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可以的。我真高兴你没事。我——”“半小时就到。”他放下电话,心里快活地盘算着,什么蠢货说过,时间已到,该好好谈谈了。凯特,宝贝儿,这太好玩了,这可是桩不小的事儿啊。马洛里到了公寓,凯特扑过去楼住他。“我好想你啊!”她不愿告诉他自己是多么绝望地为他担惊受怕的。男人们不喜欢听这些话。她向后退一步。“亲亲,你看上去完全累坏了。”马洛里叹口气。“我整整24小时没睡觉。”这部分是真的,他心想。凯特拥抱着他。“可怜的宝贝儿。我给你弄点吃的?”“不要,我挺好。我需要的只是好好睡上一觉。我们坐下来。我们必须好好谈谈。”他和她在沙发里并肩促膝坐下。“出什么事了吗?”凯特问。马洛里吸口气定定神。“凯特,我近来一直在考虑我们之间很多的事。”她笑着说:“我也是的,我有个消息。我——”“不,等一等。让我说完。凯特,我想我们好多事做得太仓促了。我……我想我提结婚的事过于草率。”凯特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什么……你在说什么?”“我在说,我想我们应该把一切都往后推一推。”她顿时觉得屋子里天旋地转,自己喘不过气来。“肯,我们什么也不能等。我怀上你的孩子啦。”------------------第三十章佩姬半夜回到家中,浑身上下累得像散了架似的。这是一个让人疲惫不堪身心交瘁的工作日。根本没有时间吃午饭,所谓晚餐不过是在两个手术之间囫囵吞下的一个三明治。她一头倒在床上,立刻就睡着了。没过一会儿又被电话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伸手够到电话机,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才凌晨3点。“喂?”“泰勒大夫吗?实在抱歉打扰你,你的一个病人坚持一定要马上见到你。”佩姬的嗓子眼干得冒火,几乎说不出话来。“我下班了,”她低声说。“你能不能另外找个医生……?”“他不愿意和别人谈。他说他只要你。”“这个病人是谁?”“约翰·克洛宁。”佩姬在床上坐直了些。“出什么事了?”“我也不知道。他拒绝向任何人说,除了你。”“好吧,”佩姬疲倦地说。“我现在就去。”30分钟以后,佩姬赶到医院。她直接来到约翰·克洛宁的病房。他正醒着躺在床上。鼻孔和两只胳膊上都插着管子。“谢谢你能来。”他的声音虚弱并且嘶哑。佩姬面带笑容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不要紧,约翰。我反正也是没事可干,顶多睡觉。我能为你干一点这家大医院里别的人干不了的事儿吗?”“我要你陪我聊聊天。”佩姬嘟哝一声:“现在?我还以为是什么紧急抢救呢。”“是这样的。我想走了。”佩姬摇摇头。“这不可能。你现在不能回家。在家里你怎么能得到这种治疗呢——”他打断她的话。“我不是要回家。我想走了。”她看着他,慢慢地说:“你在说什么呀?”“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药物一点作用也不起了。我实在受不了这份儿罪。我想死了算啦。”佩姬俯下身子,握住他的手。“约翰,我不能干这种事。让我再给你一些——”“不。我累极了,佩姬。我想去我该去的地方,我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在这里拖着耗着。一点也不想。”“约翰……”“我还有多少时间剩下?几天工夫?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这个人就怕疼。我躺在这里就像是落在陷阱里的畜牲,浑身上下插着这些管子。我身体里头一点一点给吞噬光了。这不是在活命——这是在等死。看在上帝的份上,帮帮我吧!”一阵突然袭来的剧痛使他全身抽搐起来。等他再能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更加虚弱。“帮帮我……请……”佩姬知道她该怎么处理此事。她得先把约翰·克洛宁的要求向本杰明·华莱士大夫报告。他再转报给管理委员会。他们召集一个医生小组对克洛宁的病情进行核查,再做出决定。然后这还要经过什么机构的批准……“佩姬……这是我的生命。让我来随心愿处置它吧。”她看着这深陷于极度痛苦中正徒劳挣扎的人形。“我求求你……”她好长时间地握住他的手。等她开口时,她说的是:“好吧,约翰。我来干吧。”他费力地露出一点笑意。“我知道我能指望你。”佩姬俯下身,在他的前额上吻了一下。“闭上眼睛睡吧。”“晚安,佩姬。”“晚安,约翰。”约翰·克洛宁叹着气闭上眼睛,脸上带着圣洁安详的笑容。佩姬坐在那里看着他,考虑着她将采取的步骤。她记起,来医院的头一天和拉德纳大夫查房时, 自己是多么毛骨悚然。她已经昏迷6个星期。她所有的生命迹象都已衰竭。我们已无能为力。我们今天下午就停止全部治疗手段。让一个在痛苦中煎熬的同胞解脱出来,这难道错了吗?缓缓地就像在水下行动似的,佩姬站起身,走到墙角的柜子跟前,那里存有一瓶供急救时使用的胰岛素。她取出药瓶,站在那儿呆呆地看着。然后她打开瓶塞,在针管里注满胰岛素,又走回到约翰·克洛宁床边。还有时间退回去。我像一只落在陷阱里的畜牲躺在这里……这不是在活命——这是在等死。看在上帝的份上,帮帮我吧!佩姬俯下身子,慢慢地把胰岛素打进克洛宁手臂上的静脉里。“好好睡吧,”佩姬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道。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哀伤地啜泣。佩姬开车回到家里,后半夜一刻没睡,想着她刚刚干过的事。早晨6点钟,她接到医院一位住院医生打来的电话。“我遗憾地报告你一个坏消息,泰勒大夫。你的病人约翰·克洛宁今天凌晨死于心肌梗塞。”那天早晨的负责医生是阿瑟·凯恩。------------------第三十一章以往有一回马洛里去看歌剧,就在剧院里睡着了。而这天晚上他在旧金山大歌剧院看《弄臣》,居然能从头到尾欣赏下来。他与罗兰·哈里森,还有她父亲一起坐在包厢里。幕间休息时,在歌剧院大厅里,亚历克斯·哈里森把他介绍给一大帮朋友。“这是我未来的女婿,一位了不起的医生,肯·马洛里。”成为亚历克斯·哈里森的女婿,就足以把他造就成一名了不起的医生。演出结束后,哈里森父女和马洛里到费尔蒙特大酒店优雅的主餐厅吃晚饭。酒店经理带领他们入座时对亚历克斯极为恭敬顺从,马洛里对这种欢迎态度很为受用。从现在开始,我就有钱到这种地方来了,马洛里心里在想,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我是谁。叫过菜后,罗兰说:“亲亲,我想我们应该搞个招待会宣布我们订婚的事。”“这是个好主意!”她父亲说。“我们要搞得声势浩大些。你看怎么样,肯?”马洛里头脑中响起一阵警铃声。订婚晚会就意味着事情的公开。我得先把凯特稳住。一笔钱就能把问题解决。马洛里心中恨透了那次打赌。就为了区区的一万美元,他可能会断送掉如此灿烂的前程。他可以想象得到,如果向哈里森父女俩解释凯特的事,那会招致怎样的后果。顺便提一下,我忘记告诉你们我已经和医院的一个医生订了婚。她是个黑人……或者:你们想听个滑稽故事吗?我和医院里几个医生打了个一万美元的赌,我说我能操成这个黑人女医生……或者:我已经在操办婚事了……不,他想,我得想个办法花点钱堵住凯特的嘴。父女俩这会儿正满怀期待地看着他。马洛里满脸笑容。“开个订婚晚会是个绝妙的主意。”罗兰热情洋溢地说;“好极了。我马上就开始安排。你们男人不会知道办个晚会有多少事要做呢。”亚历克斯·哈里森转脸对马洛里说:“我已经开始给你作安排了,肯。”“先生?”“加利·吉特林,北海岸医院的头头,是我打高尔夫球的老伙伴。我和他说起过你的事,他认为让你和他的医院挂起钩来不会有任何问题。这是享有盛名的医院,你是知道的。在此同时,我会让你建立起自己的业务来。”马洛里听着,满心欢快。“这太好了。”“当然,要花个几年工夫才能建立起真正赚钱的业务,不过,我想头一、两年就挣二、三十万美元吧。”二、三十万美元!我的上帝!马洛里想。他把它当成微不足道的小数目。“这……这真是了不起啦,先生。”亚历克斯笑着说:“肯,我很快就是你的岳丈了,你就别先生长先生短的啦。叫我亚历克斯。”“好吧,亚历克斯。”“你知道,我过去从没在6月份当过新娘,”罗兰说。“你看6月份行吗?”他能听见凯特的声音在说: 你不认为我们该把日子定下来吗?我想也许在6月吧。马洛里握着罗兰的手。“这太棒了。”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对付凯特,马洛里打定了主意,自己也得意地笑起来。我要把打赌带她上床赢来的钱分点给她。“我们在法国南方有条游艇,”亚历克斯·哈里森说着,“你们两位愿意在法国里维埃拉度蜜月吗?你们可以乘我们的湾流号私人飞机去。”一条游艇。法国里维埃拉。这一切都好似幻境成真。马洛里看着罗兰。“我愿和罗兰在任何地方度蜜月。”亚历克斯·哈里森点点头。“那好。看样子一切都定妥了。”他朝女儿笑笑。“我会想念你的,宝贝儿。”“你不但不会失去我,你还到手一个医生呢。”亚历克斯·哈里森又点点头。“还是这么棒的一个医生。我不管怎样都没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啊,肯。”罗兰抚摸着马洛里的手。“我会代你来感谢他的。”“肯,我们下个星期一起吃午饭好吗?”亚历克斯·哈里森说,“我们先给你找个合适的办公地方,也许在波斯特大厦,我还要安排日子让你见见加利·吉特林。我有好多朋友都拼着命想见你呐。”“我想你也许该换个字眼,爸爸。”罗兰提议道。她转身对肯说,“我和我的朋友谈起过你,他们也都急切地想见你,只是我可不想让他们见你。”“除了你,我对任何人都没兴趣,”马洛里热烈地说。当他们坐进由司机驾驶的罗尔斯罗伊斯车时,罗兰问:“我们带你到哪儿下车,亲亲?”“医院。我得去查看几个病人。”他并不真打算去见什么病人。凯特正在医院值夜班。罗兰抚摸着他的脸。“我可怜的宝贝儿。你工作得太辛苦了。”马洛里叹了口气。“没关系。我只是在帮助别人。”他在老年病区找到凯特。“嗨,凯特。”她情绪非常恶劣。“我们昨晚定下约会的,肯。”“我知道。我道歉。我没能赴约,而且——”“这已经是一个星期里的第三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变成一个让人讨厌的抱怨个没完的女人。“凯特,我非得和你谈谈不可了。这儿附近有没有空房间?”她想了一下。“315病房的病人出院了,我们去那儿吧。”他们沿着走廊去315病房。 一个护士走过来。“噢,马洛里大夫!彼得森大夫一直在找你。他——”“告诉他我正忙着。”他挽着凯特的手臂进了电梯。他们上了3楼,一句话不说,顺着走道进了315病房。马洛里关上身后的门。他觉得紧张,有点透不过气来。他的整个美妙前程取决于以下这几分钟时问。他握住凯特的手。这个时候应该表现出真诚来。“凯特,你知道我发疯一般爱你。我对别人的感情从来没像对你这样。但是,心肝,现在就生个小孩……嗯……你看不出这不对头吗?我是说……我们两个人都得没日没夜地工作,我们还没有足够的钱来……”“可是我们能对付过来的,”凯特说。“我爱你,肯,而且我——”“等一等。我所要求的只是把一切朝后稍稍推迟一点。让我先完成医院的合同,然后在什么地方开始私人行医。也许我们一起回东部去。几年以后我们就能挣到足够的钱结婚生孩子。”“几年以后?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怀孕了。”“我知道,亲亲,可是这才多长时间,现在……两个月吗?还有足够时间打掉它。”凯特看着他,觉得震惊。“不!我不打掉它。我要咱俩马上结婚。现在就结。”我们在法国南方有条游艇。你们两人愿在法国里维埃拉度蜜月吗?你们可以乘我们的湾流号私人飞机去。“我已经告诉佩姬和霍尼我们就要结婚了。她们将当我的伴娘。而且我也告诉她们怀孩子的事了。”马洛里觉得浑身直打寒战。事情将变得不可收拾。如果哈里森父女听到风声,他就全完了。“你不该这样说的。”“为什么不?”马洛里强装笑脸。“我希望我们的私生活就咱俩知道,不要说给别人听。”我会帮你立业的……你应该能在头一、两年就挣到二、三十万美元。“凯特,我再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做人工流产吗?”他真期望她会说愿意,所以尽力在说话的口气中掩饰着绝望。“不。”“凯特……”“我不能,肯。我告诉过你,当我还是姑娘的时候作过人工流产,那是什么滋味。我发过誓这辈子决不再作。别再求我。”只是在这个时刻,马洛里才意识到他不得不铤而走险。他别无选择。他要除掉凯特。------------------第三十二章霍尼每天都盼着见到306病房的病人。 他名叫肖恩·赖利,是个英俊的爱尔兰人,黑头发,闪闪发亮的黑眼睛。霍尼猜他40岁出头。霍尼查房头一次遇到他时,看着他的病情记录表说:“你是来这儿做胆囊切除手术的。”“我想他们是要把我的胆囊割下来。”霍尼笑着说:“一回事。”肖恩的黑眼睛正盯着她看。“他们愿意从我身上割去什么都行,除了心脏。因为它是属于你的。”霍尼大笑起来。“奉承讨好会让你四处占便宜吧。”“我希望如此,亲爱的。”霍尼只要有几分钟空余时间,就会过来和肖恩聊聊。他很讨喜,也很风趣。“有你在身边,这手术就值得做,小乖乖。”“你对手术不紧张,是吧?”“如果是你给我做,我就不,心肝。”“我不是外科医生,我是内科医生。”“内科医生是否被允许和他们的病人一起吃饭?”“不。有规定不行。”“内科医生从不破坏规矩吗?”“从不。”霍尼笑了。“我想你真美,”肖恩说。在这之前还从没人对霍尼这样说过。她觉得自己的脸红了。“谢谢你。”“你就像基拉尼田野里新鲜的晨露。”“你去过爱尔兰吗?”霍尼问道。他大笑起来。“没有。不过我向你保证,有朝一日咱们会一道去那儿的。你瞧着吧。”这是荒唐的爱尔兰式的花言巧语,况且……那天下午霍尼去见他时又问道:“你感觉怎么样?”“看见你就好多了。你考虑过我们一起去吃晚饭的事了吗?”“没有,”霍尼说。她说的是假话。“我盼望着手术后能带你出去。你还没订过婚,或是结过婚,或是任何诸如此类的蠢事吧?”霍尼笑着说:“还没干过这种蠢事。”“好极了!我也没干过。谁会要我呢?”很多女人呢,霍尼心想。“如果你喜欢吃家常饭的话,碰巧我是个大厨子。”“我们会领教到的。”第二天霍尼走进肖恩的病房时,他说:“我有个小礼物给你。”他递给霍尼一张画纸,上面是一幅淡淡的理想化的霍尼头像素描。“我喜欢它!”霍尼说。“你是个了不起的画家!”她突然记起巫师的话:你会恋爱的,他是个画家。她看着肖恩,显得怪怪的。“有什么不对头吗?”“没有,”霍尼慢吞吞地说。“没有。”5分钟后,霍尼来到弗兰西丝·戈登的病房。“室女星又来啦!”霍尼说,“你还记得曾经告诉过我,说我会爱上什么人——个画家的事吗?”“记得。”“好的,我……我想我已经遇到他了。”弗兰西丝笑了。“你瞧?天上的星星是从来不说谎的。”“能不能请你给我讲讲他的事?关于咱俩的事?”“那边抽屉里有几张塔罗纸牌。请给我拿来好吗?”霍尼把牌递给她时心里想,这太荒唐可笑了!我才不信这一套呢!弗兰西丝把牌摊开。 她不断地点头、 微笑。突然她停下来,脸色变得苍白。“噢,我的上帝!”她抬眼看着霍尼。“出……出什么事了?”霍尼问。“这个画家。你说你已经遇到他了?”“我想是的。是的。”弗兰西丝·戈登的口气中充满悲哀。 “可怜的男人啊。 ”她又抬眼看霍尼。“我很抱歉……我实在太抱歉了。”肖恩·赖利定在第二天上午动手术。上午8时15分,威廉·拉德纳大夫到了2号手术室,开始做手术准备。上午8时25分, 一辆运送一周所需袋装血浆的卡车在恩巴卡德罗县立医院的急救中心入口处停下。司机扛着血浆袋来到位于地下室的血库。见习住院医生埃里克·福斯特当班,他正在和一位名叫安德莉亚的年轻貌美的护士分享咖啡和牛油小甜饼。“这些放在哪里?”司机问“就放在那边。”福斯特指着一个角落。“好的。”司机放下血袋,取出一张表格。“请你签收。”“好的。”福斯特在表上签了名。“谢谢。”“不用谢。”司机说完就离开了。福斯特转身问安德莉亚:“我们刚才谈到哪儿啦?”“你在说我有多么可爱,让你一见倾心。”“对。如果你不是结了婚的话,我真会狠狠追你的。”见习医生说。“你欺骗过你丈夫吗?”“没有。我丈夫是个拳击手。”“噢。你有妹妹吗?”“说实话,有。”“她和你一样漂亮吗?”“比我还漂亮。”“她叫什么名字?”“玛莉琳。”“我们干嘛不试试哪天晚上来一出双约呢?”他们闲聊的时候,传真机开始响起来。福斯特不闻不问。上午8时45分, 拉德纳大夫开始给肖恩·赖利开刀。一切进展得井井有条。手术室由一组称职的人操作,像一台上过润滑油的机器运转得很正常。上午9时零5分,拉德纳大夫手伸到胆囊管。手术至此做得一切合乎规范。就在他开始切去胆囊时,他的手无意中滑了一下,手术刀擦伤一根动脉。鲜血开始涌出来。“耶稣啊!”他尽力在止血。麻醉师喊起来:“血压降到95,他马上要休克了!”拉德纳转身对循环护士说:“再多弄点血来,立刻!”“马上就办,大夫。”上午9时零6分,血库电话铃响。“别走,”福斯特对安德莉亚说。他走过已经停下不响的传真机,提起电话。“这里是血浆供应室。”“我们需要4个单位的O型血,送到2号手术室,立刻。”“好的。 ”福斯特放下话机,走到堆放刚送来的新血浆的角落里。他抓起4袋血, 放在用于这类紧急抢救的金属推车的最上层。他反复核对了血袋。“O型,”他大声说。然后就打铃喊听差过来。“什么事?”安德莉亚问。福斯特看着面前的时间表。“看上去像是有个病人够拉德纳大夫受的。”上午9时10分,听差来到血库。“什么事?”“把这些血浆送到2号手术室去,他们在等。”他看着听差把小车推走,然后转过身来对安德莉亚说,“跟我谈谈你妹子的事。”“她结过婚了。”“噢……”安德莉亚笑着说:“不过她在外面乱搞。”“她真是这样吗?”“我只是开开玩笑。我得回去干活啰,埃里克。谢谢你的咖啡和小甜饼。”“欢迎随时来。”他看着她走开,心想,什么样的大傻瓜哟!上午9时12分,听差在等候电梯送他上2楼。上午9时13分, 拉德纳大夫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减小灾难的影响。“该死,血浆怎么还不到?”上午9时15分,听差推2号手术室的门,循环护士赶紧把门打开。“谢谢。”她说着把血袋拿起来。“血浆到了,大夫。”“开始输血。快!”血库里,埃里克·福斯特喝完咖啡,还在想着安德莉亚。所有的漂亮妞儿全都结婚了。他向办公桌走去,经过传真机。他从机器上扯下传真信。上面写着:689号回收警报, 6月25日, 红血细胞, 新鲜冻血浆。 单位号码CB83711,CB80007。 加利福尼亚州,亚利桑那州,华盛顿州、俄勒冈州社区血库,经反复检测,艾滋病毒呈阳性血制品已送出,速回收。他盯着传真信看了片刻,然后走到写字台前,拿起刚送来的血浆发票,上面有他的签名。他看了一下发票号码。号码与传真警报上的号码完全一致。“啊,我的上帝!”他说着一把抓起电话。“赶快给我接2号手术室,快!”一名护士接的电话。“这里是血库。我刚送去4袋O型血。不要使用。我马上再另外送4袋来。”护士说道:“对不起,太晚了。”拉德纳大夫把这个消息透给了肖恩·赖利。“这是个过失,”拉德纳说。“一个可怕的过失。我宁愿牺牲一切来换取不发生这种事。”肖恩大惊失色地呆望着他。“我的上帝!我要死了。”“我们要6到8个星期以后才能知道你是不是对艾滋病毒呈阳性反应。即使你是阳性反应,那也不一定表明你会得艾滋病,我们会为你竭尽一切努力。”“你们到底还能为我做哪些你们还没做过的事呢?”肖恩尖利地说。“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霍尼听说这个消息时,一下变得六神无主。她记起弗兰西丝·戈登说过的话。可怜的男人。霍尼走进病房,肖恩·赖利正在睡觉。她在他的床边坐了好长时间,注视着他。他睁开眼睛,看见了霍尼。“我梦见自己在做梦,梦见我不会死。”“肖恩……”“你来探望一具活尸吗?”“请你不要这样说话。”“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哭起来。“有人犯了错误,肖恩。”“上帝啊,我不要死在艾滋病上!”“有些艾滋病毒呈阳性反应的人永远也不会得艾滋病。爱尔兰人是幸运的。”“我希望我能信你的话。”她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你应该相信我。”“我不是个信上帝的人,”肖恩说,“但我相信从现在开始我得233祷告了。”“我会和你一同祈祷的,”霍尼说。他一脸怪样地笑着。“我猜我们得忘掉晚饭的事了,啊?”“哦,不。你可别想这么轻易就赖掉。我衷心期待着呢。”他朝她细细打量一会儿。“你说的是真心的,对吧?”“我绝对是真心的,信不信由你!不管发生什么。记住,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爱尔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