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一口气说:“萨菲,我希望你自己反省一下在这件事情上的感情因素。自然的人是没有逻辑的动物。你将逻辑投射到一切事务中是不自然的,因为其有用性而不择场合持续不断地使用它。你是逻辑的化身--一位门泰特。然而,你对矛盾的解决毫无疑问只是你投射到你自己以外的概念,要进行多角度反复不断的研究考察。”“你是在教我怎样去做我的工作吗?”他用毫不掩饰的轻蔑语气问。“对于身外的一切你能看清楚并应用你的逻辑,”她说,“但是当我们遇到自身的问题时,我们最难于使用逻辑进行考察分析的问题就是那些与我们自身关系最密切的问题,这是人类的自然倾向。我们常常纠缠不清,竭力挣扎,对一切都看不惯,都责怪,但就是难于进行自我反省,面对真正深刻的内心矛盾。”“你是有意在低毁我作为门泰特的能力,”他不满地说,“要是我发现其他人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进行颠覆,我会毫不犹豫进行反击,并消灭他。”她说:“优秀的门泰特会正视计算分析中出现的错误。”“我并没有反对这一点。”“那么,你自己反省一下我们都清楚的这些症状:人们的酗酒、吵架--他们谈论和散布有关阿拉吉斯的谣言,他们忽略最简单……”“闲得无聊,仅此而已。”他说,“别想通过把简单问题复杂化来转移我的注意力。”她瞪着他,心想:公爵的人在战壕中互诉痛苦直到你能嗅到火药味,就像绝缘胶被烧焦,那时他们已变得像前吉尔德时期传说中的人物,就像失去星球救援的人们。安波里罗斯--厌恶他们的武器--无休止地搜寻、准备,而又总是没有准备好。“在为公爵效力时,你为什么从未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她问,“你是担心有人威胁到你的地位吗?”他怒视着杰西卡,眼中冒着火。“你知道一些你们比。吉斯特所受过的特殊训练……”他停住,皱着眉。“接着说呀,”她说,“比。吉斯特巫婆。”“我确实知道他们教你的一些特殊技能,”他说,“我在保罗身上看出来了。你们学校的口号是:你的存在就是服务于人。这并不能蒙住我。”杰西卡想:应该给他一个巨大的震撼,他差不多已准备好了。“你听过我在委员会上的陈述,曾表示佩服,”她说,“可你很少注重我提的建议,为什么?”“我不信任你们比。吉斯特的动机,”他说,“你也许以为能洞察一个人的内心,也许以为能让人对你言听计从--”“你这个可怜的笨蛋,萨菲!”她怒吼道。他眉头一皱,在椅子上向后一仰。“不管你听过有关我们学校的什么谣言,”她继续说,“那都离事实相差极远。如果我想要毁了公爵……或者是你或者任何接近我的人,你都无法阻止我。”她心中暗想:为什么我会受傲慢驱使,说出这番话来。这是我受的训练所不允许的。我不应该这样打击他。哈瓦特把手滑到外衣下边,在那儿有一个微型毒镖发射器。他想:她没穿屏蔽。这只是她在说大话?我现在就可以杀了她……可,要是,搞错了,后果不堪设想。杰西卡看见了他把手伸向口袋的动作,说:“让咱们互相信任,别使用武力。”“这建议有价值。”哈瓦特表示同意。“同时,咱们之间的分歧有所加剧,”她说,“我必须再问你一遍:哈可宁人在我们之间制造了不和,使我们互相为敌,这么想是否更理智?”“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刚才僵持不下的话题?”哈瓦特说。她叹了一口气,心想:时机快到了。“公爵和我是人民心中认可的慈父义母,”她说,“这个地位--”“公爵还没有娶你为妻。”__她强迫自己镇静,心想:这是一个有力的回击。“但他不会娶任何其他的人,”她说,“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不会。我刚说过,我们已得到认可。打破这种自然现状,干扰、破坏或扰乱目前的状态,所造成的后果只有哈可宁人喜欢,对吗?“他感觉到她的话另有所指,皱着眉低下了头。“公爵?”她说,“确实是一个诱人的目标,但可能除保罗外,没人受到更好的警卫保护。而我呢?当然他们也清楚比。吉斯特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目标。因而有一个目标更好对付,他的职责本身就造成了一个盲点,他的一生都是建立在含沙射影的神秘行动之上。”她突然伸出右手,指着他说:“就是你!”哈瓦特准备从椅子上跳起来。“我没让你动,萨菲!”她怒视着哈瓦特。这位老门泰特顿时就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自己的大脑和肌肉根本来不及反应。她毫无恶意地笑了。“现在你见识了她们教了些什么东西。”她说。哈瓦特嗓子发干,想要咽口唾沫。她的命令至高无上、断然专横--发命令时的语气方式使他根本无法抗拒。他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服从。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的反应--逻辑、真正的愤怒等等都不行,一切都毫不起作用。而她刚才所做的击中了一个人最薄弱敏感的部分,似乎她对你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发出的命令不可抗拒,这种对人的深刻把握和控制是哈瓦特做梦都没想到的。“我已经说过咱们应该互相理解,”她说,“我是说你应该理解我。我已经充分理解你。现在我告诉你,你对公爵的忠诚是你在我面前惟一的安全保障。”他瞪着杰西卡,用舌头润润嘴唇。“我如果想做个木偶,公爵一定会娶我为妻,”她说,“他甚至会以为我是自己心甘情愿那么做的。”哈瓦特低下头,透过稀疏的睫毛向上看。他用了全部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叫警卫。控制……和怀疑,女人可能都绝不允许存在。她刚才完全控制了他,他的皮肤还在颤抖,那情景使他难以忘记。在那片刻的犹豫间,她完全可以拿出武器,杀掉他。哈瓦特想:每个人都有这样一处盲点吗?我们难道来不及反抗就得听人摆布?这想法使他瞠目结舌。有这种力量的人,谁还能阻止她?“你见识了比。吉斯特的一件武器,”杰西卡说,“没几个人能活下来。而我所做的对咱们来说相对比较容易。你还不知道我的全部手段和武器。想想吧!”“你为什么不去摧毁公爵的敌人?”他问。“你要让我摧毁什么?”她问,“你想让我把公爵变成一个弱者,让他永远依靠我?”“可是,有如此的威力……”“威力是柄双刃剑,萨菲。”她说,“你以为:”她轻而易举地造就了人类的一件厉害工具,可以直捣敌人的要害。‘确实不错,萨菲。甚至可以击中你的要害。然而,我这么做有何意义呢?如果有很多的比。吉斯特都这么干,那不是让所有的比。吉斯特都成了众矢之的了吗?我们不想有这样的结果,萨菲。我们不希望自己毁灭自己。“她点点头,”我们的存在确实只是服务于他人。““我不能答复你,”他说,“你知道我回答不了。”“这儿发生的一切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她说,“我了解你,萨菲。”“阁下……”老人又努力咽了一口唾沫。他想,她有超凡的威力,不错。难道这些不会使她成为哈可宁人更加可怕的工具吗?她说:“公爵的朋友可以像他的敌人一样迅速毁掉公爵。我相信你会对这次怀疑深入调查,找出根源,消除它。”“如果这被证明是毫无道理的。”他说。“如果?”她嘲讽地说。“如果。”他说。“你很顽强。”她说。“谨慎,”他说,“注意错误因素。”“那么,我要问你另外一个问题:当你毫无反击之力地站在一个人面前时,这个人拿着刀,指着你的咽喉,可他却没有杀你,让你恢复正常,而且还把刀给你,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着他,说:“你现在可以走了,萨菲。”这位老门泰特犹豫地站起来,手伸向那致命的武器。他想起了斗牛场和公爵的父亲(不管他出了什么错,他曾经非常勇敢),还有很久以前的那场斗牛赛:那头凶猛的黑公牛头朝下,角问前,突然迷惑起来,一动不动地茫然地站在那里。公爵转身,背问牛角,大红披风在手臂上翻飞,而看台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哈瓦特想:我是那黑牛,她是斗牛士。他把自己的手从武器上松开,瞟了一眼汗津津的手掌心。而他已明白,无论最后事实证明是怎么回事,他将永远不会忘掉这一时刻,也不会丧失他对杰西卡女士的崇高敬意。他静静地转身,离开了屋子。杰西卡低下了一直看着玻璃窗上反射景象的眼睛,转过身,看着已关好的门。“现在我们要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她喃喃地说。你与梦幻角力吗?你与影子竞争吗?你在睡眠中行动吗?时间已逝去,生命不再来,你与琐事较劲,自己的愚蠢断送了你的命运。--摘自伊丽兰公主的《摩亚迪之歌》雷多站在门厅处,借着一盏吊灯的光线读着一张字条。还有几个小时才到早晨,他觉得自己很疲倦。公爵刚从指挥站回来,一个弗雷曼信使便把这字条送到了外边卫兵的手里。字条上说:“白天一股浓烟,晚上一柱烽火。”他想:这是什么意思?信使没等答复便走了,根本没来得及问他问题。他就像烟影在夜幕中消失得无影无踪。雷多把字条塞进外衣口袋里,准备以后给哈瓦特看。他把前额的一小绺头发理开,轻轻地叹了一日气。抗疲劳药片的作用已渐渐耗尽,晚宴后他已两天没睡觉,上一次睡觉还是在那天之前。除了军事方面的事务外,哈瓦特也发生了一件让人颇感不安的事,据报告杰西卡召见过他。他想:我应该叫醒杰西卡吗?没有必要再跟她玩什么秘密调查的游戏了。有必要吗?那个邓肯。伊达荷真该死!他摇摇头,不,不是邓肯。从一开始我就该对杰西卡开诚布公,现在就必须跟她谈,以防造成更大的损失。这决定使他感觉好受些。他急忙离开门厅,穿过大客厅和过道,朝家住区走去。在过道分隔处,他停下来。在通往仆人住房的过道里传来了轻微的呻吟声。雷多扣上屏蔽带,右手拿着双刃短剑。剑握在手,他稍感放心。那奇怪的声音使他打了个寒噤。公爵轻轻地穿过那走廊,暗骂那昏暗的灯光。在这里,每隔八米才有一盏最小的吊灯,吊灯的光线被调到最暗。黑色的石墙吞没了灯光。地上有一团黏糊糊的东西。雷多犹豫了,差一点就打开屏蔽,但他没有,因为那会妨碍行动和听觉……还有,他一直对缴获的那一批激光武器充满怀疑。他静悄悄地走向那一团东西,看出那是一个人,头朝下。雷多举着剑用脚把他翻过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凑近去看,是走私者吐克,胸口上有刀痕,死不瞑目的眼睛盯着黑暗深处。雷多摸摸伤口--还是热的。这个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雷多问自己,谁杀了他?呻吟的声音更大了,那声音从过道那边的中心机房传过来,那房子里安装着负责整幢房屋屏蔽罩的发动机。公爵一手放在屏蔽带开关上,一手握剑,绕过尸体,穿过走廊,在拐角处悄悄向屏蔽机房望去。在几步远的地方又有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声音就是从这发出的。那团东西缓慢而艰难地朝公爵站的地方移动,呼呼地喘着气,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公爵压制住自己的担心和害怕,穿过走廊,来到那爬动的身影旁。是梅帕丝,弗雷曼人管家。她头发散乱地披在脸上,衣服乱糟糟的,背上有一大团血迹,他触触她的肩,她双肘撑起来,勉强抬起头看着他,眼神空荡迷糊。“您,”她喘着气说,“杀……卫兵……派……找到……吐克……逃……女主人……你……你……这儿……不……”她扑倒在地,头啪的一声碰到地上。雷多摸摸她的脉搏,没有了。他看着她背上的血迹:有人从背后刺了她一刀,谁?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动,她的意思是说有人杀了卫兵?而吐克--是杰西卡派人去找他?为什么?他开始站起来,他的第六感发出警报,急忙伸手去按屏蔽开关--太迟了。沉重的一击把他的手震住了,一支镖穿过衣袖,他感到一阵疼痛,接着麻木从手臂向全身弥漫。他艰难地抬起头,朝走廊尽头看去。越站在中心机房的门口,门上一盏明亮的吊灯照在他脸上,反射出黄光。他身后一片宁静,没有发动机的声音。越,雷多想,他破坏了房屋屏蔽发动机!我们门户洞开!越朝公爵走过来,把镖枪放进口袋里。雷多发觉自己仍然能够说话,喘着气问:“越,怎么啦?”麻木到达他的腿部,他滑倒在地,背靠着墙。越弯腰摸摸公爵的前额,脸上带着忧伤。公爵能感觉到他的触摸,他显得迟钝、遥远……“镖上涂的药是特别精选的,”越说,“你可以说话,但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他朝大厅方向看看,转身从公爵身上拔下毒镖,扔到一边。镖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在公爵听起来非常遥远而微弱。雷多想:不可能是越,他已经预置程序化。“怎么回事?”雷多轻声问。“对不起,亲爱的公爵。我这么做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他摸摸前额的钻石图腾,“我自己都觉得奇怪,我居然战胜了我那预置发热的良心--但我想要杀一个人。是的,我非常渴望做成这件事,任何事都不能阻止我。”他低头看看公爵:“哦,不是杀你,亲爱的公爵,而是哈可宁男爵。我希望杀死男爵。”“男……哈可……”“请安静,我可怜的公爵。你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以前给你装的那颗牙必须换掉。过一会儿,我会让你失去知觉,然后换掉你那颗牙。”他张开手,看着上面的什么东西,继续说,“这是你那颗牙的复制品,它的心子跟神经一模一样,能逃过普通扫描探测仪的检查,甚至快速扫描的检查。但如果你使劲,咬破表面,然后当你使劲呼气,你周围的空气里就会充满毒气--最致命的毒。”雷多抬头看着越,这个人眼里充满了疯狂,脸上沁出了汗珠。“可怜的公爵,你反正是死。”越说,“但你死之前将有机会靠近男爵。他一定相信你已中毒很深,不可能对他进行袭击。你将被捆起来,注射毒药。但攻击的形式可以无奇不有。你一定要记住那颗牙,雷多。阿特雷兹公爵,记住那颗牙,一定要记住。”医生越靠越近,他的脸和脸上松弛的皮肤挡住了雷多的视线。“哪颗牙。”越嘟哝着说。“为什么?”公爵问。越单膝跪在公爵身边。“我跟男爵有一笔魔鬼交易。我必须确保他也履行了他那一半职责,我见到他就会明白。但我决不会空手去见他。你就是我的赎金,可怜的公爵。我见到他就会知道一切。我可怜的瓦娜教了我许多东西,其中之一就是在紧张对峙中确定真假。我不能每次都做得很好,但当我见到男爵时--到那时,我就知道结果了。“雷多努力低头去看越手上的那颗牙,他感到这一切简直是个噩梦--难以想象。越翘起自己那紫红色的嘴唇,做了一个鬼脸。“我不能靠近男爵,不然我会自己去做。不,他们会让我与男爵保持距离。而你……啊,现在!你,我可爱的武器!他一定会让你靠近他--嘲笑你,说点大话。“ 一雷多感到自己右脸颊的一块肌肉开始被麻醉,越说话时脸上的肌肉也拧在一起。越靠近公爵说:“你,我的好公爵,珍贵的公爵,你必须记住这颗牙。”他把那牙拿在拇指和食指之间。“这是你最后拥有的一切。”公爵动了动嘴,然后说:“不行。”“啊,别拒绝。因为我会为此帮你一个小忙。我会救出你的儿子和女人,别人都办不到。我可以让他们去一个哈可宁人找不到的地方”“怎么……救……他们?”公爵问。“让别人以为他们都死了,让他们隐藏于与哈可宁人有深仇大恨的人群中,这些人一听到哈可宁这个名字就会拔刀相向,他们甚至会烧掉哈可宁人坐过的椅子,把盐撒在哈可宁人走过的路上。”他摸摸公爵的下颌,“能感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吗?”公爵发觉自己不能回答。他感到遥远的拉扯,看见越的手伸过来拿爵位图章戒指。“给保罗,”越说,“你马上就会失去知觉。再见,可怜的公爵,下次咱们再见面,就没机会谈话了。”一种凉爽、悠远的感觉漫过公爵的下颌,然后渐渐向上。昏暗的大厅缩成了一个小点。“记住这颗牙!”越说,“这颗牙!”应该有一门学科,专门研究不满情绪。人民需要艰苦时代和压迫,以发展精神力量和强健体魄。--摘自伊丽兰公主的《摩亚迪语录》杰西卡醒来时,周围一片黑暗,周围的沉静使她有一种预感。她不明白自己的意识和身体为什么会感到沉重迟钝,皮肤下的每一根神经都涌动着担忧和害怕。她想要坐起来开灯,但不知什么阻止了她。她嘴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啪--啪--啪--啪!传来了一阵钝响,在黑暗中显得没有方向。就在什么地方。等待似乎凝固了时间。她开始摸自己的身体,发觉手腕和脚踝都被绑着,嘴里也塞着东西。她侧身躺着,手被绑在背后。她动了动绑着自己的绳,发觉是特殊纤维,越挣扎,绑得就越紧。现在,她想起来了。在她黑暗的卧室里曾有过行动,一块潮湿刺鼻的东西捂到了她的脸上,塞进了嘴里,有手在抓她。她吸了一口气--嗅到了麻醉药的味道。意识消失了,她投入恐怖的黑暗中。她想:终于来了。要制服一个比。吉斯特太容易,只需要阴谋暗算。哈瓦特是对的。她强迫自己不要挣扎。这不是我的卧室,她想,他们给我换了地方。慢慢地,她让自己内心沉静下来。她嗅到自己的汗味里混合着恐惧的化学因子。她问自己:保罗在哪儿?我的儿子--他们把他怎么样了?冷静。她应用了古老的方法,强迫自己冷静。但恐惧仍在身旁。雷多?你在哪儿,雷多?她感到黑暗慢慢减退,发现了一些影子,层次渐渐分明,刺激着她的感官。白色。门下有一道线。我在地上。她从地板上感觉到有人走动。杰西卡把恐惧的记忆压缩。我必须保持镇静、警觉,做好准备,我也许只有一次机会。她再次让内心镇静。四个人。她注意到他们脚步声的区别。我必须装着还没苏醒。她又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身体准备好。听到门开了,有了更强的光线。脚步声走近:有人站在她面前。“你已经醒了,”是一个低沉的男低音,“别装了。”她睁开眼。站在面前的是伏拉迪米尔。哈可宁男爵。她认出这房子是保罗睡过的那间,靠边摆着保罗的帆布床,空的。卫兵拿了几盏挂灯进来,放在靠门的地方。门厅里几盏灯的亮光刺着她的眼睛。她抬头看着男爵,他戴一顶黄色的帽子,黑蜘蛛般的眼睛下面是两堆肥胖的肉。“用药是计时的,”他低声说,“我们知道你会在哪一分钟醒过来。”这怎么可能?她想,他们必须知道我的准确体重,新陈代谢,我的……越!“真遗憾,必须塞住你的嘴,”男爵说,“我们本来可以好好地聊聊。”她想:只有越能办到,怎么会呢?男爵看了一眼身后的门说:“进来,彼得。”进来的人站在男爵身旁,杰西卡以前从未见过他,但那张脸却很熟悉--这个人是彼得。伏来,一个门泰特杀手。她仔细观察他:鹰一般的面目,那墨蓝色的眼睛说明他是阿拉吉斯土著人,可他的动作和姿态告诉她这人不是当地人。他的皮肤水色太好。个子高,但很瘦,身上有股女人味。“亲爱的杰西卡女士,很遗憾咱们不能谈谈,”男爵说,“然而,我知道你的能力。”他瞟了一眼彼得问:“这是真的吗,彼得?”“是的,男爵。”他答道。声音是男高音,使杰西卡感到背脊骨一阵发凉。她还从未听到过这么令人心寒的声音。对于一个比。吉斯特来说,这声音无异于杀人者之声!“我要给彼得一个意外,”男爵说,“他以为来这儿是领战利品的--就是你,杰西卡女士。但我想证实一件事,即他并不真的想要你。”“你在开玩笑吗,男爵?”彼得问,脸上露出了微笑。看到这个微笑,杰西卡很奇怪为什么男爵没有跳起来反击彼得。她随后反应过来,男爵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不知道这微笑的意义。“彼得在许多方面都相当天真,”男爵说,“他不愿意对自己承认你是一个致命的东西,杰西卡女士。我会向他证实,但这是一个愚蠢的冒险。”男爵对彼得笑笑,彼得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我知道彼得想要什么:彼得想要权力。““你答应过我可以得到她。”彼得说,那男高音中已失去了一些冷漠的自控。杰西卡听出他话里的暗示,心中一颤,想道:男爵是怎么把一个门泰特培养成了这样一个畜牲?“我让你做一次选择,彼得。”男爵说。“什么样的选择?”男爵胖胖的手打了一个响指:“带上这个女人,远离这个王国去流亡,或者拥有阿拉吉斯星球上阿特雷兹的公爵领地,以我的名义进行统治。”杰西卡看到男爵用蜘蛛眼观察着彼得。“除了称呼以外,你可以以任何名义做公爵。”男爵说。杰西卡问自己:难道我的雷多死了吗?她感到自己内心深处在默默地哭泣。男爵仍注视着门泰特:“彼得,自己想想清楚。你之所以想得到她,就因为她是公爵的女人,权力的象征--漂亮、实用,受过特殊训练。但一个完整的公爵领地,彼得!这可比一个象征要好得多。这就是现实。有了它,就意味着很多女人……很多。““你没有跟彼得开玩笑吧?”男爵像跳舞一样轻盈地一转身:“玩笑?我?记住--我放弃了那个男孩,你也听了奸细关于那小子所受训练的报告。他们都一样,这位母亲和儿子--都危险得要命。”男爵笑起来:“我现在得走了,我会专门派卫兵来,他是一个十足的聋子。他受命把你送上流亡的旅程。如果他发现这女人控制了你,他会出手制服这女人。他不会允许你拔出她的塞口物,直到你们完全离开阿拉吉斯。如果你选择留下来……他就要完成别的命令。““你不用走,”彼得说,“我已经选择了。”“啊--哈!”男爵大笑起来,“这么快的选择只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