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 “这瓶液体输完大约还需要半个多小时,快完时我再来换上一瓶。” “您还会来吗?您要到哪里去呢?” “到我的船上去,如果您相信的话,我想去穿衣服。我若穿上船长服装,您一定会惊讶的。我也有一套制服。格夫里克特裤子和印有棕榈岛图案的衬衣。” “啊!您让我脱衣,自己却要穿衣。” “生活就是这样,玛丽·安妮,人们很难找到志同道合者。” “收起您那愚蠢的挖苦吧。我冷。” “瞧,28度的气温您还感到冷,玛丽·安妮,如果您愿意的话,我这就帮您脱衣服,您先躺下吧。”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扶起她的腿。先把左脚上的鞋脱下来,再脱右脚……她穿着一双白皮鞋,橡胶鞋底,鞋底条纹凸出,边缘较厚……“接着又脱去她的白袜子,双手抱着她的左脚。 “惹人喜爱的小脚。你不要再欺负大脚了。”赖赫慢慢地说。 “您真是个蠢家伙。安德烈亚斯。” “谢谢,您又叫我安德烈亚斯……”他弯下身子,解开她制服裤上的裤带。现在她一定会打我的,他心想。我真的摸着它了——她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地。他做好了一切挨揍的准备,假若她动手打他,他是决不还击的。 他慢慢地解开拉链,站在那里,等候着挨打。 可是,玛丽·安妮躺在那里却无动于衷,他看着她,她乳房下腹部的肌肉绷得那么紧,两条大腿内侧紧绷着的肌肉看上去就象一对滑雪板。 他把她的裤子全脱下来,放在旁边,他感到很惊讶,但她却无所谓。她现在只穿着一件紧身的、透明的薄三角裤衩,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整个肉体……腹部、臀部,大腿、细长的小腿……被太阳晒成棕色的光滑皮肤,她象刚从蚕茧里爬出来似的。 “这就满足了吧。”她说着,她的声音听起来响亮,但略有点嘶哑。他先给她那优美的躯体上盖了一条浴巾,再压上一条毛毯,又用手掖了掖,把她裹得严严的。 “由于血液循环不良您才感到冷。因为刚才您流血过多,血压低,这并不奇怪,一会就会好的。” “但愿如此。”她小声说。 “半小时后我再米。” 她点了点头,他朝门口走去,刚要开门时,她再次向他表白: “为了澄清事实,”她说,“赖赫博士,我没有情人!” “事实上,您可以把这种坦白与赖赫的名字联系起来。”他回答着离开了卧室。第三章 阿尔特哈号上的全部人员在甲板上等候着赖赫博士。 领头的是吉姆·麦克·唐纳德,他的红头发在阳光下油光闪闪,就象是谁给上面涂了层桐油。 安德烈亚斯·赖赫数了数,共有7名所谓的船员……玛丽·安妮·托尔金斯的机械师也包括在内。看来海盗的生意兴隆,干这一行还是值得的。 “玛丽·安妮·托尔金斯已经入睡了,”没等麦克·唐纳德发问,赖赫就抢先说道,“我已经把伤口缝好了,现在她可以忍住痛了,若没有并发症的话,一周后她可彻底康复。 “太好啦。”麦克·唐纳德走到赖赫博士跟前,伸出他兽爪似的手说,“您现在是这船上唯一能叫我吉姆的人了。” “谢谢!吉姆。” 他们紧握双手,此刻,赖赫感觉到,他的手简直象被老虎钳死死地夹住了。 “船长说什么了吗?”吉姆问道。 “说得很多。” “我们是到珊瑚岛上去躲躲昵?还是返航回伯利兹。” “她还没有想到这一步。” 赖赫博士环视了一下安内特Ⅰ号,胡安·诺尔斯就象要被流放的因犯那样,被绑在凉棚下的藤椅里。 “这是个问题,吉姆。” “什么问题?”吉姆反问。“你们应该改变战术,打闪电战,要对我和我的船负责。” “船不成问题,”吉姆·麦克·唐纳德不紧不慢地回答,“给船底上弄个洞,让它沉入海底。” “我不允许任何人损坏我的船,吉姆,您若真的这样千,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哈。您一个人想跟我们拼吗?先生。” “吉姆,您别忘了,你们的船长还靠我呢。 “这是船长自己的事。” “好吧,我们走着瞧,我可以到自己船上去穿件衣服吗?” “去吧,”吉姆咧开大嘴狞笑道,“您不必呼叫求救了,你们的电台已被我们毁掉了。” “吉姆,您真是个精明、勇敢、善于谋划的人……然而,您又是个蠢人,我根本就没想过给海防警察报警。” 赖赫的一席话,说得麦克·唐纳德神色惊异,不知所措,赖赫笑着走上他的船。 “吉姆,您对此可算是绞尽脑汁了,不过我感到在你们这里我是自由自在的!” 赖赫博士上船后,立即给胡安·诺尔斯松了绑。 胡安怎么也不理解,为什么他的老板还能活着,甚至还那么高兴。 “老板,他们砸碎了我们的电台。”他气冲冲地向赖赫讲着,“还把机房里的电子控制设备砸了个稀巴烂。我们无法开船了。” “这太好啦。胡安,”赖赫豪爽地说。 胡安·诺尔斯呆呆地望着老板,好象他的老板突然变成精神病患者了。 “好?”胡安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无法行驶,等着困死在这里吗?干脆把我们变成木乃伊留在这里吧。” “一切都会好的,胡安,不要害怕,切莫仇恨!” “我从来就不害怕,老板……” “这我知道,为感谢你行刺匪首,我要在开曼布拉克岛给你修建一座房子……” “老板……” “我去穿件衣服,你到厨房做点吃的。” “做饭?”诺尔斯愣在鄂里,两眼直盯着赖赫说,“到底做什么饭?” “设宴。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绿胡椒红烧辣猪肉,再弄几瓶冷香槟。” “香槟酒?” “太阳落山前,你把做好的饭菜都端到阿尔特哈号上去。” “老板,我越听越糊涂了,”胡安回答,他猛地一脚,踢倒了刚才绑着他的那把椅子继续说道,“他们是匪徒。目前,整个加勒比海都在通缉他们。一个曾被他们劫夺过的美国百万富翁愿悬赏50万美金缉拿他们,50万美元!老板,眼下我们就能挣50万。” “我们走运的话,还可挣得更多。”安德烈亚斯·赖赫向舱房走下去,胡安象一条受惊的狗一样,紧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会走运的!年轻人,我的白礼服熨好了吗?” “您的——您的礼服?老板。” “我今天晚上要穿它,我从来都没有象今天这样对它感兴趣,懂吗?” “不懂,一点也不懂。老板。” “这就好,我自己也不明白……” 半小时后,赖赫又登上阿尔特哈号,他下身穿着一条沾满油垢的旧牛仔裤,上身穿着印有棕榈岛图案,质量非常低劣的衬衣。 胡安·诺尔斯这时正在安内特Ⅰ号上熨礼服,并且用刷子刷一件黑裤子,他还不时地跑到厨房查看他那红烧辣猪肉。 吉姆·麦克·唐纳德坐在驾驶室旁边的阴影处,大口大口地抽着烟斗,简直就象一台蒸气机的烟囱,喷出一股股浓密的红烟云。 “有什么事吗?”赖赫问。 “没有,我们去看她,她却不让我们进去,我敲门,她大声吼道:‘别来打扰我,蠢货。’然而,我们知道她的一切都好,尽管如此……没有她的命令,我们什么也不能干,这简直要把我们弄成精神病了。” “这可以说是你们的职业病。”赖赫拍了一下吉姆的肩膀,笑着说,“我看,我们应该在这里住上几天。” “这里,珊瑚岛?简直发疯了。” “度假。吉姆,在这里游泳、钓鱼、漂泊、游玩……为何不呢?” “我们有我们的行动计划。先生,不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过日子,您知道吗?如果我们不能按计划准时返航,费尔南多就会启航,那你们就要倒霉了。您会尝到费尔南多的苦头。” 赖赫博士紧皱了下眉头。一个新名字,一个男人的名字冲击着他。 “费尔南多是谁?” “费尔南多·达尔奎斯,她没有给您提起过他吗?” “没有。”好象一块肉丸子突然哽住了赖赫的嗓门,使他顿时闭口无言。为什么她对此人守口如瓶?赖赫想着:“我没有情人,”半个小时前,她还曾对我这样讲。难道她撒谎啦? “达尔奎斯到底是谁?”赖赫忍不住问道。 “她的同伙人,先生。” “啊……同伙……”哽在喉头上的丸子好象越来越重,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在她的私生活中为什么不该有费尔南多呢?安德烈亚斯心想,听到他,为什么使我这样心神不定呢?安德烈亚斯·赖赫博士,你不是白痴,你应当相信象玛丽·安妮这样的女人需要男人。 “做生意的同伙,先生……”吉姆答道,好象他已经猜出了赖赫的心思。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不自然地傻笑着继续说:“同伙,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先生,您不了解我们船长,4年前,我们的船只有这船的一半大,刚组建这支队伍时她曾对我们说:‘你们瞧,我是个姑娘。谁认为女人不如男人,那他就错了,谁是你们中间的强者?’”,吉姆咧开大嘴,傻笑着又说:“哦,我还记着这句话,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强者——当然是我,我站在她前面说:‘我!’她回答道,‘很好,过来,和我比一比武艺。’——我想,我不会失败的,因此,就向她扑过去,因为她当时就象金斯敦酒吧的舞女对着我笑。先生……不知咋搞的,突然,我被她打得象一只金龟子一样仰卧着,我的右臂一直瘫痪了4天,右肩上起了一个大包,她的空手拳打得太漂亮了,太凶猛了……经过治疗,我的右臂才恢复过来,要不,我的右肩会终生残废的。我们那时只有3个人……后来,我们的队伍不断扩大,大部分人都是雇佣来的。先生,我们这些人绝对听从船长的指挥……” “这是一篇非常精采的演说,吉姆。”赖赫拍着麦克·唐纳德的宽肩膀,“必要时,请您喝朗姆酒。您帮了我的大忙啦。” “我——帮了您?先生。”吉姆不懈地问遭。 赖赫朝着玛丽·安妮卧室的楼梯走去,吉姆·麦克·唐纳德傻乎乎地望着赖赫的背影。他给烟斗里又塞上烟叶,大口大口地抽起来,对着天空,他深深地吐了一大口烟,追忆着他的海盗生涯,他认为这次抢劫是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失败。 “胡扯。”吉姆大声喊道,“船长不会接受您的……” 安德烈亚斯·赖赫没有理睬吉姆,他敲着玛丽·安妮卧室的门,等里边回答:“请进!”后,便推开门跨进屋子。他一眼看见玛丽·安妮还直直地躺在床上。 输液瓶中的液体几乎都要光了。看来,液体还真起了作用,玛丽·安妮的肤色已恢复了玫瑰红色……刚才那几乎是淡灰色的,没有光泽的棕色肤色消失了。她的左手直伸着,右手拿着一个小笔记本,在认真地阅读。赖赫一进屋,她便把笔记本扔到一旁,用气愤的目光盯着他。他知道,那是他的笔记本,是他从安内特Ⅰ号上拿来的。 “尽管您穿得象个浪荡公子,挺懂礼貌,进女人房间之前,还知道敲门。”她大声说,“您来晚了,远远超过了半小时。” “超过7分钟,小姐。” “我要求你绝对准时!” “我在您部下那儿呆了一会儿——这也是正常的。再说,我既是你们的囚犯,又是您的医生,还是……您未来的最大问题。这涉及到您的特权——您现在感觉如何?加勒比海的美幽灵。” “很难受。”她咬着牙,强压着内心的愤怒,“我觉得自己还在发烧。” “不会的,已注射过盘尼西林。”他把手放在玛丽·安妮的额头上,她的额头冰凉冰凉、光溜溜的根本没有出汗,“现在我换一瓶液体,傍晚我们一起吃晚饭,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到明天,整个世界将是红色的……” 赖赫博士用夹子夹住橡皮输液管,取掉空瓶子,“五颜六色的小鱼在水中、在棕榈树中翩翩起舞,这时微风沙沙地吹……” “别胡扯。要不我命令吉姆把你杀了?”玛丽·安妮小声说,“你应该相信,只要我下命令,他会立即杀掉你。”她右手捏紧拳头,“对我说起话来你简直象个疯子……” “先得让我换上输液瓶,再叫吉姆来杀我,我敢肯定,这瓶液体输完后您的身体就会好转。伤口还痛吗?” “还痛。” “撒谎。我已经给您打了止痛针,到明天早上都不会痛的。” 他换上新的输液瓶,再夹上夹子。 “如果您的身体中有了它,玛丽·安妮,您就会象彭塞西利那样强壮。您知道这位女士吗?彭塞西利是希腊神话中传说的女皇。这个故事的作者霍默把她描写成一位非常漂亮、有胆量、勇敢而可怕的女人。但她的军队——娘子军,有点美中不足。为了使部队作战灵活,彭塞西利命令所有的娘子军割掉右侧乳房,好多娘子军死于非命!尽管如此,彭塞西利并没有割她自已的乳房,她保持着女性的美。后来她爱上了英雄阿基利斯!而阿基利斯却把她杀了,这是她第一次,也可以说是最后一次犯的最大错误。” 赖赫对着马氏滴管调整着液体的流速,液体一滴一滴慢慢地流进了她的静脉。 “先生,讲这个无聊的故事是什么意思?”玛丽·安妮怒冲冲地问。 “用彭塞西利做个例子给您说点安慰的话。其一,请您不要爱我,其二,您还有两个乳房……” “倘若您再胡说八道,我就喊吉姆!”她嚷着。 她的愤怒是没有作用的,愤怒的火焰全部集中在一双臂上,但是她的一只手却不能动弹。赖赫心想,你这条缚着的牲畜,还能蹦达几下…… 他拿起刚才进门时,玛丽·安妮放在旁边的笔记本,打开看着。 “有趣吗?”赖赫问。 “您的日记本?” “是的。” “全是些女人的名字……” “是的,全是名单。” “这就是您独特的职业吗?” “也可以这样说。” “您女儿对此有何感想?” “她知道,您……” “您作为父亲,给女儿作了不太体面的榜样。您女儿多大了?” “16岁……” “16岁——就有了讨厌的对象!”她结结巴巴地说着。 他刚把日记本放到床上,她猛地一下用右手捡起来,朝墙壁扔去。“不要让您的女人弄脏了我的床。”她喊道,“全都是些便宜的小娼妓,您还在她们的名字后面都标上价钱!” “不错。”赖赫博士想坐在床沿上,可玛丽·安妮却用右手使劲地把他推开,不让他沾床。她用手措敲着弹簧床垫。 “我不允许您侮辱这些勤劳的妇女……”赖赫气愤地说。 “即使勤劳!她们还是地地道道没有理智的人……”她的声音显得格外愤恨。 “海盗有理智吗?” “我是您的天使。” “我承认!您看来象个天使,这并没有人否认,不过从您的生计来看,您却有损于天使的声誉。我日记本里记着的上些妇女,是靠劳动挣钱生活的良家女子。她们都是我的鱼肉加工厂里的工人,名字后边的数字是她们的月工资。” “您很有钱?” “鱼肉加工厂是我一个朋友的遗产,我和该厂原来的主人在一起喝了几次酒后,便结为知己朋友。后来他突然去世,留下遗嘱,将这个工厂传给了我。玛丽·安妮,您难道没有算过我到底能值多少赎金!分文不值,我的工厂刚好能包住自己,不盈利,也不亏损。我经营这个工厂全是考虑到女工们的生计,否则,她们就要挨饿。再说开曼布拉克岛只是世界上一个很小的偏僻角落。幸福与困苦纠缠着那里的人民。” “我了解开曼。”玛丽·安妮心平气和地说。赖赫的这番解释使她平静多了,就连她的眼神也变得温顺多了。她把身上盖着的毛毯向上拉了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可是,我不认识费尔南多·达尔奎斯!”他吹气般地吐出了心里话。 “他是一个美男子,长得一表人才,危地马拉人,比您小5岁……”她看着他面颊肌肉颤动着,紧绷着。忍不住大声笑了,“您应该向他学习!” “这难以办到。”他生硬地回答道。 “我计划,后天就返回伯刹兹,把您的船抛锚停泊在这儿,反正它已无法行驶了。到伯利兹后,我将决定怎样处置您。不用我说,费尔南多就会杀掉您的。他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您可别忘了我的舵手,玛丽·安妮。” “我们把他也带走。” “您不怕超载吗?彭塞西利……” “我真想吐您一口。”她叫道,“除了您外,再也找不到这样恶心的人了。您还想永远呆在这里吗?” 安德烈亚斯·赖赫环视一下四周。 “再也找不到的。现在液体滴注正常,不发烧,也无疼痛,您尽管说吧,把您那些野蛮的想法统统地倒出来。是的,您大权在手,我现在已是一个无用之徒。回头见!玛丽·安妮小姐……” 他向门口走去,可是她那傲慢的声调(这种声调在她的船上可常常听到)喊住了他,“回头见是什么意思?” “傍晚我再来。傍晚,如果——您——杀……这是非常令人毛骨悚然的,让我唱支我小时候的歌谣……” “滚开!快滚蛋,见鬼去吧。如果听您再继续讲下去,我也会变成疯子的。” 赖赫博士出去了,他上楼梯时,玛丽·安妮听见他兴奋地吹着口哨。 大胡子蹬蹲在缆绳卷盘上,窥视着安内特Ⅰ号,香喷喷的烤辣猪肉味从那边飘过来。 “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赖赫边走边问。 “吉姆说,弄一盘青菜汤。” “艰苦的海盗生活啊!如果你们对胡安友好些,明天你们将会吃上比伯利兹乔治堡宾馆宴会上还好吃的饭莱。我的舵手是烹饪的天才!他做的烧无须鳕色香味美。但是你们必须对他以朋友相待才行。” 他爬上安内特Ⅰ号,走进厨房。 胡安·诺尔斯正在做晚宴的最后两道菜,冷冻椰子汁冰糕,朗姆酒腌水果。 “老板,香槟酒在冰箱里。”胡安笑着说,“我已经到那边去过4次了!他们象一群闻到香味的馋猫。我还让麦克·唐纳德尝我们的红烧辣猪肉……他象猪崽似地咕咕地叫了几声就走了,好象我做的是毒药!” “我相信,这一定会成功的,胡安。” 赖赫搏士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香槟酒瓶沉思着。 “时间有变化,胡安。海盗们……第四章 没看过加勒比海上空晚霞的人,是领略不了那令人陶醉,使人惊异的太自然奇观的。晚霞到来时,整个天空就象着了火似地在燃烧,大海顿时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火海……在炽热的夕阳下,海水就象那熔化了的金浪在翻腾。 这令人心醉的自然美景,不一会儿就消失了,晚霞的颜色在不停地变化着。海水的颜色也随着变化,由金色渐渐地变成紫罗兰色、蓝色、深绿色、最后又复变成深蓝色……接着,就是缀满繁星的天空,月光犹如无数把银剑插入大海。 胡安·诺尔斯正在大厅里收拾餐具。他拿着安内特Ⅰ号上的餐具、银刀、银叉和台布,两套餐具中间还夹着一个奇特的绿红色珊瑚制品,用它来装饰餐桌。 安德烈亚斯·赖赫穿着白色的礼服,登上阿尔特哈号的甲板,胡安穿着巴特勒式晚宴礼服紧跟在他后面。这时吉姆·麦克·唐纳德张着大嘴和其他几个海盗痴呆呆地望着他们的囚犯。 胡安给餐桌上铺好台布,摆放餐具时,赖赫走进玛丽·安妮的卧室。他一进门,她就象吉姆以及其他海盗那样。用惊异而疑惑的目光草着他。 “您们那儿出事了?”她问赖赫。 他没有吭声,弯下腰,猛地一下把输液针从她的左臂静脉上拔出来。然后,在针眼上贴上一小块胶布。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她的额头冰凉——不发烧!接着,他揭开毯子,检查包扎绷带,绷带上干燥无迹,伤口完好。 “怎么不说话?”玛丽·安妮追问。 “您是个听话的姑娘,”他回答道,“伤口缝合得很好,现在请您下床,不过得小心。千万别来回摆动。” “您发疯啦?” 她小心地将双腿移向床沿,坐起来稍微喘了口气,左侧圆溜溜的乳房裸露着,下身只穿一件紧身三角裤衩。突然间她理智了,猛地一下用毯子盖住她的下身。 “除了船长制服,您还有别的衣服吗?”赖赫问。 “为什么?你说什么?” “女人。女人的衣服,您连晚礼服都没有吗?” “我劫夺的是船,并不是同被劫者去跳舞!”她大声说,“什么晚礼服!” “那我求您多少穿件衣服,您年轻,漂亮,并且又是姑娘,在大厅里总得遮羞呀……20分钟后我再来接您,您现在就开始打扮吧,好吗……?” “我身受重伤,难道您不知道吗?蠢货。”她叫道。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您自己说过,我有生命危险……”她两眼凝视着赖赫,嘴唇颤动着说,“难道这全是谎言吗?” “经过我几个小时的精心护理,已经产生了奇迹,所谓奇迹,就是您能自己穿衣,并且陪我共进晚餐。” “我真想吐您几口唾沫。”她气呼呼地说,“向您发誓。” “这是一种演变的新礼节,何乐而不为呢?”身穿摩登礼服,使女人神魂颠倒的赖赫博士弯下腰,轻轻地向几乎是裸休的玛丽·安妮鞠了个躬说,“20分钟后再见——加勒比海的美幽灵。” “不!” 他没有吭声就离开了卧室。 胡安·诺尔斯在客厅中摆好了餐桌,把一瓶香槟酒倒入装有冰块的冷酒器中,这时他看见老板走来。 “20分钟内你要烧些汤,”赖赫说,“这个船上的厨房设施怎么样?” “很简陋,先生,这么豪华的游艇,炊具却太粗糙了。根本不能和我们的比!我把饭菜都端过来了,只要热一下就可以。”吉姆在烧火,烟熏得他几乎要哭了,“我已向他许诺,一定给他烧些可口的菜汤,他听了非常高兴。” “胡安……20分钟内准时做好!” 赖赫看着客厅墙上的大挂钟,坐在一个牛皮安乐椅里抽烟,心里惦念着玛丽·安妮。她现在干什么呢?他自言自语地问,她到底会不会来呢?她真的这样固执吗?她是穿晚宴礼服呢?还是不失船长身分穿男式船长服呢? 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两分钟,赖赫打开香槟酒瓶,把酒倒入高脚酒杯,背朝船舱走廊,这是玛丽·安妮来时的必经之道。 刚好20分钟,他听见后面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了,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双手还端着那两杯香槟酒。 这时,玛丽·安妮已经走进来了。她那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面着淡妆,身穿一件能显示出她那女性线条美的,银灰色的紧身连衣裙,连衣裙的圆领口,刚好把她那伤口遮住。 她太神气了,赖赫连呼吸都急促了。他真想说“太妙了。”可是,话到嘴边又迅速咽下去,他觉得憋得难受。他默默地走到玛丽·安妮跟前,把香槟酒杯递给她。 “这是什么?”她问道。她那美妙的声音,简直象童音一样动听。 “香槟酒,阿曼达·克洛斯1967。” 她端着杯子的手直发抖,“穷小子,”她竭力地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说,“您想拿香槟酒穿越加勒比海,尽管您穿着这身漂亮的礼服,但您毕竟是我们的猎物。” “无论您怎样说都行,亲爱的海盗女士。”他向她点了点头,“让我们举杯共贺您猎获我的伟大战绩。” “我恭贺您的末日来临。”她气呼呼地说,“干杯!” 他们举杯相碰,酒杯碰的叮当响,玛丽·安妮一口气喝光杯子中的香槟酒。 胡安穿着他那身巴特勒式制服,端着汤盘一声不响地走进客厅。玛丽·安妮一见他,就象看见鬼神似的双眼直盯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您不认识胡安吗。扔刀子的胡安。您看这汤烧得怎样?这是用鲜龟,外加西班牙雪利葡萄酒和其他一些调料配制的龟肉汤,配这种汤可以说是‘王室的秘方’——对不起,是‘船家的秘密’。使您感到奇怪的是……” “您也会有同样的感觉!” 赖赫把椅子给她递过去,等玛丽·安妮在桌子旁坐下,他才走过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胡安又给他们的酒杯里斟满香槟酒。 “我已派人向伯利兹发报,我们明天清晨启靛,中午就能赶到伯利兹。”她亲切地对赖赫说,“费尔南多·达尔奎斯等着您,都等得不耐烦了……” 她弓着腰,闻了闻龟肉汤。 “这是您临死之前的最后一餐,安德烈亚斯……” 这是一个幽静的夜晚,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里,胡安和阿尔特哈号的船员们开怀畅饮。胡安的烹饪手艺给这个夜晚增添了光彩。玛丽·安妮和安德烈亚斯就餐时,他给阿尔特哈号上的全部海盗们做了一顿美味佳肴。 海盗们聚集在他们的卧室里,和他们的囚犯热情地,喋喋不休地谈论着,叙说着他们的海盗生涯,讲述着野蛮的海盗经历。 玛丽·安妮对香槟酒不太感兴趣,但她却爱喝红葡萄酒,吃些珍贵的菜肴,后来还喝了点吉姆·麦克·唐纳德从牙买加‘买来’的高度朗姆酒。 玛丽·安妮只吃了一点点美味菜肴。由于流血过多,她实在太虚弱了,尽管注射了抗生素,她还是感到身体象灌了铅一般的疲倦,然而她却丝毫不显露出倦意。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象是心情忧郁。即使她心思重重,但此刻她还是极力地克制着。她与安德烈亚斯·赖赫举杯共贺。当安德烈亚斯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第二瓶香槟酒时,她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您知道,您将要大难临头了吗?”她说道,她的声音有一种不愉快的压抑感。 “我只知道,我正在和一位非常漂亮的美女共进晚餐,而且,这些珍贵的菜肴很合我的口味,它比阿卡普尔科最好的饭店里的名菜都有魅力。” “可是,这个美貌的女子正在考虑将怎样处置您,安德烈亚斯。” “杀不杀随您的便,饭后再说吧,玛丽·安妮。” “不许您再说这样的蠢话。” “我还能活下去吗?” “这要由我决定。” “啊哈!毒辣的费尔南多·达尔奎斯……” “在船上,在海上,我是司令官,但在陆地上,我们却是平起平坐。” “那我们就呆在海上吧。就象喜爱漂泊的荷兰人那样呆在……” “这不行,倘若我们明天赶不到伯利兹,费尔南多就要向海防哨所报告。” “海防警察来帮海盗的忙,这倒很有意思。” “在伯利兹我是一个有威望的女子,我和费尔南多·这尔奎斯一起经营着一个生意兴隆的出口公司。” “这就是说,您能合法地出售您抢劫的赃物?” 赖赫博士又给两个杯子斟满福,玛丽·安妮竭力地睁开眼皮看着他着他。 “不。”她粗鄙地说,“我们经营公司是合法的。” “挂着羊头卖狗肉。”赖赫与她碰杯,看她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他说。“如果您累了的话,请您再别说了,我扶您去上床休息吧。” “我不累。”玛丽·安妮·托尔金斯大声吼道。 “据我的经验判断,您已经精疲力竭了,实在想滑到桌子下面就地安安静静地睡一觉。不,您象那透明的小溪中有生命力的珊瑚一样。” “是的!”她高兴地喊了一声。 “只要您明白就好。”安德烈亚斯喝完了他杯子里边的酒。玛丽·安妮没有与他碰杯,她觉得,若她再喝一杯酒,也许真的会滑到桌子下面。酒精和抗生素在她体内的化合作用,使她的眼皮沉得象铅一样,难以睁开。 “我承认,我们干了一件蠢事。”她说,“我从来不在珊瑚岛和自己家门口抢劫,而是在离家远点的地方作案。大多在巴哈马南面区域和特克斯与凯克斯群岛,有时也围着处女岛和背风群岛周旋。” “都是些富地方,”赖赫笑着说,好象他对此地很了解,“肯定有百万富翁在那儿游荡,他们准有金货,玛丽·安妮。” “是的,有金货。”她的声音听起来生硬,并有点海盗味,但由于疲倦她又吐字不清。“当我看见您的船时,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就象疯子似的下达了抢劫命令。” “这事您已经说过了!这是命运,玛丽·安妮……” “我必须为您着想。” “问题是费尔南多会阻止的。” “是的。” “……这会使您担忧吗?”赖赫问。 “笨蛋!”她把身子向后靠了靠,闭上眼睛思索着。这是多么微妙的情感,没有痛苦,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睡上一觉……我深知,这个该诅咒的、自信而傲慢的安德烈亚斯今天在这照料着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男人自觉地陪伴我,与我共同生活呢? “我想,把您的船就留在这儿。” “好。” “把胡安也留在船上。” “这要看他是否愿意,我们不能强迫他。” “只让他呆几天,若伯利兹一切正常,我们就把您的船当作购买来的破船,公开拖到港口,不过,我们要让您的船外观上受损才行。” “只要您喜欢,叫我给船体上弄个洞都行,把它叫做‘瑞士干酪’。” 她猛地一下站起来,把椅子都撞倒了,气愤地看着他,“您怎么老是这样拐弯抹角地,”她大声说,“净胡扯。您为什么不与我谈谈您的生活和命运呢?” “这使我感到奇怪,”赖赫博士斟满一杯香槟酒,“这毕竟反映了海盗的道德。抢劫、杀人。历史上你们那些著名的同伙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玛丽·安妮,祝您健康!” “掐死你。”她怒骂遭,“明天你受刑后,给脑袋上浇水时,也许你会高兴的,费尔南多会使用各种各样的印第安酷刑。” “这我早已预料到了,可是,今天呢?玛丽·安妮,我是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没酒喝凉水,活了今天不管明天的人。” 他绕着桌子走到玛丽·安妮跟前,用手扶着她,她已精疲力竭了,她用双手紧抓着桌沿,但并不想流露出虚弱的样子。 “我扶您到卧室去。”他说。 “我自己走。” “除非您爬着去。玛丽·安妮,您不要太任性!” “若可能的话,您还要帮我脱衣服……” “可以,不过您不要生气,您的肉体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正想检查伤口,走吧……” 她咬着牙,挽着他的手臂离开了客厅,走了几步后,她的腿不听使唤了,整个身子都依在赖赫怀里。 赖赫连拖带拖地把她弄进卧室,然后抱起来小心地放在床上。 “拉链在后面……”她喃喃地说。 “这我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帮您脱衣。 “我以为您是个瞎子,聋子……” 他脱去她身上的连衣裙,她除了穿着这件连衣裙外,就只剩下那件紧身的三角裤了。连乳罩也没有带。她半闭着眼睛看着赖赫把急救药箱从床头柜上拿过来,熟练地打开。她双腿伸开紧紧地并在一起。毫无惧色。他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只是用手压了压那抖动的大腿内侧。 赖赫博士取掉胶布和药棉,仔细检查伤口,伤口正常,不红不肿,没有感染的迹象。他只用指甲尖轻轻地触摸了一下缝线,便痛得玛丽·安妮整个身子都震颤起来。他拿起听诊器,检查她的肺。心脏……绕着乳房来回地听摸着,玛丽·安妮难受地咬着下嘴唇,没吭一声。 “都好吗?”当他挺起身子时,她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很好。您的伤口好得出奇,正如古代的格言所说的。”山猫是顽强的。“ 这里也有一句格言:“公牛总是公牛。” 他把急救药箱从床上拿起来放在旁边,“是否要我给您站岗?” “我自己睡觉。” “这仅仅是个建议……” “您在哪里睡?” “在我的船上,请放心,我不会跑的,我们明早肯定会共进早餐…… 他又象给小孩盖被子那样,给她盖好毛毯,然后弯下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吻我的额头,这个傲慢的猴子,她想着,难道就不能吻我的嘴唇吗?简直把我当成了3岁的小姑娘。 “晚安,”她小声说。“晚安,玛丽·安妮。”他走到门口,转过身来说。 “您是海盗史上最杰出的女海盗。今天改变了我的一生……” 尽管她已经很累了,但是她睡不着,躺在床上静听着船上的嘈杂声。 胡安和她的部下在客厅里收拾餐桌,餐具的碰撞声,地毯上那杂乱的脚步声,熙熙攘攘,忽然她听见安德烈亚斯·赖赫的说话声以及麦克·唐纳德的回答。 嘈杂声消失了,船上静悄俏地,只有海浪拍打船壁的哗啦声,随着海浪的冲击,船缓缓地左右摆动着。 安德烈亚斯是否上了他的船,乘着他们的小救生艇寻找离这最近的,有人居住的岛屿?他完全有能力……离这最近的岛屿只有17浬远,图尔涅夫群岛的南部有几个旅馆,大概他都知道……?为什么你不逃跑?安德烈亚斯!你并不了解费尔南多。你的出现正好给他敲响了攻击的信号!你却没有攻击他的机会,赶快乘着您的救生艇逃命吧。当明早太阳升起来时,你已经离开这里。 可是,玛丽·安妮又是多么希望他留在这里与费尔南多较量一番。到了伯利兹,她想着,我的力量就更强大了。费尔南多你就不是老板了……而老板应是我了。费尔南多你只是我的股东,公司属于我的。 公司。够格吗?…… 她从床上爬起来,慢慢地走到窗前,揭开窗帘,向赖赫的游艇望去,游艇在黑夜里被海浪拍打着轻轻摇晃。这里可以不用航标灯,因为这段海域有许多暗礁,没有船只敢晚上从这里通过。 她一直扶着窗户僵立着,直感到腿不听使唤,才上床休息。她刚躺下就进入了梦乡——她把刚才的念头带到梦幻世界;安德烈亚斯,逃命……我替你担忧…… 安德烈亚斯·赖赫博士毫无顾虑地登上他的游艇,胡安·诺尔斯向他报告玛丽·安妮已进入梦乡。 “老板,我们赶快乘救生艇到图尔涅夫群岛去,今晚是顺风,只要把小型简易船帆装上……明天拂晓我们就可以到图尔涅夫群岛了。” “这我知道。胡安,我们就呆在这里!”赖赫回答。他坐在大厅里喝着加有不少冰块的威士忌酒,回味着他今天想做而没有做的事,并没有考虑他的明天。胡安,这个贴心的舵手坐在他对面喝着果子汁,没有流露出一点担心的神色。 “这些家伙给我讲了许多事情,”胡安·诺尔斯说,“他们对咱们是不会仁慈的。这帮人都是些心狠手辣的家伙。老板,伯利兹的费尔南多是个无恶不做的坏蛋。” “所以我才想见见他,胡安。” “老板,他比我们的力量强。” “你怎么知道?” “我们是俘虏……” “我们把手枪带上,藏在裤子口袋里。” “他们已经商量好应付我们的对策,如果我们再反抗,他们就用机枪火炮把我们打成肉酱。” “谁说的?”赖赫问道。“麦克·唐纳德。” “你叫他吃你做的晚餐了吗?胡安。” “他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很苦恼,他爱玛丽·安妮!老板。” “真令人欣慰!” “可惜,他只会执行上司的命令,他们有铁一般的纪律,这位女士把这条船管得死死地。” “是的!她会柔道空手拳术——我知道。” “老板,她是个美人。” 胡安微笑着:“她刚才穿的连衣裙……” “别说了!胡安,”赖赫打断他的话,“好事轮不上你的,你留在我们船上,三四天后再把安内特Ⅰ号当作破船公开拖走。就这样定了吧。” “您不能一个人走。老板,这您也清楚。” 胡安·诺尔斯站起来。他很严肃地说:“我曾向安内特小姐许诺——是的,我也曾向上帝发过誓,我永远不离开您。” 安内特!刚满16岁的姑娘,是一位与她母亲长相十分相似的金发姑娘。下身穿着一条半旧牛仔裤,上身穿着一件蝙蝠式羊毛衫,也叫丁字型羊毛衫,高个子,长披发…… 开曼布拉克岛上的居民把安内特小姐叫做“金发女郎”。安内特小姐有一个最好的卫士——本先生,本先生经常陪伴着她,她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保护着她,就连那些固执的老海员见了本先生,也得赶紧让路…… 本先生是一条德国狼狗。 安内特小姐,赖赫的女儿,曾经让胡安对上帝发誓,这一点是安内特的独特风格。现在胡安·诺尔斯不仅问心有愧,而且也对不起万能的上帝了。 “我不会出啥事的。胡安。”赖赫说,并且举杯喝完威士忌酒,胡安要重新给他斟酒,他谢绝了,“你就放心地呆在船上。” “您相信,那女士——真的——爱您吗?” “别胡扯。” “她爱您,老板,船上那帮匪徒对此极为震惊。他们从来未见过他们的船长穿连衣裙!您不在她身边时,她对她的部下非常蛮横。在我们到这里前不久,她给大胡子表演了柔道绝技,猛地一击,把驾驶舱打得轰隆隆直响,大胡子说。‘他妈的,她真是个完美无瑕,文武双全的女子。’” 赖赫博士走刘大厅的宽沿窗台前,隙望着对面的海盗船,四周一片漆黑。麦克·唐纳德今晚站岗,他是一个有主见的舵手。 “今后,我们的一切就要听从那位海盗女士的指挥了,‘赖赫慢腾腾地说,”人生的道路是曲折的——目前,我们正沿着这条极其曲折的道路行走,胡安,我们得随时做好应战准备。“ “老板,我真替您担忧。” “我也是,”赖赫从窗户边走过来说,“可是,我和你担忧的不一样……” 黎明,太阳刚刚升起,两个海盗登上了安内特Ⅰ号。 按他们的意图,他们想把胡安和赖赫从睡梦中惊醒,可是,出乎意料,赖赫和胡安早已整装待发。 他们已给胡安准备好食品和饮料,倘若不按预定日期来按他,安内特Ⅰ号上的食品和饮料也足够胡安吃4个星期。在此期间,胡安完全可以修好驾驶舱内被损坏了的机件,驾驶安内特Ⅰ号,或者乘救生艇依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儿。 “以后我也去伯利兹,”他说,“老板,如果他们敢欺辱我们的话,我就跟他们拼了,这个’公司‘肯定要倒闭。” 玛丽·安妮在阿尔特哈号上等着她的“囚犯”。她身穿船长制服,头戴一顶带有金丝条的白色海军军官帽,长头发紧盘在帽子下面,看上去就象一个具有冒险精神的年轻小伙子。 她站在驾驶台上,身旁站着舵手吉姆。大马力发动机在轰轰隆隆地运转,雷达天线在旋转着,搜索着周围的海域。甲板下面的机枪和火炮已显露出来,刚擦干净的甲板闪闪发光,只有内行才可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玛丽·安妮一手拿着无线电话筒,一手向赖赫示意,要他到驾驶台来。 “到这儿来,安德烈亚斯,”她傲慢地叫道,“我要与费尔南多通话,您不想问候几句吗?” “如果值得。”赖赫爬上驾驶台,向麦克·唐纳德点了点头。 舵手吉姆·麦克·唐纳德站在驾驶舱里,掌着舵,心里在思索,这两个傻瓜为什么昨晚不逃往图尔涅夫群岛,到了伯利兹,见到费尔南多将是难以想像的,看来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个人怎么样?”赖赫问道。 “我简单地给你介绍一下吧,”玛丽·安妮把话筒递给赖赫,“费尔南多跟所有的伯利兹人一样,英语说得一点也不准确,不过,您会听懂的。” “我还会讲西班牙语,女士。” 赖赫拿起话筒吹了吹,“费尔南多,您能听懂吗?”他问道。他的西班牙语确实讲得不错,甚至连加勒比海的方言都能讲。 “能。”从无线电话简里突然传来了达尔奎斯的声音。 “我叫安德烈亚斯·赖赫,被您的商业同谋无理抢劫,今天就要抵达贵处——伯利兹,若可以的话,您是否要喝点香槟酒,要我给您带几瓶吗?不过,有的人喝了香摈酒老打嗝……” 麦克·唐纳德脸色苍白,玛丽·安妮坐在驾驶台上一动也不动,安德烈亚斯滔滔不绝地宣判着自己的死刑判决书,此刻,任何人也无法插嘴同费尔南多通话! 喇叭里迅速传来回音:“玛丽·安妮……”费尔南多吼叫道,“你怎么结识了一个疯子,把他扔到海里。让他和鲨鱼一块去喝香槟酒吧。” “鲨鱼是反对喝酒的。您知道吗?费尔南多!” “您为什么还活着?”费尔南多吼道。 “不杀人,只要钱财,据说是你们以往的经商道德,船上配备了机枪和7.5厘米的火炮,还硬说这并不是为了杀人而配备的。” “吉姆在哪?” “在这。”麦克·唐纳德吼道,满脸红胡子中只凸出了那两只猫眼,就象杂技园的丑角一样。 “把这家伙扔到海里就这么难吗?” “这里的情况很好,”赖赫博士把话筒递给了麦克·唐纳德,他继续说道,“您不了解船上的局势,费尔南多。” “玛丽,你们那里出了什么事?” 费尔南多的语音急促不安,他领悟到船上可能发生了使他难以预料的事情,或者发生了意外。他已预感到不祥的兆头。 赖赫博士把话筒举到玛丽·安妮的嘴边,她象做报告似的张开樱桃小嘴,“我们现在就启航,费尔南多,”她用带点沙哑的语调继续说,“中午我们准时进港,我经大堡礁暗礁群走近道。” “这样太危险。玛丽,”达尔奎斯回答。 “尽管如此,我也要把这个人带到伯利兹!完了。” 她根本没等费尔南多回话就关闭了无线电发射机。虽然接收机灼呼叫指示灯泡在不停地闪烁,不断地显示着呼叫信号,但是,玛丽·安妮却毫不理睬。 “不许接通。”她命令麦克·唐纳德,“现在我们走直线,全速前进。” “全速前进?”吉姆惊疑地问,“怎么,您不想?” “经大堡礁?” “全速前进。”麦克·唐纳德只得点了点头,以乞求的目光看着翰赫,“魔鬼在向我们的船招手,它给我们船增添了飞向灭亡的翅膀。” 只有军舰上才装备的回波探测器、雷达和新式声纳测距仪,阿尔特哈号上全都配备了,它借助这些现代化的仪器,象飞鱼似地穿过珊瑚岛,直驶伯利兹。 胡安站在安内特Ⅰ号的甲板上,拿着他的草帽向他们挥手告剐。 玛丽·安妮不耐烦的看着赖赫博士,他又穿着那件令人恶心、印有棕榈岛图案的衬衫,不太干净的白色牛仔裤,脚上登着一双粗笨的旧鞋,头上戴着那顶边沿起毛的宽沿草帽。他今天为什么没有提那只箱子,或者麻袋?原来那所谓的“箱子”就是他身上穿的衣服卷成的包袱。 “您再没有别的好衣服吗?”玛丽·安妮以刻薄的口气问。 “我认为穿上白色礼服去死不新颖,费尔南多杀我时,我穿上这套旧衣服会觉得更舒服些。” 玛丽·安妮气得咬着牙离开了驾驶台。 赖赫紧跟在她后面,走进了他俩昨晚用餐的大厅。 “您用过早餐了吗?”她问。 “没有,我们有言在先,可爱的加勒比海幽灵!” “您若再敢说一遍,我就给您一拳,挨上一拳,您心里才舒服,这样您就会没有食欲了。” “那我立即做个听话的小懦夫。” 赖赫在餐桌旁边坐下,大胡子端着咖啡走进大厅,轻轻地摆放在餐桌上,他用阴险狡诈的目光看着赖赫。 “伤口好吗?我的病人——而不是海盗。” “很好。我用镜子对着伤口看了看,伤口不红不肿,您不必操心了。” “遗憾,这伤口永远有欣赏的价值……” “糖呢?” “在这儿。” “咖啡里需要放几块糖?”玛丽·安妮生气地问道。 “两块,请吧。两块糖,不要奶油。”赖赫舒适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餐桌。他就这样被她庇护着,简直成了阿尔特哈号上的贵宾。 “真有点难以描述的滋味,”赖赫嘲笑着说,“多美的早餐咖啡,白面包、奶油、果酱、蜂蜜和耐贮腊肠。吃了这顿丰盛的早餐,管保一天也不饿。” “您昨晚为什么不逃走呢?”玛丽·安妮突然问道,她双手紧捧着咖啡杯,好象咖啡已经凉了,她正在用手给它加热。 “因为我们已经约好,今早我俩要共进早餐,我应遵守诺言。” “这与您的性命有关,难道您不明白吗?我们处在特殊环境之中。” “……谁都知道,当今一位伟大的女士指挥着这支海盗大军。”赖赫接着她的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