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 第二卷 摩亚迪 第一章--------------------------------------------------------------------------------我的父亲,帕迪沙皇帝,听说雷多公爵之死以及死亡的方式时,大发雷霆,这是我们以前从未见过的。他责怪我母亲和强迫他把一个比。吉斯特推上王位的合约,他斥责吉尔德家族和可恶的老哈可宁家族,他责骂所有他见到的人,对我也不例外。因为他说我是一个与其他人一样的女巫。我试图安慰他,说这是按照古老的自我保护原则来做的,即使是最古老的统治者也要遵守这条原则。他却讥笑我,问我是否认为他是一个孱弱的人。那时我就知道他产生这种激情并不是因为关心公爵的死,而是对整个皇室来说,公爵之死所含的意义。回想到这件事,我认为父亲也许有先见之明,因为父亲家族与摩亚迪家族有共同的祖先。--摘自伊丽兰公主的《我父亲的家事》“现在,哈可宁人要杀哈可宁人了。”保罗低声说。他在夜幕降临前不久就醒了,他在密闭黑暗的滤析帐篷里坐了起来。他边说边听见他母亲发出模糊的移动声。她已靠在对面的帐篷壁上睡着了。保罗看着地面上的近程探测器,打量着在黑暗中由荧光管照明的指针。“不久天就要黑了,”他母亲说,“你为什么不升起帐篷罩子?”保罗这时才注意到,一段时间以来,她的呼吸变得不一样了。她静静地躺在黑暗中,直到确信他醒了。“升起帐篷罩没有多大用处,”他说,“外面一直在刮着狂风,帐篷被沙埋住,等一会儿我会把沙挖开,才能出去。”“还没有邓肯的消息?”“没有。”保罗茫然地摩挲着戴在拇指上的公爵印章戒指,突然对星球上的这个东西感到愤怒。正是这个戒指导致了他父亲被杀。一想起这件事,他就浑身战栗。“我听见风暴开始了。”杰西卡说。她不带询问的口气和毫无意义的话使他恢复了冷静。通过蒸馏帐篷透明的一端,看到风暴刮起,他的思绪便集中在风暴上。风暴把寒冷的沙刮过盆地,刮过沟壑,然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卷上天空。他抬头看着一块岩石的尖顶,看着它在狂风的吹拂下改变形状,变成了低矮的、带有干酪色的楔形。流进他们所在盆地的沙就像暗晦色的咖喱粉一样遮着天空。当帐篷被完全埋住时,所有的光线都被挡住了。由于沙的沉重压力,支撑帐篷的柱子被压弯并发出咯咯的响声。只有喷沙通气管的风箱把帐篷外的空气抽进来而发出的呼哧呼哧的微弱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沉寂。“再试一试空气接受器。”杰西卡说。“没有用。”他说。他找到位于颈边夹子夹着的滤析服上的水管,吸了一口暖和的水。他想,他这才真正开始了阿拉凯恩人的生活--靠从自己的呼吸和身体中回收水分生存。水淡而无味,但它湿润了他的喉咙。杰西卡听到保罗喝水,感到她自己那滑溜溜的滤折服粘在身上,但是她抵抗着干渴。要接受干渴总是需要充分认识到阿拉吉斯的极大需要,在那里他们必须保护零星微量的水。帐篷贮水袋中只存有少量的水,因此必须珍惜在露天里呼吸所需的水。她不由自主地又倒下去睡着了。但是,这一天她一直在做梦,一想到所做的梦就浑身发抖。梦中,她将手伸到流沙下面,那里写着一个名字:雷多。阿特雷兹公爵。这名字模糊不清,她移过去把字迹弄清楚,但是,最后一个字母开始出现之前,第一个字母又被流沙填满。沙总在不停地流动。她的梦变成哭泣,哭声越来越大。那种怪异可笑的哭声--她大脑的某个部分意识到那哭声是她自己还是小孩子时的声音,比一个婴儿的声音还小。梦中那个不十分清晰的女人,渐渐地消失了。杰西卡想:我那不为人知的母亲,那个比。吉斯特老女人,把我生下来就交给妹妹抚养。因为那是要求她所应做的,她是否高兴使自己脱离哈可宁?“在衰微香料之地向他们发起攻击。”保罗说。他怎能在这样的时候想到攻击呢?她自言自语地问。“整个星球上到处都是衰微香料,”她说,“你怎能在那里进攻他们呢?”她听见他在动,背包在地上拖动发出响声。“在卡拉丹有海军和空军,”他说,“在这里要有沙漠军,而弗雷曼人是关键。”他的声音来自帐篷扩约门附近。她受到的比。吉斯特训练使她感到了他语气中对她不够坚决的不满。保罗一直受到训练去仇恨哈可宁人,杰西卡想。现在他发现自己是一个哈可宁人……由于我的缘故。他对我了解得太少了!我是公爵惟一的女人,我接受了他的生活与价值,甚至不顾我带有比。吉斯特使命。帐篷的照明灯在保罗手下亮了起来,绿色的闪光照亮一个圆形区域。保罗蹲在扩约门旁,调整好滤析服的头罩,准备进入露天沙漠--前额覆盖着,嘴上戴着过滤器,鼻孔里塞上鼻塞,只有黑色的眼睛露在外面。他那窄窄的脸朝向她,然后转身离去。“整理好你的装备,我们准备出去。”他说。在过滤器后面,他的话含混不清。杰西卡把过滤器戴好,看着保罗打开帐篷的密封门,调整好面罩。在他打开扩约门时,沙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还来不及用压实工具把沙固定,沙已带着刺耳的嘶嘶声涌进帐篷。压实工具重新排沙时,沙墙上出现了一个洞。他钻了出去,她的耳朵则随着他到了外面的沙上。我们会在那里发现什么呢?她问自己。哈可宁人的军队和萨多卡人,那些能预料到的危险人物。如果不是,那又是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危险呢?她想到背包里的压实工具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工具。每一种工具,突然作为一件件神秘而危险的标记,出现在她脑海中。她感到一股来自沙面的、灼热的微风,吹到她那过滤器上面裸露的脸颊上。“把背包递上来。”那是保罗的声音,低沉而谨慎。她顺从地移动着,把背包从地面上推过去,听见贮水器中的水发出汩汩的声音。她望着上面,看见保罗被夜空中的星星嵌上了一副镜框。“这儿。”他说,手伸下来,把背包拉上地面。此时她看见一团星星,它们像武器的尖端一样闪闪发光,朝下瞄准着她。一阵陨石雨掠过她看得见的那片夜空,陨石就像一个警告,像老虎的花斑皮,像凝结她血液的沉重石块,使她感到上面衰微香料的寒气。“快点。”保罗说,“我要把帐篷叠起来。”来自上面的一阵沙雨打在她手上。手能握住多少沙?她问自己。“要我帮你吗?”保罗问。“不。”她干燥的喉咙咽了一下。滑进洞里,她感到固定住的沙在她手下面嘎吱嘎吱地响。保罗向下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臂。她站到了他旁边的一片光滑的、星光照耀的沙地上。她看着周围,沙几乎填满了他们所在的盆地,只剩下四周朦朦胧胧的岩石的顶端。她用受过训练的感觉探索着黑暗中更远的地方。小动物发出的噪声。鸟鸣。移动的沙落了下来,沙中发出微弱的声音。保罗叠起帐篷,重新把它搭在洞口上。星光不能取代黑夜,每一处阴暗里都充满着危险。她盯着一片片的黑暗。黑色是一种盲目的梦,她想,你注意倾听各种声音,倾听着过去追逐你祖先的那些人的喊叫声。过去是如此遥远,只有你最原始的细胞才能记得,耳朵可以看,鼻孔也可以看。一会儿保罗站到她身旁,说:“邓肯告诉过我,如果他被抓住,他能坚持不屈……这样长的时间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他肩扛着背包,走到了盆地浅的一边,爬到俯视广阔沙漠的岩面突出部。杰西卡机械地跟着,意识到她现在应怎样在她儿子的生活轨道上生活。因为我的悲痛比这沙海中的沙还沉重,她想,这个世界已夺走了我的一切,只留下了最古老的目的--明天的生活,我必须为我那年轻的公爵和还未出世的女儿活着。她爬到保罗身边,感到沙向后拖拉着她的双脚。他望着北方,越过一排岩石,打量着远处的陡坡。远处岩石的侧面像一艘停泊海上的战舰,在星光的映照下显出轮廓,发出长长的飕飕声,消失在看不见的波浪上。分节的曲形飞镖式天线,向后弯成弧形,形成一个向上插入船尾的P形。在战舰轮廓的上方有一束橘黄色强光,被一束极其明亮的紫光向下切开。又一束紫光!又一束向上穿刺的橘色光!就像一场古代的海战,那使人难以忘怀的炮火,他们凝视着这奇特的景象。“火柱。”保罗小声说。一团红色的火光在远处岩石的上方升起,紫光编织着天空。“喷气火焰和激光枪。”杰西卡说。发红的灰尘遮蔽着他们左边地平线上升起的阿拉吉斯第一轮月亮,在那里他们看到风暴开始的迹象--呈带状地掠过沙漠。“一定是哈可宁人的飞机在寻找我们,”保罗说,“他们把沙漠分割成小片……好像他们确信可以摧毁那里的任何东西……就像摧毁昆虫的巢穴一样。”“或者阿特雷兹的巢穴。”杰西卡说。“我们必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保罗说,“我们朝南走,不离开岩石。如果他们在开阔地发现我们……”他转身背起背包:“他们将杀死任何移动着的东西。”他沿着岩石边走了一步,就在那一时刻,听见了飞机滑行的低沉的嘶嘶声,看见了他们头顶上的扑翼飞机。第二章--------------------------------------------------------------------------------父亲曾经告诉我,尊重真理是接近所有道德准则的基础。“真理不会产生于无根据的事。”他说。如果你了解“真理”是多么地不稳定,就值得你进行长时间的思考。--摘自伊丽兰公主的《与摩亚迪的谈话》“我总是以事物真实表现的方式来看待事物而感到自豪,”萨菲。哈瓦特说,“成为一个门泰特人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不能停止分析资料。”他讲话时,皮革似的老脸在黎明前的昏暗中显得神情泰然,因常饮用高能量汁液而染成深红色的嘴唇拉成一条直线,脸上的皱纹呈辐射状向上散开。一位穿长袍的人蹲在哈瓦特对面的沙地上,明显地不为他的话所动。两个人蹲伏在一块俯视着宽而不深的沟壑的悬崖上,黎明的曙光洒在盆地四周的岩石轮廓上,使一切都染上淡淡的红色。悬崖下面还很冷,是黑夜留下的干燥、刺骨的寒冷。天亮前一直刮着暖和的风,但此时还冷。哈瓦特能听到身后他所率领的部队中剩下来的很少的士兵,因寒冷而牙齿打颤的声音。蹲在哈瓦特对面的那个人是一个弗雷曼人,他在曙光初现时就来到沟这边。他轻轻滑过沙面,和沙丘混在一起,仅能辨认出他移动的身影。那弗雷曼人伸出一个手指,在他们之间的沙地里画了一个图形,看起来像一个碗,一支箭从碗里穿过。“哈可宁有许多巡逻队。”他说。他举起手指,向上指着对面的岩石,哈瓦特和他的士兵就是从那岩石上下来的。哈瓦特点头赞同。是的,是有许多巡逻队。但是,他仍然不知道这个弗雷曼人想要干什么,这使他痛心。门泰特人的训练应该给予他能看出别人动机的能力。这个夜晚是哈瓦特一生中最糟的一个夜晚。他一直在齐木坡,一个部队驻扎的村庄,前首府卡塞格的一个前哨阵地。那时受到攻击的报告才刚刚送达。开始时他认为那是哈可宁人试探性的一次攻击。但是报告一个接着一个--来得越来越快。两个军团在卡塞格着陆。五个军团--五十个旅--向公爵在阿拉凯恩的主要基地发起攻击。一个军团进攻阿桑特。两个战斗集团军进攻裂岩。后来的报告更加详细--在进攻者中有帝国的萨多卡军队--可能有两个军团。十分明显,进攻者准确地知道把重要的军队派往哪里。十分准确!极其重要的情报。哈瓦特十分震怒,这已威胁到他那门泰特能力顺利地起作用。进攻的规模使他肉体上受到沉重的打击,同样也使他精神上受到打击。现在,他躲藏在一块小小的沙漠岩石下面,自顾自地点点头,把破烂的、开了缝的紧身衣拉紧裹住身子,好像要挡住阴暗中的寒冷。进攻的规模。他曾一直预料敌人会从吉尔德人那里临时租用一架大型运输机来进行攻击。在家族与家族之间的交战中,这是十分普遍的事。这类飞机定期在阿拉吉斯降落、起飞,为阿特雷兹家族运送衰微香料。哈瓦特采取过措施,防止通过运输衰微香料的飞机搞突然袭击。他们预计,全面的进攻不会超过十个旅。但是最后的统计,在阿拉吉斯降落的飞机有两千多架--不仅有运输机,也有护航机、侦察机、攻击机、运兵机和垃圾箱。一百多个旅--十个军团。阿拉吉斯五十年的衰微香料的收入也许可以刚够这样一次冒险的花费。也许。我对哈可宁家族进攻我们所花的费用估计过低,哈瓦特想,我使公爵遭受到失败。还有叛徒的问题。我要活着看到她被绞死!他想,在我有机会的时候,我就该杀死那个比。吉斯特女巫。毫无疑问,在他心目中是谁出卖了他们--杰西卡女士。她的所作所为与所有能得到的事实相符。“你的人,哥尼。哈莱克和他的部分军队,与我们的走私者朋友在一起,他们很安全。”那个弗雷曼人说。“很好。”哥尼会离开这个地狱般的星球,我们不会全部死去。哈瓦特回头看了一下痛苦地挤在一起的士兵。在这个夜晚开始时他有三百名最优秀的士兵,他们中仅有二十人幸存下来,而且半数人受了伤。现在,一些人站着,或靠在岩石上,或倒卧在岩石下面的沙里睡着了。他们用作地面运输车来运送伤员的扑翼飞机,在天亮前不久就被抛弃。他们用激光枪把它割成块,并把碎块藏了起来,然后自己找路来到这个盆地边缘的藏身之地。哈瓦特仅约略想了一下他们所处的位置--大约在阿拉凯恩东南二百公里的地方,弗雷曼人集合地--屏蔽墙之间的大道在他们南面的某个地方。在哈瓦特对面的那个弗雷曼人,把面罩和滤析服的帽子移向脑后,露出了沙色的头发和胡须。他的头发从又高又薄的前额直接向后梳着。他有着看不透的、因嗜好衰微香料而变成蓝色的眼睛,一边嘴角的胡须染上了蓝色,由于鼻塞上倾斜的贮水管的压力,头发乱蓬蓬的。那人取掉鼻塞,重新塞好,摩擦着鼻梁旁边的一块伤疤。“如果你们夜里从这里过沟,”那个弗雷曼人说,“你们不该穿屏蔽。岩壁上有一个裂缝……”他转过身去,指着南方。“……那里,往下到尔格是广阔的沙漠,屏蔽会引来……”他犹豫了一下,“……沙漠巨蜥。它们不常到这里来,但是屏蔽每时每刻都会引来沙蜥。“他说沙蜥,哈瓦特想,他还打算说其他东西,那又是什么呢?他找我们要什么呢?哈瓦特叹了口气。他想不起以前是否这样疲惫过,能量药片也止不住肌肉的疲劳。那些可恨的萨多卡人!因自责而感到痛苦,他想到士兵的盲从,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对帝国的背叛。他用门泰特方式对资料的分析告诉他,他在兰兹拉德最高大联合委员会控告这种背叛行为的机会是多么小啊!最高大联合委员会也许会对此行为进行公正的审判。“你想去找走私者吗?”弗雷曼人问。“有可能吗?”“要走很长的一段路。”“弗雷曼人不喜欢说不。”伊达荷曾经告诉过他。哈瓦特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人是否能帮助我的伤员。”“他们受了伤。”每次都是同样令人讨厌的回答!“我们知道他们受了伤!”哈瓦特怒喝道,“那不是……”“安静,朋友!”弗雷曼人告诫说,“你的伤员们怎么说呢?他们有人能了解你的部落对水的需要吗?”“我们没有谈水的问题,”哈瓦特说,“我们……”“我能理解你不愿谈水的问题,”弗雷曼人说,“他们是你的朋友,你们部落里的人。你有水吗?”“不多。”弗雷曼人用手指着哈瓦特的紧身服,在它下面露出皮肤。“没有你们这身衣服,你们在营地就被袭击了。你必须做出有关水的决定,朋友。”“我们可以请你们帮忙吗?”弗雷曼人耸耸肩。“你没有水。”他看了看哈瓦特身后的那群人,“你要让你的伤员死去多少?”哈瓦特沉默不语,盯着那个人。作为一个门泰特人他知道他们的谈话不协调,在这里以通常的方式谈话,词和音联系不起来。“我叫萨菲。哈瓦特,”他说,“我可以代表我的公爵讲话,我愿意做出有条件的承诺,请求你们帮助。我希望得到一种有限的帮助,在足够长的一段时间内保留我的部队,只是为了杀死叛徒,她自己认为不会受到报复。”“你希望我们介入血仇?”“我自己会处理报仇之事,我希望让我解除我对伤员所负的责任,以便我可以亲自去报仇。”弗雷曼人面露不悦之色:“你怎么会对伤员负责呢?他们自己为自己负责。水是要讨论的问题,萨菲。哈瓦特,你愿意让我得到你有关水的决定吗?”那人把手伸到长袍里面的武器上。哈瓦特紧张起来,想知道这里是否也会出现背叛。“你害怕什么呢?”弗雷曼人问道。这些人直截了当,不与人配合!哈瓦特谨慎地说:“我愿意出高价。”“哈,哈,”那个弗雷曼人的手放开武器,“你认为我们具有拜占庭的那种腐败。你不了解我们,哈可宁人没有足够的水,连我们最小的孩子也买不走。”但是他们给了吉尔德人所要的价钱,让两千多架飞机飞过,哈瓦特想。那价钱之大使他不寒而栗。“我们都与哈可宁人作战,”哈瓦特说,“难道我们不该有共同的、处理战争后果的问题和方法?”“我们在共同与哈可宁人作战,”弗雷曼人说,“我看到过你们与哈可宁人打仗,你们是好样的。有好几次我应该感谢你的帮助。”“我可以在哪方面帮助你?”哈瓦特说。“谁知道?”弗雷曼人说,“到处都有哈可宁的军队。但你仍然未做出水的决定,要不让你的伤员来决定吧。”我必须小心谨慎,哈瓦特告诫自己,有一件事还不明白。他说:“你是否愿意给我指示一下你们的营地,阿拉凯恩营地?”“奇怪的想法。”弗雷曼人说,他的语气中含有讥笑。他指着对面西北方的悬崖顶。“昨晚我们看见你们走过沙漠,”他放下手臂,“你和你的队伍在沙丘滑面上走,那不行。你们没有滤析服,没有水,你们维持不了多久。”“阿拉吉斯的路不容易走。”哈瓦特说。“确实如此,但是我们杀哈可宁人。”“你们怎样处理自己的伤员?”哈瓦特问。“难道一个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值得救?”弗雷曼人问,“你们伤员知道没有水。”他歪着头,从侧面看着哈瓦特:“很明显这次该做出水的决定,受伤的人和未受伤的人都必须意识到部落的未来。”部落的未来,哈瓦特想,是指阿特雷兹,很有道理。他迫使自己去思考他一直在回避的问题。“你有公爵或他儿子的消息吗?”看不透的蓝眼睛朝上盯着哈瓦特的眼睛:“消息?”“他们的命运!”哈瓦特吼叫道。“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一样,”弗雷曼人说,“据说你们的公爵,他的运数已尽。至于他的儿子,李桑。阿-盖布(天外之声),是列特在照管,列特没有说过。”不问我也知道答案,哈瓦特想。他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士兵,他们都醒了,都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们凝视着对面的沙漠,从表情来看,他们意识到,他们不可能回到卡拉丹,现在连阿拉吉斯也丢了。哈瓦特转回身,面对着弗雷曼人:“你听说过邓肯。伊达荷吗?”“在屏蔽间倒塌时,他在大房子里,”弗雷曼人说,“这一点我听说过……没有更多的了。”她弄倒了屏蔽闸,放进了哈可宁人,他想,我就是那个背朝门坐的人。她怎能那样做?那样做意味着反对她自己的儿子。但是……谁知道一个比。吉斯特女巫是怎样想的……如果那也叫做思想的话。哈瓦特在干燥的喉咙里吞咽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会打听到那个男孩的消息?”“我们对阿拉凯恩发生的事知道很少,”弗雷曼人耸耸肩说,“谁知道?”“你有办法打听出来?”“也许,”弗雷曼人摩拿着鼻子旁边的伤疤,“萨菲。哈瓦特,告诉我,你知道哈可宁人使用的那些重武器吗?”大炮,哈瓦特痛苦地思索着,在使用装甲武器的时代,谁能猜到他们会使用大炮?“你说的是大炮。他们用它来诱捕我们那些躲在山洞里的人,”他说,“从理论上讲,我了解这些爆炸力极大的武器。”“任何退到只有一个出口的山洞的人都该死。”弗雷曼人说。“你为什么要提这种武器?”“列特想得到这种武器。”那就是他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的东西?哈瓦特问自己。他说:“你们来这里搜寻有关大炮的信息?”“是的,”弗雷曼人说,“我们缴获了一门,把它藏在了一个列特可以对它进行研究的地方,以便列特想看它时,能亲自看看它。但我怀疑他是否会去看它:那武器不是很好,对阿拉吉斯来说设计太差了。”“你们……缴获了一门大炮?”哈瓦特问。“那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弗雷曼人说,“我们仅损失了两个人,并使他们的百多门大炮流出了水。”每门大炮都有萨多卡人守卫,哈瓦特想,这个沙漠狂人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说,与萨多卡人的战斗中仅损失了两个人。“除了其他与哈可宁作战的人外,我们本来不会损失那两个人,”弗雷曼人说,“那些人当中,一些是优秀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