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艺术。 我在度假。我在海滩上安然入睡。当我醒来时,泰勒歌顿就在海滩边,光着屁股大汗淋漓,身上沾满了沙,头发汗粘粘的挂在脸上。 泰勒努力的从浪花中把漂流过来的原木拖到岸边,然后把它们竖在沙滩上。 泰勒创造了巨掌之影,泰勒坐在这个完美的巨掌之中。 从完美之中,你能得到的只有一瞬。 我在沙滩上的梦真的醒来了吗。 也许一切始于我在布拉尼之石上撒尿。 当我入睡后,我根本没睡觉。 在丹尼餐厅里,我看到五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对我微笑致意。 “是啊,”玛拉说,“你没睡。” 泰勒歌顿是我创造的另一个分离性人格,而现在,他已经威胁着要接管我真正的生活了。 “就像《精神病患者(希区柯克)》里托尼帕金斯他老妈,” 玛拉说。“真是有够酷的。每个人都有小秘密的。有一次,我和一个喜欢往自己身上穿刺,像个刺猬似的家伙约会过。” 我的意思是,我说,我一入睡泰勒就掌管了我鼻青脸肿的身体跑到外面胡作非为。第二天早上,我浑身疼痛、精疲力尽。 而下个晚上,我就会早点上床。 这个晚上,泰勒就可以获得多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我睡的越来越早,泰勒掌管我身体的时间也就越来越长。 “但你就是泰勒,”玛拉说。 不。 我不是的。 我爱泰勒的一切,他的勇气,他的智慧。泰勒如此有趣,有魅力,有魄力,有个性,所有人都仰仗他来改变他们的生活。泰勒自由而能力卓越,但我不是。 我不是泰勒歌顿。 “可你就是,泰勒,”玛拉说。 泰勒和我共用一个身体,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清楚,是在我入睡的什么时候泰勒和玛拉做的爱。泰勒在我入睡之后聊天散步。 搏击俱乐部和大混乱计划的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泰勒歌顿。 如果我上床的时间越来越早而我每天早上起床的时间越来越靠后,最后我将彻底迷失。我会早早入睡,一睡不醒。 玛拉说,“就像动物控制所的小动物们。” 狗狗谷。他们不会杀你,就算有人很有爱心的带你回家,他们还是会毫不留情的把你阉了。 我将一睡不醒,泰勒将掌管一切。 服务生帮我们上了咖啡,脚跟互碰了一下,转身离开。 我闻了闻我的咖啡,闻起来像咖啡。 “那么,”玛拉说“就算我相信你,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那泰勒就不会得逞,我需要玛拉帮我保持清醒,永远。 因果报应。 泰勒救玛拉的那个晚上,玛拉也这样的要求,一整晚。 我入睡的一刻,泰勒将掌柜一切,某些恐怖的事情就会发生。 就算我无法阻挡的入睡了,玛拉也必须跟着泰勒。他去什么地方,他做了什么。这样白天我就可以挽回些损失。 第二十一章 他名叫罗伯特保尔森,他四十八岁。他名叫罗伯特保尔森,罗伯特保尔森永远四十八岁。 随着时间的消逝,没人撑的到最后。 大奶鲍勃。 大起司面包。大慕斯正在完成他的“冻结-钻孔”作业。泰勒就是这么钻进我的公寓,用土炸药把我的房子炸的底朝天。你带上一罐制冷剂,有门路的话就用R12,就是它造成臭氧层通洞之类,或者用R134a,从锁眼里喷进去,直到把里边的零件冻住。 在“冻结-钻孔”任务中,你把付费电话或者停车计时器或者报箱的锁给冻住。之后用锤子或者錾子把锁柱砸碎。 在“钻孔-注入”作业中,你在电话或者自动提款机上钻孔,之后把加油嘴插入洞里,用加油枪把你的目标注满润滑油或者香草布丁或者塑胶。 大混乱计划可是不为了机器里面的那把零钱。纸街肥皂公司的订单多的做不过来,尤其是节假日。家庭作业是为了磨炼你的勇气,锻炼你的灵敏度。这是对大混乱计划的贡献。 除了錾子之外,你也可以选择使用电钻来钻碎冻住的锁柱。电钻用起来一样顺手而且更为安静。 大奶鲍勃就是因为用了把不插电(电池)电钻被警察误认为是手枪给击毙了。 大奶鲍勃身上没有与大混乱计划或者搏击俱乐部或者纸街香皂有关的任何东西。 在他钱包里面是他自己的一张大大的裸照,在某个比赛摆造型的一瞬间。鲍勃说那是一种非常蠢得生活方式。在刺眼的灯光下你什么都看不见,在刺耳的音响设备中你什么也听不到,直到裁判命令道,伸展你的右四头肌,收缩,好,保持这个姿势。 把你的手抬起来让我们看看。 伸展你的左臂,收缩你的二头肌,保持这个姿势。 别动! 放下武器! 这比真正的生活要好。 在他手上有个我的吻痕,泰勒的吻痕。大奶鲍勃造型过的头发已经都剃秃了,他的指纹也用碱液处理过了。受伤比被捕可强太多了,如果你被捕,那你就被大混乱计划除名了,再也没有家庭作业可做。 一分钟前,罗伯特保尔森还是拥挤世界中温暖的中心,而下一秒,罗伯特保尔森就是块死物。警察开枪射击后,美妙的死亡奇迹。 今晚在每个搏击俱乐部,各地分部的话事人在人群外围的黑暗中巡视,每个人透过搏击俱乐部地下室中心空荡荡的搏击场相互注视着,某人高声吼叫着:“他名叫罗伯特保尔森。” 人群齐声吼叫,“他名叫罗伯特·保尔森。” 某人吼道,“他四十八岁。” 人群齐声吼叫,“他四十八岁。” 他四十八岁,他曾是搏击俱乐部的一部分。 他四十八岁,他曾是大混乱计划的一部分。 只有死后我们才能用自己真正的名字,只有死后我们才不再是这项事业的一部分。只有死后我们成为英雄。 人群喊着“罗伯特保尔森”。 人群喊着“罗伯特保尔森”。 人群喊着“罗伯特保尔森”。 我今晚去关闭搏击俱乐部。我站在地下室正中的唯一灯下,整个俱乐部都在欢呼。对每个人来说,我是泰勒歌顿。聪明勇敢的天才演说家。我高举双手,示意大家肃静,我建议道,我们今晚到此为止。回家,今晚,忘了搏击俱乐部吧。 我个人认为搏击俱乐部应该有的放矢,你们不这么认为么? 大混乱计划取消了。 听说今晚有橄榄球联赛的实况直播…… 成百人盯着我。 某人已经死了,我说。游戏结束了。搏击俱乐部不再有趣了。之后分部话事人站在外围的黑暗之中说道“搏击俱乐部第一条规矩,你不能谈及搏击俱乐部。” 我喊道,回家! “搏击俱乐部第二条规矩,你不能谈及搏击俱乐部。” 搏击俱乐部取消了!大混乱计划取消了! “第三条规矩,每次都是单挑。” 我是泰勒歌顿,我吼道。我命令你们,滚! 现在没人盯着我看了。他们透过房间正中的搏击场相互凝视。 分部话事人的声音缓缓的回荡在房间中。每次两个人。脱掉衬衫,脱掉鞋子。打到打不动为止。 想象下,此幕以五、六种语言在上百个城市中上演。 规矩读完了,我独自一人站在灯光下面。 “今晚一号选手,站出来,”黑暗中传出命令。“清场!” 我独自一人站着。 “清场!” 我独自一人站着。 唯一的灯光映射出上百双眼睛的黑暗,所有黑暗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着。我试图用泰勒的眼神逐个打量他们。为大混乱计划挑选最好的勇士。泰勒会挑选谁去纸街肥皂公司呢? “清场!”这是搏击俱乐部的既定程序。在分部话事人重复三次命令后,我将被逐出俱乐部。 可是我是泰勒歌顿。我创立的搏击俱乐部。搏击俱乐部是我的。所有规矩都是我定的,我写的!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谁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我命令,停下来! “准备将他驱逐出去,3,2,1.” 人潮向我拍了过来,两百多只手抓住了我胳膊和腿的每一寸,我被高高举起。 准备元神出窍,5,4,3,2,1. 我被从人群的头上手递手,似浪花般传到门口,我在人群中沉浮,我在飞翔。 我喊叫着,搏击俱乐部是我的。大混乱计划是我的主意。你们不能把我扔出去。这里我说了算。回家! 分部话事人的声音,“今晚一号选手,现在出场!” 我不会走的,我不会放弃的。我能战胜一切。这里我说了算! “现在把他赶出去!” 现在元神出窍。 我从大门慢慢向往飞升,今夜繁星点点,四周凉风习习,我被扔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所有人都撤回房间,大门“砰”的关上,“咔”的一声上了锁。在无数城市里,没有我的搏击俱乐部一切正常。 几年来我一直渴求入睡。那种突如其来,那种抛弃一切的感觉。现在,睡上一觉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情。 我和玛拉呆在丽晶旅社8G房间。周围房间的老头老太太和瘾君子们关着门大吵大叫,在这里,某种程度,我越来越深切的绝望反而成为某种预料之中的行为模式。 “给,”玛拉一边打着莲花坐一边从一板清醒药剂里面抠出半打药片递给我,“我以前和一个总做噩梦的家伙约会过。他也痛恨睡眠。” 她约会过的这家伙最后怎么了? “哦,挂了。心脏受不了,药吃多了。安非他明(抗忧郁药)吃多了。”玛拉说。“才19岁哦。” 感谢你的分享。 当我们走进旅社的时候,坐在前台桌子上的那个头发掉了一半,头皮上满是疤痕的家伙向我致敬。前厅里坐着看电视的老头们听到他称呼我为 “阁下”的时候,统统转头过来看我是何方神圣。 “晚上好,阁下。” 现在,我可以想象他向大混乱计划指挥部汇报我的行踪。他们会在整面墙大小的地图上用图钉标注出我的移动路线。我感觉自己就像在旷野中迁徙的傻瓜给标记了。 他们都在监视我。 “一次吃六片,不伤胃的,”玛拉说,"不过你不能嚼,必须直接咽下去。” 哦,这可真是富有乐趣。 玛拉说“我可没瞎编。我们过会可以来点更猛的。真正的好药,黑美人,鳄鱼之类。” 我可不要把它们塞我屁股里。 “那就一次两片好了。” 我们去哪里呢? “保龄球馆好了。通宵开放,而且绝对不会让你在那里睡觉的。” 无论我们去哪里,我说,街上的人都认为我是泰勒歌顿。 “公交司机不收钱是这个原因吗?” 是。还有那两个给我们让座的。 “那你还想怎么样呢?” 我认为光躲起来不是够的。我们得把泰勒给除掉。 “我以前和一个喜欢穿我衣服的家伙约会过,”玛拉说。“你知道,连衣裙,带面纱的帽子。我们可以给你好好打扮一下,然后悄悄出去。” 我不穿女装,我也不往屁眼里塞药片。 “那更糟了,”玛拉说。“我的前某个男朋友,希望我和他的充气娃娃演春宫秀给他看。” 我可以想象以后玛拉是怎么来说我的。 我和一个神经病约会过,“一个头两个大”那种。 “我前某个男朋友,用过某种阳具增大器。” 我问现在几点了? “凌晨4点。” 三小时后,我得上班了。 “来吃药,”玛拉说“你变成泰勒以后,也许我们可以免费打保龄球。嘿,在我们除掉泰勒之前,我们可以去血拼的吧?我们可以来辆靓车。买点衣服,CD之类。事情有弊有利哦。” 玛拉。 "好的,算了吧." 第二十二章 老话说的好,你总是毁灭你所爱的事物,事实上,反之亦然。 的确,反之亦然。 今天早上我去上班发现,在大楼和停车场之间已经被警方设置了路障,警察们正在大门门口给我的同事们作笔录。一切都乱糟糟的。 我都还没下公交。 我是乔的冷汗。 从公交上我能看到我位于三楼的办公室的落地玻璃已经给炸的粉碎,里面有位消防员穿着脏兮兮的黄雨衣正在猛击天花板上镶着的一块烧焦的盖板。一张正在冒烟的桌子从落地窗口往外探头,两个消防员把它直接推了下来。桌子从三楼窗口飞速坠楼,摔成几块冒烟的碎片。 我是乔胃部的穿孔。 那是我的桌子。 我知道,我老板已经挂了。 制造凝固汽油弹的三种方法。我早知道泰勒要去干掉我老板。从我闻到手上汽油味道的那一秒开始,当我说我恨我的工作那一刻,我给了他许可证。请随意享用,我的老板。 哦,泰勒。 我知道是某台电脑发生了爆炸。 我知道因为泰勒知道。 我可不想知道这些,可是,“你用珠宝匠用的钻子在一台电脑的显示上钻个小洞”,所有太空猴子都懂这个。泰勒的笔记由我打印。这是电灯泡炸弹的新版本,你在电灯泡上钻个洞,往里面灌满汽油。把那个洞用蜡或硅酮封住,之后把灯泡重新旋入插座,静候等某人走入房间,打开开关。 电脑显示器的电子管可比小小的灯泡能装多了。 CRT显示屏的阴极射线管,要么把包着管子的塑料外壳扒掉,其实挺简单的,要么直接从显示器外壳上的通风孔盖板走。 首先,你得把显示器和电源及电脑相分离。 电视也可以如法炮制。 不过你得知道,哪怕一点点火花,就算是地毯上的静电,你就会给活活烧死。浑身冒火熬熬怪叫。 任何阴极射线管都储存有三百伏电压,所以先要用一把强力螺丝起子来对付主电容器。如果你在这个环节挂了,说明你的起子不绝缘。 阴极射线管里面是真空的,当你钻开时,阴极射线管会往里吸气,某种吹口哨的声音。 把那个小洞口慢慢撑大,慢慢撑大,直到你可以把漏斗的尖头插进去。然后,用你选的爆炸物把阴极管灌满。家庭制造的汽油凝固弹非常棒。你可以选择汽油或者汽油和冰浓缩橙汁或者汽油和猫砂。 把高锰酸钾和干糖粉相混合,是一种有趣的爆炸。 原理是将一种燃烧的非常快的配料与另一种提供充足氧气的配料相混合。极速的燃烧,就是爆炸。 过氧化钡加锌粉。 硝酸铵加铝粉。 制造混乱的最新烹饪方法。 硝酸钡拌硫磺再点缀以木炭。这是您的基本款炸药。 祝你胃口大开!(Bonappetit,法语) 把电脑显示器里的所有阴极射线管都如法炮制,当某人插上电源之时,就如同3公斤左右的炸药直接在他脸上爆炸。 可问题是,某种程度上我挺喜欢我老板的。 如果你是身处美国的男性基督徒,你老爸就是你心目中的上帝。而且,有时候在你职业生涯中,你也能找到他。 泰勒不喜欢我老板。 警察肯定在到处找我。我是上周五最后离开办公室的人。当我在桌子前睡觉时,是泰勒的电话吵醒了我,“到门外去,我们有辆车在等你。” 我们有辆凯迪拉克。 我手上的汽油味还没散。 搏击机修工问过我,在我死之前,我的愿望是什么。我希望摆脱我的公司。我给了泰勒许可证。随意享用我老板吧。 从我被炸毁的办公室,我搭公交直达终点站。这里周边一片荒凉。司机拿出午餐和热水瓶,从后视镜里盯着我。 我正在试图找个地方能让警察找不到我。从公交车后部,我发现在我和驾驶员之间坐着 大概二十个人,我数着二十个后脑勺。 二十个剃的光光的后脑勺。 司机从驾驶座上纽过身子过我说,“歌顿先生,我很钦佩阁下的所作所为。” 我从没见过他。 “希望您原谅我,”驾驶员说。“委员会说这是您自己的意愿。” 光光的后脑勺一个接一个的转了过来。之后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有个家伙拿了块抹布,你可以老远就闻到乙醚的气味。离我最近的家伙手持小猎刀,拿小刀的家伙,就是搏击机修工。 “您是真正的勇士,”司机说“让自己成为家庭作业的目标。” 机修工冲司机喊道“闭嘴!放风的少废话。” 你知道其中一个太空猴子会用橡胶带把你的蛋蛋绑起来。公交车的前半部分都是他们。 机修工说“你知道规矩的,泰勒先生。您亲自宣读的。您说过,任何打算关闭搏击俱乐部的,就算是您本人,我们都得下了他的蛋蛋。” 性腺管 鸽子蛋。 睾丸。 想象下你身体的精华部分给装在三明治袋子里,放在纸街肥皂公司的冰箱里冷藏。 “你知道反抗是徒劳的,”机修工说。 司机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戏一边嚼着三明治。 一阵警笛声,由远而近。远处,一辆拖拉机“咔咔”的驶过农田。小鸟们。公交车后部有扇窗户半开着。祥云朵朵。砾石道的尽头,野草丛生,蜜蜂或是苍蝇们上下翻飞。 “我们只是要点小小的担保物,”搏击机修工说。“这次可不是威胁,泰勒先生。这次,我们得把它们切了。” 公交司机喊道“警察来了。” 警笛来到公交车前方的某处。 我靠什么反击呢? 一辆警车驶近公交车,红色和蓝色交替的警灯透过公交车的挡风玻璃,公交车外的某人喊道“全都别动!”我得救了。 诸如此类。 我可以告诉警察所有泰勒的事情。我要告诉他们搏击俱乐部的所有事情,也许我得坐牢,那大混乱计划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解决了,我也不用眼睁睁的盯着那把小刀了。 警察们登上公交车门口的台阶,第一个警察问道“切下来没有?” 第二个警察说“快点,都已经批捕了。”之后,他脱下他的警帽,对我说,“对事不对人,歌顿先生。能够见您最后一面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