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多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凯利说着摇了摇头。“遗憾的是,如果时间少于3个小时,冷却曲线是无法准确给出死亡时间的。我只能判断死亡时间是在3小时之内。不过我的印象是,她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坦率地说,我认为接近3小时。” 格雷厄姆转身问技侦小组的人说:“有谁找到了内裤?” “还没有呢,中尉。” 格雷厄姆环视了一下办公室,说:“既没有手袋,也没有内裤。” “你是否觉得有人清理了现场?”我问他。 “我不知道,”他答道,“一个身穿价值3万美金裙子的姑娘来参加招待会而不带手袋,这符合常理吗?”然后,他从我的肩头望过去,笑着说:“唔,彼得君,你知道吧,有个崇拜你的人来看你了。” 朝我大步走来的是市长的新闻秘书埃伦·法利。她35岁,深黄色的秀发剪得短短的,贴着脸庞,总是修饰得很漂亮。她年轻时当过新闻播音员,到市长办公室工作已经很多年了。她的动作潇洒、步履轻快、体态诱人。人人都知道她保持这种体态有她的特殊用处。 我很喜欢她。在局里新闻处工作的时候我曾替她办过两件事。由于市长和警察局长之间素有嫌隙,所以从市长办公室来的一些要求有时就通过埃伦传给我,由我来处理。这些大多数都是区区小事,把某项报告的发表时间推迟到周末,让它在星期天见报,抑或是虽然已经对某个案件提出了起诉,但宣布的时候却说还没有。我都给她办了,因为她为人心直口快,从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看来这一次她又准备直言不讳地谈自己的看法了。 “我说,彼得,”她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一个叫石仓的先生到市长面前狠狠地告了你们一状——” “可想而知的——” “市长让我提醒你们,这个城市的官员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对外国人粗暴无礼。” 格雷厄姆拉大了嗓门说道:“尤其是因为他们向竞选活动提供了巨额资金。” “外国人是不能出钱资助美国的政界竞选的,”法利说道,“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接着她的声音低下来:“这是个很敏感的案子,彼得,你要谨慎行事。你知道,日本人特别关注他们在美国受到的待遇。” “好的,我知道。” 她透过会议室的玻璃隔板朝外面那间敞开式办公室看去:“那不是康纳吗?” “是的。” “我还以为他退休了呢。他来这儿有何贵干?” “帮我处理这件案子。” 法利皱了皱眉头:“你知道吧,日本人对康纳抱有一种复杂的心理。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一个喜欢日本的人一旦走上了另一个极端,就变成了一个对日本的攻击者。” “康纳并不是什么攻击者。” “石仓觉得自己受到了粗暴的对待。” “石仓是在对我们指手画脚,”我说道,“这儿有个姑娘被杀了,可大家似乎都把这事置之脑后——” “得了吧,彼得,”她说道,“没有人对你指手画脚地告诉你该怎么干。我只是说你得考虑特别——” 她突然不往下说了。 她的目光落到那尸体上。 “埃伦,”我喊了她一声,“你认识她?” “不认识。”她把脸转了开去。 “真的?” 我注意到她有点不知所措。 格雷厄姆问她:“你早些时候在楼下见过她?” “我想没——也许。我想是见过。听我说,伙计们,我得回去了。” “埃伦,告诉我们。” “我不知道她是谁,彼得。你知道,要是认识她,我会告诉你的。跟日本人打交道要客气一点。市长关照我告诉你们的。我得走了。” 她匆忙朝电梯走去。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 格雷厄姆走过来站在我身边说:“她真够味儿。不过,她甚至对你也不很坦诚。” 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甚至对我?” “大家都知道你跟法利两个人是一条新闻呢。” “这是什么话?” 格雷厄姆在我肩膀上捅了一拳:“得了吧,现在你已经离了婚,谁也不会说三道四的。” “那不是真的,汤姆。”我说道。 “你想怎么干都可以,像你这样一表人才的美男子。” “我告诉你,没有那回事儿。” “行啦,行啦!”他把手举了起来。“我的错,我的错。” 我看见法利走到了敞开式办公室的那一头,从绳子下面钻了过去。她按了按电梯门口的按钮,边等边不耐烦地用脚尖轻轻敲击着地面。 “你真的认为她认识这姑娘吗?”我问道。 “她肯定认识,”格雷厄姆说,“你知道为什么市长喜欢她?她站在他边上,轻声地把每个人的名字报给他听。有些是她多年不见的人了。丈夫也好、妻子也好、孩子们也好,不管是谁。法利知道这个姑娘是谁。”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妈的,”格雷厄姆骂了一声,“这件事对某个人来说一定非常重要。她像兔子似的,溜得真快,是不是?我说我们最好弄清楚这个死去的姑娘是谁。我绝对不愿意成为这个城市里最后一个知道情况的人。” 康纳站在房间的那一头,向我们招手。 “他现在要干什么呢?”格雷厄姆说道,“那种样子招手。他手里拿了什么?” “好像是只手袋。”我说道。 “谢里尔·琳·奥斯汀,”康纳念道,“生于得克萨斯州米德兰,毕业于得克萨斯州立大学。23岁。在韦斯特伍德有公寓住房,到此地时间不长,得克萨斯的驾驶执照还没有换掉。” 手袋里的东西都摊在了办公桌上。我们用铅笔拨动着这些东西。 “你在哪儿发现这只手袋的?”我问道。这是一只用珠子编串的小巧玲拢的黑色女式手袋,搭扣是一颗大珍珠做的,是40年代的上乘精品,非常珍贵。 “在靠近会议室的一颗盆栽棕榈树下找到的。”康纳拉开了夹层的拉链。一小卷钞票掉在桌上,都是100美元一张的。“很好,奥斯汀小姐受到很好的关照。” 我问道:“没有汽车钥匙?” “没有。” “这么说她是跟别人一起来的。” “显然也打算和某个人一起离开。100元的大票子出租汽车是找不开的。” 此外还有一张金黄色的美国捷运卡、一支唇膏和一个小粉盒。 一包柔和七星牌香烟,是日本的牌子。一张东京大胜夜总会的会员卡。四粒蓝色的小药丸。大体上就是这么些东西。 康纳用铅笔把手袋挑着让它倒竖起来,这时有一些绿色小颗粒状的东西掉到了桌上。“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我承认说。格雷厄姆拿起放大镜对着它们看起来。 “是山榆菜裹的花生。”康纳说道。 山榆是一种绿色辣根,在日本餐馆里用做调料。可我从来没听说过山榆裹花生。 “不知道在日本以外的地方有没有这东西卖?” 格雷厄姆说道:“我看到的够多了。约翰,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石仓会不会把你要的证人找来呢?” “我想不会很快。”康纳答道。 “对呀,”格雷厄姆说,“要到后天,等这些人听完律师跟他们说明该怎么讲话之后,我们才能见着这些人。”他从桌子旁边向后退了两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拖延时间?这姑娘是被日本人杀害的。我们要应付的就是这么一个案子。” “有可能。”慷纳说道。 “嘿,伙计,岂止是有可能。我们在这个地方。这里是他们的大楼。那姑娘是他们所垂涎三尺的那种美人儿,一朵长刺的玫瑰花。你知道这些小日本个个都想抱着排球运动员玩一玩。” 康纳耸耸肩:“也许吧。” “得了吧,”格雷厄姆说道,“你知道这些家伙在国内的时候替大公司干活,挤地铁上下班,整天都过得不舒心,不知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他们摆脱了国内的种种束缚,到了我们这儿来,一下子变得有钱了,变得自由自在,可以为所欲为了。有时候他们当中有人就得意忘形起来。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康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良久才说道:“所以,汤姆,你觉得一定是一个日本人在中本公司会议室的桌子上杀了这姑娘?” “对。” “作为某种象征性行动?” 格雷厄姆耸耸肩:“天啦,谁知道呢?我们并不是在谈正常情况应当是如何如何嘛。不过,有一点我要告诉你,即使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我也非他妈把这个混蛋捉拿归案不可。” 5 电梯迅速下行。康纳靠在玻璃壁板上。“不喜欢日本人可能有多种原因,”他说道,“可是格雷厄姆却一条也沾不上。”他叹息一声接着说:“你知道他们说我们什么吗?” “说什么?” “他们说美国人太热衷于总结理论了,说我们没有用多少时间来观察现实世界,所以我们不了解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不是禅宗思想?” “不是。”他笑道,“这只是一种见解。你如果去问一个日本电脑经销商对美国同仁的看法,他也会这样告诉你的。在日本,与美国人打交道的人都持这种看法。你只要看一下格雷厄姆,就知道他们所言极是了。格雷厄姆没有切实的认识,没有亲身的感受。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大堆偏见和从各种媒介中接受的不合实际的狂想。他对日本人可以说一无所知——他也从来没有想去了解。” “这么说你觉得他说得不对?”我问道,“这姑娘不是被日本人杀死的?” “我可没这么说,后辈,”康纳答道,“很有可能被他言中。不过现在——” 电梯门开了。我们看见了招待会的场面,乐队正在演奏《月光小夜曲》。有两对前来参加招待会的夫妇走进电梯。他们看上去像是真正的有产者。两个男的头上已是银丝缕缕,外表引人注目。那两个女的很时髦,但却俗不可耐。其中一个女的说:“她比我想象的矮小。” “是啊,矮小多了,那么……那人是她的男朋友吗?” “我想是的,他不就是录像里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吗?” “我想就是他。” 其中一个男的说:“你觉得她的乳房整过形吗?” “大家不是都这样吗?” “可是我就是个例外。”另一个女的笑着说。 “是这样,克里斯蒂。” “不过我正在考虑这么做。你看见埃米莉没有?” “哎哟,她把她的整得那么大。” “呃,简起的头嘛,要怪她。现在大家都把乳房做得大大的。” 那两个男的转身朝窗外望去。“这幢楼真气派,”其中一个说,“细节设计令人叫绝。投入的资金一定相当可观。你现在跟日本做生意多不多,罗恩?” “大约占20%吧,”另一个答道,“比去年少些。我得把高尔夫球练好,因为他们总是要玩高尔夫球。” “占你生意的20%?” “是啊。他们正在逐步买下我们的奥伦治县。” “那是不假。他们早已把洛杉矶给买下了。”其中一个女的说着笑了起来。 “唔,即使还没有,也快了。那边的阿科大厦是他们的了,”那男的指着窗外说,“我想洛杉矶市中心的70%到75%已经属于他们了。” “夏威夷那边的比例更大。” “见鬼,他们已经拥有夏威夷了——檀香山的90%、科纳海岸一带100%都是他们的天下了。他们像发了疯似的修建高尔夫球场。” 一个女的说:“明天的《企业时报》会不会刊登这次招待会的消息?有很多照相机在拍照。” “我们明天别忘了看一下。” 这时,电梯里又是那个声音用日语说道:“我们快到了。” 电梯在停车场那一层停稳后,那几个人都下去了。康纳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世界上哪个国家的人都不会像这样无动于衷地谈论自己国家的城市或州被卖给外国人的事。” “谈论?”我说道,“就是他们这些人卖掉的。” “是啊,美国人非常热衷于卖东西。日本人对此深感惊讶。他们认为我们这是经济上的自杀。他们没说错啊。”康纳说着按了一下电梯控制板上的“紧急”键。 一阵轻轻的警铃声。 “你动那个干什么?” 康纳看着装在电梯天花板一个角上的电视监视摄像机,朝它高兴地招了招手。内部通话系统里传出一个声音:“晚上好,警官先生们。需要我帮忙吗?” “是的,”康纳说道,“我是在和大厦的保安人员说话吗?” “是的,先生,是你们的电梯出毛病了?” “请问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大厅这一层,东南角,在电梯的后面。” “谢谢你。”康纳说了一声,接着按下了去大厅楼层的键钮。 6 中本大厦的保安值班室地方并不大,也许只有7米长5米宽,被3组巨大的电视监视器组合显示屏占去了大部分空间。每组显示屏有十来个小监视屏幕。不过此刻,大部分屏幕都是黑洞洞的长方形,没有画面。从其中一排屏幕上可以看见大厅和停车场的情况。有一排监视屏幕映出的是正在进行的招待会的场面。从第3排监视屏幕上则可以看见第46层楼上警察正在工作的情况。 杰罗姆·菲利普斯是值班的警卫,是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黑人。他身上穿的中本公司的保安制服的领口已经被汗水湿透,两个腋窝下也已浸湿。我们进来时,他让我们别把门关上。对我们这两个不速之客,他明显表现出某种不安。我觉得他有事想瞒过我们,但康纳却很和气地走了过去,我们出示了证件并和他握了握手。康纳成功地摆出一种大家都是搞安全保卫工作的,只不过在一起随便聊聊的姿态。“今天晚上一定忙得很吧,菲利普斯先生?” “是啊,一点不假。招待会,还有其它事。” “这小房间真够挤的。” “伙计,”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你可说对了,刚才他们都挤到这儿来了。我的天哪。” “什么他们?”我问道。 康纳看了看我后说:“那些日本人离开46楼之后,就下到这里来从监视器上观察我们。是不是,菲利普斯先生?” 菲利普斯点点头。“没有全来,不过也来了不少,在这儿抽起烟来,边抽边看,还不断地传看传真。” “传真?” “是啊,每隔几分钟就有人拿一张传真进来。写的都是日本字。他们传着看,然后就评论一番。接着,有一个人就出去发一个传真回去,其余人就留在这儿看你们在上面干什么。” “也能听见我们说话吗?”康纳问道。 菲利普斯摇摇头说:“听不见。我们没有安装声音传送装置。” “我很惊讶,”康纳说道,“这套设备看来很现代化嘛。” “很现代化?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这些人啦,我说一点你们听听。这些人干得真不错。他们的火警系统和防火系统都是最好的,还有最先进的防震系统,当然还有第一流的电子保安系统:摄像机、探测器等等,一切都是最好的。” “这我看得出来,”康纳说道,“所以我才对他们不安装声音监听器感到惊讶。” “没有声音监听装置,而且也不是彩色监视器。他们装的是高分辨率的黑白监视器。什么原因我可不知道,这和摄像镜头有关,也和它们的安装有关,我就知道这些。” 在显示板上,我看见有5台监视器的屏幕上都是46楼的场面,是从不同的摄像镜头上传送过来的。看来,日本人在这一层楼到处都装有摄像镜头。我想起当时康纳在敞开式办公室到处走动、抬头看天花板的情景。他肯定是发现有暗藏的摄像镜头了。 现在,我看见在那间会议室里,格雷厄姆正指挥他手下的人。他还抽着一枝香烟——这完全违反了在犯罪现场工作的有关规定。我看见海伦先伸了个懒腰,接着又打了个哈欠。与此同时,凯利正准备把那姑娘的尸体移到裹尸布上,然后把她装进带拉链的袋子里,他正—— 这时,我突然想到: 那上面他们也装了摄像机! 总共有5架不同角度的摄像机。 覆盖了这层楼的所有部分。 我说道:“哦,天哪。”话音未落就十分激动地迅速转过身。我正待开口说话,康纳泰然自若地朝我笑了笑,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他捏了捏我的肩膀——很用力。 “中尉。”他说道。 他这一下捏得真够狠的,我忍住疼没往后缩。“什么事,上尉?” “我想问菲利普斯先生几个问题,我想你不会反对吧?” “哪能呢,上尉,请吧。” “你是不是可以做一下记录?” “好的,上尉。” 他松开了我的肩膀。我拿出笔记本。 康纳坐在桌沿上问起来:“菲利普斯先生,你在中本公司保安部门干了不少时间了吧?” “是的,先生,到现在大概6年了。我刚开始时在他们的拉哈布拉那家工厂干活,后来我的腿受了点伤——是一次车祸——行走不方便了,所以他们让我干保安,就在那家厂里。你知道,这样我就不用来回走动了。后来,他们在托兰斯新办了个厂,就把我调到那儿去了。我妻子也在那家厂里找了一份工作。他们在那儿搞丰田汽车的局部组装。这幢大楼建成之后,他们把我从托兰斯那边的厂里调来,专门值夜班。” “哦,总共6年了。” “是的,先生。” “你肯定很喜欢这工作。” “怎么说呢,这是一件比较牢靠的工作。在美国能这样就很不错了。我知道他们不大看得起黑人,不过他们待我倒一直不错。哦,在此之前,我在范努易斯的通用汽车公司干过,那个厂……你知道,已经不存在了。” “是啊。”康纳深表同情地说了一声。 “那个地方,”菲利普斯想到那个地方就直摇头,“妈的,那帮搞管理的家伙派些笨蛋到车间里来。你都不会相信的,还都是企业管理硕士,底特律大学毕业生,可是这些笨蛋屁都不懂,他们不懂装配线上的工作,分不清什么是机床,什么是冲床,可是他们却把工长们弄得团团转。他们一年都他妈能挣20万,可是却屁也不懂一个。没有一样事是干得好的。生产出来的汽车根本不行。可是在这儿,”他拍了拍计数器,“可是在这儿,如果我有问题,或者某个东西出了毛病,我就向某个人报告。他们马上就能来。他们对这个系统了如指掌,知道它是如何运转的。我们共同商量,很快就把故障排除了。用不了多少时间,当场就能解决问题,这就是区别所在。我可以这样跟你说:这些人很用心。” “所以你很喜欢这儿。” “他们一直待我不错。”菲利普斯说着点点头。 我并不觉得他这话是什么赞美之辞。我倒觉得他对自己的雇主并没有什么偏爱,只要再问几个问题就能找到突破口。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诱发这种突破。 “忠诚非常重要。”康纳边说边点头,表示很理解他。 “他们希望你对他们忠诚,”他说道,“他们希望你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到公司上面。所以你们知道吧,我总是提前15到20分钟来上班,下班时间到了我还要再呆上15到20分钟。他们看你这样加班加点就很高兴。我在范努易斯那家厂里干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可是谁也没有把它当回事。” “你什么时候值班?” “从9点到第二天早上7点。” “今天晚上呢?你是什么时候来接班的?” “8点3刻。我说过,我总是提前15分钟到。” 报案电话是8点半前后打的,所以如果这个人是8点3刻到的,那么在他到之前15分钟,那件杀人案已经发生了,他不可能看见。“在你前面值班的是谁?” “呃,一般情况下都是特德·科尔,不过,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他值的班。” “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位警卫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睛望着别处。 “这是怎么回事呢,菲利普斯先生?”我略微加重语气追问了一句。 他眨了眨眼睛,皱起眉头,一声没吭。 康纳很平和地接上来说:“菲利普斯先生来接班的时候,特德·科尔没有在岗位上,是不是,菲利普斯先生?” 警卫摇摇头说:“他不在岗位上。” 我正想再问一个问题,康纳却把手一扬:“菲利普斯先生,我想,你8点3刻走进这间值班室的时候,一定吓了一跳。” “你说对了,我真吓了一跳。”菲利普斯说道。 “你在那种情况下是怎么做的呢?” “呃,当时我就对那个人说:‘我能帮你做点什么?’我很客气,不过口气也很硬。我是说,这毕竟是保安值班室。我不认识这个人,以前也从来没见过他。这家伙很紧张,非常紧张。他对我说:‘少管闲事。’真他妈横,好像这儿是他家的天下。他拎着手提箱,从我面前冲了出去。我说:‘对不起,先生,我得看看你的证件。’他没有理睬,继续朝前走,穿过大厅,走下了楼梯。” “你没有想办法拦住他?” “没有,先生,我没拦他。” “因为他是日本人?” “你说对了。不过我打电话向保安中心报告了——保安中心在9楼——我说我在值班室发现一个人,可是他们说:‘不用担心,没有事儿。’不过我也听得出来,他们也挺紧张的。每个人都很紧张。这时我看见监视器上……那个死了的姑娘。这时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康纳问道:“你看见的那个人,你能说说他的样子吗?” 菲利普斯耸耸肩。“30,35岁,中等个儿,穿着跟他们一样的藏青西服。实际上他比他们大多数人看上去要聪明。他戴着这种上面有三角形图案的领带。哦,他手上有一道疤,像是烫伤之类留下的。” “哪只手?” “左手,是他在关手提箱的时候我看见的。” “看见箱子里的东西了?” “没有。” “你进来时他正在关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