代表挂来的电话。他想知道我们的广播员为什么抨击日本。” 罗恩皱起眉头。“抨击日本?他说些什么?” “他说我们的播音员在播音时说什么‘该死的日本人正在接管这个国家’。” “接着说,”罗恩说,“没有人会那样讲的。尤其在广播中,谁会讲这种话呢?” “是伦尼,在纽约。他是通过回传线路讲的。”那女人说。 罗恩在椅子里挪了挪身体。“唔,”他说,“你检查过录音带吗?” “检查了,”她说,“他们正在主控制室查验自动存储资料。不过我想这是真的。” “真糟糕!” 我问:“什么叫回传线路?” “我们的卫星传输线。我们每天从纽约和华盛顿接收一批文稿,然后加以重播。在广播前或广播后总有一分钟左右的空当。我们会删去这一部分,但任何一个想捕捉我们信号的人都可以借助民用截抛物面反射测出未经加工的原始电文。人们就是这样做的。我们告诫过那些能人在摄像机前务必小心谨慎。可是去年,路易丝在摄像机前肆无忌惮地解开罩衫,做出吊儿郎当的样子来——于是责问的电话从全国各地打来。” 罗恩的电话响了。他听了一会儿后说道:“好的,我明白了!”随即挂了电话。“他们检查了录像带。伦尼当时正对着摄像机在回传线路前讲话。他对路易丝说:‘如果我们还蒙在鼓里,那么这些该死的日本人就将拥有这个国家。’他确实说这话了,但不是在演播。”他沮丧地摇摇头。“日本广播协会的那家伙知道我们没有开播吗?” “知道。但是他说他们能接收到那些话,而且正是基于这一点提出了抗议。” “该死的家伙!”罗恩说,“这么说,他们甚至在监听我们的回传线路。天哪,基思打算怎么办?” “基思讲,他已经讨厌再去告诫纽约的能人。他要你去处理此事。” “他要我给日本广播协会的那个家伙挂电话吗?” “他说由你自己拿主意,不过,关于那半个小时的演播节目,我们跟日本广播协会有协议,我们每天给他们发送一次。他可不想使这个协议遭风险。他认为你应该道歉。” 罗恩叹了口气。“现在,我甚至不得不为并非演播的话去道歉。真见鬼!”他看着我们。“伙计们,我得走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我说,“祝你好运。” “听着,”罗恩说,“我们大家都需要好运。你们知道,日本广播协会正着手投资10亿美元建立全球新闻通讯网。他们打算与特德·特纳有线电视新闻网在全球展开竞争。如果说过去的历史有任何指导意义的话……”他耸了耸肩。“和美国的新闻媒介吻别吧。” 当我们离开时,我听到罗恩对着话筒说:“笠川先生吗?我是罗恩·莱文。我在美国金融通讯网跟你讲话。是的,先生。是的。笠川先生,我想就我们的广播员通过卫星线路所讲的话表示关注和深深的歉意——” 我们关上门,离开了那儿。 “上哪儿去?”我问。 31 四季饭店深得明星和政治家们的厚爱。它的入口十分气派,但我们的车被安排停放在拐角的便门旁。一辆装运牛奶的小卡车停在装卸台前,厨房的工作人员正往下搬卸盒装牛奶。我们在此足足等了5分钟。康纳看了看手表。 我问:“我们干吗呆在这里?” “我们得按最高法院的规矩办事,后辈。” 一个身着制服的女人从装卸台处走了出来,环顾了一下,朝我们挥挥手。康纳也朝她挥挥手。她又一次消失。康纳掏出钱包,抽出两张20美元的钞票。 “我当警探最先明白的事情之一,”康纳说道,“就是饭店的工作人员能帮上大忙,尤其是在眼下这些日子里,警察受到种种限制。没有搜查令,我们警察就不能进入饭店的任何房间。如果我们进了房间,不管搜查中发现了什么,都不会得到承认,对不对?” “对。” “但女服务员可以进去。洗熨工、清洁工和客房服务员都可以进去。” “唔——唔。” “所以,我学会了与所有大饭店都保持联系。”他打开了车门。“我去一下就来。” 他朝装卸台走去,在那儿等着。我用手轻轻叩着方向盘,脑海里出现了这些诗句: 我改变了初念,这爱情美不胜言。 善良、仁慈,还有那美妙的营火舞会 一个身着制服的女人从装卸台上走出来,简要地与康纳谈了几句。康纳记了下来。那女人的手心上放着一件金光闪闪的东西。康纳没有去触摸它,只是看了看,点点头。她迅速地把那件东西塞进口袋。然后,他把钱付给她,那女人便转身离去。 你拨动了我的神经,震撼了我的心灵。 极度的恋情撩得我心神不宁。 你动摇了我的意志,使我无比激动—— 一个洗熨工手提一套用衣架挂着的男式藏青西服来到装卸台上。康纳问了一个问题,洗熨工看了一下手表后才回答问题。接着,康纳蹲下身子,仔细地察看上装的底边。他打开上衣,检查衣架上的裤子。 洗熨工拿走了第一套西服,又把第二套西服拿到装卸台上。这是一套藏青色的带细条子的西服。康纳又一次做了检查。他好像发现了衣服上的什么东西,便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刮进一只透明小塑料袋子里。他把钱付给了洗熨工后,就回到汽车跟前。 “是在检查罗参议员吗?”我问道。 “检查了很多东西,”他说,“不过,是检查罗参议员。” “昨天晚上,罗参议员的助手的口袋里有条白色的内裤。但是谢里尔当时穿的是黑色的内裤。” “这没错,”康纳说,“不过,我认为我们有了进展。” “你往那袋子里放了些什么?” 他掏出那只小玻璃纸袋,放到亮处。透过玻璃纸,我见到了几缕短短的黑线。“是地毯的纤维,我想,是黑色的,跟中本公司会议室里的地毯相似。得去化验室检查确认。眼下,我们还有一个难题得解决。开车吧。” “我们去哪儿?” “达利—希金斯,就是那家拥有微电脑公司的公司。” 32 接待员旁边的门厅里,一个工人正往墙上镶贴巨大的金字:达利—希金斯股份有限公司,招牌下写着“一流经营”。还有几名工人正在过道上铺地毯。 我们亮了一下警徽,提出要见达利—希金斯公司的董事长阿瑟·格雷曼。 接待员操南方口音,长着一只朝大鼻子。“格雷曼先生一整天都有会。他约你们来的吗?” “我们为出售微电脑公司一事而来。” “这么说,你们该见见我们负责对外宣传的副董事长恩德斯先生。他负责向外界介绍有关微电脑公司的事宜。” “好的。”康纳说。 我们坐在接待室的沙发椅上。一位身穿紧身裙的漂亮女人坐在房间另一头的沙发椅上,腋下夹着一卷图纸。那名工人在继续钉招牌。“我原以为这家公司陷入了资金危机,可他们为什么重新装潢?”我问道。 康纳耸耸肩。 秘书在按电话。“我是达利—希金斯公司,请稍候。我是达利—希金斯公司……噢,请等一下,参议员……达利—希金斯公司,是的,谢谢你……” 我从咖啡桌上拿起一本小册子。这是达利—希金斯经营集团的年度报告。该集团在亚特兰大、达拉斯、西雅图、旧金山、洛杉矶设有办事处。我在小册子里发现了一幅阿瑟·格雷曼的相片。他看上去精神愉快、踌躇满志。报告中有一篇他署名的文章,题为《坚持奉行一流经营》。 秘书对我们说:“恩德斯先生一会儿就来你们这儿。” “谢谢你。”康纳说。 过了一会儿,两位身着工作制服的男人走进了门厅过道。那个腋下夹着图纸的女人站起身来。她招呼道:“你好,格雷曼先生。” “你好,贝弗利,”年长的男人说道,“我一会儿来。” 康纳也站起身来。秘书立即说道:“格雷曼先生,这两位先生——” “等一下。”格雷曼说道。他向与他同行的男子转过身去。此人比他年轻,30刚出头。“务必与罗杰把事情谈妥。”格雷曼说道。 年轻的男子摇摇头:“他不会喜欢的。” “我知道他不会。但不管怎么样也要告诉他,至少要补偿640万美元。” “可是,阿瑟——” “就这样告诉他。” “好吧,阿瑟。”年轻的男子说道,一边整了整领带。他压低声音说:“公司的收益下降了那么多,董事会也许会拒绝给你筹措600万美元以上的款项——” “我们不是在谈论收益,”格雷曼说道,“而是在谈论补偿。这与收益毫不相干。董事会必须给总经理筹足与现时补偿水准相当的数字。如果罗杰不能与董事会在这一点上达成一致意见,我将取消3月份的会议,并请求换人。你把这话告诉他。” “好的,我会对他说的,阿瑟。但是——” “就这么做。晚上给我电话。” “行,阿瑟。” 他们握握手。年轻的男子怏怏地离去。接待员说:“格雷曼先生,这些先生——” 格雷曼转向我们。康纳说:“格雷曼先生,我们想就微电脑公司的事跟你谈一会儿。”他微微侧身,亮出他的警徽。 格雷曼突然火冒三丈。“我的天,看在上帝的分上,别再搅了,折磨死人了!” “折磨?” “还能说什么?到我这儿来的有参议院的人,联邦调查局的人。现在又来了洛杉矶的警察?我们不是罪犯。我们拥有一家公司,我们有权卖掉它。路易丝在哪儿?” 那接待员说:“恩德斯先生来了。” 康纳心平气和地说道:“格雷曼先生,对不起,打搅你了,我们只有一个问题,只需一分钟。” 格雷曼怒目以对。“什么问题?” “有多少人出价要购买微电脑公司?” “这不关你的事,”他说,“不管怎么说,我们与赤井公司签订的协议规定,我们不能以任何方式公开讨论公司出卖事宜。” 康纳又问:“是不是不止一个出价人?” “瞧,你的问题多着呢。你去跟恩德斯谈吧,我忙着呢。”他说完,便转向那个腋下夹着图纸的女人。“贝弗利,你给我带来什么啦?” “我带来修改过的董事会会议室设计蓝图,格雷曼先生。我还带来了盥洗室的瓷砖样品,这种灰色很好看,我想你会喜欢的。” “好,好。”他领着那女人顺过道走开了。 康纳目送着他们离去,然后墓地转身朝电梯走去。“走吧,后辈。我们去呼吸点新鲜空气吧。” 33 “是否有别的出价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回到车上后,我问道。 “这就回到我们最初的那个问题上来了,”康纳答道,“谁想使中本公司感到难堪呢?我们知道出售微电脑公司一事事关重大。国会因此乱成一团。不过,那当然意味着其他方面也乱了套。” “在日本?” “一点不错。” “谁会知道?” “赤井公司。” 那位日本女接待员看到康纳的警徽,惶惶不安地笑了一下。康纳说道:“我们想见吉田先生。”吉田是公司的负责人。 “请稍等片刻。”她站起身来,几乎小跑着,匆匆离去。 赤井陶瓷公司位于埃尔塞贡多一座毫不显眼的办公大楼的第5层。这家公司的装饰十分俭朴,给人一种勤奋向上的印象。我们从接待处朝里面望去,可以看到一个大房间,没有任何东西把它隔开:一大片金属制的办公桌,职员们坐在电话机旁。文字处理机发出轻轻的嗒嗒声。 我看着这间办公室。“陈设那么简单。” “纯粹为了做生意嘛,”康纳点点头表示同意。“在日本,讲究排场并不招人喜欢。人家会说你不踏实。当年,老松下先生担任这家在日本规模第三的大公司的负责人时,他仍然搭乘普通商业性航班往返于大阪和东京的总部之间。他是拥有500亿美元资产的公司老板,然而他并没有私人专机。” 等待期间,我望着那些在办公桌前干活的职员。他们中有一部分是日本人,但大多数是白人,全都穿着藏青色西装,几乎没有女性。 “在日本,”康纳说道,“一家公司要是不景气,第一件事就是经理们自动减薪。他们认为自己对公司的兴衰负有责任,他们与公司荣辱与共。” 那位女接待员回来了,一声不吭地在她的办公桌前坐下。几乎与此同时,一名身穿藏青色西装的日本人向我们走来。他头发灰白,戴一副角质架的眼镜,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他打着招呼:“早安,我是吉田。” 康纳介绍了我们的身份,大家互相鞠躬致意并交换了名片。吉田先生用双手分别接过我们的名片。每次都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我们也以相同的礼节回答。我发现康纳没有对他说日语。 吉田把我们带进他的办公室。办公室一边的窗户对着机场,里面的陈设十分朴素。 “你们想喝咖啡,还是喝茶?” “不客气,谢谢,”康纳回答说,“我们来这儿是执行公务。” “我明白。”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坐下。 “我们想和你谈谈购买微电脑公司一事。” “哦,是的。一桩棘手的买卖。不过,我可没想到,这竟然会惊动警方。” “也许这与警方无关,”康纳回答说,“你能和我们谈谈这笔买卖吗,或许合同是保密的?” 吉田先生露出惊奇神色。“保密?根本不是那回事。这是完全公开的,从一开始就如此。去年9月小林先生来找我们,他是东京达利—希金斯公司的代表。那是我们第一次听说这家公司要出售。坦率地讲,我们当时对他的提议感到很吃惊。10月初我们便着手谈判,到11月中旬,双方谈判人员初步达成协议。我们正要进入谈判的最后阶段,可是就在11月16日,国会提出了异议。” 康纳说道:“你是说,你们对这家公司要出售感到吃惊?” “是的,确实如此。” “为什么会吃惊呢?” 吉田先生在办公桌上摊开双手,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知道,微电脑公司是一家政府所有的公司,它的投资部分来自美国政府提供的基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笔款子占总投资的13%。在日本,我们会把它看成是官办公司。所以,我们在进行谈判时理所当然就十分谨慎。我们不想做出唐突的举动,但是我们在华盛顿的代理人要我们放心,他们说这笔交易不会引起任何异议。” “原来如此。” “可是眼下,就像我们事先担心的那样,困难重重。我认为,如今,我们给美国人制造了借口。华府的某些人惴惴不安。这并不是我们的愿望。” “你没有预料到华府会表示反对?” 吉田先生耸耸肩,表示对此没有把握。“我们两个国家有很大差异。在日本,我们对事态的发展能了如指掌;在这儿,却总会有人出来唱对台戏。可是赤井陶瓷公司并不希望招眼,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尴尬。” 康纳表示同情地点点头。“听起来,你们想打退堂鼓。” “国内总部有许多人对我横加指责,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情况。但是我对他们说,这是无法预料的。华府并没有一贯的商业政策。它的政策随着政治局势的变化而每天都在改变。”他笑着补充了一句:“哦,我要说的是,在我们看来,情况就是这样。” “那么,你认为这笔买卖还会继续进行?” “这可说不准。也许来自华府的批评太强烈啦。你知道,日本政府希望和美国保持友好关系嘛。他们会对企业施加压力,要他们放弃会使美国政府不安的买卖。购买洛克菲勒中心和环球影片公司,这两笔交易使我们遭到了批评指责。他们要我们Yojinbukai。意思是……” “小心谨慎。”康纳说道。 “小心翼翼。是的。审慎从事。”他望着康纳。“你会说日语吗?” “稍懂一些。” 吉田点点头。一时里他似乎在考虑改用日语交谈,但还是忍住了。“我们希望保持友好关系,”他说道,“对我们的这些批评,我们觉得是不公平的。达利—希金斯公司财政上拮据,也许他们管理方面不善,也许还有其他原因。我说不上来。但这并不是我们的过错,我们不能对此负责。而且我们事先并没谋求得到微电脑公司,是他们主动找上门来的。我们想帮忙,反倒挨指责。”他叹了口气。 窗外,一架大型喷气式飞机正在起飞,窗户给震得格格响。 康纳问道:“那么其他的出价人呢?他们什么时候退出去的?” 吉田先生皱起了眉头。“没有别的出价人,他们是私下里向我们提出的。达利—希金斯公司不想把他们的财政困难公之于众。因此我们就跟他们合作。可是眼下……新闻界对我们百般曲解。我们感到十分……kega o shita,伤害?” “是的。” 他耸耸肩。“这是我们的感觉。我希望你能懂得我的蹩脚英语。” 接着是一阵沉默。事实上,随后一分钟的时间里,无人再开腔。康纳面对吉田坐着。我坐在他身旁。又一架喷气式飞机起飞了,窗户又是一阵震动。仍然无人吭声,吉田发出一声长吁。康纳点点头。吉田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双手交叉着放在肚子上。康纳叹了口气,咕哝了一声。吉田也叹了口气。两人似乎都在全神贯注地考虑着什么。某种事情正在发生,但我对此并不清楚。我认为,这一定是不可言传的直觉。 最后,吉田开了腔。“上尉,我希望我们不要发生误会。赤井陶瓷公司是一家声誊良好的公司。眼下的这种复杂局面与我们……与我们毫无相干。我们的处境很困难。但是我将竭尽全力对你们提供帮助。” 康纳说道:“我很感谢。” “这没什么。” 于是吉田站了起来。我们互相鞠躬握手。 “倘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请立即和我联系,千万不要客气。” “谢谢你。”康纳回答说。 吉田把我们带到他的办公室门口。我们又一次鞠躬,然后他把门打开。 门外是一个40来岁气色红润的美国人。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就是前一天晚上和罗参议员一起坐在车里的那个金发男子。当时,他并没有做自我介绍。 “啊,里奇蒙先生,”吉田说道,“你在这儿真是太巧啦。这两位先生正在打听微电脑公司的情况。”他把身子转向我们。“也许你们愿意和里奇蒙先生聊聊,他的英语要比我强得多。他可以提供更多的你们希望了解的细节。” “我叫鲍勃·里奇蒙,迈尔斯·劳森·里奇蒙公司的。”他的握手十分有力。他浑身晒得黑黝黝的,似乎经常打网球。他神采奕奕地笑着。“这世界真小,是吗?” 康纳和我都做了自我介绍。我说道:“罗参议员身体康复了吗?” “哦,是的,”里奇蒙回答道,“谢谢你们的帮助。”他微笑了一下。“我不愿去想他今天上午会感觉如何,不过我认为这并不是第一次。”他不停地移动着身体的重心,就像一个网球运动员在等待发球。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惴惴不安。“我得说,我压根儿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们两位。有什么需要和我说的吗?我在微电脑公司谈判中是赤井公司的代表。” “没什么,”康纳态度和婉地说道,“我们只是了解一般背景情况。” “这是不是和昨夜发生在中本公司的事件有关?” 康纳回答道:“并非如此。我们只是了解一般背景情况。” “要是你们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到会议室去聊一下。” “很抱歉,”康纳说道,“我们另外有约会在先,已经迟到了。不过我们可以以后再谈。” “当然可以,”里奇蒙说道,“我很乐意那样做,我一小时后回办公室。”他把名片给了我们。 “那很好。”康纳回答道。 但是里奇蒙仍然显得忐忑不安。他和我们一起走向电梯。“吉田先生受到的是旧式教育,”他说道,“我相信他总是彬彬有礼。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与微电脑公司有关的种种麻烦使他心里很恼火。东京的赤井公司总部对他进行指责,这是非常不公平的。他确实是上了华府方面的当,起先他得到保证,对这笔买卖不会有反对意见,但是后来莫顿却拆了他的台。” 康纳说道:“事情果真是这样吗?” “一点不错,”里奇蒙说道,“我不知道约翰·莫顿有什么难处,但是这件事情他错定了。我们准备了所有合乎规范的材料,美国国外情报委员会在我们的谈判结束后很长时间里都没有讲个不字。这样办事是不合理的。我只是希望约翰意识到这一点,高抬贵手。因为眼下这种做法显得带有强烈的种族歧视色彩。” “种族歧视?是这样吗?” “没错,这和好孩子公司案一模一样。记得那个案子吗?藤井公司在1986年打算买下好孩子半导体公司,但是国会说这样做有损国家安全,因而制止了这桩买卖。国会不想把该公司卖给外国公司。两年后,好孩子公司卖给了一家法国公司,而这次国会却一声也没吭。显然,卖给外国公司并不要紧——只是不能卖给日本公司。我认为这是道道地地的种族歧视政策。”我们到了电梯跟前。“不管怎么说,请给我来电话,我会帮上忙的。” “谢谢你。”康纳说道。 我们上了电梯,门关上了。 “蠢驴。”康纳骂道。 34 我驾车向北驶往威尔夏通道去见莫顿参议员。我问道:“干吗说他是头蠢驴?” “鲍勃·里奇蒙直到去年为止一直是阿曼达·马登手下与日本进行商业谈判的副手。他参与美国政府制定策略的所有会议。一年后,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为日本人效劳。他们为了达成这笔交易付给他50万美元的年薪,再外加奖金。他也受之无愧,因为他对其中的种种奥妙了如指掌。” “他那样做合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