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盲目地奔驰时,狂风撕扯着她的长发。她无法呼吸,可是过了一会儿后,她也无法感觉,两边的景物飞快地自她身边消失。噢,老天!没有感觉是多么慈悲的赏赐。月光照亮眼前的路,而阴森森的黑色山脉正在远方召唤她。 她突然忆起昨天早上曾坐在悬崖上俯视那些山脉,卫理大笑着和她开玩笑,他的脸上漾着一股稀有的温暖。她感觉到强烈的痛苦刺穿她的身躯。不,她不能去那里! 她想拉住“艾迪帕斯”,可是她手上没有缰绳,现在它越跑越快,迅速地拉近山谷和山脚的距离。然后,它开始往上爬,她必须夹紧双膝,才能避免从它的背上滑下来。他们停留过的那片悬崖越来越近!她突然感觉一股恐慌!并连忙弯下身环住“艾迪帕斯”的脖子,想拉住它或转个方向。 这个动作只使它感觉困惑,它猛地抬起前腿,在空中挥舞。她的手臂脱离它的颈项,而她感觉自己正滑下、坠落…… 她撞向坚硬无比的石地时,肺中的空气完全被挤出,她挣扎着吸进空气,但清晰的意识只维持片刻。接着,背部下方的痛楚撕裂她的全身,使她忍不住大叫出来。她模糊地意识到双腿之间的潮湿,一团越来越黑的迷雾在此时包围住她。她设法抬起头,但发现她的视线再也无法穿透那层黑雾。多么奇怪,今晚明明有月光啊!她想着。接着,那层迷雾完全笼罩住她,而她再也没有任何意识了。 她正躺在某个刚硬而顽强的东西上,而盖着她的那条毛毯好粗糙。她听到卫理的声音在迷雾中进进出出,但始终那么沙哑而急躁。她以前从来没听过他以这种声音说话。 可是她强迫自己张开眼睛时,俯视她的那张脸庞却绝对属于卫理。只是那对蓝绿色的眼眸亮得有些奇怪。“我的错。”她低声说道。 他更凑向她。“不要说话,我们马上把你送进急诊室,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他轻轻地拂开她太阳穴上的一绺发丝时,手微微颤抖着。 不!这一定是她的想象,卫理一向稳若泰山,绝对不会颤抖。可是他会生气,非常生气。她必须使他了解。“我的错,”她又低声地说道。“不是‘艾迪帕斯’的。我太愚蠢,不是‘艾迪帕斯’。” 他下颚的肌肉跳动一下。“我知道,不是‘艾迪帕斯’的错。我知道。闭上眼睛,设法休息,你父亲很快会来这里,我们会照颤你。” “我父亲?”她突然颤抖着。“冷,我好冷,卫理。” “我知道。”他握紧她的双手,好象要把他的热力传给她。“不会持续大久,然后你永远不会再冷。我保证,黛娜。” 卫理一向言而有信,她知道。可是,即使卫理都无法创造奇迹,他怎么能把春天带进这个冬天的世界里?“我父亲不知道春天。”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睛也再次闭上。“他不知道,卫理。” “那我们必须教他。”卫理沙哑地说道。“我保证,黛娜。只要再支持一下,然后我会掌握一切。” “好吧!我试试看。”他听得到她的话吗?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好象他正在设法把她拉回去。回去哪里呢?她正飘浮在温暖而友善的黑暗中,而一波波温柔的海浪好象一双强壮的手臂般怀抱着她,就像许久以前的那个晚上,卫理抱着地从葡萄园走回家,多么甜美的回忆…… “她失去意识了。”麦卡尔的声音自卫理身后响起。他踏前一步并拿起她的手腕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罗尔说是在山上摔下马。在你发现她之前,她在那里躺了多久?” “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可能更短。‘艾迪帕斯’回到马厩后,我立刻组成一个理索队去寻找她,我们非常小心地用担架把她抬下山来,而且也大致检查过,我觉得她好象没有跌断任何骨头。”他轻碰她穿着牛仔裤的大腿。“不过,她似乎受到极大的惊吓,而且流了一些血。” “我懂了。好吧!我们必须做几项试验,可能根本没事。”麦卡尔边说边迅速速地拉下牛仔裤的拉炼。“我会尽快让你知道结果。我的助手正在大厅等待,麻烦你叫她进来,我得到结果后,马上会去书房向你报告。” “我要留下来。”卫理沙哑地说道。 “当然可以,可是你会妨碍我们的工作。如果你离开房间,我可以更有效率地工作。” 卫理低咒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黛娜的小手。“好吧!可是快一点。该死!我要马上知道结果。” “我会尽快完成诊断,我们必须作试验,可能还得照X光。我了解我的工作,巴酋长。” 卫理知道他确实是个好医生,他或许没有感情,但医术却极其高明,否则卫理也不会雇用他这么多年。“我要马上知道结果,”他又说道。“我在书房等你。” 他快步离开房间走向书房,中间只停下来告诉麦医生的助手赶快去急诊室。 走进书房后,他为自己倒了一大杯烈酒,然后跌坐在办公桌旁边的巨大皮椅上,伸直穿着长筒靴的双腿。他啜饮着白兰地时,含糊地了解他的身上很脏,或许他应该回他的套房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他的灰色马裤上甚至沾着血迹。她的血。他的手不知不觉地握紧酒杯,然后他强迫自己松开手,一次一根指头。他必须保持心灵的空白,老天知道麦卡尔会在什么时候进来报告黛娜的情况。如果他让自己回忆他发现她蜷缩在碎石山径上时的噩梦,那一定会崩溃为千万个碎片。 他不能那么做,黛娜需要他保持冷静。老天!她喃喃地承认都是她的错时,他感觉他的心彷佛正在滴血。他仍然在滴血。他把头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从很小的时候,他就不曾再祈祷过,但现在他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是一声祈祷。让她平安无事,让他有机会履行他的承诺。 ※ ※ ※ 两个多小时后,麦医生才敲门并走进书房。卫理立刻坐直身躯,专注地搜索着医生脸上的神情。“怎么样?” “我没有为她照X光,但大致上可以看出没有骨头跌断或跌碎。”他朝酒吧点点头。“我可以喝杯酒吗?”他礼貌地问道。 卫理不耐烦地挥个手。“自己动手吧!你是什么意思,大致上?为什么不用X光?” “我觉得最好不要用,至少得先和你商量。”麦医生走到酒吧前为自己倒了一小杯白酒。“我必须确定你希望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希望如何处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只希望你尽快医好你的女儿,你到底以为我要什么?” “黛娜一定会在相当短的时间内痊愈,这是毫无疑问的。”麦医生慢慢地品尝他的白酒。“她有非常强壮的身体,我现在说的是孩子的问题。X光会对胎儿产生不良的影响。” 卫理全身一僵。“孩子?” “党娜大约有四个星期的身孕。”麦卡尔平静地说道。“她摔得不轻,我们必须极其小心地处理才能确保胎儿的安全。”他迎向卫理的眼睛。“我要非常肯定你希望我采取哪些措施,毕竟,对一个像你这种地位的男人而言,一个私生子可能会惹来非常大的麻烦。” 房内笼罩着惊愕的沉默。“老天!”卫理不相信地低呼。“她是你的女儿。” 麦卡尔耸耸肩。“一个私生子通常也会为母亲带来许多不便。” “你简直是禽兽。” “没必要意气用事。”麦卡尔扶正牛角框的眼镜。“你是我的雇主,我当然必须为你的利益着想。” “她的利益呢?你明知道黛娜一定会要那个孩子的。”卫理感觉愤怒正在每一根血管中沸腾。“你明明知道,可是你却想趁她无助地躺在那里时夺走她的孩子。你知道她根本无法保护她自己。” “我相信你要那个孩子。”麦卡尔后知后觉地说道。“你只要说一声就好了,我当然会尽力保住那个孩子。” “你说得对极了,你当然得全力以赴。”卫理咬牙说道。“你已经在精神上虐待她一辈子,绝对不能再夺走她的孩子。你必须小心翼翼地照顾她,好象吹一口气她就会化掉。”他站起身子,双手紧握成拳。“你给我好好对待地,否则我会一片片割下你的肉。” 麦卡尔惊讶地眨眨眼睛。“我从来没虐待过黛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卫理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松开拳头。麦卡尔说的显然是实话,他在感情方面是天生的残废。他必须不断提醒自己,否则他一定会勒死那个男人。“只要确定你不会伤害地,”他边说边疲倦地转开身子。“或许你尽量少和她见面会更好。” “一切遵照你的吩咐。”麦卡尔把酒杯放在吧抬上。“不过,我想提醒你一件事,黛娜今晚的意外并不是我造成的。”他抬头望着卫理。“而我认为可能是你,巴酋长。” 卫理感觉得到血液逐渐自他脸上消失,而他彷佛是个一万岁的老人。“你说得对,”他苦涩地说道。“我们两个人几乎合力摧毁她。我们应该非常得意才是。” 他举起颤抖的手遮住眼睛。“她可能是我们这一辈子遇见的人当中最有爱心的一个,而我们却设法把她撕为碎片。”他的手落在身侧。“现在也必须由我们把那些碎片再组合起来,我只希望她会允许我们。” 他坐回椅中,拿起桌上的白兰地。“现在,回去照顾黛娜吧!如果那个孩子夭折,我会打断你的腿,麦卡尔。”他皱起眉头。“不要告诉黛娜她怀孕了,我会亲自告诉她。还有,如果你不能对她说什么仁慈的话,就干脆不要开口。” 麦卡尔沉重地走向门口。“我当然会全力以赴,我已经告诉过你。”他很快地关上房门。 卫理再次把头靠着椅背,视而不见地瞪着前方。一个孩子。他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一个父亲,可是他绝对要黛娜的孩子。只要是黛娜想要和喜爱的东西,他没有不加以珍惜的。 他不要再想过去的痛苦和未来的困难,也不要再想麦卡尔或黛娜先前奔出书房时苍白的脸孔。他想要黛娜的孩子,他的孩子,即使他现在还没成形。他试着去幻想,并发现他突然感觉一股泉涌的喜悦。对,在他能去见黛娜之前,他要一直想着他的孩子。第八章 卫理赤裸地躺在她身边,有力的手臂占有地环住她,警觉的眼神则盯着她的脸庞。黛娜也是一丝不挂,但她似乎无法记得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曾经做爱吗? “卫理……” “嘘……”他很快地轻吻她的唇。“继续睡觉吧!你需要休息,明天早上,你会浑身酸痛。” “我为什么需要……”她突然睁大眼睛。“‘艾迪帕斯’!它没事吧?” 他抿紧双唇。“比你好多了。它只是出去跑了一趟。” “我摔下来。”她喃喃地低语,设法回忆。“我想制止它,它举高前腿,我就摔下来。”她的视线迅速地落在他脸上。“我有没有对自己做了什么愚蠢的事?” “你指的是像跌断你的背吗?”他的眼眸在幽暗的灯光下闪耀着。“没有,可是你非常可能有。你只是受到惊吓和一些碰撞,留下不少瘀青。你父亲说你必须在床上躺一个星期左右,并且放松心情。” “我父亲来过这里?我一点都不记得。”她的笑声颤抖科。“你确定我没有撞到我的头?” “我确定。你只是睡死了,卡尔说是受到惊吓。”他用手肘撑起身子,被单落到他的腰间,露出那片柔软而诱人的黑色胸毛。“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睡眠。你父亲说如果你醒来后觉得不舒服,我应该给你一点镇静剂。” “我不想再睡觉,我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她环顾这个房间。“这是你的套房。我在这里干什么?” “我要你在这里。卡尔的助手在另一个房间里,可是我不打算让你在急诊室里过夜。”他的笑容如此温暖,她又感觉一股短暂的晕眩。但和她的坠马绝对没有关联。“我非常自私地决定,今晚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绝对无法睡着。” 她的呼吸在肺中冻结。“过去这一个月中,你似乎一直做得很好。” “是吗?”他哀伤地撇撇嘴。“我怀疑我在这整个月中,每晚有几个小时的睡眠。我发现和你同床是一个非常容易养成的习惯。”他俯下身子,用唇轻轻拂过她的太阳穴。“没有你,我或许永远无法再入睡。” “不要这样哄我,卫理。我不是一个因为受伤而可以得到礼物的小女孩。”她寓意深长地盯着那扇通往凯丁女套房的门。“你今晚本来并不想给我任何礼物的。”她伸手碰触喉咙,空荡荡的感觉使她心痛。“你把它拿走了。黎小姐还在这里吗?” 他的脸庞痛苦地绷紧,而她首次注意到他看起来有多苍白和憔悴。“不在,她几乎马上就离开。娜妲不笨,她知道我只是利用她来伤害你。”他移开手,翻身离开她。“她恭喜我的成功,说我已经伤透你的心。”他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脸孔,可是他的每一根肌肉和神经都苦恼地紧绷着。“她说得对,我做得非常成功,对不对?” “对。”她的声音好低。“你从来不做一半的事。我以为我要死了,然后我又觉得死会比忍受那种痛苦更幸福。” 他站起身子走向房间另一端的箱子,蹒跚的动作和往日的敏捷判若两人。“你差点就死了。”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他从箱子上拿了某样东西,然后又走向她,在她身边的地板跪下。“我几乎害死你。” “不,是我自己愚蠢,”她轻声地说道。“我不应该让你像那样把我逼疯。我以为我非常坚强,可是在你拿走我的项链时,我好象破碎为一百万个碎片。” “老天!”他的声音痛苦。他从床上拿起她的手,用她的手背贴住他的脸颊。“我也是。”他来回地摩擦着她的手背,粗糙的肌肤有点刮痛地柔嫩的手背。“好象是死了一回,或者重新诞生。”他闭上眼睛。“或许那种事今晚真的在书房发生过。”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说我以前对自己的了解和信仰好象突然都被撕走,留下赤裸而寂寞的我。”他翻转她的手,在掌心印下一个吻。“我必须从头开始,而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你愿意帮助我吗,黛娜?”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低声问道。 他的笑声沙哑。“我正在设法告诉你我爱你。我做得不大好,对不对?”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你爱……”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惊讶。”他的嘴唇弯成一个哀伤的笑。“你总是告诉我我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说过,”她眩惑地说道。“只是这件事发生得这么快,我必须思考一下。” “好吧!在你思考的时候——”他抬起手,把那条项链挂回她的颈上。“戴上这个,它属于你。”他的手指笨拙地摸索着绊扣。“它永远属于你。” “不,”她突然抬起手制止他。“我不要戴回它。”地紧张地舔舔唇。“现在不要。” 他的全身僵硬。“为什么不要?” 她的眼中有慌乱和痛苦。“我不肯定。我大概不相信你,卫理。” 他畏缩一下,彷佛她伸手打他。“我也许是罪有应得,”他沙哑地说道。“可是我从来没对你说过谎。”他凄凉地摇摇头。“除了在我告诉你我不要你的时候,那完全是违心之论。” 她的眼神严肃。“对,你以前从来没对我说过谎,可是你以前也从来不曾如此愧疚。你觉得你应该对我今晚的遭遇负责,这不是事实。可是你还是受到同样大的震撼。” “那本来就是我的错。该死!我确实愧疚得要死,但这和我刚才告诉你的事完全没有任何关联。”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无法确定这是真的。”她的唇颤抖着,但她设法绽开笑容。“我要相信你的话,可是我今晚也有一些新的发现。” 痛苦突然进入他的眼底。“你已经不再爱我吗?” “不!我对你的爱会持续到永远,”她平静地说道。“它已经深深植入我的心田,永远不会停止。”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我今晚的发现只和我自己有关。我发现光是爱你是不够的.我也必须爱我自己。自从认识你以后,我一直像个影子般跟随在你身后。我以为只要接近你就会使我快乐,可是今晚我发现这不是真的。我需要你爱我像我爱你一样深。”她昂起下巴。“我相当特殊,我值得被爱。” “我真的爱你。”卫理皱着眉头说道。“你到底以为我在说什么?” “我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我误把怜悯和愧疚当做爱,那我一定会崩溃。我宁可完全没有你,也不要让那种事情发生。”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我是不是得出去斩一条龙来证实我的爱?” “嗯,或许只是一条小龙。”一个微笑轻扯她的嘴角。“对你而言,这可能比斩一条龙还困难。我要你等待,我要你给我时间来确定你确实有能力爱我。我知道你通常是为所欲为,可是我不要受到侵犯。我要作我自己的决定。” “决定已经作好了。我爱你,你爱我,我们为什么还要如此愚蠢地再浪费时间?”他突然莞尔一笑。“最近有一个人告诉我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了。” “那个人今晚确实长大许多。”她严肃地说道。 他的笑容消褪了。他再次亲吻她的掌心,然后把她的手放回床上。“不错,我想象得到。”他疲劳地说道。“好吧!你可以有你的时间,我保证我不会逼你。” 他的声音突然有力起来。“但别期望我的耐心会持续到永远。两个星期,然后开始进攻。”他瞇起眼睛凝视着她的脸庞。“两个星期,然后我们就结婚,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站起身子。 “结婚?”她无力地问道。 他傲慢地皱起眉头。“当然是,还会是什么?我告诉过你我爱你,对不对?”他把金项链收回他的掌中。“从现在开始,我显然不能光靠这个来拥有你,我必须借重婚姻的力量。而我也希望一场婚姻典礼能达到效果。” “如果我决定嫁给你,”她正经地说道。“我希望你会礼貌地要求我,而不是霸道地告诉我。” “我们等着瞧!”他真的很狂妄。 她认命地摇摇头,卫理的谦恭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卫理……” 他摇摇头。“不要有被威胁的感觉,在两个星期后,我才会攻击你。在那之前,我会做——”他的眼睛突然闪耀着淘气的光芒。“你最忠心的仆人。” “什么!” “有何不可?我知道该如何服侍别人,我已经被服侍大久了。”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诱人。“你想不想有一个最贴心的仆人,黛娜?” “卫理,不要再开玩笑。” 他嘲弄地扬起眉毛。“如果你值得被爱,你难道不觉得你也有资格得到一个一心只想取悦你的男人的服务吗?”他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的。“看着我,黛娜。我能取悦你吗?在那第一晚,我有没有取悦你?我知道我弄痛你了,可是难道没有一点点快乐吗?” “绝对不只是一点点,”她沙哑地说道。“你明明知道。” “不!我不知道。我当时处在一种狂热中,只注意到你是多么紧密地包围着我。”他的手紧紧地握住那个圆坠子。“可是下次我会知道,仆人的职责就是把主人的快乐视为第一优先。在我移动和冲刺时.我会非常仔细地注视——” “卫理!” 他轻轻地一笑。“对不起!我暂时忘记你还在病中。你对我总是有这种影响力。”他苦笑地低头瞥视自己。“还有许多其它的影响力。”他突然急躁地皱起眉头。“在我离开之前,你需要服用镇静剂吗?” 她摇摇头。“你要走了?” 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只是去隔壁的房间,凯丁女的套房。我发现那是非常适合我目前身分的地方,只是缺少一点诱惑的力量。我待会儿再来看你。”他走过房间,即使一丝不挂,他仍然显得那么高贵和威严。 “卫理。” 他停在打开的门口,质疑地回过头。“什么事?” 她的眉头皱得好紧好紧。“我流过血,我躺在那里时感觉得到我在流血,你确定我只有瘀伤吗?” 他犹豫一下。“你受到相当严重的震动。”他说道。“可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会很快痊愈。”他关上门。 ※ ※ ※ 第一件礼物在次日下午到达,那是一个雕刻得十分精美的银瓶,只要看着那巧妙的手工,就会使人心花怒放。 罗尔把它放在床边的桌上。“巴酋长送来的,”他正式地说道,然后困惑地皱起眉头。“你忠心的仆人。” 在那之后,她每天都会收到一件礼物。从高度传真的录像机到一把雕刻着美丽花朵的白玉梳子。 “你想收买我吗?”那把梳子到达的那个下午,卫理来到房间时,她含笑问道。“如果你想,那你确实成功了。”她轻抚着那些精美的花朵图案。“可是你把我们的角色颠倒了,应该由主人来送礼物。” 他在她身边坐下,取下她手中的梳子。“我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仆人应该取悦主人,可是现在你限制我不能用那种方式取悦你,所以我只好另谋他法。这些礼物确实能取悦你,对不对?” “这是唯一重要的,我在扮演我的角色时显然极其成功。”他在她背后放下另一个枕头,扶她坐起身子。“而且,每一件礼物后面都有一个自私的动机。”他换个姿势坐在她的身后。“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任性。” 他开始用那把梳子轻轻地梳理她的长发。“从我自罗马订购这把梳子时,我就一直期盼这一刻的到临。我爱你的秀发。”他把另一手理进浓密的秀发中把玩着。 “它是如此柔软、光滑、温暖而活泼,总是使我的手指有些发痒,忍不住要被拉过去。你也喜欢这样吗?” 她的头低着,眼睛半闭着,如果她是一只猫,一定会发出满足的低鸣。“好美。”她慵懒地说道。他一定去过马厩,她闻得到马匹、皮革和新鲜空气的气味。“你刚骑过‘艾迪帕斯’吗?” “对。”那把梳子来回拂过她鬓边的发丝,轻快地按摩着她的头皮,带给她一波又一波的喜悦悦。“它还是和往常一样火爆,故意从一根低垂的树枝下跑过,想把我摔下去。如果不是把它视为一项挑战,我老早就把它送走了。” “它只是个性倔强,”她抗议道。“它要你随时保持警觉。” “不!它要我摔下马背,这是一项非常大的差异。”梳子的动作缓慢下来。“过去几天,你一直非常温顺地躺在床上。你到底感觉如何?” “全身酸痛。”她扮个鬼脸。“不知道为了什么,我似乎无法清醒,每天大概都得睡掉半天。我觉得应该是因为那晚的余震未消褪。” “很有可能。”他小心翼翼地把她的秀发拂到一边,亲吻她的颈后。“我相信这种情形会很快消失。你父亲有没有来看你?” 她摇摇头。“他的助手每天都来,再回去向他报告,我知道在我被允许恢复正常活动之前,他会纡尊降贵来探望我一回。” “他不来看你会使你心里不舒服吗?” 她想了一下。“不会!”她缓缓地说道。“我觉得我已经完全适应我父亲了。”她的笑声颤抖。“也该是时候了,对不对?” “我很高兴。”他沉默片刻。“今天早上我收到侦探社寄来一份你的追踪报告。非常有意思。” “是吗?”她慵懒地背靠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丑陋的过去有这么大的兴趣可能有点不健康?” “丑陋的过去,简直是胡说八道!”他吼道。“可怜而贪婪的小摇滚歌星,为了贪慕虚荣而一头栽进罪恶的渊薮。” “我相信你的福尔摩斯一定有详尽的调查报告。” “噢,他确实有。你的银行帐户里几乎一文不剩,这并不需要花多少时间调查。”他停顿一下。“可是要发现那些钱的去向就必须花较多的时间。” “真的吗?我觉得他的工作效率似乎差了一点。” “他寻找的是投资的方向,而不是慈善事业。你把去年的全部收入捐给埃塞俄比亚的赈灾基金会,前年的收入则在纽约州北方设置一个流浪动物的避难所。” “我喜欢动物。”她说道。“而我并不需要那些钱,我总是在路上奔波。” “所以你就捐掉所有的钱,然后又拋弃你的事业,和我一起来圣地卡哈。”他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老天!你难道没有一点自卫的本能吗?” “我有。”她平静地说道。“是你教我的。” 接下去是一大段沉默,只有梳子轻刷她秀发的声音。“我早该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犹豫。“我不是一个仁慈的老师,对不对?” 她没有回答。她渴望纾解他问题下的痛苦,可是那晚的创伤犹新,卫理的残酷仍然清晰地烙印在她的心中,使她无法相信他虚假的保证。 他拉下蓝色睡衣的一边肩带,在她的肩头印下一吻。“我喜欢这个部位,”他喃喃地低语。“我感觉得到你充满弹性的肌肉就在丝缎般的肌肤下活跃。”他轻咬她。“非常诱人。” 是啊,非常诱人。黛娜感觉得到那股炽热的疼痛正窜下她的肩,还有掺杂他奇异的感觉。“卫理,我不认为——” “没关系。”他的唇移向她喉咙基部的凹洞。“我们只是在玩一点小游戏,我知道你还没有足够的体力来接受——”他突然轻笑起来。“我的侵犯。” “我记得你上次玩游戏的情形。”她喘息地说道。 “那不一样,那是侵犯前的预备工作,”他滑下另一边的肩带。“而这只是我在取悦你。只是一点点的游戏,不会使你像我最近这几天那样疼痛。” “你很不好受吗?”她问道,感觉些许的愧疚。她知道卫理是一个性欲旺盛的男人,可是她却接受他的伺候,好象他只是一个仆人。他帮她洗澡、扶她上洗手间、陪伴她、在她清醒的每一刻取悦她,从发生意外的那晚后一直没有间断。“或许你可以安排一个人来帮我几天,然后我就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我要服侍你。”他又开始梳她的头发。“我像一个被虐待狂般欣赏每一分钟的疼痛,你是我苦修时的粗毛衬衣。” “那我大概不必为你担心了。粗毛衬衣绝对不会引人遐思。” “你怎么知道?”他的唇来回摩挲着她的颈。“任何质料都可以引人遐思,完全看它是如何使用。”他用双臂环住她。“举个例子,你知道我在订做这把发刷时,是如何关照那个珠宝商吗?我告诉他要选择有力的鬃毛,但又得柔软得像情人之间的耳语。” “真的吗?”他坚硬的胸膛正贴着她的背,而他温暖的气息像羽毛般拂过她的耳边。 “我们应该看看他是否遵照我的指示吗?”他拉下睡衣,露出她的胸脯,然后用那把发梳轻轻地拂过一个坚挺的圆球,带给她敏感的肌肤无法相信的快感。她倒抽一口气,听到他柔和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它的感觉如何?”他挑逗地来回轻拂,使她忍不住低喊了一声,更加偎近他的怀抱。 他用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地按住她左边乳房的下方。“你的心跳得好快,我认为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他亲吻她的太阳穴,拉回她的睡衣,把细细的肩带也滑回地肩上。“我会给那个珠宝商一点额外的赏赐,也会记得你喜欢这种特殊的质料。”他把发梳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然后又抱着她,拉着她靠向他的胸膛轻轻地摇晃,好象她是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孩。“现在只要放松下来,让我抱你一会儿。”平静而安详的气氛包围住他们,使她的激情逐渐转变为温馨。“你应骇知道我真的爱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噢,我真的希望你爱我。”她低声地说道。她是如此爱他,但从来不敢梦想他曾这般温柔。“我好爱你,卫理。我不要离开你,我永远不要离开你。” 他的身子僵硬起来。“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他的手臂环紧一下,然后放开她。他站起来。 “你要走了吗?”她失望地说道。 “我觉得我最好赶快离开。”他的嘴歪成一个斜斜的笑。“我需要更多的运动。在你说过这种话后,我的侵略本能又旺盛起来。我要出去视察那个灌溉计划,大概得花一、两个小时。我会吩咐罗尔在我回来之前常常来探视你。”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她依恋地问道。“你会赶回来吃晚餐吗?” “我绝对不会错过。”他含笑说道,黝黑的脸庞顿时一亮。“等我。”他大步走向门口。“你要睡一觉,或者看部电影?” “我想看电影,好玩的电影。” 他塞进录像带,打开电视。“好了,这应该可以让你打发一点时间。”他回头淘气地斜瞥她一眼。“这里还有一些X级的录像带,不过,我认为应该把那些留着等我们一起看。我要看看你在接受视觉的刺激时,是不是也那么有反应。” “我觉得我们应该过些时候再看。”她冷冷地说道。“我已经得到相当足够的刺激了,谢谢你。” “黛娜,”他柔声地说道,并打开门。“你还不知道多少才叫足够,可是你会知道的,爱人。你一定会!” ※ ※ ※ 两个星期的期限结束的那天下午,卫理派人送来那件礼服。她打开盒子时,意识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色彩。那深橘色的锦缎是如此鲜活,甚至散发出珠宝般的光芒。 那件礼服的式样非常简单,船形的领口和蓬蓬的长袖都很保守。但紧紧的上衣却会显现出她美丽胸脯的每一吋;高腰的设计下是长达地板的蓬裙,像火焰,也像云朵。 她拿起放在礼服上的卡片。“这个式样是取自一件结婚礼服,”她念道。“用锦缎是我的主意。不过,传统上是采用毛料。我希望你今晚能穿上它。” 她拿起那件礼服披在臂上凝视着,唇边弯起一个笑容。卫理确实懂得挑选质料,这种锦缎实在无懈可击,不但柔软而飘逸,而且有极讨人喜欢的触感。 卫理要在今晚打动她的意图极为明显,而这个想法使她的身躯微微一震。其实,她不应该有这种反应。在他们相处的每一分钟,他们之间都有极明显的性吸引力。可是这两个星期更像一个不真实的幻境。卫理是如此温柔、甜蜜而充满浓情蜜意,现在他们的爱将要绽放美丽的花朵,使他们在肉体上也得到同样的满足。他们的结合将会自然和美妙,就像那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她感觉一股强烈的兴奋突然自体内升起,好象在起跳前的那一瞬间,眼前只有一片蓝空,而未知则在另一头等待。 卫理显然已经决定提早开始他的攻击行动。 她经历一股战栗的喜悦。现在是从梦境回到真实的时候了,而她已经准备妥当。她紧抱着那件礼服转个圈。噢,不错!她已经准备好了。 ※ ※ ※ 那晚卫理没有和她一起吃晚餐。在她的盘子被收走后,她在阳台伫立十五分钟左右,设法平息心中的纷乱。然后,她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进来让我看你。”她转身看到卫理站在阳台的入口。他穿着一身白,极其合身的白长裤紧紧地贴住他的细腰、窄臀;而白色的长袖衬衫则在黑暗中幅射出柔和而诱人的光芒。“我等待太久,而这里太暗,我无法看清楚你。” “我正在猜想你到底会不会来。”她轻声地说道,开始走向他。“晚餐时,你并没有出现。” “我已经从上次得到教训。”他说道。“第一晚之前我只必须等待两天,而我几乎已经疯了。今晚,我一定会把那些盘子通通摔在地上。” “我也是。” 他的身体一僵。“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我好怕你会觉得我在逼你。” “嗯,或许有一点吧!”她绽开揶揄的笑容。“明天才是正确的进攻日期。” “我知道。”他把她拉进房里,并关上阳台的门。“今晚我仍然是你的仆人,我保证。待在这里等我开灯。” 他不见了,一道白色的鬼影在黑暗中移动,然后,床边柔和的灯光照亮了黑暗。他转身注视她。 “噢,是的。”许久之后,他终于说道。“我早就知道你穿这件礼服会有多美,好象是最香醇的美酒配上最闪亮的银金色光芒。全世界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美的女人。” “我爱这件礼服,”她说道。“它使我感觉好象是一位公主。” “每一位新娘都应该有这种感觉。”他走回来站在她面前。“这是一件新娘礼服,黛娜。”他捧住她的脸庞。“为什么不顺道利用它?”他的唇徘徊在她唇上。“我们可以在今晚结婚。我们为什么不飞去马拉塞得到那个名分?你知道你迟早会嫁给我的。” “或许吧!”她沙哑地说道。他是如此接近,古龙水和香皂的气味包围着她,而他的眼眸几乎要催眠她。 “不是或许,而是绝对。”他的手指隔着柔软的锦缎按摩她的肩。“你还没有吊足我的胃口吗?” “我不会玩那种游戏,我只是必须有十足的把握。” “我知道。”他轻咬她的下唇。“我希望我不知道,那我就可以轻易地影响你。”他轻轻地一笑。“不过,我还是有一个可以影响你的方式。” 他突然抱起她走向床,俯视她的脸孔漾满笑容。“我要给你一个公平的警告。明天早上,我打算使尽浑身解数来逼出你的那个承诺。”他把她放在床上。“我会是一个非常诱人的陷阱,而你将永远不要再过没有我的生活。” “这没什么了不起,我现在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他轻轻地拨开她脸上的一绺发丝时,脸庞是如此温柔和美丽。“那你应赅了解一切有多单纯,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能过没有对方的生活。转过身子,爱人,让我把你弄出这个玩意儿。” 她翻身俯卧。“这不是一个玩意儿,而是一件美丽的衣服。”她听到拉炼被拉开的声音,然后感觉一股冷空气袭上她赤裸的背。她听到他倒吸了一口气。 “我看得出你也不喜欢浪费时间。”他用手掌覆住她柔软的臀。“老天,真美!” “我告诉过你我不玩游戏。” “那我必须教你。有些游戏非常有趣而愉快,”他灵巧地将她的手拉出袖子。“我相信你一定会玩得比玩麻将还好。” “我一定会。”她低声地说道。“那种该死的游戏——”她喘息着,感觉他温暖的唇印在她脊椎尾端的凹洞上。“这是一个适当的行为吗?”她喘息地问道。 “只要你喜欢就是。”他轻咬地柔细的肌肤。“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在我们在一起时订出新的规则。” “你一向如此的。”她带笑说道。“噢!”这次的啃咬绝对比上次重得多。“你吃过晚饭了吧?” “没有。”他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再像先前那样轻松。“我吃不下。昨晚我根本无法入眠,有时候,我真怀疑我是否有能力再支持下去。”他的双手在她背上缓慢地梭巡、爱抚,细细品尝着那丝缎般的肌肤。“我设法保持轻松的气氛,可是,我一点也轻松不起来。该死!我感觉严肃得要死。” 他抱起她的娇躯,腿下那袭锦缎。她看到他专注而饥渴的脸庞时,感觉片刻的惊讶。“不再诱惑我了?”她柔声问道。 “我正在设法诱惑你。”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梭巡,终于牢盯在那金色的神秘部位上。“和其它女人在一起时,从来不曾如此困难。”他低下头,用脸颊摩擦她的小腹,轻微的刮疼使她的肌肉紧缩。而她的双手本能地抓住他的肩。“这是游戏之一,需要极熟练的技巧。”他炽热的气息燃烧着她。“我要使你感觉如此美好,可是我又怕我会搞砸。”她的心狂野地跳动,而她感觉双脚间一阵灼热。“这对我有极大的涵义。” “对我也是。”他的唇移向她,给她最亲昵的吻时,她的心几乎跳出胸腔。“卫理!” “你的这里是如此甜蜜。”他边说边用手轻轻地覆住她。“可是,你的每一部分都很甜蜜。你知道你有多美吗?” 她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肩,指甲戳进他的丝衫。“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的舌碰触她,她低呼一声,抬高身子拱向他。 他抬起头。“我喜欢你像刚才那样叫出来,可是那甜蜜的叫声却使我更加无法支持下去。”他低头亲吻她仍然紧紧抓住他肩膀的小手。“可是你似乎不知你有多美,这一点使我非常不安。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让你了解。”他拉着她站起来。 “跟我来。”他引导她穿过房间走进那间凯丁女的套房,完全不理会她的困惑。 “卫理,我不懂——”她倏地停止。他们已经站在一座三面的落地镜前,室内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卫理的房间。她看到自己赤裸而娇小的身躯靠着卫理穿着整齐而高大的身体时,心中微微一震。 “我记得你在那间化妆室里有多兴奋;”卫理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我认为你或许会喜欢这个。”他的手往下滑,缓缓地按摩着她的小腹。“装好镜子的那晚,我躺在那张床上瞪着它,想象你被这三面镜子包围住时的模样。你知道那对我产生什么结果吗?”他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我是如此疼痛,几乎想跑去找你把我自己埋进你体内,永远待在那里。从那晚之后,我每个晚上都体验到那种疼痛。”他的一手离开她,开始解开他的白丝衬衫。她看到他毛茸茸的胸膛逐渐显现出来,而她的视线无助地盯牢那古铜的肌肉和浓密的黑色胸毛。 “看看你有多美。”他黝黑的手优雅地往上滑,覆住她高耸的胸脯。“这就是我眼中的你,如此甜蜜而饱满。”他用拇指和食指轻提那顶粉红色的皇冠。“这朵美丽的蓓蕾。” “我感觉我已经爱上我自己了。”她往后靠着他,发出颤抖的笑声。“我很难为情。”他的胸毛轻轻地拂过她赤裸的背脊,她的膝盖开始虚软,好象再也无法支持她。 “你不应该难为情。”他的手离开她身上,褪下他的衬衫丢在地上。“你看我的时候会难为情吗?” “不会。”他是一个美丽的影子,那古铜色的肌肉在幽暗的灯光下反映出诱人的光亮。“我喜欢看你。” “那我们最好赶快让情况变得更公平。”他迅速地解开他的皮带,她作梦似仙注视他褪下剩余的衣服,漫不经心地把它们丢在衬衫上。“好了,现在我们平手了。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她不知道她有什么感觉。电流在她体内奔窜,漩涡在她心中打转。他的双手在她身上滑动,偶尔停下来轻抚、衡量、揉捏和摩擦,带来无尽的喜悦。她的视线在镜中迎上他瞇起的眼眸时,她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而颤抖。 她感觉得到他坚硬的欲望抵着她,而他的胸膛正因沉重的喘息而急遽起伏着。他的双手突然在她身上静止,而她感觉得到他剧震一下。他的唇已紧紧地抿成一道直线。“已经太久了,我无法再等下去。” “那就不要等。”她的声音颤抖,全身也在颤抖。“我也无法再等,让我们……上床吧。” 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我也无法等到上床时。”他突然转过她的身子,抬起她,分开她的腿环住他的臀。“抱紧我。”他搜索着,寻找着,然后深深地占有她。 她发出激情的叫喊,手指戳进他的肩。他扣住她的臀,继续向前冲刺。“还要再进去,”他喃喃地低语。“我还没得到足够的你。”他的臀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她,她咬住下唇,设法咽下一声呻吟。他抬起视线望向那面镜子。“我的,你是我的。”他的臀再次移动。“说出来,黛娜。” “我是你的。”她喃喃地说道。如此充实,火焰、燃烧的感觉,急切地需要更多。 他的一手抓住她的长发,把她的头往后拉,让他可以望进她的眼眸。“你会永远属于我,不准你再提起离开的字眼。”他的唇热情而近乎野蛮地覆住她的,他的舌探进去品尝、掠夺、占有。她完全被占有,成为他的一部分,不论是在肉体上或情感上。 他抬起头,火热的激情使他喘息着。“我永远不会让你离开我。”他的手臂再次紧紧地抱住她,而他转个身走向床。她喘息着,他低头注视她,脸上浮起一个浅浅的笑。“你喜欢这样?我知道你会。”他坐在床的边缘,双手在她背上抚摸、探索、品尝。“你一向喜欢骑马。” 他躺下去,双手牢扣住她的臀。“现在我有没有让你想起‘艾迪帕斯’,爱人?”接着他开始移动、冲刺,并注视着她脸上每一个喜悦的神情。“有没有?”他又问道。 “没有。”那种美妙的紧张不断在升高,她几乎意识不到她在说什么。“你更狂野,”他冲得更深,像银液般的愉悦窜过她的身躯。“狂野许多。” “我告诉过你你并不是真正了解我们两个,”他的手掌移高覆住她的乳房。“可是你学得很快。抱紧,爱人,我们要跳跃了。” 这种跳跃简直不可思议!他们跃上最高点,甚至更高。晕眩、喜悦而美妙地驰向天空,然后,他们拥有那片从来没有人到达过的天空。 她的脸颊压着卫理的胸膛;而他的双臂如此用力地抱住她,使她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心脏如此急遽地跳动着,好象要炸出他的胸膛。“你还好吧?”她问道。 他大笑。“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他轻吻她。“我非常好,其实是从来没这么好过。” 她突然格格笑了起来。“我相信这是真的,可是你这么说有点夸张。”她开始离开他的怀抱。“我太重了,放开我。” “不,”他的手臂环得更紧,他的语气突然紧张起来。“留下来,永远不要走。” “你可能会有一点不舒服,”她低头深情地吻他。“我倒是极其愿意遵命。” “我必须想个办法。”他翻个身,但仍紧紧地抱住她。“定有办法。” 她挨得更近,脸颊偎向他的肩窝,深深的满足几乎像刚才的激情一美妙。“我喜欢这样。晚宴后的那个晚上,你也是这样抱住我。可是我睡着了,如果我今晚再睡着,你就捏我。我要享受每一刻。” 她的柔情淹没他,而他感觉喉咙紧得发痛。他从来不了解他有多怀念她喜悦的急切,从发生意外的那晚后,黛娜给终有一份潜藏的保留和不安,不管他有多努力地尝试,都无法祛除那份退缩。他的唇轻轻地拂过她的头顶。 “我拒绝捏你,可是我保证会找到其它让你保持清醒的方式。”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非常愉快的方式。” “听起来很棒,可是你必须尽快找到。”她昏沉沉地说道。“这些日子来,我似乎无法清醒太久,或许我应该吃点维他命。” “多么需索无度的小女人!我会设法尽全力来满足你。”他用食指轻抚她的眉。“而且我会用维他命塞满你,使你更需要我……”他停顿一下。“等我们明天从马拉塞回来之后。” 一场在马拉塞举行的婚礼。在这个美妙的时刻,那个念头显然格外吸外人。“你真会挑时间。现在即使你要求我飞上月球,我都会跟随你。” “我只要求你飞去马拉塞。等我们早上醒来时,罗尔就会立刻吩咐他们备好飞机。” “我为什么感觉你已经开始侵犯我?” “不是侵犯,而是恳求。”他假装生气地说道。“你难道看不出这中间的差异吗?你不能否认我今晚的说服工作极为成功吧!” “对,我不能否认。”她平静地说道。“可是我们两人都同意性不是爱。” 他托起她的下巴。“那不是性,是爱,你和我一样清楚。如果你现在还不能肯定我爱你,那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在下个星期,甚至明年时有那个把握?我们可能会在你决定再次在我身上冒险之前变成老人,你为什么不承认——” “好。” 他皱起眉头。“好什么?” “好。我会嫁给你。马拉塞似乎是一个理想的地方,我会穿上我的新娘礼服并且——” 他用唇制止她,他抬起头时,蓝绿色的眼眸像是两泓深邃而闪亮的海水。“你绝对不会后悔,我向你保证。在你有生之年,你绝对不会后悔。” “我不认为我会。”希望正在增涨,还有狂热的喜悦。过去两个星期,她不断压抑住那个希望,害怕那会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现在,她感觉希望之火在地体内熊熊燃起。“噢,卫理,我真的好爱你。”她用全身的力量抱住他,在他的脸上和喉咙迅速地印下许多深情的吻。“我感觉好象在高高的秋千上摆荡,或者在跳舞,或者在高歌。”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看起来像个孩子。“你不需要维他命,可是我可能需要,如果我一心要赶上你。我无法带给你那些快乐,可是如果你安静下来,我会设法给你另一种快乐。” “什么样的快乐?” “一种你以前显然非常喜欢的。”他轻吻她的鼻尖。“简而言之,我已经准备要履行你刚才提出的要求。” 她嫣然一笑,快乐地偎向他。“你为什么不早说?那一定会更有趣。这次我们要做——”他开始示范时,她的问题便消失在半空中。 第九章 第二天下午车子停在卫理的门前时,已经相当晚了。沙漠的暑气总是在此时最逼人,可是黛娜几乎没注意到。“罗尔知道我现在已经正式成为他的心头大患吗?”司机还没来得及走过来为她开门,黛娜已经跳下车子。“你觉得他会愤怒地辞职并离开吗?那会很可怕,对不对?你可能会因此而休了我。”卫理下车后,她偎进他的怀里。“雷亚力和莎娜能抽空招待我们吃午餐不是很好吗?我非常喜欢他们,你呢?” 他轻轻地笑着并搂紧她。“黛娜,你实在是精力过人。从我们今早去马拉塞后,你就一直情绪高昂。” “我很快乐,”她简单地说道,脸上流露出焕发的神采。“非常快乐。我感觉整个世界好象是一个美丽的风车般在旋转;我的风车。” 他沉默片刻,把脸埋进她太阳穴旁的秀发中。“只要你要,它就是你的。”他沙哑地说道。“即使你要整个的世界,我也会想办法把它送给你。”他退开身子,露出一个罕见的温柔笑容。“你要什么,黛娜?” 她摇摇头。“什么都不要。我还需要什么呢?”她扮个鬼脸。“或许,我还要罗尔的祝福。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今天要结婚?” 卫理做个手势要司机离开,然后托住她的手肘。“有。”他边说边引导她走上阶梯。“你一定会很惊讶,因为他并没有立刻递上辞呈。他说他相信他已经习惯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大灾难,而他绝对不会在我需要他的时候遗弃我。”他的眼神闪亮。“我认为他把你视为他一生中最大的挑战。” “他喜欢我,”黛娜快活地说道。“他会很快习惯这种喧哗的生活!。”她在阶梯的顶端停住脚步,突然皱起眉头。“你不会要我改变吧?你会不会希望我现在成为一个既高贵又严肃的家庭主妇?” 他扬起眉毛。“要你变得既高贵又严肃?那是不可能的。我只敢希望在暴风雨之间会有短暂的安宁。” 她的脸上布满阴霾。“我真的那么糟吗?我不想使你的生活离过,或许我可以设法——” 他抬起手制止她。“不要设法改变自己,我已经像罗尔一样习惯生活在动乱之中。在经过这几个星期后,我可能已经发现严肃的生活无聊得可怕。”他的眼中有挑逗的光芒。“我对妻子的要求甚至比对朋友的还少,”他宽宏大量地挥个手。“即使你希望把另一条眼镜蛇带进我的客厅,也请便。” “好吧!既然你提起来,我一直也想和你谈谈贝达和汉娜,你不认为我们可以——” 门突然被打开。 “谢谢你及时解救我。”卫理对罗尔说道。罗尔了然于心地点点头,退到一旁让他们进去。“不过,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罗尔绽开温暖的笑容。“我可以致上最诚挚的祝福吗?”他边问边关上门。“我已经冰好一瓶香槟,其它的也准备就绪。” “谢谢你,罗尔。”黛娜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香槟非常适合我们。”她的眼睛闪耀着淘气的光芒。“瞧,我确实懂得一些适当的礼优仪。” “懂得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罗尔微笑着回答。“不过,话说回来,巴酋长的夫人并不需要遵守规则,她可以自己制定规则。你可以决定什么是适当的。”他微微地鞠个躬。“你要在你们的套房用晚餐,或者在餐厅?” “两个地方都不好。”黛娜急切地转向卫理。“我们骑马去山上,在那里野餐,我再也无法忍受被关在屋里。除了今天去马拉塞外,我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离开过那个房间。” “有何不可?”卫理宠爱地说道,放开她的手肘,转向罗尔。“那就准备一份野餐的晚膳,打电话给马厩,要他们在三十分钟内备好我们的马匹。”他又转身向黛娜。“我们必须花点时间换掉我们的结婚礼服吧?” “你穿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很棒,”她爱慕地说道。那套白西装赋予他一份优雅至极的气质。“我不喜欢你脱掉。” 他凝视她的眼神清澄得近乎透明。“我向你保证脱掉这身衣服后会更好。” 罗尔发出一个介于浅笑和咳嗽之间的声音,并转开身子。“我马上去安排一切。”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突然又皱眉头转回身子。“我非常非常抱歉,我完全忘了,麦医生正在急诊室里等侍,他已经来这里一个多小时了。” “真的吗?”她感觉卫理在她身边僵硬,连忙绽开一个保证的笑容。他这么保护她实在很美妙,但在今天,即使和她父亲见面都不会浇熄她高昂的兴致。“你有没有告诉他我们为什么去马拉塞?” “有,当然有。”罗尔抿紧双唇。“我也告诉他今天是最不方便检查的日子,可是他一意坚持。他说他明天就要去慕尼黑度假,希望把所有琐事做个了结。” 一件琐事。用这个形容词来形容地在她父亲心目中的地位是多么贴切啊!黛娜突然感觉一股熟悉的心痛,但立刻又撇开。“好吧!我们当然不想弄乱他一丝不苟的时刻表,”她故作轻松地说道。“我当然会和他见面。或许你最好告诉马厩的人是在一个小时后,而不是三十分钟。” “你不必和他见面,”卫理平静地脱道。“我会去向他解释今天并不是适当的时间,他可以在回来后再来看你。” 她摇摇头。“我会告诉他我没有时间做详细的检查,或许我只要让他看看我有多健康,他就会意思意思地检查一下。”她嫣然一笑。“不会有事的。今天是我的世界,记得吗?”她走向通往急诊室的走廊。“我检查完后再去房间找你。” ※ ※ ※ 麦卡尔正坐在急诊室的桌后,手上拿着一杯咖啡,眼睛盯着桌上的医学月刊。她走进房间时,他心不在焉地抬起头。“午安,黛娜。坐在那张检查台上,我看完这段后,马上帮你检查。” 她的风车逐渐转慢,好象风力突然变小。 她昂起下巴,坚决地走过房间,跳上去坐在检查台上,轻轻抚平裙子。“没问题,你慢慢来。”她无聊地晃动双脚,环视这个单调至极的房间,突然感觉一阵寒冷。 她的父亲从椅上站起来走向她。“这件衣服非常漂亮,”他说道。“可是你恐怕得脱下来,我希望这次检查尽量仔细,因为我要离开一个多月。”他从台下的抽屉拿出一个听诊器。“我的助手告诉我你现在已经完全康复。” “是啊!我感觉好极了,”她愉快地说道。“所以实在没有仔细检查的必要。我只是来让你看看我的情况有多好,”她故意停顿一下。“和接受你的祝福。我今天结婚了。” “罗尔告诉过我。恭喜,这是相当成功的一招。我从来没想过像你这么冲动的人也会有耐心去策划这种计谋。” 恭喜,不是祝福。她的风车越转越慢,几乎是蹒跚而行。“计谋?” “酸痛完全消失了吗?”他拿起她的手腕,边看手表边测地的脉搏。“没有再流血?” “没有,从坠马后那晚就没有再流过血。” “有没有任何全身乏力或呕吐的现象?” “没有呕吐的现像。我最近非常贪睡,”她微微一笑。“我觉得我应该向你要些维他命。” “当然可以。我会在这里的柜子里留一些多种维他命和含铁的药剂。不过,即使不吃药,这种昏睡的情形也会在短期内消失。” “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已经完全自那次震荡中恢复了。” “噢,你确实是,你已经从那次意外中完全康复,这种昏睡只是因为孩子的关系。” “孩子?”她麻木地重复道。 他正伸手从抽屉中拿出一个血压计。“下一个月,你在早上起床后可能会有想呕吐的感觉。在怀孕的前两、三个月经常会发生这种现象,我也会留给你应付那种情况的药。”他皱着眉抬起头。“我真的希望你能允许我在离开圣地卡哈之前为你做一次彻底的检查。巴酋长极为关心他孩子的安全,我不希望他认为我怠忽职守。” 她的风车剧颤一下后完全停止。“他关心?” “当然。”他正卷起她礼服的长袖,没有看她。“我们两个都知道那个男人有多强烈的占有欲,他自然会关心他的第一个继承人。否则,他为什么要催你离开病床去确保孩子的合法权益?” 她苦恼得快要窒息了。“我确实想不出其它合理的原因。”她的声音几乎很平稳。多么奇怪啊!她的整个世界明明已摇摇欲坠。 他正用量血压的仪器环住她的上臂。“你利用他的占有欲来得到你要的实在聪明,我听到酋长决定要——” “住口!”她的声音不再平稳,反而因无限的苦恼和愤怒而颤抖。“我不要再听下去!”她跳下检查台,手忙脚乱地解下手臂上的血压计。“滚开!去慕尼黑,或者下地狱,我根本不在乎你去哪里。”她终于拉开那个仪器丢在地上。“只要远远离开我!” 她跑向门口,想逃离那个冰冷而荒凉的房间,可是她无处可逃,其余的世界也是同样冰冷而荒凉。泪水使她盲目,她根本看不见卫理,直到她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他伸臂抱住她,稳住她。“哇,你总是充满精力地……”他低头注视她时,笑容立刻消失。“黛娜?” 她用力推开他。“你该死!你该下地狱,卫理!”她的眼睛在苍白的脸上喷着怒火。“我真想杀死你!”然后她跑向走廊离开他。 卫理的手握成拳头垂在两侧。他狠狠地低咒一声,用力推开急诊室的门。 麦卡尔正跪在地上收拾被丢在地上的血压计,脸上的神情和往常一样平静。“你告诉她了,”卫理极力控制住怒气地说道。“你告诉她了。该死!” “不是有意的,我自然以为她现在已经知道了。”麦卡尔站起身子,托正眼镜。“已经两个多星期了,我觉得你们一定讨论过孩子的诞生。否则,她还能用什么方法说服你娶她呢?” “说服我?”卫理深吸了一口气,设法控制溢满全身的愤怒。他要杀死这个狗杂种!“不!我还没有告诉她。我打算过几天再告诉她,可是一切都被你搞砸了,对不对?” “我极为懊悔。如果早知道,我保证绝不会——” “你连懊悔的感情都没有,姓麦的!”卫理咬牙切齿地说道。“马上滚出圣地卡哈,但不是一个月,而是六个月。”他转过身子。“在那时候,我或许可以看到你时不会想勒死你。不是绝对,但至少有可能。” 门在他身后用力摔上。 ※ ※ ※ 卫理走进房间时,黛娜并没有停止收拾行李,也没有抬起头。她已经换好牛仔裤和黄色的长上衣,但仍然光着脚,锦缎的礼服被随意丢在床边。“你可以停止收拾,”卫理说道。“你哪里都不去。” “你放心,我不会带走你那些昂贵的贿赂,”她大声地说道。“我只带走我原来带来的东西,我相信你一定用不着那顶橘色的假发。”她在床边坐下,开始穿上白色的网球鞋。“而它对我可能相当有用。” “你哪里都不去!”他严肃地重复道。她首次注意到他已经换上黑色的马裤和运动衫,沉郁的颜色更加重他的凶恶。 “我当然要离开。”她系好鞋带后站起身子。“马上离开,而且要走得远远的。如果你不要我用飞机或汽车,那我就走路。”她摔上箱盖并锁好。“或者搭便车。”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请你听我解释好吗?”他走向她。“我不知道你亲爱的父亲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可是我相信他使用的一定是最恶劣的表达方式,他在那方面一向特别有才华。” 她倏地转过身子面对他,苍白的脸颊突然胀红。“他根本没有用任何方式来表达,只是告诉我那个冰冷的事实。我怀孕了。可借你们两个人都没想过必须知会我一声。” “这是有原因的。只要你冷静下来,我会告诉你是什么原因。”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以为你可能是对我感觉愧疚,可是还不只是那样,对不对?”她的眼中喷着怒火。“我正怀着你的孩子,这使一切情况都改变了。在你知道后,你绝对不会让我离开,那会冒犯你的每一根神经。” “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粗暴地说道。 “是吗?”她苦涩地一笑。“我早知道你的表面功夫做得太过完美,不可能是真实的。可是我太想相信,所以就让你说服我。你非常厉害,卫理,我在咽下那个大谎言时,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睛。” “我没有说谎,”他咬牙说道。“我没有说谎。该死!我只是没让你知道整个事实。我很快就会告诉你,可是我怕你会有这种反应。” “原来你决定在巩固城堡后再告诉我这个秘密。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权利在嫁给你之前知道这个孩子的事?” “我想过。我大概是太害怕,所以不敢冒险。” “你是应该害怕,我永远不会嫁给你。”她的手握成两个小拳头。“你没有权利像这样愚弄我。” “或许没有,可是我还是使用那项权利。”他撇撇嘴。“我相信你以为你现在可以奔回你的摇滚乐并且和我离婚?” “我会用光速进行,在你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之前,我已经自由了。”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不会和我离婚或逃走,我根本不会准你离开这里。” “鬼才不准。你必须把我丢进地牢里才能留住我。” “那倒没有必要。地牢已经一个世纪左右没有使用,非常骯脏,也非常不舒服。我觉得拘禁在房子里也会同样有效,我甚至可以延伸你的特权到达马厩,只要你了解你绝对不准骑马。” 她不相信地瞪着他。“你不可能是认真的。” “噢,我非常认真。”他的笑容既苦涩又甜蜜。“你曾经告诉我我非常像我父亲,或许你说得对,他囚禁我母亲九个月,直到他的孩子出生。相信我,只要有必要,我也会做同样的事。” “你是野蛮人。”她低呼道。 “可是,你一向知道我是。”他的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直线。“你早应该预期到我会有这种反应,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等你冷静下来后,我们再讨论。” “我们已经讨论完了。” “都是你一个人在说话,我甚至没有为我自己辩护的余地。”他转身走开。“我离开这个房间时会命令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绝不能让你离开,我也会在房子四周布满警卫。除非你能土遁,否则就是插翅也难飞。”他回头瞥视她,眼中写满痛苦。“你准备听我解释时,捎个口信给我。我会设法给你你所需要的时间,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得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粗暴。“我也是受害者,该死!” 她震惊而不相信地瞪着他身后关上的房门。他是认真的。她听到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一定正在打电话下达他那些该死的命令。在十五分钟内,这整个地方会布满警卫。 她感觉狂怒横扫全身。好吧!十五分钟后,她就不会在这里了。她必须放弃她的行李。她迅速跑向五斗柜,抓起她的护照和皮夹塞进牛仔裤后面的口袋,然后走到阳台上,爬过栏杆跳到下面的草地上。接着,她迅速地奔向马厩。 第十章 她攀过篱笆时,“艾迪帕斯”正在牧场的另一端,使她的情况变得困难。 她本来希望它会在这边附近,而她可以马上跳上马背,在几秒钟内打开栅门离开。现在,她必须跑到牧场的另一端,还得希望它不会慌乱地逃走,让她在后面穷追不舍。 她走向那匹黑色的骏马。“‘艾迪帕斯’,”她柔声地叫道。“是我。你不要跑走,我们是队友!记得吗?你为什么不过来这里,我们可以出去跑跑。” 它不理会她。或许情况还没那么糟,至少它今天没有慌乱的样子。 “不要靠近它,黛娜。” 卫理!她加快步伐并回头瞥视。他正迅速地爬上篱笆,脸色和声音一样凶恶。 噢,让“艾迪帕斯”今天情况良好,她没有时间再安抚它。现在,她已经来到它身边,并飞快地跃上马背。它略微抬高前腿,她连忙用双膝夹紧它。“现在不要闹,宝贝,求求你!” 它不听她的话,反而不断地跳跃,好象在骑术比赛由中大展雄威,最后还抬高前腿,几乎把黛娜摔下来。 “放开它!”卫理已经站在他们面前,蓝绿色的眼眸中喷着危险的光芒。“放开它,下来,该死!” “不!”她怒视着他。“我要离开这里,等我找到其它交通工具后,我会送还它。” “在圣地卡哈找到其它交通工具?”他摇摇头。“只要有必要,我会封锁边界,把你困在这里。” “那我就骑它越过山脉到沙得阿巴。”她绽开鲁莽的笑容。“他们不太喜欢你和雷亚力,或许他们会给我安全庇护。”“艾迪帕斯”又开始抬高前腿,而她大概只能在它背上再待几分钟。“现在,不要挡住我的路。” “如果你闯进那些强盗在山上的巢穴,他们极有可能会强暴你或杀死你。”他阴郁地说道,又走向她。 她感觉“艾迪帕斯”的肌肉在她手下绷紧,一股恐惧突然刺穿那包围住她的愤怒。“不!快退回去,‘艾迪帕斯’——” 太晚了!“艾迪帕斯”抬起前腿,在空中腾跃着,而卫理正好被笼罩在那双马蹄下。她听到一声低叫,全身血液立刻冻结。 “卫理!”她看到鲜血从他的太阳穴流下。“不!”她飞快地耀下“艾迪帕斯”的背,至少卫理没仆倒在草地上,或许他的伤势不会太严重。她迅速地跑到他身边,瞪大眼睛惊恐地注视血液从他的太阳穴流向他的脸颊。“你还好吧?” “不!我一点也不好,”他咬牙说道。“我已经疯了,又沮丧到极点,可能还会有一场严重的头痛。感谢我们的老朋友‘艾迪帕斯’。”他突然把她脸朝下地扛在肩上。“还有你。现在设法停止挣扎,否则我会把你绑起来,塞住你的嘴。” 她感觉一股愤怒,但很快被喜悦浇熄。如果他还能这样扛着她,就表示他的伤势不严重。她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全身也倏地瘫软下来。 “打开那道栅门,快点!” 她听到一声低呼,然后她被扛着经过那道栅门和马厩前的空地。她的头发倒垂下来,所以她只能匆匆地瞥到那些马僮和驯马师,可是她听得到那低低的议论声和笑声。而他们的议论绝不能改善她的情绪。 “你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被包围在这些大男人主义的白痴里,我怀疑我还有能力逃走,你害我丢尽面子。” “你从什么时候关心起你的面子?除非我找到一个你绝对无法逃走的地方,否则我不会放开你。”他们突然离开阳光,进入马厩里。“滚出这里,”他命令某个在她视野之外的人。“待在外面不要进来。出去时顺道锁上马厩的门,等我叫你时再打开。” 一双陈旧的马靴从她视线边缘掠过,然后马厩里的光线随着关门声而暗沉。 卫理经过那一排排的马栏时,她听到锁上门闩的声音。“你难道不认为扛这么远已经够了?”她问道。“我的头已经开始昏了。” “我确实是扛够了。”他跪在一个空的马栏中,把她放在干净的干草堆上。“我自己也有点昏。” “真的吗?”她坐起身手,满脸关怀之色。“你还在流血。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笨?你明知道‘艾迪帕斯’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接近它。”她跪起来。“让我看看伤口。” “这是在那个魔鬼把你摔下来之前,唯一能使你离开它的方法。”他伸手从后面的口袋掏出一条白手帕,随便地擦拭他的脸颊和太阳穴。“你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让我来。”她拿下那条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掉伤口上的血。只是一点刮伤,她松了一口气,“艾迪帕斯”的前蹄一定只是掠过他的太阳穴而已。“你不必设法自杀,你大可以让我走。” “永远不可能,”他平静地说道。“至少在我们的有生之年,我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如果你继续做那种疯狂的事,你可能活不了多久。”她沙哑地说道,感觉她体内的某种东西正在融化,就像冰块碰到太阳。她必须迅速地眨眨眼睛,才能压回泪水。“你可能会脑袋开花,该死!” “不算是什么损失。自从你再次在我生命中出现之后,我的脑袋似乎就不太管用。”他闭上眼睛,放低声音。“老天!你吓死我了。我以为它一定又会把你摔下来。”他颤抖着。她无法相信地望着他,他真的在发抖。他睁开眼睛时,里面是一片疲惫。“求求你不要再对我做那种事。我不断看到你躺在那条山径上,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般蜷缩在那里。那好象是一个不断重复的噩梦。” 求她。她从来没听过卫理求过任何人,她必须费尽力气才能维持住她的愤怒。“这都是你的错。在这种时代,谁还听说过任何人把他的妻子关起来?” “你不肯留下来!”他简单地回答。“而我不能没有你。” “你是说你不能没有你的孩子。”她幽幽地说道。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到底必须怎么做才能脱服你?我是否应该安排一次堕胎?” “不行!”她震惊地睁大眼睛。“你不能那么做。” “我知道。如果我那么做,我们会一辈子憎恨对方。而且,那个孩子对我的意义可能比对你的还大。因为我比你还早知道他的存在。我要那个孩子,黛娜。” “我知道。”她颤抖地说道。 “我要他,”他缓缓说道。“可是我愿意放弃他,只要你答应留下来陪我一年,我就放弃那个孩子的所有权。如果你在那时候决定离开我,孩子就让你带走。” 她全身冻结。“你会那么做?” “只要有必要。”他颊上的肌肉跳动一下。“我正希望在一年结束时,我能说服你留下来陪我。”他颤抖地深吸了一口气。“老天!我真的希望。” “为什么?”她问道。“这不像你的作风。我无法相信你会平静地放弃自己的孩子。” 他的唇弯成一个哀伤的笑容。“不是平静地。或许是苦恼或无奈,但绝对不会是平静。” “为什么?”她又问道,他的声音只是一声低语。 “因为我爱你。”他抓住她的肩。“我必须告诉你多少次,你才能相信我?”他的语气中有一抹绝望。“不错,我要那个孩子,但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孩子,而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因为我知道我会爱你的孩子,几乎像我爱你那么深。” 希望之火狂热地燃起。她舔舔嘴唇。“我害怕相信你。” “我必须为那晚付出多久的代价?我知道我伤害你,也知道我不能让时光倒流。如果我告诉你我为什么带娜妲来这里,会不会有帮助?” “我知道你为什么带她来这里,你要赶我走,”她的唇突然颤抖着。“你要伤害我。” “对,我要伤害你。在你告诉我你要离开我时,我的反应就像一个疯子。”他沉默片刻,鼓励自己再说下去。“我不要这么脆弱。老天,我不想说出来。” “说出什么?” “那儿她常常玩的杷戏之一。”他脱口说出。“大部份的时候,她并不是非常注意她小小的残酷行为,可是她非常欣赏这个。我是一个寂寞到极点的孩子,她故意让我寂寞。因为寂寞的孩子会急切地渴望温情,而那就是她可以使用的武器。她总是设法利用我报复我的父亲。” “赖海伦。”黛娜喃喃地说道,但这并不是问句。 “除了我迷人的母亲外,还会有谁?她从小就被训练得知道如何施展她的魅力和如何取悦别人。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她会花一整个星期的时间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而我就会像一只饿扁的小狗般贪婪地接受。” 她无法忍受他眼中的痛苦和自鄙。“不要!”她用一根手指按住了他的唇。“我不要再听下去。” 他拿开她的手。“我也不想再说下去,”他说道。“可是我必须说完。这是我欠你的一点血债。”他低头望着她的小手,开始心不在焉地把玩她的手指。“她喜欢巴黎、维也维和伦敦。它们适合她昂贵的品味,而且在大城市中也比较容易避开我的父亲。她总是有一个爱人,而在她决定她已经厌烦我的时候,她就会告诉我她要和他一起走。她总是笑得非常甜蜜并告诉我,我永远不应该期盼她会留下来。她告诉我我大乏味,无法使她保持太久的兴趣。”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她的。“我记得我求她留下来,可是她只是大笑。” 留下来。他昨晚把黛娜拥在怀中也是这么说,永远不要走。她的喉咙因涨满柔情而发紧、疼痛。 “在你告诉我你要去巴黎的那个早上,我根本没有思考,只是直觉地反应,”他平静地说道。“你要离开我了。而我知道我对你的爱已经远远超出那个生我的婊子。你使我爱上你,可是现在你也要走了。” “可是你知道我爱你,”她设法不让她的声音破碎。“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