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间?”波洛敏锐地问道。 “就是火车快到里昂的时候。” “您能对自己所说的话起誓吗,小姐?” “当然!” 屋内一片寂静。米蕾呼呼地喘着气,她一会儿挑衅地看看这里,一会儿又胆怯地瞅瞅那里。 “这是很严肃的事。”侦探说道,“您意识到这一点了吗?” “当然!” “嗯,”波洛说道,“那么我们就不用耽搁时间了。就请您陪我们到侦察官先生那里走一趟吧。” 米蕾跳了起来。波洛发现她点些犹豫,她仿佛有点骑虎难下了。 “她吧,我去拿我的大衣来。” “要趁热打铁。”当她走出门外时,波洛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种女人是猜不透的,过一会儿她可能又变卦了。” 米蕾出来了。她穿上一件沙土色的豹子皮大衣。她本人也真象是一头伺机而动、凶猛危险的豹子。她的双眼闪射着愤怒和狠毒的目光。 他们在科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侦察官。他彬彬有礼地请米蕾再重复一遍她的所见所闻。 “真是一段不寻常的故事。”卡雷热一面透过夹鼻眼镜端详着舞女,一面慢腾腾地说道。“您是说,凯特林先生在这之前就有预谋?” “当然他是有预谋的。他说,他老婆太健康了,除非出一次事故她才会死。他已经做了必要的准备。” “您是否认识到,”卡雷热严肃地说,“您由于帮了杀人犯的忙也是有罪的?” “我有罪?毫无根据。我可没有把他的话认真对待啊。我了解男人,他们总是这样讲话。” 侦察官皱起了眉头。 “您把凯特林先生的威胁的话只看成随便谈天?请允许我问您,什么原因使您辞去了伦敦的职务而决定到利维埃拉来旅行?” “我想同我心爱的男人在一起。难道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地方吗?” 波洛慎重地插话问道: “您是在凯特林先生的同意之下陪他到尼扎来的?” 米蕾感到这个问题很棘手。深思了一会儿她自豪地说道: “在这种事情上我总是我行我素。” 在座的三个男人都意识到了,她的回答并不是真切的,但谁都没有说话。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凯特林先生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正象我对你们说的那样,当火车快到里昂站的时候,我看到凯特林离开了他妻子的包厢。他当时张皇失措,神色紧张。他那可怕的面部表情,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声音尖利得刺耳,还做了个非常伤感的手势。“这之后,当火车从里昂开动时,我发现凯特林女士死了,于是我就明白了一切。” “但是您没有去报告警察。”警察局长温和地责备道。 舞女这时又在扮演她那经常演过的角色了。 “难道我能出卖我心爱的人吗?”她问道。“不!您可不能要求一个女人这样做。” “可以这样做。”科插话道。 “当然现在又另当别论了。他骗了我。难道我还要对这事保持沉默?” “我们懂了,我们懂了。”侦察官安抚地小声说道。“现在您可以做些友好的表示,把您的谈话记录看一遍,然后签上您的名。” 米蕾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在记录上签了名。她站了起来,“我的先生们,你们不再需要我了吧?” “暂时请便吧。” “德里克会被捕吗?” “立即逮捕。” 米蕾一面大笑,一面把自己裹在大衣里。 “他污辱我的时候就该想一想这种后果。”她叫道。 “只是还有一个小问题……”波洛干咳了一声,似乎有点歉意似地说道,“是的,只是一个小问题。” “请说吧。” “当火车离开里昂的时候,您是怎么断定凯特林女士已经死了?” 米蕾盯着他。 “可是,她是死了啊。” “噢,她死了?” “当然,我……” 她把话咽住了。波洛一直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有种不安的成分,这一点没有逃过波洛的慧眼。 “这是听说的。好象有谁对我说了一句。究竟是谁,我现在记不清了。” 她走向房门。科站起来给她她开门,这时波洛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还是那样温和而平静。 “可是宝石呢?请原谅,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关于宝石的情况?” “宝石?什么宝石?” “就是卡塔琳娜女皇的首饰,因为您的见闻很多,您能不能谈谈这方面的事。” “关于宝石的事,我一无所闻。”米蕾板着面孔说道。 她离开警察局办公室,随手关上了门。侦察官叹出一口气。 “是个泼妇!可又象鬼一样精。她说的是不是真话?我不是不愿意相信她。” “她讲的那段故事里有些是真的。”波洛说道。“格蕾女士证实了这一点。在火车快到里昂的时候,格蕾女士见到凯特林先生离开了妻子的包厢。” “构成他的犯罪的一切证据都是可信的,”警察局长低声说道,叹了一口气又说:“遗憾”。 “为什么遗憾?”波洛问道。 “把罗歇伯爵抓到手,是我一生的目标。这次我本来断定,我可把他抓到手了。” 卡雷热捏了一下鼻子。 “对,对,宝石,”警察局长说道。“伯爵怎样来解释那些宝石?” 波洛微笑着。 “关于宝石我有自己的想法。先生们,请告诉我,你们当中有人知道一个绰号叫做‘侯爵’的先生吗?” 警察局长伸直了腰。 “侯爵,”他说道,“是侯爵?您认为他也牵扯到这个案子里了吗?波洛先生?” “您了解他些什么?” 警察局长做了个鬼脸。“知道得不多。他是在后台活动的,懂吗?其它人都给他干粗活。他是个真正的上层人物。一般的案件他是不会轻易插手的。” “法国人吗?” “是的,至少我们认为他是一个法国人。但是没有十分把握。他在法国、英国和美国都作过案。去年秋天在瑞士连续发生了几起重大的盗窃案,人们都猜测是他干的。肯定是个出身于大地主阶级的人物,法语和英语都说得很流利,但是,他到底生在哪个地方,来自哪个国家,现在还说不清楚。” 波洛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您不能再给我们多讲点吗?波洛先生?”局长要求道。 “现在还不能。”波洛说,“不过,可能在我的旅馆里,我会得到进一步的情报。” 看来卡雷热有点不快。“如果,侯爵也参与了这一案件……”他没有把话说完。 “那么我们就得推翻有关此案的全部想法。”拉抱怨说道。 “我的想法可不能推翻!”波洛说道。“再见,先生们。一旦有了新的情况,我马上会让你们知道。” 他板着面孔回到了自己的旅馆。当他不在家的时候,来了一封电报。他看了两遍,然后把电报塞进衣袋里。楼上乔治正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我累了,非常累,乔治。你是否能给我要一杯咖啡?” 咖啡端上来了,放在波洛坐着的沙发旁边的茶几上。当仆人要离开的时候,波洛说道: “我相信,乔治,你对英国贵族阶层是很熟悉的。” 乔治谄媚地一笑。 “是的,我可以向先生讲一下。” “乔治,你说说,是不是所有的罪犯都出身于下层?” “不完全是,先生,比如,我想起一段关于德维斯公爵的一个儿子的故事,他总是给家里带来麻烦,可是警察绝对不相信他是个盗窃狂。” 波洛点点头。“是一种喜欢闹事的怪癖,或是一种小小的疯狂。” 他把电报从衣袋里掏出来,又看了第三遍。 “另外还有关于玛丽·福克斯太太的女儿的那件事,”仆人接着说下去。“她可把她的那些供货者骗得团团转,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是说出来,对有关的家庭总是不好。我能讲出很多这样的案件来。” “你是个很有经验的人,乔治。”波洛低声说道。“使我感到惊奇的是,你在大家庭里生活过那么久,但是你并没有保持你那高贵的官职,而到我这里当仆人。你也可能有一种好事的怪癖吧?” “先生,可不能这么说。”乔治小声说。“有一次我在一张宫廷的报纸上读到一条消息,说是您被国王陛下召见过,国王对您非常热诚,并夸奖您有着非凡的才能。” “噢,原来如此。”波洛说道。“对一切事情能寻根究底,这是很好的事。” 他想了一下然后又问: “你给帕波波鲁斯小姐打过电话吗?” “当然,先生。帕波波鲁斯先生和小姐很高兴,今天晚上应邀同您一起吃晚饭。” “嗯,”他深思地嗯了一声,呷了一口咖啡,习惯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中间,温和而疑惑地说道,与其是说给仆人听,还不如说是给自己听。 “你知道松鼠怎样收集核桃吗?乔治。它们总是在秋天把核桃贮藏起来,以便往后吃。如果是人,他想收集点什么,那么乔治,用不着考虑自己的官职高低,只要想一想动物的习性就可以了。我总是这样干的。我是老鼠洞前的一只猫,我是低着头跟踪不舍的一只狗,我也是一只松鼠。我一会儿到这里来收集一点材料,一会儿又到那里去收集点情况。我现在要到我的仓库中找出一只核桃来,一只核桃,请等一下,乔治,它是我十七年前收藏的。你是在听我说话吗,乔治?” “我不太相信,先生,”乔治说道,“核桃怎么会保存那么多年。但是毕竟是这样,在今天的技术条件下……” 波洛瞅瞅他,温和地微笑着。蓝色特快上的秘密-->第二十八章 波洛如松鼠>>第二十八章 波洛如松鼠 波洛提前三刻钟离开了旅馆去赴宴。汽车没有直奔蒙特卡洛,而是开到了坦普林女士的别墅。雷诺斯在客厅里欢迎了他。 “卡泰丽娜正在换衣服。”她说道。“是不是让我去通报一下?还是您在这里等她下楼来?” “不,”波洛考虑了好一阵子说道,“还是不等为好。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她,可惜不是好消息。” 雷诺斯毕恭毕敬地等着他说下去。 “凯特林先生将在今晚被捕,罪名是他暗杀了自己的妻子。”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卡泰丽娜吗?”雷诺斯问道。她喘吁起来,出气有点急促。 “请您转告她。” “您不认为,这个消息会挫伤卡泰丽娜的情绪吗?她已经垂青于凯特林先生,您不是这样认为吗?” “我不知道。一般地说,我什么都知道,但是任何一条规矩都会有例外。您可能会更好地加以判断。” “是的,”雷诺斯说,“我知道,但我不告诉您。” 她沉默起来,两道黑眉毛皱在一起。 突然她又问道:“您相信,这是他干的?” 波洛耸了一下肩。“警察方面相信是他犯罪。那些先生们可能在他身上找到犯罪的动机。他妻子的死亡的确使他得到了很大一笔钱。” “他继承了二百万镑。” “可是,要是凯特林夫人还活着,他就会完全破产。” “完全正确。” “可是,就凭这一点可构不起诉的条件。当然,他又乘了同一列车。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有一个带K字母的烟盒,它不是凯特林女士的,但又是在她的包厢里拾到的。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证人,在火车快到里昂时,看到他走进了夫人的包厢。” “这两个证人是谁?” “您的女友格蕾小姐和舞女米蕾。” “就在火车快到里昂时?可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医生当然不能断定准确的时间。”波洛说道。“他们的意见是:死亡不是在火车停在里昂的时候发生的。我们也认为,凯特林夫人是在火车刚离开巴黎的里昂站不久就死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 波洛自恃地一笑。“有人进了她的包厢,看到她已经死去了。” “可是为什么不拉遇难信号阀?” “没有拉。” “为什么不拉?” “当然有他的理由。” 雷诺斯死死地盯着他。“您知道这些理由吗?” “我相信我知道。” 雷诺斯企图把刚才听到的一切理出个头绪来。波洛沉默不语地看着她。最后她抬起头来,双颊通红,两眼炯炯发光。 “您总是想,凶手是列车上的一位乘客。可是,谁也证明不了这一点。您怎么知道,火车停在里昂的时候不会有人偷扒上车,直奔她的车厢,把她勒死,拿走了宝石,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跳下了车厢,把她勒死,拿走了宝石,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跳下了车?火车停在里昂的时候她可能已经被杀了。如果不是这样,德里克走进她的包厢时,她还活着;而有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波洛把身子仰在靠背椅上。他深深化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女疯子,连连点了三次头,叹了一口气。 “小姐,”他说道,“您的话有许多可取之处。我在黑暗中摸索道路;而您给我一线光明。其中有一点我还不太清楚,可是现在已经豁然开朗了。”他站起来。 “德里克怎样?”雷诺斯问道。 “谁知道?有一点我想说,我不满意。我,赫库勒·波洛,并不满意啊!” 他起身要走。雷诺斯把他送到了门口。 “我要是多少帮了您一点忙,我将很高兴。”年轻的姑娘说道。 “您已经帮了我的忙。当一切都模糊不清的时候,您却没有忘记某些要素。” 他准时到达了吃晚饭的地点。帕波波鲁斯和他的女儿已经到了。这个希腊人今天看来特别庄重而尊严。比父系社会的长老还要庄严。齐娅那种深沉的美今天显得尤为适度。晚宴极为活跃。波洛特别活泼,不时地打趣,眉开眼笑。他讲着自己经历过的一些故事和趣事,有时还多情地看着齐娅。菜是名贵的,酒都是上等的。 当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帕波波鲁斯彬彬有礼的询问道: “我上次给您的那个暗示怎么样?您已经骑上那匹马了吗?” “我正在同我那赛马场上的主人取得联系。”波洛回答说。两人的目光相遇在一起。 “是匹有名的马吧?” “不是,”波洛说,“用赛马界的行话说,那是一匹‘昏马’。” “噢,噢,”帕波波鲁斯思忖地答应着。 “现在我们再到赌盘上碰碰运气,先生和小姐,你们觉得怎样?”波洛建议道。 在赌盘前他们分开坐着。波洛只顾看齐娅,帕波波鲁斯只顾抖他的腿。 波洛很不走运。齐娅正相反,不声不响地已经把几张一千法郎的钞票弄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不想再玩下去了。”她无精打采地说道。 波洛的小眼睛眨巴了两下。 “妙极了!”他叫道。“您真不愧是帕波波鲁斯的女儿,齐娅小姐。能够适时地停止玩牌是一门最高的生活艺术。”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 “您父亲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他无所谓地说道。“如果您方便,我去取您的大衣,咱们一起到花园里散散步。” 但是他没有直接去更衣室。。老奸巨滑的希腊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对此很感兴趣。他穿过大厅,在前厅门外的棕榈树叶下,他看到帕波波鲁斯正同一个刚来的女客人谈得火热。这个女士就是米蕾。波洛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他同来的时候一样,不声不响地又回到了大厅,把大衣披在齐娅的肩膀上。然后,两个人漫步在夜晚的花园里。 “就是在这个地方,经常有人被弄死。”齐娅说道。 波洛耸一下肩。“人本身还不是偶尔制造出来的?这不是很好嘛?吃点、喝点、呼吸点新鲜空气。把生活中这些美好的东西都抛弃那是傻瓜。可能是因为没有钱,也可能是因为失恋。爱情所要求作出的代价,同金钱所要求的一样大。” 齐娅大笑起来。 “您不要嘲笑爱情,”波洛用举起的食指点着说,“您,年轻又漂亮……” “您可要知道,我今年三十三岁了,波洛先生,正象你同爸爸讲得那样,整整十七年了,那时您在巴黎帮助爸爸解脱困境。” “若是让我来看您,简直看不出您有那么大年龄。”波洛温情地说道。“您现在的外貌同当年一样。只是有点瘦弱,有点苍白,有点严肃。您那时才十六岁,刚读完中学。不完全象是个少女,也不完全是个青年女子。您当时就很迷人、很甜,齐娅小姐。” “那时才十六岁。”齐娅说道,“象个傻鹅。” “这可能。”波洛说道,“不管怎么说,人在十六岁的时候容易轻信。不管谁说点什么,都相信,是吗?” 他可能已经发觉这位古玩商的女儿斜瞅过来的敏锐的目光,但他却仍然没看她一眼。他象说梦话似地继续讲述着。“当时,那是一段非常有趣的故事。您父亲一直到今天也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不知道?” “当他向我询问此事细节的时候,我回答他说:我会把您丢的东西平平安安地给您送回。请不要问得太多!您知道吗?为什么我要对他这样说?” “我不知道。”齐娅冷冰冰地回答道。 “那么我就告诉您。因为那个苍白的、瘦弱的和严肃的少女占去了我的心。” “我真不懂您在说些什么?”齐娅有点烦恼了。 “真的不懂?难道您忘记了安东尼奥·皮勒齐奥?” 他感到齐娅刹时间屏住了呼吸。 “他当时是您父亲的助手。一个助手不能把眼睛总盯着师傅的女儿,对吗?特别是这个助手既年轻又漂亮,那就更不能这样。因为人们总是无休止地谈论爱情,所以我们也该谈谈别的什么,比如说谈谈您父亲当时负责保管的那件吸引人的首饰。正象您自己十分恰当地评价的那样,由于一个年轻的女郎的愚蠢和轻信,所以在向她的长辈显示这件无价之宝的下落的时候,她也就不会产生什么其它的想法。而后,这件宝贝突然失踪了,那真是祸从天降!可怜的小姑娘!她骇怕了,十分骇怕!说还是不说呢?这时来了一个小伙子,来了一个名叫赫库勒·波洛的人。就象变魔术一样,又回来了,可是接着却向那位少女提出了一连串的棘手问题。” “您都知道了?是谁告诉您的?是不是安东尼奥?” 波洛摇摇头。 “谁也没有告诉我,”他心平气和地说道。“是我猜着的!我猜得很准吧?是吗?假如一个侦探没有猜谜的本领,那么这个侦探就不会有大作为。” 齐娅沉默不语地在他的身旁漫步。然后傲慢地问道: “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要求?” “我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您怎么知道我会帮您的忙?” “我不知道,这只是我的希望。” “可是,如果我无能为力呢?您会在我父亲面前揭发我吗?” “毫无此意。我可不是个勒索者。” “但是,如果我拒绝帮您的忙……”齐娅拉长了腔调说道。 “那么您尽管拒绝好了。事情就这样吧。” “为什么您要我……”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将向您说明。女人都是宽宏大量的。如果有人为她们做了点什么事,假如能够报答的话,她们就尽量去报答。”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齐娅说道:“我父亲已经给您提示过了。我不相信我还能对此作什么补充。” 波洛虽然感到失望,但却没有表露出来。 “那么好吧。”他爽快地说道。“让我们谈点别的事吧。” 他又继续谈起来了,唠唠叨叨,没完没了。齐娅却相反,心情很沉闷,只是机械地答应两句。当他们又走近赌场的时候,看得出她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 “波洛先生。” “齐娅小姐?” “我想帮助您。” “您真是太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波洛并不急于催促她。他耐心地等待着。 “唉,真是,”齐娅说道,“为什么我不能对您说呢?我父亲是很小心的,过于小心了。可是您对我说过,您是在寻找凶手,而不是在寻找首饰。我相信您。您完全猜对了,我们正是为了宝石才到尼扎来的。有人同我父亲约妥了,要在这里交货。宝石就在那个人的手里。另外,我还可以向您暗示,是谁同我父亲作交易的。” “是侯爵?”波洛低声问道。 “是的,是侯爵。” “您见过这位侯爵吗,小姐?” “就见过一次,但很不清楚。是从钥匙缝里看的。” “用这样方式看,是不大容易。”波洛同情地说道。“不过您总算见过他了。如果您再见到他,能认出他来吗?” 齐娅摇摇头。 “他戴着假面具。” “年轻的,还是老头?” “他有一头白发。可能是假发,也可能不是。我不相信他很老。他走路的姿态显得很年轻,声音也是一样。” “他的声音?”波洛若有所思地问道。“嗯,他的声音。您能听得出他的说话声音吗,齐娅小姐?” “我相信,我能听得出来。” “您对他很感兴趣,是吗?因此您才从钥匙孔里去看他。” 齐娅点点头。 “是的,我当时很好奇。我听到过好多有关他的事。他可不是一般的小偷。他可以称得上是一部冒险小说的主人公。” “可以称得上。”波洛思忖着答道。 “但是,我要对您讲的还不仅仅是这些,还有一个事实,它可能对您更为有用。” “那是什么呢?”波洛催促地问道。 “正象我对您说过的那样,宝石在尼扎已交到了我父亲的手中。交货人我没有见过,但是……” “什么?” “有一点我是知道的,交货人是个女的!”蓝色特快上的秘密-->第二十九章 家乡的来信>>第二十九章 家乡的来信 “亲爱的卡泰丽娜!您现在是生活在花花世界里了,所以我们这个小村子 里发生的事您是不感兴趣的。其实,也的确没发生什么事。我整天和女佣人们 生气。安妮简直是不能用了。她穿的裙子不过膝盖,短到大腿根儿,而且也不 穿毛袜子。风湿痛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哈里松医生一点也不得闲,有一天 我只得去伦敦找个专家治病。(当然必须得找一个吉利的日子。)专家拉长了 脸,东拉西扯地说个没完,最后我不得不问他:‘我是个普通妇女,请您说话 简单点。痛快说,到底是不是癌症?’最后他说了实话。我已坚持有一年了。 疼痛我还是能够忍受的。我只是感到非常孤单,我所有的朋友都不在这里了。 我希望您能回玛丽泰德村来一趟,我的孩子。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最大的可 能是,当您有什么忧虑或是想得到母亲般的忠告时,请您想到,这里永远是您 的故乡,是您的家。 您那善良的老友 艾梅莉·瓦伊尼 又及:诺利希最近在报上的社会新闻栏里读到您和您表姐坦普林女士的消 息。我立即就把它剪下收起来了。我祝愿上帝给您勇气和信心。 ※ ※ ※ 卡泰丽娜把这位老友的来信读了两遍,然后慢慢地放下,透过卧室的窗口看着地中海蓝色的波涛。她不禁潸然泪下。她是想家了吗? 雷诺斯打断了她的深思。 “唉,卡泰丽娜。”年轻女郎叫道,“你是怎么啦?” “没什么。”卡泰丽娜说着把信揉在手里。 “你那样出神地望着,真奇怪。”雷诺斯说道。“对了,我给你的朋友,那个侦探打了个电话,邀请他今天中午到尼扎来吃饭。我还撒了个谎,说你要见他。如果以我的名义,他肯定不会答应。” “你想见到他的心情,是那么迫切吗?” “坦率地说,是的。我的心都被他俘去了。我还从没有见过一个男人有那么美的绿眼珠。” “这可能。”卡泰丽娜随声附和地说道。 最近几天真是严峻的日子。德里克的被捕成了人们经常谈论的话题。“蓝色特快”上的秘密已广为流传,而这个秘密一直涉及到两个人。 “我已经租好汽车了。”雷诺斯说道,“妈妈又到什么地方吹牛去了。要是让她知道,她一定会跟着去的。她这个人老是纠缠不休。” 波洛在内格列斯库饭店早已等着女士们的到来。尽管波洛大献法国式的殷勤,午饭吃得还是不那么痛快。卡泰丽娜郁郁不乐地陷入了深思。雷诺斯一反常态,由夸夸其谈变得沉默不语。在喝黑咖啡时她开口说话了,而且一下就上了正题。 “有什么新情况吗?我指这当然是那个案子。” 波洛耸了耸肩。“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规律。” “那么您就让它按照自己的规律进行?” 他忧虑地看着雷诺斯。 “您还年轻。但是,世界上有三件东西您不能催促:可爱的上帝,大自然,还有老头。” “尽胡扯。”雷诺斯说道,“您可不算老。” “我感谢您对我的夸奖。” “奈顿少校来了。”雷诺斯说道。 卡泰丽娜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 “他在冯·阿尔丁那里做事。”雷诺斯继续说道。“我想向奈顿问点事。请原谅,我去去就来。” 当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波洛低下头来对卡泰丽娜说道:“您的情绪不好,您的心早就飞离了这里。” “到英国去了,飞得不太远。” 她立即把从衣袋里掏出早晨收到的那封信,递给了波洛。 “离开玛丽麦德村之后这是我得到的第一个关于家乡生活的消息,它使我很难受。” 他看完信后又递给卡泰丽娜。 “您还回玛丽泰德去吗?”他慢悠悠地问道。 “我指的不是这个。”卡泰丽娜回答道,“为什么我要回去呢?” “那我领会错了。”波洛说道,“能够原谅我吗?” 他走到雷诺斯那边,她正同冯·阿尔丁和奈顿他们谈话。美国佬显得很苍老,愁眉不展。他机械地向波洛点了一下头,表示欢迎。当他正在回答雷诺斯的问题时,波洛把奈顿叫到了一边。 “冯·阿尔丁先生的脸色真是难看极了。”他说道。 “您对此感到惊奇吗?”奈顿问道。“德里克的被捕而掀起的这场风波,对他来说实在难以忍受。他感到遗憾的是,他已完全委托您去查清事实真相。” “他是要回英国去?”波洛问道。 “后天我们就回国。” 波洛犹豫了一会儿,从花坛对面看着卡泰丽娜。“您应该告诉格蕾小姐一声,就说冯·阿尔丁要回英国去。” 起初奈顿感到有点奇怪,然后却顺从地走向卡泰丽娜。波洛满意地望着他的身影。 十几分钟后他告别了两位女士,对请他吃午饭也没说什么过分的道谢话。当波洛已离开她们很远的时候,卡泰丽娜又把他叫住。 “波洛先生,我想对您说句话。您刚才说的对,我最近几天要回英国去。” 波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以至使她的脸都涨红了。 “我懂。”他说道。 “您什么也不懂。”卡泰丽娜说道。 “我懂的比您猜到的还要多,小姐。” 他轻轻一笑离开了她,上了汽车直回昂蒂布城。 罗歇伯爵的那位仪表堂堂的佣人,伊波利特,正在把主人的整套餐具擦得锃亮。伯爵在蒙特卡洛过着自己的日子。伊波利特看到一个小老头正向别墅走来。这次来访对他来说并不十分意外。他把自己的老婆玛丽从厨房里叫出来,低声对她说道: “你看那家伙,朝这里走来了。” “你相信吗?可能又是从警察局那里来的?” “你自己去看好了。”伊波利特望着外面。 “不是,不是警察局的人。”她声明说。“谢天谢地。” 门铃响起来,伊波利特开了门,表现得严肃而庄重。 “伯爵先生不在家。” 留着一撮胡子的小老头和蔼地看着他。 “这我知道,”他回答说。“您是伊波利特·弗拉维尔,对吗?” “是的,先生。” “那么说玛丽·弗拉维尔是您的妻子了?” “正是,先生。但……” “我希望找你们俩个人谈一谈,”陌生人一面说着一面走进了屋。 还不等提出什么问题,波洛早已舒适地坐在靠椅上叫道,“我是赫库勒·波洛。” “先生,怎样为您效劳好呢?” “难道我的名字还没有说明这一点吗?” “遗憾的是,并没有。” “请允许我给您指出,这是您受教育不足的表现。” 波洛坐在那里双手抱在胸前。伊波利特与玛丽很不满意地瞧着。他们简直弄不明白,怎样来对待这位毫不知礼的不速之客。 “先生是想……”伊波利特低声而呆板地问道。 “我是弄弄清楚,为什么你们要欺骗警察?” “先生,”伊波利特叫了一声,“我欺骗警察?完全没有!” 波洛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在翻着。“您弄错了。您至少有七次对警察说了谎。我这里记录着说谎的细节。” 他以温和的语调读着这七次谎言的内容。 伊波利特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 “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找您的碴,”波洛继续说下去,“您也别这么想,我的朋友。我到这里来是为了证实一个我感兴趣的谎言。我指的是您曾说过的话,说伯爵是在一月十四日早晨到这个别墅的。” “可是,那不是谎言,那是事实。伯爵先生是星期二,一月十四日到别墅。是吗,玛丽?” 玛丽急忙答应。 “伯爵先生是星期一离开巴黎的。”伊波利特往下说道。 “完全正确。”波洛说道,“是乘夜里的快车。在什么地方中断了旅行,这我不清楚。但是事实是,星期三早晨才到了这里,而不是星期二早晨。” “先生弄错了。”玛丽泰然自若地插话说。 波洛跳了起来。 “那我可要任凭事情的自然发展了。”他嘟哝着。“真可耻!” “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先生?”玛丽有点稳不住神了。 “您们俩将会被逮捕,罪名是协助谋杀凯特林女士,就是那个被人弄死的英国女士。” “谋杀……?” 玛丽的脸面刹时变得象张白纸,两腿颤抖;她的丈夫也变得有点心神不定。 “可是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一直认为……” “因为您坚持您的说法,所以任何话都是多余的了。你们是一对大傻瓜。” 波洛已经走到了门口,这时一声激动的喊叫使他停了下来。 “先生,先生!请再等一等!我当时认为,又是为了一个女人的事。由于女人的事,我们经常同警察发生小小的磨擦,可是因为谋杀!这是另外一回事,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波洛喊道。“我想知道真相。或者是说真话,或者是……我最后再问你们一次:什么时候伯爵回到别墅的?是星期二早晨还是星期三早晨?” “星期三。”男的踌躇地说,女的点头确认。 波洛不声不响地看了他俩一会儿,然后严肃地点点头。 “你们俩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他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们的处境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了。” 波洛满意地离开了别墅。“猜得很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否再试一试我那猜谜的天才?” 米蕾接到赫库勒·波洛的名片的时候,已经是六点钟了。波洛进屋时看到这位舞女神经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您找我有什么事?”她朝他喊道。“难道你们还没把我折磨够?让我出卖我的德里克,难道这不是你们的罪过?您还想干什么?” “有一个小问题,小姐。火车离开里昂,您进了凯特林女士的包厢之后……” “您这是什么意思?” 波洛以温和而责难的目光不断地打量着她。 “我是说当您进了凯特林女士的包厢之后……” “我没有进去过。” “您看到她躺地那里……” “我不是对您说过吗,我没有走进她的包厢。” “见鬼!”他愤怒地大喊了一声,使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您还想骗我?我能够把您当时的情景一丝不漏地描摹一番,就象我亲临其境一样。您进了她的包厢,发现她已经死了。要想骗我那是危险的,小心点,我的米蕾小姐!” 在他那敏锐的目光面前,他闭上了双眼,浑身发软,颓然坐下。 “我只想问您一点。”波洛说道。“您想要找的东西是否已经找到,或是已经……” “或是什么?” “或是有人已经捷足先登了。” “我不想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了。”米蕾声嘶力竭地叫道。她挣脱了波洛的手,呼呼地喘着气。 波洛耸了一下肩膀离开了她的屋子。他显得很满意。蓝色特快上的秘密-->第三十章 瓦伊尼小姐参加便宴>>第三十章 瓦伊尼小姐参加便宴 卡泰丽娜坐在瓦伊尼小姐的卧室里,遥望着窗外的远方。天下着雨,虽然不大,但可以说是典型的英国天气。 瓦伊尼小姐躺在一个老式的木床上。她刚吃完早点。正在翻阅着早晨的报纸。 卡泰丽娜拆开手中的一封信。信是从巴黎的里茨饭店寄来的,内容如下: “亲爱的卡泰丽娜小姐!我希望,英国的冬天不会使您意志消沉下去。我 还在办我们那桩案子。您相信吗?我将休假。我不久将去英国,并希望能够拜 访您,那将是我的享受。您不会忘记吧?我们是同事。始终是您忠实的、可信 赖的朋友赫库勒·波洛。” 信中某种使她不安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她自已也说不清楚。她又拆开了第二封信,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晕。瓦伊尼小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象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亲爱的卡泰丽娜。”这位老女士说,“您见了大世面,却没有堕落下去,这对我来说是再高兴也没有的了,我刚刚把我的剪报又看了一遍。我有一大堆关于坦普林女士和她的战时医院的剪报,还有别的,应有尽在。您一会儿翻出来看看,我的眼睛不管事了。它们都放在我的写字台的抽屉里。” 卡泰丽娜到写字台那边找剪报去了。老女友的坚韧不拔的勇气使她感到惊异。卡泰丽娜为她做了不少事,但按她的生活经验,有些小事却能给老年人带来乐趣。 “我看到一份剪报。”卡泰丽娜说,“坦普林女士把她的别墅变成了战地医院,并成了小偷手中的牺牲品。她收藏的宝石被盗窃了,其中还有坦普林家族的家传宝石。” “那一定是复制品。”瓦伊尼小姐说道。“现今的女士不管什么玩意儿都往身上戴!” “又有一份!”卡泰丽娜说。“上面有一张很引人注目的照片:坦普林女士同她的女儿雷诺斯。” “拿过来给我瞧瞧。”瓦伊尼小姐说道。“如果摄影师给孩子们拍照,就只照他们的后脑壳。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是为什么。” 卡泰丽娜大笑起来。 “在今年的利维埃拉旅游季节里,坦普林女士是其中最标致的主人之一,她在马丁角有一栋别墅,她的堂妹,格蕾小姐,以最浪漫的方式成为一大笔财产的占有者,今年曾在她那里坐过客。” 卡泰丽娜不再往下翻了。她犹豫了一会儿,从信封里抽出那第二封信。 “瓦伊尼小姐!请您听着,我在利维埃拉认识的一位熟人问我,是不是可以到这里来做客。” “他是谁?” “他是冯·阿丁的私人秘书,也就是那个美国百万富翁的秘书。” “他叫什么?” “奈顿少校。” “这一着儿我还没想到。他到底怎样?长得很漂亮的年轻人?喜欢过奢侈的生活!他一定是看上您的钱了!我这并不是说不许您去爱男人。可是您到底不是那种年轻姑娘了,也不算很漂亮。若是您找那么一个小伙子,那将来一定得同您分家。我就是想同您谈谈这些。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卡泰丽娜说。“可是,到底让不让他来啊?” “我不管您的事。我已经尽了职,今后发生那种事可别怪罪我。是不是想让我请他吃饭?” “我想,请他吃午饭最好。”卡泰丽娜说。“要是那样,您可就太伟大和可爱了。瓦伊尼小姐。如果您允许的话,那么我就打电话告诉他,说很高兴请他来吃午饭。他开小汽车来,从伦敦到我们这里。” 中午,当奈顿来到乡下这座土房时,雨停了。冬天的太阳耀眼地照着卡泰丽娜,她在房前的花园里迎接了奈顿。他急忙跑到卡泰丽娜的面前。“我想,您不会生我的气吧,我就是来看看您的。希望不会打扰您的主人。” “请您进屋同她认识一下。她个性很强,但心地比任何人都好。” 瓦伊尼小姐坐在老式的沙发上,象个女皇。周围摆着各种摆设各装饰品。她冷冰冰地接待了他,而奈顿却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表现出他的可爱和忠诚,使老小姐在十分钟之后一直很不舒服。午饭很令人兴奋,埃伦正有机会来显示一下他的烹调技术。饭后不久,老小姐就去休息了,卡泰丽娜同奈顿散了很长时间的步。 傍晚时分,当汽车开走的之后,卡泰丽娜悄悄地走进了瓦伊尼的卧室。 “您的男朋友走了吗?” “是的,再次衷心感谢您。” “不用谢了。您是不是把我看成一个母老虎了,孩子?” 过了一会儿,当卡泰丽娜要离开女主人时,老小姐又把她叫住了。 “卡泰丽娜。” “嗯?” “我错怪了这位年轻人。一个男人如果是那样殷勤、那样的细心和有那么多的客气话,那很可能是装腔作势和故弄玄虚。可是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是在热恋之中,那他看起来就象一只绵羊。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今天,每当这位年轻人看您的时候,他真象一只小绵羊。我收回我今天早晨所说的一切。他似乎很真挚。”蓝色特快上的秘密-->第三十一章 女演员和舞女>>第三十一章 女演员和舞女 “味道真好。”约瑟夫·阿伦斯先生用舌头品尝着。 他又大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喘了一口气,舐了一下嘴唇上的沫子,满意地看着他的主人赫库勒·波洛。 “对我来说,最好不过是一块上等的烤牛排和一杯好啤酒。您那冷盘以及其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别想引起我的胃口。当然,我还要点苹果酱。” 阿伦斯一连要了两次苹果酱。当他象一个行家一样吃奶酷的时候,就把话题从食品转到要紧的事上来。 “您不是要同我谈谈您那小小的案件吗?亲爱的波洛。若是我能以任何一种方式帮助您,那将非常高兴。” “您太好了,”波洛说道。“我经常同自己说:如果您想了解戏剧方面的事,那您就直接去找老朋友阿伦斯。” “您说对了。”阿伦斯受宠若惊地说。“无论是什么时候的事,过去、现在或将来,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我知道。我现在要问您的是:您是否知道一位名叫基德的年轻女士?” “基德?吉蒂·基德?” “对,吉蒂·基德。” “我当然认识她。又会唱又会跳,经常穿上大礼服扮演男青年,是她吗?” “对,我指的就是她。” “是一个很能干的人。挣的钱也很多。她一直同剧院订合同。在女扮男装的角色中,她比较有名。但她最拿手的还是在话剧中扮演很有特色的角色。” “有人对我说过。”波洛说。“最近一个时期她好象没有露面。” “没有。从舞台上消失了。同一位很有钱的贵族去法国了。我不相信她还会再登台演出。” “她是什么时候离开舞台的?” “请您让我想一下。噢,大概是在三年以前。” “她那个男朋友叫什么?您知道吗?” “他是个很高贵的人。一位伯爵或是……等一下,对,是一位侯爵。” “从那以后您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毫无消息。可能在一些有名的疗养胜地鬼混。她一定成了侯爵夫人。如果这样的话,别的侯爵夫人都得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