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芬克雷斯特挥手向众人告别,就带着他的骑兵队伍上路了。伊利丹身体往前倾,跟上队伍的节奏。他希望自己既能取悦拉芬克雷斯特,又能保护他那大公无私的哥哥。玛法里奥很熟悉附近的地形,一定已经远远地把月亮守卫和那些士兵们抛在后面。如果真的不幸被捉住了,那伊利丹宁愿牺牲布洛克斯来保全他的哥哥。泰兰德应该可以理解的。他一定会尽力避免这一切的发生。血浓于水,亲情总是第一的。 一如往常,城市被笼罩在一片晨雾里。雾很快就会散去,所以这段时间对玛法里奥来说也许是个抓紧逃脱的机会。伊利丹直直地朝着前路看,心里在想,这是不是哥哥刚刚走过的路。有可能月亮守卫根本就追错了方向,那么拉芬克雷斯特现在这样的行动也就会变成徒劳。 队伍行进的过程中,浓雾很快就散了。晨间的太阳异常强烈,似乎要抽干伊利丹的能量,就好像急切地要吞噬浓雾一样。而且,这情形有些反常。但他磨磨牙齿,不想那么多。如果拉芬克雷斯特要他展示一下自己的魔法,他是不会让他失望的。现在去追捕布洛克斯,这让伊利丹和暗夜精灵的领袖建立了新的联系,而实际上兽人的出逃,跟伊利丹也不无关系。 当他们到达山脊的时候,远处的情景却让伊利丹皱起了眉头,拉芬克雷斯特也破口大骂。他不得不放慢了行进的速度。眼前出现了散布开来的小土墩。暗夜精灵只能小心翼翼地从山脊的另一头绕道而行,他们把武器都准备好了。伊利丹一展身手的机会来了。 “艾萨拉保佑。”拉芬克雷斯特喃喃自语道。 伊利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当他们靠近土墩的时候,发现满地尸体,他目瞪口呆。 至少有六个暗夜精灵,还包括两个月亮守卫,他们的尸体已经被撕裂开来。那两个巫师身体已经被吸干了,像是丢在太阳底下很久没人料理的水果一样。可以想见,他们临死之前奋勇反抗,痛苦异常。 有五头夜刃豹也死了,有些喉咙都被扯断了,还有一些五脏六腑都被拖出体外。 “我说得没错!”拉芬克雷斯特突然说,“那个绿皮的家伙肯定不是孤军作战!肯定还有同伙,至少两个。” 伊利丹没怎么在意他说了些什么,而是想,玛法里奥在这里打了如此惨烈的一场硬仗。 这确实不像是他哥哥或兽人单独应战的结果,否则现在的情况不会那么惨。拉芬克雷斯特说得对吗?布洛克斯是不是胁持了玛法里奥,带他去投奔了自己的种族呢? 当时有机会,我真应该把这头野兽给杀了!伊利丹拳头紧握,怒不可遏。现在目标明确,是时候向拉芬克雷斯特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突然有一个士兵大喊起来,他发现了尸体旁边有些东西。“阁下,快来看!我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东西!” 把夜刃豹安顿好,拉芬克雷斯特和伊利丹马上睁大眼睛,去看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这是一种噩梦般的生灵,看上去像狼,但是已经极度地变形,像是发狂的神在极度疯狂的情况下创造出来的。即使已经死了,却还是面容恐怖。 “你认为这是什么,巫师。” 瞬间,伊利丹甚至忘记自己是巫师了。他摇摇头,说了实话:“我也不知道,阁下。” 尽管长相恐怖,但临死前想必是经历了一场鏖战,一根树枝插在了他的喉咙里,看样子是被戳死的。 伊利丹又想到了他的哥哥。他们分别的时候,哥哥是说要往森林方向跑的。是玛法里奥干的吗?好像不可能。难道他就死在附近,就像那两个月亮守卫一样被轻易撕开了? “真奇怪。”拉芬克雷斯特咕哝道。他突然站直,眼睛向前看,又问:“其余的人呢?”也不知道他在问谁。“应该还有另外一部分的尸体!” 正有人要回答,只听南边传来悲壮的号角声,森林在那里好像突然塌陷下去了,翻越起来越发困难。 拉芬克雷斯特马上挥舞起大刀,指向号角响起的方向。“那里!但是要小心,周围可能还有这样的怪物!” 骑兵队伍都开始向前行进。每个精灵,包括伊利丹在内,都战战兢兢。虽然号角没有再次响起。但是这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又走了一段路,他们看到另外一头夜刃豹的尸体,它的身子侧面被利爪撕开,脊梁骨被橡树砸断。不远处,另一名月亮守卫被压在一块巨石底下,身体完全变形。他恐怖的表情让骑兵队伍里最勇敢的战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稳住!”拉芬克雷斯特命令道,“保持队形!” 号角再次响起,这次略显无力,却离得更近了。 一队人马赶快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赶去。伊利丹有一种不祥之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监视着他。可是每当他回头看的时候,却只看到森林。 “还有一个,阁下。”一个叫罗萨拉克的暗夜精灵指着前方,脱口而出。 没错,还有一个可怕的怪物倒在地上,已经死去。它的身体懒散地趴开,好像临死之前在找人一样。鼻子被压碎了,肩膀被撕开,腿上还有好几道绳子形状的印记,非常奇怪。是谁杀了它呢?是装备精良的暗夜精灵吗?一个暗夜精灵被压在怪兽的底下。 在附近,他们又找到两具训练有素的勇士们的尸体,就像破烂的玩偶一样散落在地。伊利丹觉得很奇怪,如果暗夜精灵真的杀了这两个怪物。那么活下来的精灵呢?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找到剩下的。 一个士兵坐在一棵树旁,左手已经断了,可那么重的伤只用绷带随便包扎了一下。他愣愣地,也没看刚刚赶来的骑兵队伍,号角还在他的左手上,而身体上已满是鲜血。 他旁边还躺着一个幸存下来的——如果说半边脸被削掉,一条腿严重扭曲也算是幸存的话。他呼吸非常困难。 “你,说你呢!”拉芬克拉斯特吼道,“看着我!” 幸存者这才慢慢地眨了下一眼睛,不得不看着他。 “就这点吗?还有别的吗?” 他张开嘴,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罗萨拉克!去看看他的伤!如果他要喝水,给他水!” “是,阁下!” “你们剩下的,分开站!” 伊利丹还待在拉芬克雷斯特旁边,谨慎地看着周围,希望一切太平。而其他一些同仁包括三个巫师没有什么战斗力,就在旁边为他们打打气。 “说话呀!”拉芬克拉斯特咆哮道,“我命令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逃犯呢?”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血淋淋的士兵发出一阵狂笑,罗萨拉克惊讶不已,往后退了一步。 “没……没看见那逃犯,我的……阁下!”受伤的士兵回答道,“也许他把自己给吃了。” “是那些野兽干的?那些猎犬?” 摇摇晃晃的暗夜精灵点点头。 “月亮守卫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尤其在白天。” 受伤的士兵又一次大笑:“我……我的阁下,月亮守卫是死得最早的,根本不堪一击。” 通过一番努力,才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士兵和月亮守卫在追捕逃犯,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从晨雾弥漫的时候一直追到太阳出来。他们并没有很真切地看见这两个家伙,可是却相信捉住他们只是个时间问题。 可是接着,却不料碰到了第一个地狱兽。 没有精灵看到过那么可怕的生灵。即使是已经死了的地狱兽,还是让暗夜精灵的神经不能平复下来。哈果森,领头的巫师,感觉到了其中的魔法。他让其余人都在一旁等一等,自己则骑上坐骑去查看那些尸体了,大家都听了他的命令。 “不寻常,”哈果森一边下马一边说。“提克金,”他叫一个月亮守卫,“我要你——” 这时第二个地狱兽扑到了他的身上。 “地狱兽是从附近树林里窜出来的,我的阁下。然后它直接扑向了哈果森,先是用爪子打死了他的坐骑,然后……” 巫师已经没有机会了。暗夜精灵还没反应过来,地狱兽的背部伸出两条可怕的触须,紧紧地缠住哈果森的胸腔和前额,月亮守卫尖叫不已。之前从没有暗夜精灵听到过他们的叫声。不多久,他们的眼睛就干枯了,腿被剥掉了皮,被怪兽抛出很远。 其他的精灵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们冲向了地狱兽,要为哈果森的死报仇。 谁想,他们身后已经来了第三个地狱兽,正虎视眈眈。进攻一方反倒成了打击对象,他们被团团围住。 他们根本不是地狱兽的对手。由于魔力不济,月亮守卫很快就败下阵来。士兵们的遭遇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还好他们的刀还派上些用场。 幸存者的思路就越来越混乱了,当他讲到结尾处他们几个怎么会在这里的时候,拉芬克雷斯特和伊利丹只能猜测个大概了。 罗萨拉克上前一看,说:“他又昏死过去了,阁下。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想想办法帮他减轻点痛苦吧,另外一个你也看看。”拉芬克雷斯特皱了皱眉头,说,“还要找一个士兵看管一下这些尸体。巫师,跟我来。” 伊利丹跟着拉芬克雷斯特回到了原来的小路上。两个士兵离开了岗位去追逃犯,还有一些士兵还在附近检查,可没发现其他的幸存者。 “你觉得这个故事可信吗?”拉芬克雷斯特问伊利丹,“你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吗?” “从来没有,阁下,但我不是月亮守卫,所以对一些神秘的内部消息根本一无所知。” “看看他们的下场吧。哈果森太自信了!很多其他的月亮守卫也是!” 伊利丹不置可否。 “又是一个。” 这个可怕的地狱兽看上去,还想要从喉咙里取出什么东西的样子。它浑身是伤,身体已经被那些食腐肉动物啃得精光,连苍蝇也来凑热闹。 拉芬克雷斯特命令两个士兵说:“把我们经过的路再查一遍。那绿皮怪物……现在我还是要活捉。” 伊利丹和拉芬克雷斯特都下了坐骑。只见拉芬克雷斯特拔刀出鞘。那些夜刃豹都不愿意呆在尸体的旁边,它们被牵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下,缰绳系在树上。 拉芬克雷斯特又回到了尸体旁,跪了下来。“简直太可怕了!在过去这些年里,我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多的尸体。”他捡起一根皮质的触须,“真是神奇的东西。哈果森就是被这东西吸干的!你觉得这是什么?” 触须碰到伊利丹的脸,弄得他有点痒痒的,他尽量不往后退。他说:“可能是个吸血精吧,有些动物确实是吸血的,可这一个好像是有些魔法的。”他四下张望。“另外一只被剥了皮。” “没错。是有魔法。” 在拉芬克雷斯特继续做恐怖实验的时候,伊利丹则在仔细查看地狱兽的尸体。士兵之前报告说第一个地狱兽已经死了。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玛法里奥和布洛克斯杀了他们。而通过现场的留下的打斗迹象来看,更像是出自布洛克斯之手。 回到一边。夜刃豹呆在尸体的旁边不耐烦极了,伊利丹一边设法让它们不要嚷嚷,一边心里还惦记着哥哥。可是—— 伊利丹立刻回过头去:“我的阁下,我们还没找到。” 坐骑的叫声越来越响。 伊利丹感觉到他身后有东西。 他赶忙躲到一边,正巧和拉芬克雷斯特碰到一块儿,跌个人仰马翻。伊利丹急忙去扶拉芬克雷斯特。拉芬克雷斯特的剑飞出好远,他们两个都够不着。 一只巨大的爪子爬到了地狱兽的尸体上。 “是谁?”拉芬克雷斯特勉强问道。坐骑也要加入战斗,但是缰绳系着,它们动弹不得。 伊利丹缓过神来。他看见恐怖的地狱兽想要发起第二次的攻击。他本以为死掉的这个已 是恐怖至极了,没想到活的地狱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加狰狞。 这一回,那只地狱兽没有跳起来,而是用它的触须去抽打伊利丹的背部。他突然联想到刚刚看到的月亮守卫的皮。 这触角像是有魔力似的,所以伊利丹很快想到了要自保。一想到刚看到的一个死了的地狱兽,它的触须是被拔断的,便很快想到了攻击的办法。 他尽量不正面袭击怪兽,因为他也知道这样根本没什么用,这只会吸掉他的魔法,还要吸干他的血。所以他把魔法施在了拉芬克雷斯特的那把刀上,而地狱兽根本看不见。 施了魔法的剑快速升向空中,开始旋转,越转越快。伊利丹的目标是怪兽的脖子。 非常精准,旋转的刀割在庞然大物的脖子上,就像割草一样。 怪兽发了狂似的大叫,绿色黏稠液体从它的肩膀流出来,它开始摇摇晃晃,最终倒了下去。它发出呻吟声,最后奄奄一息闭上了双眼。 伊利丹成功了,因而也恢复了一点自信,不那么害怕了。他又拿起拉芬克雷斯特的剑。地狱兽跳上来的时候,他冷冷一笑。 他一刀刺死了怪兽。可能是因为用力太猛了,几乎把刀埋到了怪兽的骨头里。 地狱兽犹豫了一下,走路开始跌跌撞撞,眼神里充满着恐惧。又跌跌撞撞走了两步,然后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上。第九章 伊利丹一下子觉得精疲力竭,但同时又感觉到巨大的荣誉感和自豪感。他毫不犹豫,完成了其他三个月亮守卫没有完成的使命。他已经从他们失败中吸取了教训,但伊利丹不以为意。他只知道,现在已经用双手制服了地狱兽。 “干得好!”拉芬克雷斯特重重地拍打他的背,他都快要跌倒了。正当伊利丹设法要保持平衡的时候,他却走到旁边去鼓励其他士兵的工作:“这次反击太棒了!不但除掉了我们最大的危险,而且当敌人要反扑的时候把它们给打败了!太棒了!” 拉芬克雷斯特靴子踩在怪兽的前肢上,想把他的刀取下来。这时从小路里出来两个士兵,大家都欢呼起来,危险终于解除啦。 “阁下!”两个士兵叫道,“我们听见——” 罗萨拉克接着他们继续说:“拉芬克雷斯特!你杀掉了怪兽!你受伤了吗?” 伊利丹以为他会把功劳抢去——毕竟,砍掉怪兽头的那把刀是拉芬克雷斯特的——不料他却指着伊利丹:“不!是他杀的。他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安危,在危难之中解救了我。我从一开始就看好你,伊利丹!你比很多的月亮守卫都要能干!” 伊利丹接受了拉芬克雷斯特的赞赏,脸都黑了。这些年来,大家都期待他能成为一名英雄,一位精英,如今终于可以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了。但是现在,伊利丹感觉到他的命运出卖了他自己,因为刚刚用过的魔法是老师塞纳留斯教过他,他几乎是不愿意学的。可到了关键时刻,却自动反应出来。 我真是个傻瓜,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天赋呢。伊利丹真正意识道,玛法里奥注定是要跟我走两条路的,即使在白天,我的魔法也能控制一切。 可想到这里,他却觉得被刺痛了,因为他用了哥哥的方法。天下哪一个英雄是照猫画虎的呢?伊利丹一定要成为领袖。 士兵们都开始以一种别样的尊敬眼神看着伊利丹。 “罗萨拉克!”拉芬克雷斯特叫道,“我觉得今天自己很幸运!我希望你能带剩余一半的勇士走小路!我们继续去找逃犯,还有那个放走他的家伙。” “是的,阁下!”罗萨拉克召集了几个士兵,大家都上了坐骑。 伊利丹现在根本不担心他的哥哥了。因为刚刚延误的时间足够他们逃得远远的了。但他却想到了泰兰德,她会为他感到自豪的,因为他得到了拉芬克雷斯特如此大的褒奖。而且她也会很高兴,因为刚才所延迟的时间正好可以让玛法里奥和布洛克斯逃得更远。 拉芬克雷斯特认为,是伊利丹救了他的命,所以他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他走向伊利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伊利丹,月亮守卫小看了你的勇敢,可是我却没有。在这里,你被封为黑鸦堡……和我私人的巫师!这样的话,你可以在月亮守卫称号之外有一个头衔,跟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不能命令你!你只要服从我,还有女皇艾萨拉的意志就好。” 其他的暗夜精灵一听到女皇的名字,都纷纷把手放在胸前,低下了头。 “我很荣幸,阁下。” “来吧!我们快返回去!我希望能带更多的尸体回黑鸦堡!一定要彻底调查清楚这件事!如果我们真要被可怕的民族入侵,那我们一定要做好一切准备。否则会让女皇受惊的!” 伊利丹还陶醉在溢美之词中,根本没注意关于女皇的事情。如果想到她,伊利丹应该会有一丝担心的。玛法里奥正是断定她陷入了癫狂,会让暗夜精灵族遭遇灭顶之灾。 而此刻,伊利丹只是想着,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他有强大的心智,顽强的灵魂,强健的体魄。一个有力而压迫的声音在罗宁的脑海里响起。 一种令人敬佩的品质,在其他的时代。这个声音相对平静一些,别的都和先前一样。 真相是一定会被人知道的,这是首先要坚持的。这点上我从来没有动摇过,所以…… 罗宁似乎飘离了自己的身体,但是究竟飘到哪里,法师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感觉好像存在于生死之间,梦醒之间,明暗之间,没有绝对的对错。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知道怎么了,第三个熟悉的声音进来插话。他已经受够了,把他还给我,就现在! 之后,罗宁突然就在塞纳留斯的沼泽地里醒了过来。 太阳已经高过头顶,但人们却无法说出,这是否意味着正午,或者只是一个被施了魔法的诡计。罗宁尝试着爬起来,但和之前一样,他的身体不听使唤。 他听到了动静,天际突然到处都是带角的龙。 “你的适应能力很强,罗宁法师。”塞纳留斯吼道,“你惊动了那个平时缺少惊奇的人,更重要的是,你保守了秘密。然而,长远看来,这可能很愚蠢。” “我没……没什么跟你说的。”罗宁难以相信,他自己竟然还在用嘴说话。 “那就走着瞧吧。我们会知道,你的朋友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为什么你,这个不该在这里的人,偏偏在这里。”说完,塞纳留斯的脸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但是现在,我肯定会让你休息,你应该好好休息。” 他在罗宁的脸上挥了挥手,法师就睡着了。 克拉苏斯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但是醒来的时候在洞穴里,什么都想不起来。无法感觉到任何生灵的存在,更没有他的同类,这让他担心不已。难道护卫带他到这里仅仅就是为了摆脱他吗?难道护卫希望克拉苏斯就死在这里吗? 后面的一种揣测才是真正危险的。痛苦和疲劳不断摧毁着魔法师的修长身体。克拉苏斯甚至感觉仿佛有人已经将他的一半撕裂。记忆继续挫败他,他担心所有的这些病痛会随着时间恶化,而时间正是他最缺少的! 不!我不能就这样屈服!那不是我!他勉强站起来,向四周凝望。对于人类或者兽人来说,这洞穴几乎是一团漆黑,但克拉苏斯却可以看清它的内部,仿佛太阳在里面照耀一样。他可以看见巨大的锯齿形钟乳石和石笋,看得见每个裂纹,甚至还注意到那些忙乱钻进缝隙的小蜥蜴。 不幸的是,他没有找到出口。 “我没有时间来玩这些游戏!”他对着空气厉声说道。他说话的回声,因为每每重复,而变得似乎像是在自我嘲笑。 他正在失去些什么。当然他被留在这里一定是有理由的,可是……是什么理由呢? 很快克拉苏斯想起了他们种族的方法,那种方式对于非龙族来说,的确太残酷了。他的脸颊上掠过一丝冷笑。 身材修长的魔法师戴着头巾慢慢转了一圈,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与此同时,他开始用一种比这个世界还要古老的语言背诵仪式问候的语言。重复了三遍,每次都强调它们之间的细微差别,仿佛只有他才是从源头学到这些话的。 如果连这样都没有办法吸引到想要捉他的人,那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像是造物主说的话嘛!”某人咆哮了,“是造物主让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一定是我们中的某一个,”另外一个声音说道,“因为他肯定不是他们中的一个。” “一定要探个究竟。” 突然从空旷的天际出现四条红龙,他们将自己能覆盖世界的翅膀威严地收到身后,然后围坐在克拉苏斯的身旁,使得他瘦小的身体变得轮廓可辨。他们瞄了一下魔法师,仿佛他是一口美味的食物。 如果他们想撼动魔法师的原始情愫,那么这次又失败了。 “一定是我们中的一个。”一头巨大的雄龙低沉地说。他用鼻子哼哼着,喷出来的气模糊了克拉苏斯眼前的路。 “这就是我……我为什么把他给带来了。”一头小雄龙怨恨地说道,“他老是叫个不停。” 被舒适的烟雾包围的克拉苏斯转而向第二头雄龙说:“如果你们拥有了来自于造物主的灵感,就会通过我的身份和给予的警告,立即认出我是谁了!我们可能被赦免,从森林之王的领土上离开。” “我还是不知道,把你带来是否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是哪里?” 所有的这四条龙都在微微的惊异中转过头来。一头母龙说话了:“如果你是我们中的一员,小龙,你就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就像了解自己的窝一样。” 克拉苏斯诅咒了自己的烂记性,这只可能是一个地方。“是在自己家的洞穴里?还是生活在受人爱戴的阿莱克斯塔萨皇后身边?” “你确实想来这里,”小雄龙提醒他说。 “问题还是在的。”第二头母龙打断说,她看上去更年轻,比其余的龙更为圆滑,“你到过更远的地方吗?” “他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一个新的声音闯了进来,“只要他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 这四条龙和克拉苏斯转而发现,第五条更加成熟的龙突然坐在了那里。和原先两头雄龙相比,这头龙的顶冠更加让人印象深刻,从头顶一直长到背后。他比先前四条龙中身体最重的那头还要重好几吨,甚至他的脚爪都要长过小龙的身高。 但纵然有着庞大的体形和明显的支配力量,眼神却是锐利而充满智慧的。他比其他龙更有权力决定克拉苏斯此次旅行的成功与否。 “尽管你戴着伪装,但如果你是我们中的一员,你必然知道我是谁。”最后一条龙隆隆地说道。 魔法师极力试图想起些什么。他当然知道是谁,但就是名字想不起来了。 当克拉苏斯和自己的混乱意志作斗争的时候,身体紧张、血脉贲张。他明白如果他不知道这条龙的名字,再怎么说也是会被拒绝的,而且永远也不能够来警示其他龙,他遇到的那些危险,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之后,在钛的作用下,他的嘴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名字,他应该知道的。 “你是泰兰纳斯特里萨,阿莱克斯塔萨的配偶!” 泰兰纳斯特里萨发出哧哧的大笑声,跟人类的笑声很像。别人能记起他的名字和头衔,他当然感到骄傲,毕竟这条深红色龙的头衔总是引人注目的。 “你确实是我们中的一员,虽然我还不能安置你!那个把你带来的人已经告诉了我你的名字。但明显它是错的,因为在我们中间,这个名字注定是给一个孤独的人的。” “名字没有错,”魔师坚持道,“而且我能解释这是为什么。” 泰兰纳斯特里萨,阿莱克斯塔萨的配偶摇了摇有力的脑袋。一股烟从鼻子里窜出来:“你那点解释我们已经听到过了,但仍然很难相信它是真的!你说你陷入永恒之地,诺兹多姆,但即便是他仍然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粗心大意!” “他心智混乱,平淡而简单,”森林里的那个守卫说,“我们中的一个?我说是出了意外或者器械所伤。” “也许——”泰兰纳斯特里萨的声音震惊了其他的龙,他把头低下来看克拉苏斯。 “但是因为你认识我,你同时也回答了我的问题!你有特权进入这里的最深处!来吧!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她将为我们安顿这一切,她了解所有的龙,就像了解她的孩子一样!她会认出你来,进而了解到真相。” “你会带我去见阿莱克斯塔萨吗?” “不是别人,正是她。如果可以的话,爬到我的脖子上来。” 虽然克拉苏斯身体很虚弱,但还是毫不迟疑地设法爬了上去。不仅终于可以寻求帮助的想法激励了他,同时他也真的很想有机会见见自己敬爱的人,即便到头来她一点都认不出他。 红龙带着克拉苏斯穿越了长长的隧道和似曾相识的房间。期间一些记忆暗示被激起,但还是不能让魔法师满意。甚至当他们与很多别的龙迎面相遇,大家都对这个曾经知晓红龙族一切的人感到陌生。 当看护者带他飞到这里的时候,他但愿自己是醒着的。环绕在红龙族周围的景色唤起了他的一些记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比看到山顶的龙族更为荣耀吗?高耸入云的山峰,数以百计山崖间的沟壑,都是通往阿莱克斯塔萨王国的入口。从那时到现在已经数不清过去了多少个世纪,而克拉苏斯也总是在心里哀悼它的逝去,一个龙族时代的逝去。 也许一旦说服阿莱克斯塔萨,在她决定怎么对我之前,她会让我看一眼龙族的土地。 泰兰纳斯特里萨庞大的身躯轻巧地穿过高而平滑的隧道。克拉苏斯因为嫉妒而感到一阵悸痛,因为他在这里,想要说出内心的爱,却又不得不拖着自己困乏将死的身体。克拉苏斯深爱着这稀有的种族,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可是现在,当他可能正被放置在一个绝对存在的位置上时,他情愿喜欢自己真实的模样。 一股刺眼却令人感到欣慰的炽热,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微红的炽热温暖了克拉苏斯的里里外外,让他想到了童年,那时他正不断学习在天地间成长。克拉苏斯来到这里的一段时间里,当生活的短暂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活灵活现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他们来到了炽热的源头——一个巨大的山洞口。泰兰纳斯特里萨在入口处跪下,低下头用低沉的声音念道:“由于您的准许,我的爱,我的生命。” “永远,”一个细致优雅带着神性的声音回答道,“永远为你。” 克拉苏斯再次感觉到了悸痛,这都是由嫉妒而起的,但他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曾经深爱他,可现在她爱的,却是这头他骑着的红龙。生命女皇异常的博爱,不单只爱她的配偶,也爱所有的飞龙。事实上,她爱所有世间生灵,但这样的爱并不妨害她消灭那些害群之马。 克拉苏斯故意没有向罗宁提到一件事情。他先前想到,为了避免对时间有进一步的破坏,就得驱除那些不应该在那里的事物。 为了解救正在进一步被歪曲的历史,阿莱克斯塔萨可能不得不杀掉他和人类的法师。 当克拉苏斯和泰兰纳斯特里萨走进去的时候,所有想象中可能会发生在克拉苏斯身上的事情都消失了,因为克拉苏斯看见了一个可以控制他身心的人。 从闪烁的红色龙体身上散发出令人惊奇的炽热辐射,弥漫在每个角落甚至是房间的缝隙里。阿莱克斯塔萨是种族中最具有代表性的龙。她的身体是克拉苏斯跨下巨龙泰兰纳斯特里萨的两倍大小。尽管如此,当魔法师盯着她看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一种固有的温顺性格从庞大的体格下流露出来。生命女皇将一个易碎的龙蛋从她的身体下面,挪到了一个她确认安全的通风处。 她被龙蛋包围着,越来越多。这些蛋是她刚刚产下的,数量非常多。每个蛋都竖着占据同样的一小块空间,和母体相比,显得非常微小。克拉苏斯数了数,一共有三打。其中只有一半数量的龙蛋会被孵化,而这些被孵化的蛋中也只有一半能够生存到成年期。然而这就是龙族繁衍生存的方式,一个艰辛的开始预示着生命未来的荣耀和奇迹。 呈现在眼前的画面是一排排的花卉。可是按理来说,这些植物是无法生存在如此的环境中,尤其还是在地底下。墙上布满了爬墙虎,而地上则铺满了紫色的夹竹桃。女皇的巢穴被金色的百合花装点起来,而玫瑰和兰花则在休憩的地方排成行。所有的植物都借助着生命女皇的荣耀而旺盛生长。第十章 一股清泉从山洞中流淌而过,母龙口渴的时候一伸手就能喝到。潺潺流水静静地流淌,更加衬出了安静的气氛。 克拉苏斯的坐骑低下了头,这样他就可以轻松地下来。魔法师脚踏洞穴的地面,上前跪了下来,同时目不转睛地看着阿莱克斯塔萨。 “我的女皇。” 但是她却将目光转向了带克拉苏斯来的巨大雄龙:“泰兰纳斯特里萨,可以让我们单独说些话吗?” 红龙安静地退到了洞室之外。生命女皇将目光移到克拉苏斯身上,但是什么都不说。他跪在她的面前,希望她可以认出自己,可是并没有。 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克拉苏斯就开始喘气,说:“我的女皇,我的世界,所有的生灵都不认识我,这可能吗?” 她睁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然后说道:“我知道我的意义,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感觉,在你把你的故事告诉别人的时候,我已经认真地考虑过对我的意义和我的感觉了。我已经决定必须要做些什么,但是首先,有另外一个人也要参与进来,因为他的意见非常有力。啊,他来了!” 走廊的另外一边出现了一头成年雄龙,体形比泰兰纳斯特里萨略小一些。这头龙移动起来很困难,仿佛每一步都是非常吃力的劳动。他身上的红色鳞片已经开始褪色,露出疲倦的眼神,显得比阿莱克斯塔萨的配偶要老得多,魔法师过了很久才意识到折磨这条龙的并不是年龄,而是某些疾病。 “您,召唤我,我的阿莱克斯塔萨?” 当克拉苏斯听到这虚弱的巨兽说话的时候,他的世界再次被颠倒。他一个趔趄,渐渐退后躲开这条公龙。 生命女皇很快注意到他的反应,尽管她的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这条公龙上:“是我要你来这里的,是的。如果这让你兴师动众感到劳累,请不要怪我。” “乐意效劳,我愿为您做任何事情,我的爱,我的世界。” 她指了指魔法师,此时他好像被雷电击中一般。“这位是……你叫你自己什么?” “克……克拉苏斯,我的女皇……克拉苏斯。”他突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这样一个名字。 她口气中带着点调侃:“克拉苏斯?嗯,克拉苏斯,那么——”她再次转向病了的公龙:“这是克拉苏斯,是我最爱的对象之一,我新近的配偶,我非常想对他做些引导。作为我们中的一员,你可能已经听说过他。他的名字是克莱奥斯特拉兹……” 玛法里奥沿着蜿蜒的林间小路骑行,觉得他们已经不可能再追踪到什么。他选择一条遍布砂石的道路,这样坐骑几乎不会留下什么印记,而追踪的人即使跟在后面也很快会误入歧途。当然这样也意味着,要花比平时更多的时间到达会面地点,但玛法里奥决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他始终无法想象当森林之王听到自己的学生做的这些事情后,会作何感想。 快要到会面的地方了,玛法里奥放慢了前行的速度。衣衫褴褛的布洛克斯也放慢了速度。 “我们停下来?”兽人哼哼了一下,看看四周到处都只有树,他问,“这里?” “差不多,只需要再走几分钟吧,就应该可以看见橡树了。” 距离目标越来越近,暗夜精灵变得更加紧张。每次他都感觉有无数眼睛张望着他们,但四下打量,却只看到沉寂的树木。他那已经被永远改变的生活依然不断地令他震惊。他冒着被月亮守卫注意到的危险——如果他被认出来,他可能不用死,但要遭受最为严重的惩罚。人民将会背离他,即使他活着,别人也会以为他已经永远死了。没有人会和他交流,哪怕是眼神上的。 连泰兰德和伊利丹也不会。 他只有逃离追兵,面对某些被布洛克斯称为地狱兽的东西,才能化解罪行。如果这些地狱兽伤害任何一个追踪的人,玛法里奥将再也无法摆脱他现在的窘境,更加糟糕的是,他将要对这些无辜受害者负责。然而他还能做什么呢?另外一条出路就是把布洛克斯交到月亮守卫那里,甚至是黑鸦堡。 玛法里奥寻找的橡树突然出现在前方,他没时间细想,也没机会细想,此时麻烦正变得越来越大。对于其他人,树木仅仅是树木而已,而对于玛法里奥来说,它们是上古的守卫者,它们比其他人更长时间地侍奉了森林之王塞纳留斯。这棵橡树高大异常,树干粗壮,树皮严重褶皱,它见证了森林中其他树木的成长。它的寿命要比同类树木长久得多,同时也目睹了数千代生物生命的轮回。 它知道玛法里奥正在靠近它,虽然没有风,但树顶的枝叶却哗哗地摇动起来。 这正是树群古老的言语,令暗夜精灵感到自豪的是,森林之王塞纳留斯曾经教过他如何听懂一些古老的言语。 “布洛克斯,我必须要你帮我个忙。” “哪里的话,我亏欠你那么多,你说吧。” 玛法里奥指着橡树说:“下去看看那棵树。用你的手掌去摸摸眼前那节有褶皱的树干。” 兽人布洛克斯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提这样的请求,但只要是玛法里奥提出来的,他就会立即服从。布洛克斯把缰绳交给暗夜精灵,自己步履沉重地向橡树走去。身为勇士的他,凝视着充满褶皱的树干,然后将一只肉手按在了玛法里奥说的地方。 勇士回头看看他的朋友,用低沉的声音问:“接下来我干什?” 他惊恐地发现他的手陷入了那个褶皱当中,而褶皱突然变成粘糊糊的如同泥巴一样。布洛克斯慌忙中几番拉扯,但玛法里奥很快命令他别动。 “什么也别做!就站在那儿!它正在感知你!你的手会感到有些刺痛,但不会有别的什么!” 他没有向布洛克斯解释,为什么会感到手上刺痛。实际上橡树小小的根须正穿透布洛克斯的肉。橡树正迅速成为布洛克斯的一部分,并借此感知他。植物和动物缠绕绞合在一起。橡树无论过多少个世纪,它将永远记得布洛克斯。 布洛克斯的脖子上的血管,发狂般地悸动。他也愈发地焦虑。出于守信,布洛克斯如同橡树那样,站立在那里,眼睛盯着他已经消失的手。 突然他向后趔趄了一步,吸附他手的地方瞬间放开。布洛克斯很快地弯了弯手,看看手指是不是还能动弹。 “现在这条道路对我们开放了。”玛法里奥大声说道。 和布洛克斯再次翻身上了夜刃豹,由暗夜精灵领路经过了橡树。当玛法里奥经过橡树这个守卫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变化。如果他们没有被允许进入,那么他和布洛克斯将永远都不能发现这林间的道路。 只有那些经过森林之王塞纳留斯允许的人,才能越过守卫者找到接近他的道路。一路上,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同,变得越发引人注意。清爽的微风让这两个人冷静下来。小鸟蹦蹦跳跳在他们周围的树上歌唱。树木欢快地摇曳着,特意向理解它们的暗夜精灵问候。令人欣慰的感觉扑面而来,玛法里奥觉察到,兽人粗糙的脸上绽露出微笑。 突然一片茂密的森林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布洛克斯朝玛法里奥看了看,玛法里奥示意他们最好现在就从坐骑上下来。他们俩都下来之后,玛法里奥带着兽人沿着一条起先看不见的树间狭径走了过去。在小径上走了几分钟后,他们走进了明亮开阔的区域,里面有柔软的草地和明媚烂漫的鲜花。 这是森林之王的领地。 在沼泽地中有一个被花环围绕的身影,他们把他误认为是塞纳留斯。他坐在花环的中央,不住打量他们两个。他奇怪的眼睛特意看看布洛克斯,似乎完全知道兽人是什么东西。 “你,”他朝绿皮勇士喃喃自语道,“你不该在这里。” 布洛克斯误解了他的话,以为是带有挑衅意味的。“我是和他,巫师一起来的,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玛法里奥还不能确定,这火红头发的陌生人到底属于什么种族。陌生人摇了摇头,朝玛法里奥走来,最后只是犹豫地站在花丛的边上。他好奇地瞥了一眼花丛,脱口而出:“这不是你的时代!你压根不应该在这里!” 他举起手朝暗夜精灵做出了威吓的动作。玛法里奥回想到布洛克斯的用词——“巫师”,他自己迅速准备了一些咒语,他猜想,塞纳留斯的德鲁伊教义总比那些陌生人的魔法更有效些。 突然天空响起雷声,平常的微风骤然变成了狂风。布洛克斯和玛法里奥被风吹得倒退几步。巫师自己差点被风卷走,一股强力将他从花环外围拉开。 “谁在我的领地内撒野?!”塞纳留斯大声说道。 花丛栅栏不远处,狂风卷起了树叶、灰尘和其他的小东西,形成了一个漩涡。这小小的漩涡迅速变大,与此同时那些被卷起的树叶和尘埃被凝固成一个高大的形状。 等风刮停,平静下来的时候,塞纳留斯走上前,看了看玛法里奥和其他人。 “我对你的期待似乎更高一些。”他轻轻地朝暗夜精灵说,“但是这是奇怪的时代。”他看了看布洛克斯,又说:“而且似乎每刻它都变得愈发奇怪。” 兽人挑衅地朝塞纳留斯怒吼了一声,玛法里奥很快让他安静了下来:“这是森林之王,半神半人的塞纳留斯。我曾经说要带你来拜见他,布洛克斯。” 布洛克斯稍微平复了一下,之后就指着戴着头巾的法师问:“那么那个呢?也是个半神半人?” “这是个难题。”塞纳留斯回答道,“而且你期待的是同一个人的另外一面。”塞纳留斯朝着圈里的身影补充道:“你已经认出这个新来的朋友了吧,罗宁。” 那个身穿长袍的人一言不发。 半神半人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无意伤害你,罗宁,但是外头已经有太多的人受到的困扰。你和你失踪的朋友还有这个——” “布洛克斯。”玛法里奥提醒道。 “他叫布洛克斯。”塞纳留斯修正后说道,“是我以前看到过的另外一种生灵。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我的学生,我猜想你可以告诉我个故事,一个令人比较困扰的故事。” 暗夜精灵点点头,开始讲述他如何营救兽人的故事,过程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几乎没有提到泰兰德和伊利丹。 但是塞纳留斯远比他的学生要年长并且聪明,听出了大部分的真相。 “我说你兄弟的命运和你的会截然不同。我相信你们的分野已经出现,你知道吗?” “我不明白。” “这个下次再说吧。”塞纳留斯突然走过玛法里奥和布洛克斯身边,走进了丛林中。沼泽地的四周,树的枝头倏忽间开始剧烈摇动。 “时间正是我们现在缺乏的。你最好有所准备,还有你,罗宁朋友。” “我?”法师问。 “他是谁,老师?”玛法里奥可以明显感觉到树的愤怒。阳光照射下的天空,再次雷电交加。一片阴影投射在塞纳留斯伟大的面容上,这让玛法里奥都为他老师担心。 森林之王展开臂膀,仿佛要拥抱某些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我们将会受到攻击,甚至连我都没有办法保护你们。” 形单影只的地狱兽,跟随着动物和骑士都无法察觉到的踪迹。它不闻猎物的味道,而是追随某种魔法。如同很多血和肉一样,巫术和魔法提供的能量都是维持生计的东西——和它们种族中的任何一个一样,地狱兽总是对魔法表现出狼吞虎咽的样子。 人类是不会注意橡树守卫的魔法的,但魔鬼会。它急切地抓住了这个不会动弹的猎物,可怕的触须快速地伸了出来,击打着厚实的树干。 橡树尽全力与这个意想不到的敌人展开搏斗。根须在寻找地狱兽的手掌,试图缠绕住它,可是地狱兽躲开了。枝桠纷纷从高处散落下来,无用地敲打着地狱兽厚厚的皮肤。 如此徒劳之时,橡树内发出一种奇特而尖锐的声音,并迅速响到了大多数生灵无法想象的地步。 而地狱兽此时则发出了极大的痛苦声。魔鬼想要用手埋住它的头,可是又不想放开橡树。于是,两个念头相互挣扎…… 最终恶魔证明了,它是强者。橡树渐渐耗尽了固有的魔力,慢慢枯萎下去——最后也像月亮守卫一样——成功地尽到几千年来守护路口的责任之后,被杀害了。 地狱兽摇了摇头,用鼻子闻了闻面前的气味。它的触须急切地往前伸展,但恶魔自己还在原地不动。当它吞噬了橡树身上的上古魔力后,自己的身体长高到原来的两倍。 其后,身体的蜕变发生了。一种深邃的黑色光辉完全包裹住了地狱兽。在这里面,地狱兽向着各种方向挣扎扭动,似乎要试图从自己身体里逃脱出来。 在不断地尝试挣扎中,地狱兽的蜕变渐渐成形。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四个,然后是第五个。每个头都紧张得硬邦邦,一点点拉出来。头出来之后,接着是粗大的脖子,充满肌肉的肩膀,然后是强壮的躯干和四肢。 在丰富的上古魔法的作用下,地狱兽们捆在了一起。这伟大的力量暂时让每个恶魔都变得虚弱,但是几秒钟内,它们又恢复过来。蕴涵了力量和能量的智慧,引导着他们。 地狱兽们作为一个整体,向沼泽地发动进攻。 你是个诚实的仆人,巨大的身影告诉哈维斯,你得到的回报将永无止境,所有你想得到的我都会给你:任何东西……任何人…… 暗夜精灵单膝跪在炽热的入口处,人造的假眼眨也不眨一下,回味着神给予他的光荣许诺。他是得宠者的最爱,一旦寻求到门道,就会得到奇迹般的力量。 然而上层精灵越是最终没有做到这点,神就会来得越迟,参事就需要承受更多的挫败。还有另外两个人将和他共同来承担这个挫折。一个就是皇后艾萨拉,她和他一样渴望根除世上所有的不完美,只留下暗夜精灵族——这个遵循乐土规则的优秀种族。她当然不知道,哈维斯想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但是参事希望,一旦神告诉她这点的时候,不会出现任何的反抗。 高大的哈卡也感受到深深的挫败感,他太渴望成功了。犬王由两个地狱兽随侍左右,游走在上层精灵的巫师周围,指出他们施念咒语中的种种错误,并在可能的时候,加入自己的法力。 但即使算上那些神秘知识,到现在也只获得了一些小小的成功。现在哈卡和他餋养的部下终于不再孤单地存在于这些暗夜精灵中。现在还有另外的三头带角的红脸巨兽,尽管看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但哈维斯只能对他们心存敬意。他们可怕地出现在了上层精灵中间,身高都有七尺多。 这些受到神推崇的天界勇士,目标就是不惜代价地去完成命令。每副青铜铠甲都是九尺来高,但又非常薄,这丝毫不影响勇士们使用庞大的方盾和烧红的钉头槌。他们服从参事哈维斯和犬王哈卡的任何命令。 很快他们的数量会变得更多。正当哈维斯向后走时,他看见了门口的闪光。光芒渐渐展开、变大,接着不停盘旋…… 一个被哈卡称为有价值战士的恶魔守卫穿过光芒走了进来。当这个新来的战士进来的时候,他弯下腰向犬王和哈维斯低头致敬。第十一章 哈卡示意勇士加入他的同伴中去。犬王转向哈维斯向他指了指这先后进来的四个勇士:“神向你兑现他许下的第一个诺言,暗夜精灵之主!去对他们发号施令吧!只要你乐意他们就是你的了!” 哈维斯完全知道怎么对待他们。“既然他们已经成为我的礼物,那么就要好好侍奉女皇!我会让他们成为艾萨拉光荣的守护者!” 犬王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们两个都知道取悦暗夜精灵女皇的价值所在,就像他们知道参事的秘密欲望一样。“你最好自己把这礼物带给女皇,暗夜精灵之主!你走了以后,我还要继续干活,我期待着!”亲自把礼物送给女皇的想法深深吸引了哈维斯,参事朝哈卡鞠了个躬后,打了个响指,然后带着四个巨人般的勇士离开了。这次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艾萨拉。 他离开以后,犬王没有神色的眼睛,明亮地放起光来,专注地看了看暗夜精灵。 虽然女皇的参事睡得很少,甚至彻底不睡觉,但作为女皇,艾萨拉有自己的权力尽情休息。总之她在各方面都必须是完美的,特别是关乎她美丽的方面。因此,暗夜精灵们通常白天都睡觉,避免被粗糙而炽热的日光伤害。 所以艾萨拉对轻手轻脚进来的侍从,也没什么好气。侍从迅速在女皇的房间内双膝跪地,年轻的女皇从床上下来,在薄帐的后面若隐若现。 一只无力的手发出微弱的光,示意侍从说话。“主人,请原谅在下,但是参事大人要告诉您件事情,他说他带来一些您有兴趣的东西。” 艾萨拉想象不出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如此有兴趣,甚至马上就要离开床榻,就算是对参事本人她也没这个兴趣。银色的头发披在枕头上,她抿抿嘴,考虑是否要让哈维斯进来。 “让他在外头等五分钟,”她气呼呼地说道,但已经优雅地站立起来。女皇深知哈维斯的品味,也知道如何好好地利用他的这些品味。参事可能认为他已经驾驭了他的主子,可是作为女性,她可以驾驭任何男人。“让他进来。”她让侍从还没来得及询问她就下令道。她眯起眼睛远望,然后优雅地伸展自己的身体,她已经开始计划怎样和参事会面。 年轻的侍从慌张地出来了,那个时候哈维斯已经在外头等了好几分钟。她低着头,这样可以隐藏起所有的表情。她带领参事穿过厚重的精致雕花橡木门,前往女皇的房间。 他极少有机会,能够在她最私人的圣殿内见到她。哈维斯知道她期待些什么。艾萨拉显得完美而充满诱惑力,但她显得全然不在乎她这一切。这是她玩得很好的把戏,但是他有备而来,他觉得能够驾驭她。 准备充分后,暗夜精灵女皇躺下来,一个手臂枕在脑后,两个穿丝绸衣衫的侍从跪在她的边上。银色的桌子上放着一只翡翠酒瓶,女皇触手可及,酒瓶里装得半满,显得她很慷慨。 “我亲爱的参事,”她用气声说,“这个时候你要见我,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吧。”窈窕而闪烁的轮廓让她显得精致。“因此,我也将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来见你。”他心头一紧,上前单膝跪下。哈维斯盯着白色大理石地板回答道:“万光之源,人民珍爱的心,感激您给我这次机会。很斗胆打搅了您,但我为您带来了一份非常有趣的礼物,这礼物真正值得您——暗夜精灵女皇,全世界之女皇所有。我可否召唤他们上来?”他瞥了瞥她,发现这话引起了她的注意。眼睛透过面纱表露出不断增强的好奇心和渴望。艾萨拉坐到了床上,她的躯干紧张异常。 “你吊起了我的胃口,我亲爱的哈维斯。我准许你把礼物呈上来。” 参事站起来转身向着门口打了个响指。 室外一阵急促的喘气,两个侍冲了进来保护他们的女皇。艾萨拉坐直起来,皱了皱眉,床单也差不多滑了下来。 四个可怖的勇士并肩列队走进了女皇的圣所,因为太高了,所以只能矮身走路,以免头上的角把房顶划坏。他们进来以后一字排开,盾牌放在全副武装的身前,还高举钉头槌来敬礼。 艾萨拉完全出了神,向前探身:“他们是什么?” “他们是您的,我的女皇!保护您的生命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存在的唯一理由!看,我的主人,这是您的新守卫!” 他看见自己成功地取悦了她。也许将来会有越来越多的天界勇士被神送来,但这四个是头一批,而且都是为女皇送来的。这才是关键。 “太妙了,”她低声道,同时对一个侍从伸出了手臂。一个年轻女子迅速抓住了她的法衣。其他侍从则排成了一堵人墙,遮蔽住哈维斯和四个恶魔守卫的视线,不让他们看到女皇的头部。“非常合适,你的礼物我乐意接受。” “看到您高兴,我也非常高兴。” 侍从们向后退去。女皇艾萨拉身着半透明霞彩法衣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缓步走下来看了看每个高大的勇士,法衣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拖了一大圈。至于这些勇士,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雕塑一样。 “还有更多么?” “将来,终究会有的。” 她皱了皱眉头:“这么长时间只有这几个?如果我们一次只弄了这些个,神会作何感想?” “我们已经尽力从井中拉来这些。我的女皇啊,已经出现很多的反抗言论了,这真出人意料。” 艾萨拉就像刚接触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手指轻轻地触摸一个守卫的青铜铠甲,发出了咝咝声。女皇随后收回了手指,完美的脸上露出了奇怪又高兴的表情。“那么,为什么不能避免永恒之井受到外界的干扰呢?这样可以让你以后的事情好办得多。” 哈维斯张开嘴想要解释,上层精灵的分歧导致不可以这样,但他发现没有什么好的答案可以说。理论上,艾萨拉的建议作用很大。 “您确实是个女皇。”他最后评价道。她金色的眼睛盯着他的目光:“当然,我是,我亲爱的参事。曾经只有,将来也只有……一个艾萨拉。” 他默然地点点头。 她大步走回了床榻,优雅地坐在床沿。 “还有别的事情吗?” “暂时没有了,我的女皇。” “那么我想你大概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哈维斯朝他的主子鞠躬低头行礼后,退出了房间。他没有对她主子般的口气和态度感到不悦,甚至没有对她表露出来的征服态度有一点恼怒。 避免永恒之井受到外界的干扰。 是可以这样做。如果不是让上层精灵做这事情,那么就让哈卡给一个好的指导。犬王是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的。由于永恒之井的利用被限制在宫殿里,所以上层精灵从井中得到的力量要容易操纵得多,也更容易转换。 切断永恒之井的严酷行为即使是微小的,也将会削弱余下的子民的力量。 “他一定是我们中的一员,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了解这件事情。” 克拉苏斯现在相信这也许是有史以来说过的最反讽的话,但是这话毕竟是克莱奥斯特拉兹——阿莱克斯塔萨最新的配偶说出来的。 也是克拉苏斯较为年轻的自己说的。 克莱奥斯特拉兹没有认清他自身,至少没有意识到。而事实上,阿莱克斯塔萨没有告知他新来的人的真实身份,产生了很多问题。 有一个问题可能牵涉到别的公龙的现状。然而克拉苏斯的记忆确实存在很多的空白,他怀疑自己已经忘记了以前身体上也忍受着这样的病痛。克莱奥斯特拉兹看上去老多了,远比实际年龄要虚弱。克莱奥斯特拉兹看上去甚至要比几个世纪前的长者泰兰还要老。 “关于他还有什么别的想说吗?”阿莱克斯塔萨看着她的伴侣。 龙斜眼了看克拉苏斯。“事实上……他看上去更老,非常老。”克莱奥斯特拉兹歪着头,“在他的眼里有些东西。” “有什么?” 公龙往后退缩:“宽恕我,我的脑袋已经出了问题。我在您这里,是毫无意义的!我应该回去。” 但是她是不会让他走的:“看看他,我的伴侣。这是我问你的最后一件事情,就你知道这么一点点东西,你会相信吗?” “是的,我相信,阿莱克斯塔萨。” 突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克拉苏斯身上。当龙继续谈论他的时候,他开始感到强壮有力起来,比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要强壮有力。虽然并没有达到他应该有的强壮程度,但至少已经恢复到正常状态了。 但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这样。他同样注意到,尽管言语相悖,那个较年轻的自己也开始变得更加适应了。克莱奥斯特拉兹鳞片上恢复了些颜色,而移动也比之前要轻松一些。说话也不再喘气。 阿莱克斯塔萨用点头回应她配偶的反应,然后说道:“所以我愿意听听你的回答,这样可以更多了解你的感受。” “你对我有更多的期望吗?我的身体感觉好多了,和你在一起,做你的助手,让我深受鼓舞。” 克拉苏斯再熟悉不过的笑容优雅地浮现在女皇爬虫般的脸上。“你永远是个诗人,我亲爱的克莱奥斯特拉兹!是的,我对你的期许要更多一些。我知道这会很难,但是当我把这个人带到其他龙面前的时候,我要你必须也在场。” 她确实让双重灵魂的克拉苏斯感到震惊而困惑。年轻的那个肉身先发话了,以回应年老的肉身的惊奇:“你要召集五大巨龙?为了这个人?可是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说了一个他们要听的故事,现在我把这个故事告诉你,然后你可以再做个选择考虑是否相信他。” 那个比较年轻的自己终将会知道真相。对于另一个自己震惊的反应,克拉苏斯已经做好准备。 当初他讲述的令罗宁震惊的故事——这个故事不但透露了部分真相而且也正泄露了他的身份,现在女皇会说得几乎一模一样。她说出了崩溃和其他别的克拉苏斯已经告诉守护的内容,但是关于魔法师的真正身份,阿莱克斯塔萨什么都没有说。面对她的配偶,她说克拉苏斯不过是又一条红色的飞龙而已,一个心智已经被强大的力量撕裂的红色飞龙。 克拉苏斯没有尝试去泄露自己,这是阿莱克斯塔萨——他的生命,他的爱。对她来说,他可能也就是个幕僚,但是她还是运用了自己的智慧。如果她觉得他年轻的自己应该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又不同意谁呢? “这传说真令人吃惊,”克莱奥斯特拉兹低语道,他的声音和外貌都比原来好多了。“我想除了从你的口中,也许我很难相信从其他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我的女皇。” “那么你对他也没那么信任了?” 年轻的自己的眼睛和年长的目光交会。即便克莱奥斯特拉兹没有认出他自己来,他也必须要认出他们同族的精神。“不……不,我的信任从未减退过。如果您认为他应该被带到众人面前,我一定同意。” “那么你会和我一起飞翔吗?” “可是我不是五条巨龙中的一个,我只是我。” 生命女皇轻轻地笑了,一种乐音从她身上发出来:“你这样就已经和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一样有价值了。” 克莱奥斯特拉兹显然是受宠若惊了:“如果我真的像我现在感觉的这样强壮,我非常乐意在您身边飞翔,站在别的龙面前。” “谢谢你,我问完了。”她向前倚靠,轻轻用鼻子摩挲他的头。 克拉苏斯感觉了奇怪的妒忌。他在这里,看着他自己与他的配偶亲密无间,但是这个“他”还不是他。在这个特别的时刻,他希望自己此刻能和克莱奥斯特拉兹换一下位置,之后他可以再换回来做他真正的自己。 他朝阿莱克斯塔萨最后瞥了一眼,随后就离开了她的房间。当克莱奥斯特拉兹走出走廊的时候,魔法师突然感到头一轻,虚弱得不行,摇摇欲坠。 行将跌倒时,一条宽大有鳞片的东西柔和地包裹住了他——阿莱克斯塔萨亲自用尾巴救了他。 “两个部分合而为一,至少暂时是这样。” “我不——”他的脑袋感到晕眩。 “在他面前你是不是就好些了?” “是——是的。” “此刻,我若是诺兹多姆,就会对此了解更多。我想……我想在这个领地里,没有生灵可以与他共存。我相信你和他,合而为一,排遣掉生命的压力。当你们互相远离,你只是一般的生命,但当你们非常接近,就像以前那样,耗尽生命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你们相互扶持。” 克拉苏斯安全地坐定下来,身体也恢复一些,他开始重新考虑她的话。“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求他和你同行。” “你的故事必须要说出来,如果他可以靠近你,你的故事还是说出来为好。而至于你那个没有说出来的问题——为什么我不把真相告诉给他——是因为必须去做的那些拯救工作。” 说到后来她的语调变得严峻起来,也证实了克拉苏斯的怀疑。“你认为可能我们中的一个会被移出这个时间阶段,即使那意味着死亡。” 巨龙勉强地点点头:“我担心如此,我的爱。” “我接受选择,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那么还有一件事情在我去见其他巨龙之前需要讨论,那就是我要怎么对待和你一起来的人。” 虽然克拉苏斯内心要求罗宁原谅他,但是他并没有犹豫要不要答复她:“如果这件事情一定要做,那么他的命运将会和我相同。他也有他在乎的事情,他会为他们贡献生命。” 生命女皇点点头:“就像事情发生在你身上的时候,我相信你的建议;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我还是相信你。假如其他巨龙决定如此,那么他也将被移除。”女皇的表情开始变得柔和。“我知道自己将永远为此所心伤。” “不要过分责难自己了,我的女皇,我的心。” “我必须要联络众巨龙。你最好还是在这里等我。在这儿你不至于太过疲倦虚弱。” “我很荣幸,我的女皇。” “荣幸?你是我的丈夫,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用尾巴带领他来到一个小溪边上的巢穴附近。克拉苏斯在一个天然的洼地里安顿了下来,那洼地就像是他的一把巨大座椅。 当女皇走到走道这边时,停了下来,略带自责地说,“我希望你在这些龙蛋中感到比较舒服。” “我会小心什么都不碰的。”克拉苏斯明白任何一枚龙蛋的价值。 “我知道你会小心的,我的爱人,更何况它们也是你的。” 她留给他一片沉默。当红色的巨大身影消失的时候,克拉苏斯把这些龙蛋仔细打量了一番。身为她的配偶,他和她生下了这些蛋。许多他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带着荣耀加入到龙族中。 他用拳头猛击石头,也不管这愚蠢举动带给自己的痛楚。他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阿莱克斯塔萨,但他还隐瞒了几件重要的事情。十万火急的就是燃烧军团的到来。克拉苏斯担心,女皇纵然很聪明,但是她会尝试去玩弄历史,而这可能将导致更大的可怕灾难。 但是,更糟糕的是,克拉苏斯已经不能告诉她,他们龙族的未来——只有很少部分可以生还,大部分的这些雏仔在还没有长大之前就已经被毁灭。 女皇自己将会沦为奴隶,而她的孩子则成为种族战争的牺牲品。第十二章 地狱兽在有魔法的森林中驰骋。当魔法的气息越来越重的时候,他们的吸盘也越伸越高。饥饿和任务驱使着它们,令它们发出阵阵咆哮,似乎在发泄它们的急切。 但是当地狱兽中的一个试图跨越倒在地上的树干时,另外一棵树的枝干弯下来缠住了它的腿。另外一个地狱兽在行进中,发现爪子突然陷入了泥泞的土地中。第三个地狱兽被一棵正在发芽的荆棘灌木撞到,剃刀般锋利的尖刺,插入了恶魔硬邦邦的肉里,弄得它痛苦不已。 森林恢复了生气,开始保护自己和它的主人。这五个巨大的怪物开始步履蹒跚,但是它们没有放弃。巨爪撕开缠住它们的树枝,把树枝从树干上扯下来。另外一个地狱兽在同伴快要陷进去的时候,把它拖回到硬地上。饥饿和愤怒使得被荆棘尖伤的地狱兽拼命躲避,但这样反而会让它们处处流血。 猎犬不会拒绝它们的猎物…… “老师!他是什么?” 半神半人塞纳留斯看了看他的学生,他炽热的眼神中没有什么责怪:“你说的那些猎犬……他们跟着你来到了这里。” “跟着来了?不可能啊!那里只剩下一头了,而且他还——” 布洛克斯插嘴说,他的低沉喉音让人不舒服:“这些地狱兽,它们是黑暗魔法。我看到,只要它们吸食了足够的魔法,就可以从一个变成很多个。” “一个好朋友,也是称职的护卫。”塞纳留斯说道,再次注意到眼前这片茂密的森林,“他拥有更古老更有力的魔法,这只会让他更容易受到邪恶的影响。” 兽人点点头说:“现在那一个变成了很多个。”他本能地摸了摸背后,但是他心爱的战斧并不在那里。“我连武器都没有了。” “马上你就会有装备的,快找根和战斧差不多长的树枝。玛法里奥,跟我来。” 布洛克斯迅速依命令照做。他给了塞纳留斯和玛法里奥一支粗大的树干,然后塞纳留斯让他把树干放在玛法里奥的面前。 “在它面前跪下,我的学生,你也跪下,勇士。玛法里奥,把你的手放在这树干上面,然后布洛克斯的手掌放在你的上面。”当他们这样做了以后,森林之王命令道:“现在,勇士,脑子里什么都别想,就想着你的武器。只想着武器!时间是关键问题。玛法里奥,你必须要放开你的心灵,让他的思想流入你的心灵中。到时候我会给你进一步的指导。” 暗夜精灵照着他说的去做了。他按照老师早先教他的那样,清空了思想,然后和兽人建立起一种联系。立即一股强大的力量进入了他的心灵。玛法里奥一开始要拒斥这种力量,但是转而他变得镇静。他接受了布洛克斯的思想并且让他想要的武器逐渐成形。 你看见武器了,我的学生?塞纳留斯的声音传来,你能感觉到它吗,它的外观和线条? 玛法里奥的确感觉到了。他还感觉到了兽人和武器的关系,它不尽然是一个简单的工具,还是勇士的一种真实延伸。 把你的手放在木头上,把画面留在你的脑海里。随着你自然想到的,将它转化为你想要的形状。 暗夜精灵的手指开始在树干上游走,布洛克斯的手则放在他的上面。顿时,木头变得柔软起来,然后改变形状。 在他的引导下,一柄带有刀锋的斧头出现了,完全由橡木构成。看着斧头,玛法里奥满意极了。能创造出这样一把实实在在的斧头,而且跟他当初被追捕时遗失的那把几乎一样,实在是太棒了。 玛法里奥一阵紧张,但应该只有兽人才会紧张的,他应该不会。于是很快把这种情绪推了回去。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最后那一点——弯曲的刀柄和锐利的刀锋。 任务已经完成了,塞纳留斯插话道,回到我身边吧。 暗夜精灵和兽人相互分开。他们凝视着彼此的眼睛,就一小会儿。玛法里奥很想知道,布洛克斯是否已经体验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是这绿皮肤生灵却似乎没什么反应。 他们两个之间放着一件光滑锃亮的再造物,这是布洛克斯渴望要的。可玛法里奥怀疑这样的武器,是否经得起击打。 森林之王伸长了手,突然斧子在他们之间横了过来。塞纳留斯用他金色的眼睛仔细研究了这武器。 “让它永远保护它的主人。让它永远为生命和正义而战。让它帮助主人变得强壮,反之,也让主人使它变强。” 他说话的时候,斧子周围被一层蓝色光芒所围绕。这蓝光植入了橡木,为玛法里奥的创造增添了光辉。 半神半人的塞纳留斯将斧子交给了兽人:“它是你的了,将会好好为你效劳。” 兽人两眼瞪大,拿着这礼物来回摆弄,试试它的质量。“平衡性,很完美!手感,就像我臂膀的一部分!但是它会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