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说吧。” “长官,您记不记得调查过……” “特津。我想起来了。不久前你获得了国会荣誉勋章。在电视上看到的,在报纸上也读过。” “是的,长官,那是我。” “哎呀,能和你说话真是太荣幸了,中尉。” “谢谢,长官。” “那这么早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将军,我知道这是陈年往事了,不过您记得您为军方指挥的一次调查吗?是调查一九六九年发生在柬埔寨边境附近一个叫细瑟的村子里的大屠杀。” “我怎么会忘呢?”埃廷格说,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我跟你说,中尉,当你走在七十八具男女老少的尸体中间——天哪,你永远也忘不了这种事的。永远不会。” 扎克继续往下说。“长官,调查没有发现任何结论性证据,可以指控听命于杰弗里·福斯滕的‘褐水部队’的成员。而且……” “‘河鼠’。人人都这么叫。” “是的,长官。是这样。‘河鼠部队’。不管怎么说,最近我读过您的报告,给我的印象是它比其余的报告表示了更多的某种怀疑。” “当时我是很怀疑,没错。妈的,我就是怀疑。整个村子里满地都是M-16的弹壳。”扎克能听出埃廷格的声音里渐渐有了火气。“而且谁都知道细瑟是越共的避难所。他们干吗屠杀自己的支持者?” “其他报告没有一份强调了这一点,长官。” “扯淡。这是常识。” “您虽然备受尊敬,长官,但您所持的观点仍是少数派。” “妙极了!”埃廷格变得慷慨激昂起来。“如果你想做瞎子,你就不看好了。特别在越南。在那儿人们就是这么干的。对肮脏的事情,尽可以眼不见,耳不闻。” “那么您认为在细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长官?”扎克问道。他想逼问得埃廷格走投无路,将他陷入自相矛盾的境地,让他瞧瞧自己是多么痴心妄想,错得一塌糊涂。 埃廷格停顿了很长时问。最后他说:“中尉,是谁让你给我打电话的?为什么老是旧事重提呢?” “老是旧事重提?您这是什么意思?”扎克问,“自从一九六九年以来您和别人谈过这事?” “见鬼,某个年轻军官曾在一九八一年或是一九八二年来找我问了事情的全部经过,那时我还在西德。还有就在去年,有人从五角大楼打电话问过我这事。” “您记得去年是谁打电话给您的吗?” “嗯。妈的,让我想想。记不得了,那名字现在我已忘了。” “那他说什么了,将军?” “他就问了我一些问题,像你一样。想知道我记得些什么,问了我最近有没有和记者谈过这起事件。你们到底在忙活些什么?我听说福斯滕海军上将现在在五角大楼做了大官。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将军,我真的不能回答这些问题。我希望我可以,但是我不能。” “我懂。妈的,我所有的工作密级在三年前已失效了。” “那,请告诉我,长官。在您看来,在细瑟到底出了什么事?” 埃廷格又停顿了一会儿。而当他开口时,声音里又有了愤怒。“福斯滕的人毁了那村子,这就是发生的事情。任何一个傻瓜都能马上看出来。但海军掩盖了整个事情的真相。而福斯滕的人——妈的,那些家伙就像黑手党的成员似地守口如瓶,像是秘密的兄弟会组织。他们都不会叛变。一个也不会。调查案子时我实际上给捆住了手脚。根据军规,进行这种事情的内部调查时,我在报告中不能写进超出证据之外的东西。所以我也成了这公然弄虚作假的一部分。” 上午晚些时候扎克又给瑟斯顿挂了电话。“刘易斯,又是我,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你很走运,朋友,我这儿挺清闲的。通常情况下我是要忙得焦头烂额、精神错乱的。月初为钱的事闹过一阵后,眼下大家都想轻松点儿。所以你说吧。不过记住了,扎克雷,你欠我的可是越积越多了啊。” “我需要关于多尼·陈更多的资料。” 瑟斯顿装着发出一阵呻吟。“更多的,更多的,老是更多的。那你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材料?” “我想更多地了解陈可能的犯罪活动。我怎么去搞?” “你的意思是我怎么去给你搞?有两条路。第一条,我可以把Monsieur①陈的名字输入国际刑警组织的系统中。他们的数据库绝对棒。那可能会搞出点名堂,哪怕他在犯罪调查中只是作为一名嫌疑人。第二,我们和英国人有犯罪数据共享的商定。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表明那里的数据库不会包括香港的数据。我将把陈的名字输入他们的系统,看看会得出什么结果。最后,用国际词汇关联索引系统搜索陈的名字是很容易的。也许新闻界在报道犯罪调查时,提到过他的名字。” ① Monsieur:法语,意即“先生”。 “好极了。谢谢你,刘易斯。我真的很感谢。” “没问题,没有任何问题。不过其他的得讲清楚,扎克雷,别忘了及时谢我哦。” “没说的。谁知道呢,说不定哪一天我会保住你的饭碗的。” ------------------ 24 十二点差一刻时,扎克前去赴贾丝汀的约。与埃廷格的对话使他心绪不佳。他得到的不是他所要的答案。差远了。 他想在回公寓的路上买些花和三明治,并在贾丝汀到之前稍微收拾一下。七分钟后他到了水晶城商业大街,又过了八分多钟他已来到房门口,手上拿着花和吃的东西。他考虑应该更经常地回家吃中饭,而不是呆在沉闷的五角大楼的自助餐厅里。一个星期吃几次像这样的饭不也挺好吗? 他打开了门顶的锁,然后转动门把上面的锁。门没有动。他估计自己离开时忘了把门顶的锁关紧,于是又把钥匙插进去,转了一下。然后他又转了转门把上的锁,门开了。 他一时没能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房间很暗,厚厚的窗帘被拉上了。在他左边三英尺的地方有个昏暗的人影。另一个站在他右边约六英尺处的厨房门口。左边的人向他走来,手伸进上衣口袋,嘴里还在说些什么。扎克没有听见。 他把花和那袋三明治扔在左边那人的脸上,并顺势跳上前,对准那人的头狠狠地踢去,扎克那沉重的黑皮鞋的鞋尖猛击向他的喉部。一秒钟后,当那人用手去捂喉咙时,扎克又抡起拳头打在那人的太阳穴上。他飞快地转过身,看见另一个人正从茄克里抽出枪,同时叫道:“不许动,我们是……” 扎克只跨了两步,就越过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同时腾空飞起一脚踢向那人的脸。那人踉跄地朝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厨房的地上,枪也脱手了。扎克纵身去拿枪。他拣起枪,又冲向第一个人,那人正跪着大口地喘气。扎克一面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一面将他茄克的左肩扯下来,从肩上的枪套中取出枪。他移到此人身后,用左臂挟住他的脖子,把他半拎起来。扎克用枪瞄准另一个人,他已挣扎着站起来,双手扶着厨房的门,鲜血从鼻子里涌出来。 “不要动。”扎克命令道,他骤然感到血脉贲张。 “好的,好的,冷静点,伙计。”厨房门口的人把双手放在头上。被扎克夹住头的那位企图说点什么。扎克给他放松了点,但用枪紧紧地顶住他的太阳穴。 “我们是联邦调查局的。”他气急败坏地说。 “什么?”扎克咬牙切齿地问。但他第一遍已经听清了。 “没错,”在门口的那人说,“联邦调查局,混蛋。” “让我看看证件。” 被夹住头的人手伸向口袋, “慢慢拿。”扎克说着又夹紧了他的头。 那人小心翼翼地掏出皮夹,用大拇指打开。证件看来是真的。扎克用枪朝另一人挥了挥。“现在该你了。慢慢拿出来,再走到我这儿。” 那人照此做了,手里拿着证件。“我们本想主动告诉你我们的身份的,但没有机会。” “妈的。”扎克放开了第一个特工,后者则四肢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妈的。”他重复道。他把两支枪放在餐厅的玻璃桌上,并坐了下来,身体有点轻微的颤抖。背的下部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我们本来可以杀了你,你这疯狗。”那个流血的特工说着一把拿起桌上的枪,上了保险,然后塞回皮套里。 “我本来也能要了你们的命,混蛋,”扎克回敬道,“你们吓了我一大跳。你们在我家干什么鬼事?” 特工没有回答问题。他把头向后仰,想止住流血,血已经沾满了他的衬衫和裤子。“你有没有纸巾之类的东西?” “卫生间里有手纸。”扎克用大拇指朝肩膀后面戳了戳。 另一名特工也已站了起来。他的脖子上有一大片殷红的伤痕。他拿起枪放回枪套中。 “真他妈的见鬼,”他说,同时瘫倒在桌旁扎克对面的椅子上,“你简直是精神变态。” “老天,你们指望我该怎样?”扎克解释了军方曾警告过他,因为他在海萨行动中的作用,有可能会招致报复。 “我想换了我在这环境下也会发神经的。”另一个特工拿了一大卷手纸按住鼻子走进来时说。 “我们以为你不会来这儿的。”桌旁的特工说。 “但你们干吗要到这儿来?”扎克质问道,同时用拳头重重地擂着桌子。这个举动勾起了背部的一阵疼痛。 两个特工变换了一下眼色。 “恐怕我们无可奉告。”桌旁的特工说。 扎克将房间扫视了一遍。他立刻看见搁电话的桌子被从墙边拉开了。 “嗯,我想这是显而易见的。你们在给我的电话机装窃听器。” 流血的特工点了点头。 “那你们他妈的为什么在我家里给我的电话装这该死的窃听器?” “对不起,我们无可奉告。” “你什么意思,无可奉告?真是疯了。完全失去理智了。”扎克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他厉声地说出这几个词。“我发现你们在我家,还是破门而入的——在这个国家里那是犯罪,你们得知道……而你们还不肯告诉我在这儿干吗?” “首先,我们得到了法院的许可,所以这不算破门而入。第二,我们所能告诉你的是在你的电话上装窃听器是正在进行的一起调查行动的一部分。” “去你妈的,”扎克说着从桌边费力地站起来,背上的疼痛现在几乎令他难以动弹,“这全是胡扯。” 他走到电话机旁拿起电话。“我准备打几个电话,”他说,一面把话筒朝两个特工挥了挥,“首先,我打给水晶城安全部。然后是阿灵顿警察局。然后是五角大楼军警处。然后我准备给《华盛顿邮报》和《华盛顿时报》挂电话,告诉他们一位美国战斗英雄的电话正在被联邦调查局窃听。除非我能得到答案,不然这个地方十分钟内就会拥来一大群人。我现在就要。马上!”扎克把话筒贴在耳边并开始拨号。 “好吧,可以可以,”桌旁的特工说,“把电话放下。我们来想想能做点什么。” “给彭斯打电话吧。”那个流血的特工建议道。 扎克把电话递过去,胳膊抱在胸前站着。那特工拨通了一个号码,说话很紧张。“杰克吗?我是爱德华兹。杰里斯基和我在特津的住所遇上麻烦了……不,不是大楼保安。是他。特津……我知道那是监视小组说的……好啦,别恶狠狠地想把我耳朵咬掉。和那些蠢货去说……是呀,他就在这儿。事情有些闹僵了……不,大家都没事。但他想知道关于调查的情况……我跟他说了。可他威胁要招来各路人马,包括军警和报界。他不是说着玩儿的,杰克……行。很好,你有这儿的号码。” 特工挂上了电话。“他得去请示上级,才能透露秘密。他会打电话过来。” 三人不安地默默站着。扎克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二点十五分。他希望贾丝汀会像往常一样迟些到。 三分钟后电话响了。爱德华兹去接。 “好的。我明白了,不过不能再多了……对。我们得现在就问他,要么你是不是以后再说?……很好。我们会告诉你事情的进展。” 爱德华兹把杰里斯基拉到一旁,在耳边嘀咕了一会儿。扎克拾起花和那包三明治,把它们放在厨房的案台上。他打开一罐汽水,吞下两片止痛药。 两名特工在桌旁坐下。扎克也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 爱德华兹开口了。“首先,我们的上司,杰克·彭斯副局长要我们代表局里向你道歉。监视小组指出白天这时候你是不会在家的,我们为刚才的交手而向你抱歉。局里会为带给你住所的任何损坏之处做出赔偿的。” 扎克看了一眼厨房过道前的地毯上的斑斑血迹。 “第二,我们被授权告诉你有关调查的情况,至少是其中的一些部分。”爱德华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往一下说,“在过去的一年中,联邦调查局一直在调查你的上司,杰弗里·福斯滕海军上将。我们有证据表明你的上司与美国军用物资失窃,以及与八十年代向伊朗非法出口武器有牵连。” 扎克随着一阵焦虑袭遍全身而闭上了眼睛。“胡扯。”他本能地说。 “恐怕不是这样,中尉。你记得八十年代各种关于美军士兵和军官的丑闻吗?他们在贩卖美国武器零部件给伊朗时被捕。” 扎克依稀记得,于是点点头。 “我们对那些犯罪的调查从来就没有得出结论,”爱德华兹说,“我们掌握的都是些彼此不相干的,低级军人因盗窃和贩卖零件,特别是F-14战斗机的零件而被捕的案子。但那时很多人都怀疑在这些活动的背后存在一个组织完善的集团。我们认为被卖掉的零配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被发现。我们的估计是零配件销售价值达到了千万之巨。 “两年前,我们获取的证据表明,福斯滕海军上将,通过与一犯罪团伙的合作,可能成为了上述那个集团的一个关键人物。现在我们相信,他曾利用自己作为太平洋第七舰队司令的职务之便,确保了得到美国武器系统的零配件,包括F-14的零配件的捷径,他还接通了他在做对外军用品出售部领导时建立起来的对外军事出售渠道,将这些零配件卖到海外。我们怀疑,卖到伊朗的军火,可能只是冰山的尖角。我们还有证据表明,国内军火工业中的一些人物可能也卷入了进去。” 扎克首先想到的是福斯滕在麦克耐尔堡的简朴的家。“那么他发的财都到哪去了?”他问。 “至于福斯滕把赚取的利润放在什么地方,我们始终不能肯定。但我们几乎可以肯定,他在海外的加勒比的某个地区有一个账户。” 扎克想起了福斯滕家一楼房间里的那张照片,即他在开曼群岛捉到剑鱼的那张。 “你们认为美国军火工业中是什么人卷了迸去?”扎克问。换句话说,道格拉斯·谢尔曼在其中处于什么位置?他看了一下手表。十二点二十七分。 “我们实在无法和你谈这个,”爱德华兹答道,“这部分的调查正处于十分敏感的阶段。” “十分敏感。”杰里斯基应声附和道。 扎克不再追问下去。“那么窃听我的电话又是在搞什么鬼?”他质问道。 “在调查过程中,我们发现福斯滕一贯善于拉拢年轻人进入他的网络,并在他们中间激发忠诚感。”爱德华兹说。 “这是调查中我们碰到的麻烦之一,”杰里斯基补充道,“要打人福斯滕的组织中去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老实说,在我们经历了汉森上尉这次挫折后,我们觉得……” “杰里斯基。”爱德华兹打断了他。然后他又继续他的解释,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似的。“不管怎样,”他说,“我们没有理由认为你参与了任何种类的犯罪阴谋。实际上……” “哇喔,等一下,”扎克抬手说道,“汉森上尉怎么了?他当时也是为调查局工作的吗?” 两个特工交换了一下眼色。“是的,中尉,”爱德华兹说,“就在汉森上尉死之前不久,他同意了与我们的合作。我们怀疑他是被预谋杀害的,可我们无法证明这一点。”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认为是福斯滕的人杀了他。” “我们并没有这么说。”爱德华兹回敬道。 “老天。”扎克咕哝道。 “无论如何,”爱德华兹继续说,“鉴于你的背景以及你刚为福斯滕工作不久的事实,我们相信,你并没有卷入任何不法行为中。这也是局里决定来和你接触,商谈与我们合作的原因。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更多地了解你,看看你是不是已经被拉下水了。所以就有了窃听电话这回事。” 扎克僵直地站起来,走到厨房里又拿了一罐汽水。背部的灼痛开始减退成隐约但持续的疼。 当扎克回来时,爱德华兹正轻声地和杰里斯基说话。他把一个小塑料袋放在桌上。“还有一件事,中尉。” “嗯?”扎克又坐下来。爱德华兹把袋子推到桌于对面。袋里装着几块细小的黑色芯片。 “我们在你的公寓里找到了这些。它们是窃听器。监听装置。当我们打开电话机时里面有一个,所以我们就查遍了房间的其余部分,并在客厅里找到一个,在卧室里又找到一个。有人已经在这儿安装了窃听器,中尉。” “你觉得会是谁干的?”杰里斯基问。 扎克把袋子举起来。看着它,惊讶得不知所措,他的心又剧烈地跳起来,同时一股怒气也逐渐升起。他想起了贾丝汀的电话,她本人还来过这儿,想起了他们所有在床上的那些甜言蜜语。天,简直是噩梦。 “你们认为这些玩艺儿在这里有多长时间了?” 爱德华兹耸耸肩。“很难说。但那环氧树脂胶显得很新鲜,没有什么剥落下来。可能就是最近干的。” 扎克默默地坐着,想到有人竟在窃听,他仍感到心乱如麻。 “那我跟你们合作能干些什么呢?”他终于问。 “中尉,你得要理解一些事情,”爱德华兹严肃地说,“我们不知道调查工作会挖掘得有多深。眼下,我们甚至没有足以让人信服的证据来要求总统暂时中止福斯滕的职务。不过我们很多在过去的两年中搞这个案子的人都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我们觉得这可能不仅仅是一个走私武器的集团。” “不仅仅?”扎克感到一阵恐怖。卡斯托里的胡言乱语过一百万年也不会成真。过一千万年也不会。 “是的,性质更严重。不过我还是不能细讲。你就相信我说的吧,中尉。这很严重,严重得会要人命。而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扎克没有回答。他无法清醒地思考。 “中尉?” “我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妈的!”扎克厉声说。 “我们能理解,中尉。” 扎克看了看表:十二点四十八分。“请原谅,现在有个客人随时会来找我。” 两个特工起身告辞。他们都把名片递给了扎克。 “我们需要尽快听到你的回音。但无论你做什么,不要用你办公室的电话找我们。简直没法说福斯滕和他的手下对你采取了什么样的监视。用付费电话打。” 当扎克把门关上后,一阵恐慌袭遍了他全身,因为他记起了他从办公室打出的各种电话——打到查德威克的,打给埃廷格的,给刘易斯的。愚蠢。蠢透了。 他的表指向了十二点五十分。他环顾了一下房问。屋子里给弄得一片狼藉。他忍着背部仍在发作的一阵阵的抽搐,缓慢费力地把东西归于原位。他把卫生间里的小地毯拿来盖在厨房门前的血迹上。他把放电话的桌子推回去。他抓起两只盘子和两只杯子,并把它们放在桌上。他把打坏了的花插在花瓶里。他在卫生间里花了点时间整了整头发,拉直了制服。他的脸色潮红,但并没有留下什么伤疤。刚才他没有杀掉其中一个家伙真是幸事。要杀他其实是轻而易举的事,不假思索就能办到。 一点钟时贾丝汀还没有到。也没有电话,而巴扎克也检查了电话,确信它没有坏。他一直等到一点半,然后返回了五角大楼。 办公室给了他与以往不同的感觉。止痛药产生的轻微的晕眩使他觉得周围不怎么真实。他的世界忽然变得脆弱,并充满了威胁。他坐在办公桌旁,试着去思考。早先他所感觉到的那阵恐惧竟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集中注意力,试图回想过去的两周中他所有打过的电话以及所有对贾丝汀说过的话。他想象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它会把自己置于多么危险的境地。如果这些人认为扎克在出卖他们,那是没有和他们解释的余地的。他想到了细瑟的尸体和关于赖利的传闻。他想起了汉森。这都是些嗜血如命的人。 他能信任谁呢?他想到了联邦调查局,那些自命不凡,爱发号施令的家伙。也许他们对福斯滕的怀疑都是捕风捉影,而该调查行动只是一起政治迫害。也许塑料袋里的窃听器并不是真的在扎克寓所里发现的,而只是让他就范的一个把戏。所有的调查官员在工作中都总要说谎。联邦调查局为什么就不会为此事扯谎呢? 扎克把这些问题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儿。 这些想法都站不住脚。那么重大的调查不会是什么党派间的倾轧。不可能。他相信在寓所里遇到的特工。他恨自己相信他们,但事实就是这样。那么现在怎么办?他不能逃之夭夭。他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逃跑。而且不管怎样他还不能肯定危险离自己有多近。他什么也没对卡斯托里说,而他自己的打探活动也是为了驳斥卡斯托里的指控。他还没有做过什么或知道什么而足以让他们来杀自己。没有人会…… 当扎克的思路转到了贾丝汀时,他猛然坐直了。她为什么没有出现?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上一次她在他住处还是一星期前。那时窃听器在不在那儿呢?如果福斯滕的人知道了他们的事,他们会把这消息告诉谢尔曼吗?如果会,谢尔曼会怎么处理这条消息?对付贾丝汀,对付扎克。 扎克一把抓起电话拨起号来。他又停下,看着听筒。不,他不能用这个电话。他站起来奔到斯坦·邓肯空无一人的小单间里。他拨通了贾丝汀的工作电话。他听到的是她留言的声音。他试着往贾丝汀的家里打。接电话的还是答录机。 他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他的焦虑在逐渐增加。她为什么没有打电话来取消约会?到底在发生什么鬼事?各种自相矛盾的想法和冲动使他心乱如麻。他需要抓住一个头绪来把事情想想清楚。 他想到了联邦调查局,想到了那个可怜的上尉,头中两弹横尸于亚历山德里亚街头。与调查局合作看来是个非常非常糟糕的主意。如果他们失去了汉森,他们也能失去扎克。不过,无动于衷、无所事事看来也不可能。说到底,他是对总统和宪法效忠的。在所有这些中,那是唯一简单明了的真理。 他将继续做他正在做的事,他决定。他将自己收集关于福斯滕和谢尔曼的资料。他们把他骗到这里来,企图利用他,打他的勋章的主意。他们玩弄他,侵犯他的私生活。这是他个人的事。他不打算就这么任他们摆布。至于调查局的人,让他们见鬼去吧。至少现在是这样。他不想找死。如果他发现了有用的东西,他会在安全的时候送过去的。 扎克起身向福斯滕的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走去。珍妮·赖特,将军的秘书,有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在他隔壁,她的门开了一半。扎克能听到她在打电话。他紧张地环顾四周。他经常工作得很晚,所以知道福斯滕的办公室在晚上是不锁的。要想进入副主席及其助手的办公区域,安全检查是极为严格的,但在晚上,每个人自己办公室的门都是不关的。 但是,即使把福斯滕的办公室彻底检查一遍,扎克也很怀疑他是否能找到些什么。扎克并不知道福斯滕办公室里的文件保险柜暗码锁的暗码,不过他想象不出它装着什么非法活动的证据。福斯滕办公室的一角立着一个高大的暗码文件柜,那更不可能有此类证据。福斯滕不是傻瓜。 扎克走到福斯滕办公桌的后面,站在窗口。他还能听见珍妮·赖特打电话的声音。这是一个美丽的十二月的一天,空气清新,光线也不错,能看见波托马克河上游的华盛顿纪念碑。扎克看着福斯滕巨大的木制书桌。将军曾告诉他这张书桌的前任主人中包括马克斯韦尔·泰勒,强硬的陆军参谋长。扎克看了一会这精雕细琢的古旧桌子,心里琢磨着它会不会有隐藏的夹层。荒唐可笑。 他看了看福斯滕的计算机。平日里当他进来时,将军经常正忙着敲敲打打着什么。将军颇引以自豪的是他能跟得上最新科技,不管是尖端武器还是个人计算机。扎克不知道如果检查一下硬驱上的文件或机器旁边的那盒磁盘会不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不可能。太明显了。他不知道福斯滕会不会在什么地方有台便携式电脑。他还从来没见过。 像福斯滕这样的人是会善于,非常善于掩盖他所做的事情的。 在五点三十五分左右,潮水般的雇员纷纷从宾西法尼亚大道的小埃德加·胡佛大楼里拥出来准备离开。离去的大部分是办公室职员,他们走向地铁中心和国家档案馆的地铁站。可也有一些特工属于需要打卡的一类,不管看上去有多糟糕。对于其中一个高级特工而言,只有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才会使他和这一大群人一同离开。他每周工作七十小时,并很为此骄傲。他匆匆从楼里出来,低着头,到了宾西法尼亚大道便向左拐,在美国海军纪念馆前的一处付费电话旁停下脚步。 他对接电话的人自称“水手”。“我们的人今天和特津遭遇了。”他说。 “你什么意思,遭遇了?你在跟我说什么鬼话?” “这是起事故,一场灾难,实际上。我们的人在特津家安窃听器时给他撞上了。” “你们这群笨蛋真他妈了不起,真了不起。你干吗不告诉我们他们要进去?” “我很抱歉。这件事是我疏忽大意了。”“水手”的声音变得颤抖而失利。那是因为害怕才使音调变高的。他犹疑地继续道,“我们这边人……他们在那儿发现了窃听器……是你们的,我猜。” “当然是我们的,混蛋。那还会是谁的?你脑子里有尿还是怎么的?” “水手”哑口无言。 “那他有什么反应?” “他们简要地告诉了特津调查的情况。他们要求他与调查局合作。” “他说什么?” “他说他需要考虑。他说他会回我们的话。” ------------------ 25 六点钟,扎克准备离开办公室时,瑟斯顿打来了电话。他得到了更多的关于陈的资料。“一小时后在‘个性’见面?” “听着,刘易斯,谢谢你给我那么多的帮助,但我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空见你,”扎克答道,“我忙极了。实际上,我现在就得挂了。” “可是,扎克雷,我的朋友,我以为……” “真的,刘易斯,我得挂了。回头见。” 扎克把电话挂了。然后他迅速给刘易斯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他为电话里的粗鲁抱歉,并建议到离他家隔几条街的一家名叫“阿灵顿酒店”的酒吧去碰头。那酒吧孤零零的且摇摇欲坠,所处的地区属于尚未被水晶城的滚滚现代化进程吞没的少数几块地之一。他教瑟斯顿如何去那儿。他还加了一句:“确认自己未被跟踪。” 扎克又试着拨打贾丝汀的电话,这已是第二十次了,然后他动身去“阿灵顿酒店”,并不时地回头看看。整个下午,他持续不断地服用布洛芬镇痛药片,使他的背痛受到抑制,头晕也并没有加剧。扎克又有了清晰的思维,但他仍担心会失去它。他能感觉自己仍在先前的恐慌和妄想的包围下,他正奋力摆脱它们的牵制。 扎克和刘易斯坐在酒吧角落的一个小隔间里,他们显然和周围那些蓝领工人和嗜酒如命的醉汉格格不入。 “我们在这儿到底是要做什么鬼事?”刘易斯问道,同时厌恶地看看四周。座位被划破了,且很肮脏,刘易斯坐下之前还犹豫了一会儿。香烟和变质的啤酒味,共同混合成一股腐朽、绝望的气味。“还有为什么要那么鬼鬼祟祟?” 扎克呷了口啤酒,又朝酒吧四周望了望。没有再进什么人。 “刘易斯,我向你提一个假设性的问题。” “好啊。现在你本该据实回答的,不过你问吧。” “我们来想象一下,和你很要好的某个人把自己带到了非常危险的处境,非常复杂和危险的境地。” 刘易斯慢慢地点点头。“哦嗬。” “接着我们想象一下他来寻求你的帮助。但是在这样做时,他告诉你两件事。第一,如果你帮助他,你也可能会有危险。可能是很大的危险。第二,他不能告诉你事情的原委。你会怎么回答?” 刘易斯咬了咬嘴唇。“我的朋友有危险,如果我去帮他,我可能也会遇险。但他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是的。” “扎克雷,我不喜欢假设性的问题。真的,我不喜欢,你干吗不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能,刘易斯。不能全说。” “是你有危险,对吧?” 扎克点点头。 “是你需要我的帮忙?” 扎克又点点头。 “而在帮你时,我也会有危险?” “是这样。” “我们在这儿讨论的危险有多大?是会丢掉饭碗呢还是要吃皮肉之苦?”刘易斯很紧张地笑笑。 “我不知道。也许两者都会,也许都不会。” “我明白了。事实上,扎克雷,我不明白。老实讲,我无法想象我们坐在这儿究竟在说什么。” 扎克又朝酒吧四周张望了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让刘易斯卷入得这么深,他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如果你不想牵涉进去,我是能理解的。事实是你对我不是真的很了解。在大学里我们彼此还算熟悉,没错。不过我们不是铁哥儿们之类的交情。你倒是在最近的几个星期中更多地了解了我。我想你知道我是一个追求真实的人。” “当然,扎克雷,当然。” “我很感激到现在你为我做的事。你已经为我担了风险。你很了不起。这是很难得的。可下面要干的事就不一样了。这不是游戏。老老实实地说,如果我是你,我很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刘易斯把下巴搁在啤酒瓶顶上,沉思了良久。“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 “超过你现在已经在干的事。不过也许仍要用电脑。也许还要干点硬件活儿。” “我的专长。是严重违法的吗?” 扎克点点头。 刘易斯笑了。他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法律和我的行动,怎么说呢,相互不能兼容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完全陌生的领域。我在想你能肯定你所建议的这次历险是绝对必要的吗?” “是的。” “你肯定除了我们自己微薄的力量外,没有更合适的官方机构可以处理这事吗?” “我肯定。” “那我估计,不用说,做这些非法的勾当是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事业,其结果可以为我们不正当的手段辩护?” “没错儿。我向你保证我可是个好人。” 他们俩都默不作声。刘易斯缓缓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听候你的调遣,扎克雷。” 扎克的脑筋现在全神贯注于琢磨当前的形势了。危险在某种意义上说使事情简单化了。它勾起了他已经习惯成自然的执行特别任务时的行为方式。它在令人简直无法理解的劫难中使人能自律并保持冷静。它还在他心中燃起了一比高下的欲望。他要的不仅是能活下去。他想要能胜出,即使这场游戏及其规则仍让人难以捉摸。 在这场新的战斗中,唯一一个听他指挥的人就是瑟斯顿,于是扎克开始下命令了。“好的,刘易斯。几件事。第一,不要再往我办公室打电话。也别打到我家。明天我会去租一个语音信箱,把号码和密码都告诉你。定期去查信箱,尤其是好几天没我消息的时候。我也会这样做。但不要从你的办公室查信箱。用付费电话。如果情况变得更加紧张了,我们可能要再想更安全的办法。” 刘易斯摇了摇脑袋。“更紧张?更安全?天哪,这真不是儿戏了。” 扎克盯住刘易斯。“记住,什么时候你想跳出去不干了,尽管说好了。只要留个言,就没事了。我会理解的。” “我已经在里面干了,扎克雷。” 扎克又去给他们各拿了一杯啤酒,然后坐下来。“好了,现在说说唐纳德·陈。你获得了什么资料?” 瑟斯顿的手伸下去从他的公文包里抽出一本文件夹。“有不少呢。首先,陈氏集团是个很庞大的组织,手伸向了各个领域,包括国际武器交易。如果说唐纳德·陈早年因为毒品而遭麻烦的话,那后来他又趟了走私武器的浑水,尽管他从来没有因为这方面的任何事被起诉。”瑟斯顿举起三张计算机打印纸,那是关于陈的所有调查情况的概括。 “我从国际刑警组织和英国的系统中挑选出了这些。DEA①的文件中什么也没有,其记录只能追溯到一九八○年。你将看到在八十年代初,陈因为和利比亚做生意,钻了英国出口法律的空子而受到调查。很明显他和卡扎菲的亲密伙伴埃德蒙·威尔逊有些联系。然后在八十年代中期和后期,他又因为向伊朗出售武器,违反了国际禁运而再次受到调查。显然他发了一大笔横财。由于萨达姆·侯赛因不断地在伊朗人的家门口惹是生非,他们很愿意花大价钱买武器。” ① DEA:美国药品管理局。 瑟斯顿翻到最后一张。“还有,几年来,陈因为向黎巴嫩的恐怖组织出售武器而时断时续地受到调查。比如今年早些时候,以色列在南黎巴嫩什叶派中的线人告诉摩萨德,摩萨德又转告给英国情报机构,说陈的组织已成为希兹布拉武装力量定期的军火供应商。好一个家伙,是吧?”瑟斯顿把打印记录推到桌于对面,“一个真正的人道主义者。没法对‘圣主党’说不。” 扎克闭着眼睛默然坐了会儿,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他的思想集中在三个一直在发展的谜上,并且在想它们是否彼此契合:唐纳德·陈、希兹布拉、道格拉斯·谢尔曼。当时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说牵涉进此案的“不仅仅”是一个武器走私集团时,他是否说的就是这三者的关系呢? 扎克睁开眼,他无法从中找出相互的关联。“谢谢你,刘易斯。这非常有用。现在我来问你另外几个问题。” 瑟斯顿伸出手指。“等一下。”他起身到洗手间去。 “这简直是到敌占区的一次行动,”瑟斯顿回来时一边将西装拉直,一边说道,“那儿就是一个肮脏的污水池。我要你知道,扎克雷,你欠我的债已到了无法计算的地步了。” 扎克自己很喜欢这样的酒吧。它们使他想起了过去和坎弗一同出去,在布拉格要塞附近,在某个酒吧的小房间坐到深夜。尽管他们性格不同,他们总是有数不清的事情可以侃。 “很抱歉,刘易斯。不管怎样,这是我想问的一个主要问题。恐怕又是个假设性的问题。” “说来听听。” “如果你在五角大楼,想用一种百分之百安全的方式和平民建立有规律的交流关系,交换和储存大量的数据,而在这一过程中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你会怎么做?” 瑟斯顿想了一会儿。“嗯,你不能使用官方提供的任何标准安全系统。” “是啊,因为你是在和平民打交道。” “你也不会去用电子邮件系统,那在国防部是人人都会用的,或是因特网上的任何系统,因为它的安全性还不够严格。” “是吗?”因特网原是扎克的第一个猜测。福斯滕平时总是铺天盖地地向助手们发送电子邮件,而如果福斯滕和谢尔曼想很安全地通信的话,这会是一种最好的办法。“那你会怎么做呢,如果你不使用因特网的话?” “为了能够绝对安全我就要建立我自己的电子邮件网络,并拥有一个我能完全控制的枢纽终端。如果我想邀请别人通过系统给我发送信息的话,这就显得特别有用处。” “那这种系统会是什么样儿?记住,我们说的是有百分之百安全性的。” “嗯,首先,假如我们设想的是一套有多个使用者和能储存大容量数据的系统,我会需要一个体积应该很大的枢纽终端。同时,很自然,我的系统要包括所有的标准密码机制,这样如果有人发现了这套秘密的网络,他们要想进入网络还是会碰上很大的麻烦。最后一点,但不是最次要的一点,我会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建立这样一台枢纽终端,这样也就没有人会发现它并企图侵入了。” “那这是不是说,可能会用一个假名买下这么一台终端并将它放在一间安全的屋子里,屋子的所有者是一家傀儡公司或一个杜撰出来的人呢?” “差不多。” “怎么解决电话线的使用问题?” “这无疑是一个薄弱的环节。如果你和你的朋友得不时地通过公开线路传递信息,那么即使建立自己的电子邮件系统和安全终端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所以?” “所以我会添加进某种改频或编码系统。绝对是这样。我们所说的这种系统,在你刚开始传输数据时,就将它改频或编成密码,等它到达时再重新破译。” “但数据不会总处于被编成密码的状态的吧,比如当它储存在枢纽终端里时?” “不会,那样太麻烦,而且也没必要。在我刚才设想的方案中,安全系数已经够高的了,这样我不用担心人们会侵入系统。” “那么该怎么做到呢?” “做到什么?” “侵入系统。” 瑟斯顿乐了。“天哪,扎克雷。首先你请我建立一个人们所能想象到的最安全的电子邮件系统,然后你再让我把它破解掉。” 但扎克看得出瑟斯顿正乐此不疲呢。这样好,扎克想。就要让他着迷。没了刘易斯,他就什么也没有。 “好吧,”刘易斯说着在一张纸上划了几笔,“首先你就别想侵入枢纽系统了。你永远也找不到它,因为它可能会在任何地方。其次,你也别惦着那电话线了。即使你能进入五角大楼电话系统,去窃听在那用电话的人,或设法在接电话的地方装上窃听器,你得到的也全是变为密码的信息。那完全是没人能懂的话。而你要是想去破译密码,那是会陷入困境的。别想了。唯一真正的办法是设法算出该系统的电话号码,拨通电话,然后猜出密码,以进入他的电子邮件。” “电话号码还算容易,但密码可以是任何东西。对吗?” “说得很对。任何多至八位或十位的字母组合。会有八百万种不同的可能。比这更多。” “那么破掉它是没希望了。” “也许是,也许不是,”刘易斯说,一边剥着啤酒瓶的标签,“有时候猜密码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难。我知道有很多电脑黑客,就是靠猜出密码而闯入了各种各样的系统。使用者的狗的名字啊之类的。” “如果猜不出密码呢?” “那你麻烦就大了。” “就没法进去了?” “绝对没有。” 扎克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接着看到了这个死胡同的一个可能的出口。他很满意,这是他看见的。“要是你能设法记录下那人正在计算机上打的内容从而找出密码呢?你知道的就像有一类窃听器,它们能根据击键的声音来判断出一部打字机上已在打什么。” 刘易斯吃惊地看着扎克。“等等,让我先搞搞清楚。你是想告诉我,对于那个你想侵入的系统的所有者,你能很容易地接近他的计算机?” “从理论上说,是的。” “真见鬼,那一切就不同了。我还以为我们的任务是要从外部打入呢,那是标准的电脑黑客的风格。” “不。设想一下你能接近那人的计算机。” “那就没问题了,”刘易斯说着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没有任何问题。你甚至不必给他的电脑装窃听器。你只要打开键盘,放进去一个能记录下所有敲入的数据的装置就行了。几天以后,或者以后随便什么时候,你再取出这装置,就可以得到数据了。电话号码,密码,以及所有你需要的,就唾手可得了。” “你认为你能搞到一台这样的装置吗?” “噢,它并不见得在市面上能买到。它更多的是让人们订做的。不过,可以的,我能装配出来。没问题。”刘易斯的语气里又有了一个电脑高手的自豪。但它在扎克下一个问题之后又消失了。 “你什么时候能为我搞到?我的意思是,为我们搞到。我想我自己不会安装。” 刘易斯看来有些犯愁,然后紧张地笑笑。“啊,扎克雷,我的朋友。现在我看得更清楚了,你正在向我寻求什么样的帮助。” “我知道我要求得很多,刘易斯。还是这句话,如果你有什么别的……” “没有,没有。我说过了,我听候你的调遣。装配那个装置要不了多少时问。但我不知道那玩意儿要准备放到哪儿。” “今天是星期一,”扎克说,“星期四五角大楼将要关门过圣诞节。我不知道你的办公室怎么样,但在我那儿,大家都会在星期三很早的时候就离开。” 刘易斯抓住下巴扮了个苦相。“我知道你准备求我做什么,扎克雷。而我可以马上告诉你,我本来打算在圣诞节去和家人团聚的。” “你仍然能去。我只在星期三晚上需要你。一个小时,最多。” 刘易斯取下眼镜揉揉眼睛。“我想那耽搁不至于坏了我的事。那么就星期三晚上了。” “在我办公室。” “我会去的。” ------------------ 26 在华盛顿以西五十英里的布鲁里奇山区的一条空荡荡的路上,赖利加大了他那辆绿色的维多利亚皇冠轿车的油门。除了浪费时间还是浪费时问。对这桩屁事他很是厌烦。前一个星期四他已花了半个下午给特津的公寓装了窃听器。七十二小时了,窃听器好端端地在那儿,而赖利已经听到了两组有趣的对话。现在窃听器完了,联邦调查局干的好事。赖利很想用双手打住他在调查局的那个狗屎线人的脖子。第一流的混蛋。 这天早些时候,赖利曾坐在里士满一家听觉器材商店的后屋里,这家店是他的一个老战友开的。 “我们来看看你录到了什么。”他朋友说着敲下微型录音机的播放键。在嘈杂的静电干扰后面有特律按电话和一个女性的声音。“嗨,扎克,是我……”名字没能听到,淹没在了干扰声中。在录音带的其余部分,这个女性的声音都在不同程度的听觉失真中飘摇。 “你能给我把它弄清楚吗?”赖利问道。 “我会想办法的。我肯定能弄得比你录下来时清楚。” 赖利把磁带放在店里,又掉头上路了。还有一件鬼差事要做。 在小镇斯特拉斯堡外面,赖利拐到一条偏僻的路上,顺着它走了一英里,然后又开到通往树林的一条肮脏的车道上。这是一天半的时间内他第二次到山区来了。又是该死的浪费时问。要么是这个混蛋作家不肯说,要么是这家伙没什么好说的。赖利将车停在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外面。一辆带田纳西牌照的运货车停在外面。这地方看起来年久失修,似已被人遗忘了。 至少汤米·弗林特和他的手下没把事情搞砸,赖利边想边下了车。现在这是一支除了向新闻界抖出“犹太复国主义占领政府”的底细外,还能干点实事的民兵队了。而且干得不赖。两天前的晚上他们把卡斯托里从他的私人车道上劫走。于净利落。在这间房子里,他们表现了对自己工作的在行。干这活最棘手的不是折磨得人希望去死,赖利知道。而是怎样趁人还能在活着时让他们招认些有用的东西。那些反政府的犹太复国主义者从来没有干得这么漂亮过。 弗林特和他手下的两个人正坐在厨房里喝啤酒。他们很放松,开玩笑,说故事。赖利拒绝了啤酒,也没坐下。有什么新情况吗?他问。妈的有进展吗? 弗林特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还是发誓除了那三个我们知道的线人外他没有其他的了。” “那特津呢?” “还是说特津屁都没给他一个,他就只是听。我想他说的是实话。见鬼,要我也会这样。我想这儿已榨不出什么新东西了。我觉得这家伙一直就无从下手。” 赖利发出一声恼火的嘶叫,向地下室走去。当他顺着楼梯向下时,大小便等排泄物的臭味便越加浓烈。地下室里点着一盏荧光灯,有一排专门放工具的架子。似乎是过去有个在乡间度周末的人曾在这儿有一间作坊。 卡斯托里被脱得只剩内衣,眼睛被蒙着布,嘴巴也被塞住了。他仰面躺着,被用链子拴在一张旧弹簧床垫上。床垫的布被扯掉了,只剩下金属弹簧和框架。框架上有几处地方接上了电线。卡斯托里的背和腿上满是鲜红的烧伤的疤和水疤。旁边的桌上有一台录音机,以及几副注射器和几小瓶药剂。 赖利跪在卡斯托里的脑袋边上。风干了的呕吐物在他脖子周围结成了硬块。“嗨,伙计,你还活着?” 卡斯托里慢慢地点点头。 赖利说话很轻柔,简直让人感到很安心。“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阿根廷人过去管你现在身子下面的东西叫什么?” 卡斯托里摇摇头。 “他们管它叫‘烤肉架’。好名字。非常贴切,你说呢?我晓得你们摇笔杆儿的有多喜欢一个好词儿。” 卡斯托里一动不动。 “现在,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开口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吗?” 卡斯托里摇摇头。 “我告诉你吧。那些家伙准备扒掉你的内衣,再给你翻个身。然后他们会把你烤得熟透才会罢手。你在听吗?” 卡斯托里点点头。 “你可不想要这样把房子熏得臭烘烘的,是吧?” 卡斯托里摇摇头。 “那么就这么办吧。你告诉他们你一直瞒着没说的,告诉他们所有你知道的,而我担保你能活着出去。我向你保证。干其他的事都毫无意义,你懂吗?如果你不说,你现在受的罪就白受了。听懂了?” 卡斯托里又点点头。 赖利站起身。“那才是好小伙儿。” 赖利蹬蹬蹬回到厨房。“再给他来一下子,然后把他搁在地上,”他对弗林特等人说,“明天早晨我要拿到所有的录音带。” ------------------ 27 星期二早晨,当扎克走进办公室时电话铃正响个不停。他希望是贾丝汀。整个晚上他试着往她家打电话,而且在上班之前也已经给她办公室打过电话了,他的焦虑在不断增长。他的希望又落空了,电话是斯坦·邓肯从亚洲打来的。 “今天早晨你会接到一个叫费希尔的国家安全委员会助理的电话,”他告诉扎克,“我们已经和他谈过了。他准备邀请你代表将军参加今天晚些时候的局级简报会。将军要你认真做笔记,并在他星期天回来前准备好一份关于会议内容的备忘录。清楚了吗?” “是的。” “还有一件事,中尉。” “什么?” “不要把备忘录的内容或你自己对会议的印象与楼里的任何其他人交流。不要留备份。” 不到一个小时后,扎克接到了费希尔的电话。出了一件紧急的事,这位助理含糊地解释道。国安局指挥室在今晨早些时候和远在亚洲的福斯滕海军上将联系过了,福斯滕指示扎克代表他出席有关这事的简报会。 “这情况我知道了。”扎克说。 费希尔要扎克在下午三点到达国务院。他将接着上七楼,在那儿会有人接他并把他带到会议室,简报会就在那儿开。 扎克挂上电话。听来像是有一场危机。但他在情报活页夹和“晨鸟”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情况。 小会议室在铺着豪华地毯的过道的尽头,走过时要经过国务卿的办公室和一排属于副国务卿和五个助理国务卿的套房。扎克从窗边的一张桌上自己拿了个面包卷和一杯咖啡,然后打量了一下屋子。六个从各个局来参加简报会的高级官员已各就各位。 会议开始时,负责政治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发言,说下面要讲的事情要求各局间能紧密协作。然后他向大家介绍了查尔斯·布伦纳,中情局反恐怖部的负责人。扎克拿出笔准备做记录。 布伦纳开门见山地说起来:“不久前,正如你们大多数人可能知道的,情报界收到的消息表明,希兹布拉,或叫‘圣主党’的几个领导事实上已蜕变成雇佣军的头目,把手下的特工提供给出价最高的主顾使用。很自然,当我们第一次听说这一行动后就引起了我们的关注。希兹布拉的成员一向甘愿为完成任务而杀身成仁。” 扎克好奇心大起。 “实际上,我们认为希兹布拉尽管有内部派系之争,并最近受到以色列的重创,它仍然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恐怖组织之一。上个星期,我们在土耳其的一个监听站侦听到了黎巴嫩的西顿和雅典之间的一组电话。以这些电话做根据,我们有理由相信希兹布拉中的阿卜杜拉·塔布拉塔教长的集团准备在一月份的某个时候,针对驻西欧的美军一重要目标发起一次恐怖袭击。我们相信这次行动已和该地区的某国政府签定了合约,正在计划当中。遗憾的是,眼下我们没有更多的有关信息了,但我们所有可以提供消息的来源都已为此动员起来。” 布伦纳合上面前的文件夹,向后靠在椅子上。助理国务卿向他致了谢,然后对大家说起来:“总统已要求代表委员会着手制定对策,包括政治的和军事的,以防像这样的袭击真的发生。不过在此之前,谁还有问题要问查克①?” ① 查克:查尔斯的昵称。 扎克想问一个问题,但他决定以后再说。在他面前的本子上,在做的记录边上的空白处,他涂划了两次唐纳德,陈的名字。 助理国家安全顾问是一位头发斑白的女士,她对布伦纳说:“假设希兹布拉要在西欧实施打击,那他们的目标可能会是什么?” “这一点我们并不清楚,”布伦纳答道,“不过我还是讲一下。在最近几年中,恐怖分子显示出要将他们的暴力行为逐步升级的决心,试图以此恐吓日益麻木不仁的西方人。在埃菲尔铁塔事件中共有两百二十五人丧生,但如果该次袭击按计划实施了的话,死的人会更多。我们有充足的理由预料,这种升级方式是为了能对付在西欧的美国目标。我得提醒大家,十一月发生在阿曼的‘伊斯兰复仇’对安德森将军的刺杀,是恐怖分子有史以来首次把矛头对准级别如此高的美国军官。简单地说,我们无法预计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袭击发生了,我们有什么证据可以把它和伊朗,或‘的喀德同盟’的其他成员联系起来呢?”国务院助理国务卿问。 布伦纳摇摇头。“正如我说的,我们怀疑这次行动是签了合约的,我们就是不知道签约的主顾是谁。众所周知希兹布拉接受过伊朗的援助和一些后勤保障上的支持。德黑兰很有可能是这一合约的买家。但是,我们也许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表明‘的喀德’是这次袭击的同谋。这当然要取决于袭击者事后留下的证据如何。” 国防部副部长提了下一个问题:“我们能不能选择先发制人?有没有制止事发的办法?” “当然有可能,但话又说回来,我们将需要运气。我们要么能得到关于这次进攻的更多的情报,要么就寄希望于阻止恐怖分子或他们的武器进入欧洲——那是假设他们现在尚未到达。” 当助理国务卿将讨论引向可能的政治和军事对策时,扎克发现自己在对福斯滕、谢尔曼和陈感到纳闷。福斯滕知不知道陈有向希兹布拉销售武器的历史?谢尔曼知不知道?他又开始疑惑,当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说他们办的案子牵涉到的“不仅仅”是军火买卖时,他们是什么意思。 “……参联会有什么可行的计划,以报复伊朗或其他‘的喀德’成员,特津中尉?” 扎克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当前的谈话上,并做了干脆利落的回答。“我们可以在这三个国家的一长串的目标中进行选择,实施军事打击。利用在该地区的美军基地的兵力,我们在总统批准后稍做准备就可以实施打击。”他想他不能提到“反舌鸟计划”。 散会后,扎克向布伦纳走去,并等了一会儿,找机会私下里问了他一个问题。 “唐纳德·陈这个名字使你想起了什么没有?” 布伦纳面不改色。他把这个问题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反过来问扎克。 “你怎么会提起这个名字的?” 扎克含糊其辞地解释说他听说陈的名字和向希兹布拉的武器销售有关。“我刚才在琢磨这其中是否还有些什么事,某种更紧密的联系。” 布伦纳看着他,仍然面无表情。“我们正在调查。”他小心翼翼地说。 查尔斯·布伦纳乘电梯从七楼下来时暗自发笑。他一向长于瞒天过海,所以他的工作一向很出色。他有时甚至喜欢这样,特别是这次,尽管布伦纳在简报会上所做的确切讲并不是说谎,而是没放出情报来。布伦纳是根据他的上司、中情局局长威廉·伯克的命令才这么做的。伯克告诉布伦纳,关于此事的详细情况将在代表委员会会议之后直接汇报给总统。几乎没有比这个想法更令人放心的了;在过去的两年中,代表委员会在泄密和反泄密上都会走漏风声。 布伦纳的车从兰利开来,在国务院的C大街入口处带上他,并在白宫的西翼把他放下来。经过安全检查后,他被带往地下室,他一边走一边猜测着自己的目的地会是什么样子:白宫军政情报室。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儿,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几分钟。舒适。新潮的椅子围着一张长而雅致的会议桌,上面散放着几部电话;地上铺着深色的地毯,照明灯来自天花板上的几个凹陷处。帘子遮住了墙的大部分。布伦纳知道有些帘子的后面是屏幕,在危急时刻可以显示武装力量的分布情况。他知道这间屋子经过了特别设计,能阻拦电子渗透,它是白宫里讨论秘密事务的最安全的地方。他喜欢这个地方。 不一会儿布伦纳的身边多了伯克和联邦调查局局长霍尔斯顿。布伦纳抓紧时间向两人扼要汇报了国务院会议的情况,接着总统和国家安全顾问迈着阔步走进来。 在大家都入座后总统开始了会议,他向中央情报局局长点了点头。“噢,比尔①,听到所有这些事后我简直着了迷。你做事可真神秘啊。” ① 比尔:威廉的别称。 伯克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我喜欢非常理智地去思考问题,总统先生。这是一件高度机密的事情。” 总统又点点头。“往下说。” “您知道,代表委员会刚刚在国务院就希兹布拉采取行动的可能性问题开了个会,”伯克说,“查克向与会者传递了最新的情报,而针对可能的进攻的对策也遵照您的指示开始制定。但是,总统先生,有关此事的最新情况已经暴露出来,我想最好还是只在首长级的会议上汇报。说到这里我最好还是请查克继续说,他从一开始就一直参与了最高决策层。” 布伦纳开始说时感到一阵轻微的激动。他还从未向总统汇报过。“一支由阿卜杜拉·塔布拉塔教长领导的希兹布拉雇佣军对于谁来说都不是什么新闻了,”布伦纳开始说,“这足以证明我们电子手段的高超,使得我们能尽早地知道此事。我很高兴地说,我们总算在这一点上胜过了以色列人。但是几天前摩萨德传递给我们一些着实让人触目惊心的信息。你们都记得最近以色列人把喀里姆·希拉尼教长从他在西顿郊外的寓所里绑架走的事儿吧?” 总统点点头,同时身子凑向前,噘起嘴,露出一副苦相。他很不乐于做本职工作中外交政策的那部分,特别是身陷在中东这个摊子的时候。他还很讨厌搞什么突袭。 布伦纳继续道:“对希拉尼的审问再次证实了关于塔布拉塔的情报,并且增加了一些有关他的组织活动的新情况。但此外,希拉尼还宣称塔布拉塔的组织已和需要他提供服务的美国人签了约。” 布伦纳停顿了一下,好让众人能听明白这条信息。国家安全顾问用一连串的问题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恼怒。 “这些美国人是谁?” “不知道。” “那这次可能存在的接触发生在什么时候?” “还没有确定。” “以色列人相信他吗?” “他们相信。” “为什么?” “有几个原因。一是这事情太奇怪了,不大可能是杜撰的。那有什么意义呢?” “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处在希拉尼的位置上是能够知道这一情况的。希兹布拉也许已经分裂了,但各派系间仍藕断丝连。毕竟是小团体。总有人要张口说话,总有人爱吹牛。但最根本的是塔布拉塔的组织如果想做生意的话就确实得为自己做广告。还有什么比招揽美国人的生意更好的广告呢?” 总统瞥了一眼手表,然后不快地看着伯克。“那所有这些有什么意义?这条消息的重大意义何在,假设它是真的?”我为什么要来这儿?他还不如这样问。 “总统先生,如果美国人和塔布拉塔的组织签了约,那可能就意味着袭击就在美国内部策划,”伯克谨慎地说,“可能会牵涉进集团犯罪和国内的恐怖分子。另外,先生,还有别的。请说完吧,查克。” 布伦纳又说开了:“你们都已听过汇报了,就是我们如何获得关于恐怖分子可能将在一月的某个时间袭击西欧的情报的。我们主要靠的是电话侦听。” 在座的人都点头表示肯定。 “原先,我和我的工作人员对这条消息都信以为真。现在我相信这是个错误。” “你想试图说明什么呢?”国家安全顾问问道。 “塔布拉塔的组织成员并不是笨蛋。这些人知道在如今这个年代,在电话里,尤其是在国际长途里讨论行动策划是不明智的。” “所以他们走漏了风声。”国家安全顾问说。 “我相信不是这样,”布伦纳反驳道,“这个组织不会干出这种事。我认为我们侦听到的可能在西欧发动的这次袭击是故意放出的错误消息之一。” “这意味着什么?”总统问。 “这意味着,”伯克说,“可能塔布拉塔的组织正企图使我们以为袭击将发生在西欧,而事实上它却要在别处发动。” 总统终于明白过来了。“比如说在美国。美国人签的合同。” “这是可能的,总统先生。” 令人紧张不安的沉默弥漫在房间里。国家安全顾问难得地不再提出一些措辞尖锐的问题了,而是用手指在他前面的标准拍纸簿上敲着。霍尔斯顿抬头看看天花板,然后看看总统。现在明摆着此事牵扯到国内来了,他也就明白为什么会邀请自己来参加这个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