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你没事吧,肯?”罗兰问道。“你好像很紧张。”他们两人正单独呆在哈里森宽敞的书房里。一名女仆和大管家刚伺候他们享用了一顿六道菜的晚餐。 席间,马洛里和亚历克斯·哈里森-叫我亚历克斯——聊了一阵子和马洛里辉煌前程有关的事。“你为什么紧张?”因为这条怀上窝儿的黑母狗指望我娶她。因为任何时候咱们订婚的事都会走漏风声,她听说之后就会来告发我。因为我的整个前途就会毁于一旦。他握住罗兰的手。“我猜是我这阵子工作得太辛苦了。我的病人们对我来说不光只是病人,罗兰。他们是正在受苦受难的人,我不能不为他们而牵肠挂肚。”她抚摸着他的面孔。“这是我爱上你的一个原因,肯。你是这样地关心体贴。”“我想我就是这样受教育成长起来的。”“噢,我忘了告诉你。《记事报》社交版的编辑和摄影记者星期一要来采访。”这好比一记重拳猛揍在他心窝上。“你能有空和我在一起吗,亲亲?他们想要一张你的像片。”“我……我希望我能,可是医院已经安排好那天的工作计划,我会非常忙的。”他的头脑在飞快地盘算着。“罗兰,你看现在就接受采访是不是明智?我是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等到……?”罗兰笑着说,“你不了解新闻界。亲亲,他们都像是一条条大猎狗。不,咱们最好还是先办完这事算了。”星期一!第二天上午,马洛里追踪凯特来到一间杂物室。她看上去很累,面容憔悴。她脸上没化妆,头发也没烫。罗兰就永远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马洛里心里在想。“嗨,心肝!”凯特没搭理他。马洛里把她搂进怀里。“我这一阵子想了很多咱俩的事。我昨晚一夜没睡。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别的人。你是对的,我错了。我想大概是这个消息把我吓懵了。我现在要你生下我们的孩子。”他看见凯特脸上突然出现了光彩。“你是在说真的吗,肯?”“当然是真的。”她用双臂拥抱着他。“感谢上帝!噢,亲亲。我好担心啊。我不知道失去了你我会怎么办。”“你不必为这个担心。从现在起,一切都将非常美好。”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美好。“瞧,我星期天晚上不上班。你有空吗?”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我会想办法脱身的。”“太好了!我们要美美地静静地享受一顿晚餐,然后回到你那儿去再喝点晚安酒。你看你能不能打发佩姬和霍尼出去吗?我希望只有咱俩在一起。”凯特笑着说:“这没问题。你不知道你让我感到有多快乐。我告诉过你我有多爱你吗?”“我也爱你。星期天晚上我会让你看到我是多么爱你的。”马洛里经过仔细考虑,确信这是个万无一失的方案。他已经把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都算计好了。人们不可能把凯特的死归罪于他。从医院的药房里弄到他所需要的东西是太冒险了,因为自从鲍曼事件之后,安全措施得到了加强。因而,星期天上午马洛里就赶到离他居住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药店。大多数药店星期天都不营业,他找了六、七家之后才碰上一个开门的。柜台后的药剂师说:“早晨好,你要点什么?”“是的,我来看这里的一个病人,我要给他开方抓药。”说着他就取出处方本子,在上面写起来。药剂师说:“如今没有多少医生还来家庭出诊了。”“我知道。这很遗憾,不是吗?人们越来越对人漠不关心了。”他把纸条递给药剂师。药剂师看了一眼,点点头说:“请稍等几分钟。”“谢谢。”这是第一步。当天下午,马洛里途经医院。他在那儿呆了不到10分钟,出来时手里带了个小包。这是第二步。马洛里约凯特在特雷德维克餐馆约会。凯特未到时,他已先在里面等她。他看着凯特朝这张桌子走过来,心想,这是最后的晚餐,母狗。他站起身,满面春风地欢迎她。“喂,宝贝儿。你看上去真美。”他得承认她的确如此。她看上去就是让人心旌摇荡。她可以当一名模特儿。她在床上也特了不起。她所缺乏的,肯心里想,只是大约2000万美元,出入顶多不过几百万吧。凯特看得出来,餐馆里别的女人们的眼睛都在盯着肯,对她妒忌得不得了。但是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他还是那个肯,热烈而体贴。“你今天过得怎么样?”肯问道。她叹口气。 “忙。上午3个手术,下午两个。”她往前欠着身子。“我知道这还太早,但我敢起誓,穿衣服时我能感觉出婴儿在肚子里乱踢呢。”马洛里笑着说:“也许它急着想出来呢。”“我们应该做个超声波检查,看看它到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然后我就可以开始给它操办衣裳了。”“好主意。”“肯,我们把婚礼的日子定下来好吗?我想尽可能早地结婚。”“没问题,”马洛里轻松地说。“我们下个星期就可以去申请。”“太好了!”她突然灵机一动。“也许我们可以要几天假,到哪里去度蜜月。不太远的什么地方——顶多去俄勒冈或者华盛顿州。”错了,宝贝儿。我是要在6月份去度蜜月,在法国里维埃拉我的游艇上。“这听起来实在太好了。我去和华莱士谈。”凯特紧握他的手。“谢谢你。”她嗓子嘶哑地说。“我会成为你的世界上最好的妻子的。”“我确信这一点。”马洛里笑着说。“请吃蔬菜。我们希望婴儿健康成长,不是吗?”他们晚9点离开餐馆。 快到凯特的公寓大楼时,马洛里说:“你肯定佩姬和霍尼不在家吗?”“我肯定,”凯特说。“佩姬在医院值夜班,我跟霍尼讲过你我想单独在一起。”见鬼!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什么事不对吗?”“没有,宝贝儿。我告诉过你,我只是喜欢咱们的私生活不和别人搀和。”我得小心谨慎,他想。非常谨慎。“咱们快点。”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让凯特觉得心里一阵温暖。进了房间,马洛里说:“咱们去卧室。”凯特开心地笑了。“这主意真棒。”马洛里看着凯特脱衣,心里在想,她仍旧保持着良好的体形。生孩子会毁了这个的。“你不把衣服脱了吗,肯?”“当然。”他记起那一次她让他脱光了衣服,自己却跑了。好吧,现在该轮到她为此付出代价了。他慢慢地脱衣服。他心情紧张得几乎全身发抖。我要干的事全是她的错。不是我的错。我给她机会让她撒手,她却愚蠢地不肯松手。他蹿上床,感觉到她那温暖的躯体紧贴着他。他们开始互相抚摸,他觉得自己的欲火被激发起来。“喝点什么?”马洛里问。“不。我不能喝。孩子……”“心肝啊,喝一点点不会有多大害处的。”凯特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就一小口。”凯特要起床。马洛里阻止她道,“不,不。你呆在床上,妈妈。你得习惯于受到关怀和照料。”凯特看着马洛里走进客厅。她心里在想,我是世界上最有福气的女人。马洛里走到小吧台跟前,倒了两杯威士忌酒。他朝卧室瞟了一眼,确信凯特看不到他,然后走到他放外衣的沙发那儿。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往凯特的杯子里倒了一点什么。他回到吧台前,在凯特的杯子里搅了搅,端起来闻闻。没有异味。他端着两个杯子回到卧室,把凯特那杯递给她。“让我们为咱们的孩子干杯,”凯特说。“对,为咱们的孩子。”肯注视着凯特吞下去一口酒。“我们要在什么地方再找一套好房子,”凯特出神地说。“我要安排好一个育儿室。我们会把孩子宠坏的,是吧?”她又啜了一口。马洛里点点头。“没错儿。”他正密切观察着她。“你觉得怎么样?”“棒极了。我一直担心咱俩的事儿,亲亲,现在不啦,再也不啦。”“那就好,”马洛里说。“你没什么可担心的。”凯特的眼睛发沉,想睡觉。“是啊,”她说。“没事儿再要担心啦。”她的话开始变得含糊不清。“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开始坐不稳,身子朝一边歪倒。“你就不该怀孕。”她痴痴地看着他。“什么?”“你把一切都搞糟了,凯特。”“搞糟了……?”她的精神很难集中起来。“你挡了我的路。”“什么?”“没人能挡我的道。”“肯,我觉得头晕。”他站在那儿,注视着她。“肯……帮帮我,肯……”她的脑袋落回到枕头上。马洛里又看了看手表。还有足够的时间。------------------第三十四章霍尼先回到家,绊倒在凯特被残杀的尸体上。尸体横陈在浴室地面一片血泊之中,映衬着冰冷的白色瓷砖,令人不忍一睹。一枚沾满鲜血的刮宫器丢弃在她身旁。她是子宫大出血。霍尼站在那里吓傻了。“噢,我的上帝!”她像被人扼住喉咙管一样挣出低低的喘音。她在尸体边跪下,用手指触触颈动脉。没有一点脉搏。霍尼慌慌张张回到客厅,抓起电话就拨911。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911,急救总站。”霍尼站在那儿,浑身上下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来。“911急救总站……喂……?”“救……救命!我……有……”她被自己的话呛住了。“她……她死了。”“谁死了,小姐?”“凯特。”“你的猫死了?”“不!”霍尼嘶叫起来。“凯特死了。快派人来。”“女士……”霍尼狠狠把电话机一摔。她又用颤抖的手指拨医院的号码。“泰……泰勒大夫。”她说话的声音是一种极度痛苦的低语。“请稍候。”霍尼抓着话机等了足足两分钟才听到佩姬的声音。“我是泰勒医生。”“佩姬!你……你必须立刻赶回家来!”“霍尼吗?出什么事了?”“凯特……死了”“什么?”佩姬说话语气中显出完全不相信。“怎么死的?”“看上……看上去好像她是在给自己打胎。”“噢,我的上帝!好吧。我会尽快赶回来。”佩姬回到公寓时,家里已经来了两名警察,一名探长,还有一名法医。霍尼呆在自己的卧室里,服过大量的镇静药。法医正俯身在凯特全裸的尸首上作检查。佩姬走进到处是血的浴室时,探长抬头问:“你是谁?”佩姬呆呆地看着没有一丝生气的尸体。她面色苍白。“我是泰勒医生。我住在这里。”“也许你能帮助我。我是伯恩斯探长。我刚正试着想和住在这儿的另一位女士谈谈。她情绪异常激动,大发歇斯底里。医生只好给她服了镇静药。”佩姬不敢再看地面上可怕的情景,扭过头去。“你……你想知道什么?”“她住在这儿?”“是的。”我要给肯生个孩子,这会多美好啊?“看上去似乎她是想打掉这个孩子,结果出事了,”探长说道。佩姬站在那儿,脑子里直发晕。当她开口时,她说的是:“我不信。”伯恩斯探长打量她片刻。“你为什么不信,大夫?”“她想要这个孩子。”她的头脑开始清醒冷静过来。“是这孩子的父亲不想要它。”“孩子的父亲?”“肯·马洛里医生。他也在恩巴卡德罗县立医院工作。他不愿和她结婚。听着,凯特是——过去是,”说“过去是”这样的话令佩姬痛不欲生。“是个医生。如果她想打胎的话,完全没有任何理由跑到浴室里去自己干。”佩姬摇摇头。“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法医从尸体旁站起来。“也许她之所以要自己试着干是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怀孩子的事?”“这不是真的。她向我们说过孩子的事。”伯恩斯探长注视着佩姬。“她今晚是不是一个人呆在这儿的?”“不是的。她和马洛里医生有个约会。”肯·马洛里躺在床上,仔细回顾着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一步一步重新演练刚才的过程,确信万无一失。非常完美,他确定无疑。他躺在床上,想着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警察还没有找上门来。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门铃响起。马洛里让门铃响过三遍才爬起来,在浴衣外面又披上一件睡袍,来到起居室里。他站在门后问,“谁啊?”他装出瞌睡的口气。门外一个声音在说:“马洛里大夫?”“是我。”“我是伯恩斯探长,旧金山警察局的。”“警察局?”口气中有一种让人信以为真的惊讶。马洛里把门打开。站在门口的人拿出警徽给他看。“我可以进来吗?”“可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认识亨特大夫吗?”“我当然认识。”他脸上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凯特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的?”“是的。我的上帝!快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凯特好吗?”“我恐怕我只有坏消息。亨特大夫死了。”“死了?我不相信。怎么死的?”“很显然她是想自己动手打胎,结果出事了。”“噢,我的上帝啊!”马洛里说着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这都是我的错。”探长正细心地观察着他。“你的错?”“是的。我……亨特大夫和我就快结婚了。我对她说过,我认为现在就要孩子不是个好主意。我想等一等再说。她也同意了。我建议她去医院,让他们来办,但她大概是决定要自己……我……我不能相信。”“你什么时候离开亨特大夫的?”“大约是10点左右。我送她到公寓下车,然后就离开了。”“你没进房间?”“没有。”“亨特大夫没向你谈起过她打算要做的事?”“你是说关于……?不,一个字也没提。”伯恩斯探长拿出一张名片。“如果你想起任何对我们有帮助的事,大夫,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很感激的。”“当然可以。……你想不到这事让我有多震惊。”佩姬和霍尼彻夜未眠,谈论着发生在凯特身上的惨祸。她们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这件事,觉得心惊肉跳而又难以置信。9点钟,伯恩斯探长又过来看看。“早上好。我想告诉你们,昨夜我和马洛里医生谈过话。”“有什么结果?”“他说他们一道出去吃晚饭,他开车送她回来,然后就回家去了。”“他在撒谎,”佩姬说。她在极力思索着。“等一下!法医在凯特尸体上有没有发现精液的痕迹?”“是的,的确发现了。”“好,那么,”佩姬激奋地说,“这证实他在撒谎。他的确和她上了床并且——”“我今天早晨去和他谈了这事。他说他们在外出吃饭前有过性交。”“噢。”佩姬不愿就这样放弃努力。“他的指纹会留在他用来杀害她的刮宫器上的。”她的口气急不可耐。“你们找到指纹没有?”“是的,大夫,”他耐心地说。“指纹都是凯特的。”“这是不可能的——等一下!那他就是带了手套,干完之后就把凯特的指纹留在刮宫器上。这种判断对吗?”“听上去就像是个谋杀案故事,你是不是看了不少电视?”“你不相信凯特是被谋杀的,是吧?”“我恐怕我不相信。”“他们做过尸体解剖了吗?”“做过了。”“结果?”“法医把它列为意外死亡。马洛里医生告诉我,她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所以显然她——”“走进浴室,然后把自己宰了?”佩姬打断他的话。“看在上帝的份上,探长啊!她是个医生,是个外科医生!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任何理由要对自己下手。”伯恩斯探长思考着,然后说:“你认为是马洛里劝她堕胎,试图帮她一把,等到出事就溜了?”佩姬摇摇头。“不。事情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凯特永远不会同意的。他是蓄意杀人。”她一边想一边说出声来。“凯特身强力壮。她只有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才会让他……干成这事。”“验尸报告表明,没有任何攻击,或者别的足以造成她失去意识的重创痕迹。她的脖子上也没有被勒后留下的伤痕……”“有没有服用过安眠药的迹象或者……?”“什么也没有。”他看见佩姬脸上的表情。“我看这不像谋杀。我想亨特大夫是判断失误,而且……我很抱歉。”她看着他朝门口走去。“等一等!”佩姬说。“总得有动机吧。”他转过身来。“那倒不一定。马洛里说她是同意堕胎的。这样我们就没有留下多少余地,对吗?”“留在你手上的是一桩谋杀案,”佩姬顽固地说道。“大夫,我们目前所不具有的是任何证据。这是他对被害人的一面之辞,但凯特已死,查无对证。我实在抱歉。”佩姬看着他离开。我决不让肯·马洛里就此逃脱,她绝望地想着。杰森过来看望佩姬。“我都听说了,”他说道。“我简直不能相信!她怎么会对自己干出这样的事呢?”“这不是她干的,”佩姬说。“她是被谋杀的。”她向杰森说起自己和伯恩斯探长之间的谈话。“警察对这件事什么也不想做。他们认为这只是场意外事故。杰森,凯特的死全是我的错。”“你的错?”“一开始是我劝她和马洛里一道外出约会的。她自己并不想去。这事开头只是一场荒唐愚蠢的玩笑,后来她……她就爱上了他。噢,杰森!”“你用不着为这事自责,”他明确地说。佩姬绝望地看着四周。“我不能再在这套房子里住下去了。我得搬出去。”杰森一把抓住她胳膊。“咱们马上结婚吧。”“这太快了。我是说,凯特尸骨未寒……”“我知道。我们可以等一两个星期。”“好吧。”“我爱你,佩姬。”“我也爱你,亲亲。这是不是太荒唐了?我感到内疚,因为凯特和我都在恋爱,她死了,我却还活着。”照片出现在星期二的《旧金山纪事报》第一版。照片上笑容可掬的肯·马洛里正搂着罗兰·哈里森。大字标题是“女继承人将与医生成婚”。佩姬满腹狐疑地盯着照片看。凯特才死两天,肯·马洛里就宣布和另一个女人订婚!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答应要娶凯特,实际上却是在策划和别的女人结婚。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杀害凯特的原因。让她别碍事。佩姬拿起电话,拨叫警察局。“请转伯恩斯探长。”片刻工夫,她和探长在电话上交谈起来。“我是泰勒医生。”“是的,大夫。”“你看到今天早晨《纪事报》上的照片了吗?”“看到了。”“那好,动机就在这里!”佩姬大声说。“肯·马洛里必须在罗兰·哈里森发现之前让凯特闭嘴。你现在应该逮捕马洛里。”她几乎对着电话嚷起来。“等一下。冷静点,大夫。我们也许找到动机了,但是我告诉你,我们还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你自己说过亨特大夫只有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马洛里才能给她打胎。我和你谈过之后,又去找过我们的法医。没有找到任何造成失去意识的打击迹象。”“那就是他肯定给她吃了镇静剂,”佩姬执拗地说。“也许是水含氯醛。这是一种速效药——”伯恩斯探长耐心地说:“大夫,在她体内没有找到水含氯醛的影子。我很抱歉——我实在是抱歉——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要结婚就逮捕他。你还有别的事吗?”事还多着呢,没完。“没有了,”佩姬说道。她扔下话机,坐在那里思索着。马洛里必须先给凯特吃下某种药。对他来说弄到药的最方便去处就是医院的药房。15分钟之后,佩姬上路,去恩巴卡德罗县立医院。药房主任皮特·塞缨尔斯正在柜台后面。“早上好,泰勒大夫。我能为你效劳吗?”“我想马洛里大夫几天前来过,取了一些药。他跟我说过药名,可是我记不起来是什么?”塞缨尔斯皱皱眉头。“我记得马洛里至少一个月没来这儿了。”“你能肯定吗?”塞缨尔斯点点头。“肯定。我不会忘记的。我们常谈论橄榄球赛的事儿。”佩姬的心往下一沉。“谢谢你。”他一定在别的药房里开过处方。佩姬知道法律规定所有的麻醉品处方都必须一式复写3份——一份给病人,一份送药品控制局,另一份由药房存档。在什么地方,佩姬在想,肯·马洛里有一份填好的处方笺。旧金山大约有二、三百家药房。她没有办法跑遍这么多家药房追踪这张药方。有这样的可能性,那就是马洛里仅仅在谋杀凯特之前不久才搞到药的。那就是在星期六或星期天。如果是在星期天,佩姬心想,那我还有机会。这样的话,寻找面就窄多了。她到楼上的办公室里查看医生分工表和星期六上班花名册。肯·马洛里全天值班。所以他填发处方的可能性就在星期天。旧金山有多少家药房星期天开门呢?佩姬拿起电话要州药政局。“我是泰勒医生,”佩姬说。“上周日,我的一个朋友在一家药房留了一张处方。她让我帮她取回来,可是我记不得药房的名字。我想请你帮帮我。”“好吧,不过我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你,大夫。如果你不知道……”“大多数药房星期天关门,对吧?”“是的,可是……”“如果你能给我一份星期天营业的药店名单,我将感激不尽。”对方停顿了一会儿。“好吧,如果这很重要的话……”“非常重要,”佩姬肯定地对她说。“请别挂断。”单子上一共是36家药店,分布在全城各处。如果她去找警察帮忙的话,这事就简单多了,可是伯恩斯探长并不相信她。霍尼和我必须自己来干,佩姬心想,她向霍尼解释了她的想法。“这样做太牵强了,是吧?”霍尼说。“你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在星期天签出去这张处方。”“可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也是凯特唯一的机会。“我去里士满、马里纳、北海滨、北市、米申和波特利罗一带查访。你去埃克塞希尔、英格塞德、墨西德湖、西边区,还有日落区一带。”“好的。”在第一家药店,佩姬走进去,亮了亮身份证,然后说:“我的一个同事,肯·马洛里大夫上星期天来这儿送过一张处方。他到外地出差去了,叫我帮他照样再开一张,可是我忘了药名。你能帮我查查看吗?”“肯·马洛里大夫?请等一下。”他几分钟后回来。“对不起,我们星期天没有接过一个叫马洛里大夫的任何处方。”“谢谢你。”佩姬在下面4家药店得到的是相同的回答。霍尼也是运气不佳。“我们这儿有几千张处方,你知道。”“这我知道,但我找的是上星期天的。”“好吧,我们没有一个叫马洛里的医生开出的处方,对不起。”她们两人花了一天的功夫从一家药店找到另一家药店。两人都越来越没有信心。直到接近傍晚时分,药店即将打烊时,佩姬终于在波特利罗区一家小药店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药剂师说,“噢,是的,给你。肯·马洛里大夫。我记得他。他当时正去一个病人家里出诊。我很感动,因为现在没有多少医生还这样干了。”住院医生是从不出诊的。“药方上开的什么药?”佩姬屏住呼吸。“水合氯醛。”佩姬激动得几乎浑身战抖。“你能肯定吗?”“这上面就是这样写的嘛。”“病人姓名是什么?”他看了看药方的复写件。“斯派罗斯·利瓦特斯。”“你能给我复印一份这个药方吗?”佩姬问道。“当然可以,大夫。”一个钟头之后,佩姬来到伯恩斯探长的办公室。她把处方放到探长的办公桌上。“这就是你要的证据,”佩姬说。“星期天,马洛里医生来到离他家很远的一家药店,他开了这张水含氯醛的处方。他把水含氯醛放在凯特的酒里,当凯特昏睡过去时,他就残杀了她,并且把现场弄成好像是一桩意外事故。”“你是在说他把水含氯醛放进她的酒里,然后杀了她。”“是的。”“这里有一个问题,泰勒大夫。在她体内没有水合氯醛呀。”“应该有。你们的法医肯定是犯了错误。叫他再查一遍。”伯恩斯正在失去耐性。“大夫……”“求你啦!我知道我是对的。”“你在浪费大家的时间。”佩姬与他隔桌而坐,眼睛死死盯住他的面孔。他叹了口气。“好吧。我再给他打个电话。也许他的确犯了个错误。”杰森来接佩姬吃晚饭。“我们到我家去吃晚饭,”他说。“我有东西要你看。”开车途中,佩姬把最新的进展讲给杰森听。“他们会在她身体里找到水合氯醛的,”佩姬说。“肯·马洛里罪有应得,逃脱不了惩罚。”“我为这一切感到难过,佩姬。”“我知道。”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面颊上。“我为有你而感谢上帝。”汽车停在杰森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