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劳伦斯·巴克跨进来。他站在一旁,观察着正在进行的手术。佩姬说:“巴克大夫,你要……”“这是你的手术。”佩姬迅速看了一眼科克在干什么。“当心。你会给他过量注射麻药的。见鬼!慢一点!”“可是我……”“他现在正处在静脉送流中!血压正在下降!”“你要我干什么?”科克可怜兮兮地问。他应该知道,佩姬气愤地想。“快给他注射利多卡因和肾上腺素,现在就打!”她喊起来。“好的。”佩姬注视着科克拿起一个针管,向病人的静脉里注射。一名见习医生看着监视器大声叫道,“血压下降!”佩姬正手忙脚乱地阻止着血液流出。她抬头看着科克。“流量太快!我叫你……”监视器上的心跳声突然变得紊乱。“我的上帝!出毛病啦!”“把电击去纤颤器给我!”佩姬嚷道。负责循环的护士从急救手推车上取过去纤颤器,打开两个无菌搅轮,接在去纤颤器上。她拽下拽纽充上电,10秒钟后递给佩姬。她拿着搅轮,直接搁在凯利的心脏上。凯利的身体朝上蹦了一下,又落下来。佩姬又试了一次,想让他起死回生,想让他恢复呼吸。什么也没有。他的心脏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变成一个死去的无用的器官。佩姬怒不可遏。她负责的这一部分是成功的,是科克注射了过量的麻药。就在佩姬试着第三次无效地用去纤颤器电击兰斯·凯利的身体时,巴克大夫踏上手术台,对着佩姬说:“你把他杀死了。”------------------第二十七章杰森正在参加一个设计会议,他的秘书忽然进来说:“泰勒大夫电话找你,要我告诉她等一会儿你打过去吗?”“不。我来接。”杰森抓起话机。“佩姬吗?”“杰森……我需要你!”她泣不成声。“发生什么事了?”“你能到公寓来吗?”“当然。我马上就到。”他站起身。“会议到此结束。我们上午接着开。”半小时后,杰森赶到公寓。佩姬开开门,扑过去抱住他。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出什么事了?”杰森问。“太可怕了!巴克大夫说我……我杀死了一个病人,说老实话,这……这不是我的过错!”她的嗓音嘶哑了。“我再也受不了他的……”“佩姬,”杰森轻声说,“你对我说过,他总是那么尖酸刻薄。这是他的本性。”佩姬摇摇头。“比这还要厉害,打从他和我一起搭手工作之后就一直想把我整垮。杰森,如果他是个差劲的医生。认为我不行,那我是不会怎样计较的。可是这个人非常了不起,我必须尊重他的看法。我也并不认为自己有多强。”“别瞎说,”杰森气愤地说。“你当然行。所有我交谈过的人都说你是个非常好的医生。”“劳伦斯·巴克可没这么说。”“忘掉巴克吧。”“我会的。”佩姬说。“我要向医院辞职。”杰森把她拥在怀里。“佩姬,我知道你太爱这个专业了,决舍不得放弃的。”“我不会放弃的。我只是再也不想看见那个医院。”杰森掏出一块手绢,替佩姬擦干眼泪。“我真抱歉拿这些事来烦你,”佩姬说。“这就是未来丈夫的用处啊,不是吗?”她总算笑出来。“我喜欢你这句话。好吧。”佩姬长长地呼了口气。“我现在觉得好多了。谢谢你对我讲的话。我给华莱士大夫去过电话,告诉他我要辞职。我现在就去医院见他。”“今晚吃饭时见。”佩姬在医院的各条走廊里穿行,心里明白这是最后一次看见它们了。处处是那熟悉的嘈杂声,人们急急匆匆沿着走廊来来回回地奔忙着。她以往没有这么真切地体会到过这里更像是她的家。她想起吉米和张,想起那些她曾与之共过事的出色的医生们。亲爱的杰森身穿白大褂和她一同查房。她走过与霍尼及凯特一道无数次共进早餐的小餐厅。和她们一同不辞劳苦费心准备的那场聚会的休息厅。走廊与病房充满了许许多多的回忆。我会想念这一切的,佩姬心里想,但我拒绝和那个恶魔在同一个屋顶下工作。她来到华莱士大夫的办公室。他正在等她。“好吧,我必须说,你的电话着实让我吃惊。佩姬!你是不是肯定已经下定了决心?”“是的。”本杰明·华莱士叹息道:“那好。在你走之前,巴克大夫想见见你。”“我还想见见他呢。”佩姬长期以来郁积在心的愤懑一下子爆发出来。“他在化验室。好……祝你走运。”“谢谢。”佩姬一头朝化验室扎过去。佩姬进去时,巴克医生正在显微镜下检查几张载片。他抬起头来。“我听说你要向医院辞职。”“不错。你最终总算达到目的啦!”“什么目的?”巴克问。“从你第一次见到我开始,你就一直处心积虑想把我整走。好吧,你赢了。我不能再和你斗下去了。 当你说我杀死你的病人时, 我……”佩姬的嗓音嘶袭了。“我……我想你是个虐待狂,一个冷血动物,我恨你。”“坐下来。”巴克医生说。“不,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好吧,我有。你到底以为你……”他猛然停下来,开始大口大口喘气。佩姬吓坏了,她看着他捂住心脏,翻倒在椅子里,口眼歪斜,呲牙咧嘴,样子十分可怖。佩姬立刻扑到他身旁。“巴克大夫!”她一把抓过电话机,对着它喊叫起来,“红色代码!红色代码!”彼得森医生说:“他得的是大面积心肌梗塞。现在说他能不能挺得过来还为时过早。”这是我的过错,佩姬心里想着。我要他死的。她觉得万分凄惨。她回过头去见本·华莱士。“我对发生的事很抱歉,”佩姬说“他是个好大夫。”“是的,的确让人悔之莫及。非常……”华莱士端详了她片刻“佩姬,如果巴克大夫不能在这里继续干下去,你会考虑留下来吗?”佩姬有些犹豫。“是的。当然。”------------------第二十八章他的病情记录表上记载着:“约翰·克洛宁,白种男性,年龄70岁。诊断:心脏病、肿瘤。”佩姬还没见过约翰·克洛宁。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心脏手术的时间。她和一名护士、一名助理医生走进克洛宁的病房。她热情地笑着说:“早晨好,克洛宁先生。”他们刚刚给他拔去身上插的管子,嘴巴周围还有胶布贴过的痕迹。静脉滴注的吊瓶还在头顶上悬着,输液吊管已经从右臂上拔下。克洛宁朝佩姬望过去。“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是泰勒医生。我来给你检查身体和——”“见你的鬼去吧!你那双脏手别碰我。他们为什么不派个真正的医生来?”佩姬的笑容消失了。“我是心血管外科医生。我将尽一切努力来使你恢复健康。”“你要给我的心脏开刀?”“不错。我……”约翰·克洛宁看着那位见习医生说:“看在基督的份上,这家医院就这个水平?”“我向你担保,泰勒大夫完全有资格。”助理医生说道。“我的屁眼也有资格。”佩姬冷冷地说:“你是不是情愿用你自己的外科医生?”“我没有。我也雇不起这种高价的庸医。你们这些当医生的刍都一个样,所有的兴趣都在钱上。你们对人毫不关心。我们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一堆肉而已,不是吗?”佩姬强忍着不发出火来。“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可是——”“心情不好?就因为你要把我的心脏割掉?”他扯着嗓子叫起来。“我晓得我会死在手术台上。你会杀了我,我希望他们判你谋杀罪。”“说够了吧?”佩姬说。他呲牙咧嘴朝她恶狠狠地狞笑。“我死了,你的履历记录上也好不了,是吧,医生?也许就冲这个我会让你给我做这个手术的。”佩姬觉得自己气得要命。她转身对护士说:“我要给他做心电图和组合化验。”她最后看了一眼约翰·克洛宁,然后转身走出病房。一小时之后,佩姬拿着化验结果回来时,约翰·克洛宁抬起头说:“哦,这条母狗又回来了。”佩姬第二天早晨6点钟开始给约翰·克洛宁开刀。从打开他身体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没有任何希望了。主要的问题不在心脏。克洛宁的各部分器官都出现了恶性黑素瘤。见习医生说:“噢,我的上帝!我们怎么办?”“我们要向上帝祷告别让他活得太久。”佩姬走出手术室,来到走廊里,发现一女两男正在等她。那女人快40岁,一头红发,浓妆艳抹,浑身喷着很浓的廉价香水。她穿一套紧身服装,更衬托出肉感的身材。两个男人都是40多岁,也是红头发。佩姬觉得他们几个看上去像是马戏团的。那女人对佩姬说:“你是泰勒大夫?”“是的。”“我是克洛宁夫人。这两位是我哥哥。我丈夫情况怎样?”佩姬觉得很为难。她出言谨慎:“手术进行得和预想的情况差不多。”“噢,感谢上帝!”克洛宁太太夸张地说着,一边用一条花边手绢抹着眼睛。“约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佩姬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观看一出蹩脚戏里的女戏子。“我现在能见我的亲人吗?”“还不行,克洛宁夫人。他现在还在监护室里。我建议你们明天来。”“我们明天再来吧。”她转身对那两个男人说,“走吧,哥哥。”佩姬看着他们走开。可怜的约翰·克洛宁,她心里想。佩姬第二天上午拿到了比验报告。癌变已经扩散到克洛宁的全身。放射治疗也为时已晚。肿瘤专家对佩姬说:“我们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尽量使他活得舒服些。往后的日子里他会痛得要命的。”“他还有多长时间好活?”“一个星期,或者最多两个星期。”佩姬去监护室看望约翰·克洛宁。他正在睡觉。约翰·克洛宁不再是一个尖刻又火爆性子的男人,而是一个正在绝望地挣扎性命的人类同胞。他的身体与呼吸机相连,正在接受静脉滴注。佩姬在床边坐下,观察着他。他看上去疲惫不堪,而且没有生机。他是不幸者中的一个,佩姬心想。即使有了一切现代的医学奇迹,我们还是束手无策,没有办法拯救他。佩姬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过了一会儿,她离开了病房。那天下午稍晚些时候,佩姬又顺路来看约翰·克洛宁。他此刻已不靠呼吸机。他睁开眼睛看见佩姬,然后懒洋洋地说:“手术做完了,啊?”佩姬笑着安慰他说:“是的。我过来看看你是不是舒坦。”“舒坦?”他鼻子里哼着。“你到底还担心什么?”佩姬说:“咱们别再斗嘴了,好吗?”克洛宁躺在那儿,静静地端详着佩姬。“别的医生告诉我,说你手术做得干净利落。”佩姬一言不发。“我得的是癌,对吧?”“是的。”“糟糕到什么地步了?”这个问题让所有的外科医生都觉得进退两难,但他们早迟总要面对它的。佩姬说:“相当糟糕。”长时间的静默。“放疗或者化疗行吗?”“我很抱歉。这只会让你更加痛苦,而且不会有效果。”“我明白了。好吧……我这辈子过得很快活。”“我能肯定。”“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也许不会相信,我有过好多女人呢。”“这我相信。”“是的。女人……厚厚浓浓的牛排……高档的雪茄……你结婚了吗?”“没有。”“你应该结婚的。每个人都应该结婚。我结过婚。两次。头一次,35年。她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她得心脏病死的。”“我很难过。”“没什么。”他叹了口气。“接着我上了这个荡妇的当,和她结了婚。她和她那两个贪得无厌的哥哥。我猜想,这是我的错,都怪我太好色了。她那一头红发让我神魂颠倒。她算是个尤物了?”“我确信她……”“你别见怪,你知道我怎么会到这家差劲的医院里来的吗?是我老婆把我送来的。她不愿多浪费钞票送我去私立医院。这样就会给她和她两个哥哥多留下些钱。”他抬头看看佩姬。“我还有多长时间?”“你要我直说吗?”“不……是的。”“一、两个星期吧。”“耶稣啊!疼痛会变得更厉害的,是吗?”“我会尽量让你舒服些的,克洛宁先生。”“叫我约翰。”“约翰。”“生活可真不容易啊,不是吗?”“你刚才还说你这辈子过得很好的。”“我是这么说的。有点好笑的是,知道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你知道我们上哪里去呢?”“我不知道。”他强迫自己笑出来。“我到了那儿就告诉你。”“药性一会儿就起作用。我能为你做点什么让你更舒服些吗?”“可以。今夜你再来和我聊聊。”这天晚上佩姬不值夜班,她又累得不得了。“我会再来的。”夜里佩姬再来看约翰·克洛宁,他已经醒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他脸部的肌肉在抽搐。“太难受了。我这个人就是怕疼。我猜我是一碰就疼的人。”“我理解。”“你见到黑兹尔了,啊?”“黑兹尔?”“是我老婆。那个淫妇。她和她哥哥来看过我。他们说已经和你谈过话。”“是的。”“她的确是个人物,对吧?我确实是在自找麻烦。他们等不及了,巴不得我早点翘辫子呢。”“别这么说。”“一点不暗说。她嫁给我的唯一目的就是我的钱。跟你说实话,我并不太在乎。我和她在床上真够劲儿,后来她和她的哥哥们就开始贪婪起来。他们总是要个没完。”两人坐在那儿,四周一片宜人的静谧。“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曾去过很多地方?”“没有。”“哦。我去过瑞典……丹麦……德国。你去过欧洲吗?”她想起有一天去旅行社的情景。我们去威尼斯吧!不,去巴黎!去伦敦怎么样?“不,我没去过。”“我猜你在这种医院里工作,挣不到多少钱,啊?”“我挣的够花的了。”他点点头。“是呀。你应该去欧洲看看。帮我个忙吧。去巴黎……住在克里昂酒店,在马克西姆餐厅吃晚饭,叫一份巨大的厚味牛排,喝香槟酒。当你吃着牛排,喝着香槟酒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想起我。你做得到吗?”佩姬缓缓地说:“有一天我会做到的。”约翰·克洛宁仔细注视着她。“好的。我现在累了。你能明天再来和我谈谈吗?”“我会再来的,”佩姬说。约翰·克洛宁睡着了。------------------第二十九章肯·马洛里是个笃信幸运女神的人,在和哈里森一家巧遇之后,他更加坚定地确信幸运女神对他的眷顾了。把一个像亚历克斯·哈里森这样的巨富送进恩巴卡德罗县立医院的这种机遇真是千载难逢。我就是救他命的人,他要向我表示谢意,马洛里美滋滋地想着。他曾向一个朋友打听过哈里森家的事儿。“光是富有还不能说明一切,”他的朋友说。“他比一个百万富翁还要富他十几倍。他还有个漂亮女儿。她已经结过三四次婚,最后一次是嫁了个伯爵。”“你见过哈里森一家吗?”“没有。他们是不和平头百姓打交道的。”星期六上午,亚历克斯·哈里森准备出院时,他对马洛里说,“肯,你认为一个星期之后我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搞一场晚宴?”马洛里点点头。“如果你不吃得太多,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可以。”亚历克斯·哈里森笑着说,“好,你就是我们邀请的主宾。”马洛里觉得一阵冲动。老头子真是说话算数。“好……谢谢你。”“罗兰和我期待你下周六晚7点半光临。 ”他给了马洛里一个在诺布山上的地址。“我会去的,”马洛里说。我一准到!马洛里事先已经答应那天晚上带凯特去看戏,不过取消起来也很便当。他已经到手了赢得的赌注,而且还能和她痛痛快快地上床。每个星期他们都能幽会好几次,或者是在一间空的值班室里,或者是在暂时没人住的病房里,或者在她的公寓里,或者在马洛里自己的公寓里。她的欲火蓄积了好长时间,马洛里快乐地想着,一旦爆发出来——哇!不过,总会有这么一天,要不了多久,就要说再见啰。在去哈里森家吃晚饭那天,马洛里给凯特去电话。“坏消息,宝贝儿。”“出什么事了,亲亲?”“有个医生病了,他们找我给他替班。我恐怕只好取消今晚的约会。”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多么失望,又是多么需要和他在一起。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噢,好吧,当医生就是这么回事,对吧?”“是呀。我会想办法补偿的。”“你别说什么补偿不补偿的,”她热情地说。“我爱你。”“我也爱你。”“肯,咱们什么时候谈谈自己的事?”“你指什么?”他当然明白凯特指的是什么。一种义务的承诺他们所有的人都是一回事。她们用自己的那玩艺儿当诱饵,指望钓到个蠢男人跟她们过上一辈子。好吧,他是很聪明的,不上这个当时机一到,他就会充满遗憾低头鞠躬告退,就像以前干过十几次的那样。凯特说:“你不认为咱们应该定下个日子?我还要做好多打算呢。”“噢,当然。我们会安排好的。”“我想也许6月份合适。你怎么想?”你不会知道我怎么想的。如果我的牌出得好,就会有一场婚礼,不过可不是和你。“我们会再讨论这事的,宝贝儿。我现在真的得走了。”哈里森的家就像是电影里的那种豪宅,坐落在一大片修剪过的草坪上。这幢房子本身就似乎象征着永恒。一共到了20多位宾客,一支小乐队正在巨大的客厅里演奏。马洛里进来时,罗兰急急上前和他打招呼。她穿着一件真丝紧身拖地长裙。她紧紧握住马洛里的手,“欢迎你,尊贵的客人。你来了,我真高兴。”“我也是的。你父亲怎么样?”“活得好极了,该好好谢谢你。你是这座房子里的主角哩。”马洛里谦恭地笑着。“我只做了该做的事。”“我猜这是上帝每天说的话。”她拉着他的手,开始把他介绍给在场的其他客人。客人的名单是精心挑选定下的,也是第一流的。加利福尼亚州州长、法国驻美大使、最高法院一位大法官都在场,还有十几位各类政客、艺术家和商界巨子。马洛早可以体验到屋内反射出的巨大权力,这使他觉得震慑心魂。这才是我所属于的地方,他心里想。就是这里,和这些人在一起。晚宴极为丰盛,安排得优雅宜人。快要结束的时候,客人们开始起身离去,哈里森对马洛里说:“别急着要走,我想和你谈谈。”“我非常乐意。”哈里森、罗兰和马洛里在书房落座。哈里森坐在女儿身边的一把椅子里。“我在医院里对你说过,我认为你前程远大,我是真心实意说话算数的。”“我衷心感谢你的信任,先生。”“你应该私人挂牌开业行医。”马洛里不以为然地笑起来。“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哈里森先生。开业是要花很长时间的,况且我……”“一般说来,是这样。不过你个是一般人。”“我不明白。”“你完成住院医生的工作以后,父亲想帮你建立自己的基业,”罗兰说。有那么片刻工夫,马洛里一句话说不出来。这也太轻而易举了。他觉得自己就好比是生活在一个美妙的梦境里。“我……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有许多有钱的阔佬朋友。我已经跟其中一些人谈到过你。我向你担保,你一旦挂牌开业,业务就会多得招架不住的。”“爹呀,律师才挂牌子呢,”罗兰说。“管他的。在任何情况下,我都愿意在财力上支持你。你有兴趣吗?”马洛里觉得快透不过气来了。“非常感兴趣。不过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能力偿还你。”“你不明白。是我在偿还你。你不欠我任何情。”罗兰看着马洛里,眼中一片热情。“快说你愿意。”“我要是说不,岂不是太傻了吗?”“那就对啦,”罗兰温柔地说。“我也相信你不傻。”回家的路上,肯·马洛里情绪高涨洋洋自得。这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心里想。但他错了。更好的还在后头呐。罗兰给他打来电话。“我想你对把公事和快乐结合起来不会在意吧?”他笑着说:“一点也不。你有什么打算?”“下周六晚上有场慈善募捐舞会。你愿带我去吗?”噢,宝贝儿,我当然要带你去。“我非常愿意。”他周六晚上要值夜班,不过他可以打个电话说自己病了,让他们去找个人替他。马洛里是那种事事预先做好打算的人,但眼下发生的这一切超乎他最异想天开的梦境。以下的几个星期里,他被迅速地带进罗兰的社交圈子,生活的节奏已然让人眼花缭乱。他会和罗兰一起出去跳舞,直跳到深更半夜,白天在医院工作昏昏沉沉。人们对他的工作不断发出抱怨,可是他毫不在意。我很快就离开这里了,他对自己说。一想到就要离开这家让人厌恶的县医院,开始自己的个人事业,就足足让人激动个没完,可是罗兰才是幸运女神给他的额外恩赐。凯特正在成为一个累赘。马洛里只得不断找借口来避开她。当她逼问的时候,马洛里就会说:“亲亲,我爱你爱得发疯……我当然要和你结婚,可是眼前,我……”说着他就会找出一长串借口来。是罗兰提出的建议,他们两人到比格色的家庭别墅度周末。马洛里开心得要命。一切都是这么美妙,他心想,我马上就会拥有整个世界啦。别墅建在青松覆盖的山丘上,这是一座木石结构的大房子,俯视着太平洋。房内有一间主人使用的大卧室和8间客房, 一间带石头壁炉的大会客室,一个室内游泳池和一个热水浴池。一切都透着祖传富有的悠远味道。他们走进房子时,罗兰转过身来对马洛里说,“我已经放仆人们回去度周末了。”马洛里咧开嘴笑着。“好主意。”他用手搂住罗兰,轻声说,“我爱死你了。”“表现给我看看,”罗兰说。他们一整天都在床上,罗兰几乎和凯特一样欲火难平。“你让我累坏了!”马洛里笑着说。“太好了。我不想让你再有能力和别的女人作爱。”她从床上坐起来。“没有别人,对吧,肯?”“绝对没有,”马洛里真心真意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别人,只有你。我爱你,罗兰。”现在是冒险走出决定性一步,把自己的整个前途一古脑儿裹在一起孤注一掷的时候了。当一名私人开业、大获成功的医生是一回事,当亚历克斯·哈里森的女婿就是另一回事啰。“我要和你结婚。”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噢,是的,亲亲,”罗兰说。“是的。”凯特在自己的公寓房间里给医院打去电话,发疯一般想找到马洛里。“对不起,亨特大夫,马洛里大夫没在值班,也没有回答呼叫。”“他没有留下口信,说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吗?”“我们没有查到记录。”凯特放下话机,转身对佩姬说,“他肯定出什么事了,我知道的。他应该这个时候给我来电话的。”“凯特,你没有接到他的消息,这会有成百个理由。也许他临时有事突然去外地,或者……”“你是对的。我肯定他有什么正当理由。”凯特眼看着电话,真心希望它响起来。马洛里回到旧金山以后,就往医院给凯特挂电话。“亨特大夫下班了,”接待员告诉他。“谢谢你。”马洛里又往公寓去电话。凯特在家。“嗨,宝贝儿!”“肯!你到哪儿去了?我一直替你担心,我到处都试过了,就是找不到你——”“我家里出了一点急事,”他平和地说。“我很抱歉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我得去外地。我能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