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孩子。我们知道你搞的什么鬼。”查理从他的座位上蹦了出来,注入了些微的笑声在他的话中:“停,停,停,谢普——容易靠近警棍——你不认为我们——”谢普从他身旁冲过来,用一根手指直指我的脸:“你以为我是瞎子吗,卡卢索!?”我低着头,没有回答。“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孩子,你是不是真的认为我那么白痴?从你发送第一封传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直到你原形毕露,仅仅是时间问题而已。”“第一封传真?”查理脱口而出,“金考快印店的那封?你认为那是我们?”他把一只手放到谢普的肩头,希望换取一两秒钟的时间,“我向你发誓,兄弟——我们绝没有发送那封——事实上……事实上,我们今天早上插手的时候……我们……我们正试图亲自抓住这个贼……是不是啊,卡卢索?我们当时做的是与你相同的事情!”我的面色像鬼魂一样惨白,我只是呆坐在那儿。查理确信我已经麻木了。他向我这边投来愤怒的目光。该死的,卡卢索……用心啊。求你了。查理扭头面对谢普,放纵地笑着:“我向你发誓,谢普。我们当时试图亲自追踪这个贼——”“砰,砰……有人吗?”一阵刺耳的声音喊道,与此同时,我的办公室的房门转开了。谢普迅速地转过身去,发现了声音的源头——那个大肚子的、却依然穿戴得完美无瑕的中年人,现在正接近我的办公桌——昆西,公司的财务主任。他身后是老板本人——亨利。我投去一丝假装的微笑,但是下方,我的脚趾挖掘着地毯。“看看是谁呀——那个四千万美元的家伙!”亨利向我这边吟唱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听说泰纳正在他的遗嘱中为你保留一席之地呢。”说这些话的同时,他用手抹过他那几乎光秃的头顶——这是他的运动姿态中的永恒状态。尽管拥有一副魁梧的六尺三寸的身躯,亨利仍然像一只以人类形式存在的蜂鸟……拍打翅膀、拍打翅膀、拍打翅膀,整天如此。我一般认为它是一种不可抑制的精力。查理常常说它是痔疮。它们总是暴露于肛门附近。“那么猜一猜我们带谁来见你了?”亨利问道。他走到一边,显露了一个胆小温顺的、海龟脸型的年轻人,后者身穿一套相当昂贵的意大利西装,打扮得十分整洁。他与我们年龄相仿,看起来比较面熟,可是我……“肯尼?”查理不假思索地说。肯尼,我在纽约大学一年级时的室友。令人讨厌的长岛的富家子弟。好些年没有见过他了——不过仅仅那套西装就告诉我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个白痴。“很长时间了,嘿?”肯尼问道。他等待回答,可是我和查理都注视着谢普。“我还以为你们需要一些时间来简单地介绍一下呢。”亨利说道,听起来似乎他正安排我们约会。“老朋友,诸如此类的……”昆西补充道。查理竖起脑袋,明白发生什么事了。通常,昆西厌恶每一个人。如同绝大多数的首席财务官,他所关心的仅仅是金钱。可是今天……今天,我们全是一家人了。如果亨利和昆西亲自带着肯尼四处走动……他肯定是在面试一份工作。成为一个着迷于权力的傻瓜?没等别人插进话来,亨利循着我们的目光盯着谢普。“你在这儿干什么?”亨利问道,听起来愉快而惊讶,“还在训斥泰纳的事情?”“是啊,”谢普冷淡地说道,“全是关于泰纳。”“噢,为什么你不留待以后再说呢?”亨利补充道,“让这些孩子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吧。”“实际上,这个更加重要。”谢普抗争着。“或许你还没有明白,”昆西插嘴说道,“我们希望这些孩子单独呆一会。”恰好在此时,对抗结束了。首席财务官的级别高于保安主任。“再次感谢你这么做,”亨利对我说道。他的身体前倾,凑近耳语:“那么忍忍吧,卡卢索——帮助我们得到肯尼——这是一个完美的方式来圆满地完成你的商学院申请。”我和查理静静地坐在原地,而谢普勉强地跟随亨利和昆西走向门外。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谢普转过身来,抛给查理一束标枪式的愤怒的目光,刺穿了他的心脏。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然而这件事已经毫无疑问了。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延长痛苦。“那么我看起来还不错吧,或者我看起来还不错吧?”他们一离开,肯尼就问道。查理依然处于惊愕之中。“你在这儿干什么?”我不假思索地问道。“很高兴见到你,”肯尼说道,在办公桌前面找了一个座位,“你对你的客人们总是这样热情吗?”“是啊……不是……对不起——只是有些日子里。”我结结巴巴地说。我努力保持冷静——尽管很显然,我做不到。肯尼说了点别的什么,然而我心中思考的一切是谢普。我和查理面面相觑。在你的兄弟的目光中,没有什么比恐惧更加糟糕的了。“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对肯尼说道,“你面试哪个职位?”“面试?”肯尼觉得好笑,“我不是来这儿找工作的——我在这儿是作为一位客户。”我飞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肯尼需要看见的一切就是如此。大白痴咧嘴一笑。“我告诉你,房地产总是那么激动人心,”他补充道,他的牙齿依然保留着淡黄色,“一千七百万——而且那些仅仅来自收购全部控股权。你在别处还能像那样得到活动现金吗?当然我的意思是,在不被逮捕的前提下。”砰的一声,肯尼关上了身后的房门,我立即倒在座位上。查理忙碌着,无法停下手脚。“或许我们应该打电话给谢普,”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踱步,“他仍然是我的朋友……他会听从劝告的……”“请给我一分钟……”“我们没有一分钟了——你知道,他任何时刻都可能出现在这儿……而且倘若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无所事事……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在这儿干什么呢?如同等候挂在我们裤子里的拉开了拉环的手榴弹。”他转来转去,极力激起我反驳,可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我给他的只有沉默。“怎么了?”他问道,“我现在怎么办?”“把你刚才说的重复一遍。”“关于我们裤子里的手榴弹?”“不是——在那之前。”他想了一秒钟:“我们还在这儿干什么?”“就是那句,”我说道,我的声音此刻沿着飞机跑道缓慢行驶着,“你怎样回答那个问题?”“我不明白。”“我们还在这儿干什么?”我一边问道,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谢普刚才揭露我们偷窃三百万美元——但是他会不会告诉亨利?他会不会告诉昆西?他会不会召集他在情报局的伙伴们?不会,不会,不会。他走开了,为将来保留了对话。”“所以?”查理耸耸肩说道。“所以第101执法法案的第一个条例是什么?”“每次你命令某人停在路边时,成为一个着迷于权力的傻瓜?”“我是认真的,查理——是规则手册的第一页——别让那些坏家伙跑掉了。如果谢普嗅到了什么事情不对劲儿,他应该直接去找老板。”“想一想,你现在骤下结论了。或许他只是给我们一个机会来解释。”“或者也许他——”我中断了自己的话,怀疑得眉毛扬了起来,“你对这个家伙了解得怎样,查理?”“噢,别这样……”他说道,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现在你认为谢普就是那个贼?”“完全有道理,如果你回想这件事。他怎么会知道最初的达克沃斯的传真呢?”“他告诉你了,福尔摩斯——他看见它进来……”“查理,你知道每天有几百封传真发到这儿吗?除非谢普每天都在搜索大楼里的每一封传真,否则他是绝不可能发现它的。所以,要么在它到达这儿之前,就有人向他泄露了……要么不知何故,按照某种方式……”“他早知道它会来。”他说道,终结了我的思索。他的嘴巴张大了,身体僵硬了,仿佛血液变冷了一样。“你真的认为他……”“你一点也不了解他,是不是啊?”我问道。“我——我们的工作命悬一线。”“我们应该从这儿出去。”我脱口而出。我动身了,奔向门口。“现在?”“我们在这儿呆得越久,我们被标记为替罪羊的可能性就越大——”猛地打开房门,我抬起头来。门口有一个身影。胸膛贴着我的脸颊,谢普举步向前,强迫我向后退却。他一进入房间内,就迅速把门关上了。他仔细打量着查理,然后又盯着我。他那粗大的脖子使他的脑袋弯成了冷酷的拱形,然而这并非一种进攻——他正权衡我们的斤两,斟酌,计算。如同第一次约会结束时的那种沉默——决定在此作出。“我会和你们分享它。”谢普说道。那是一种美好的生活“再说一遍?”我问道,查理移到我身旁。“不是开玩笑。”谢普说道,“三方——每人一百万。”“你肯定是在开玩笑。”查理脱口而出。“这么说来,是你寄的第一封信。”我说道。谢普保持沉默。查理也是。他的牙齿轻轻咬着下边的嘴唇,一半是怀疑,而另一半是……查理变得容光焕发了。纯粹的刺激的兴奋。“今天无疑是我生活中惟一美好的一天了。”查理眉开眼笑。如果一丝忌恨粘住了这个小孩的胸口,他是不可能掩饰它的。而我不同。转身对着谢普,我补充道:“你刚才还在这儿谴责我们,而现在你又指望我们携手合作成为搭档?”“听着,卡卢索,你可以尽情地讽刺我的智力。只是你要注意,假如你揭发我的话,我会还以颜色的。”我把头转到一边:“你威胁我?”“那取决于你希望的结果如何。”谢普还击道。站在我的办公桌前,我小心地注视着谢普。内心深处,我或许不是一个贼,可我也不是一个笨蛋。“我们在这儿都是为了同样的事情。”谢普赶紧补充道,“所以,要么你是一头犟驴,于是一无所获,要么你分享好处,于是离开的时候口袋里有少许的什么东西。”“为了好处,我投票赞成。”查理插嘴说道。“这样占便宜,”我说道,一边冲向门口,“我还不至于如此愚蠢。”谢普伸出双手,抓住了我的二头肌。没有太用力——仅仅够使我停下脚步。“这并不愚蠢,卡卢索。”谢普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恐吓的姿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情报局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假如我想就此事谴责你……或者告发你……我现在大概正和亨利谈话呢。相反,我在这儿。”尽管我脱身了,谢普依然占据了我的全部注意力。他抬头望着我的墙壁上的纽约大学毕业证书,仔细地打量着它:“你认为自己是惟一拥有那种梦想的人?我最初签约情报局的时候,自以为会一帆风顺地去往白宫。或许以副总统开始……兢兢业业地迎来第一夫人——细想起来那是一种美好的生活。我没有意识到的是,在你前进到保安局之前,你通常要花费五年左右的时间在情报局——伪造、金融犯罪,全都是可鄙的工作,我们从未因此得到好评。”“所以我就那样了,从布鲁克林学院毕业后的几年,在我们位于佛罗里达州迈阿密的办事处里。总之,从迈阿密到墨尔本(佛罗里达州中东部的一座城市)的驾车途中,有这么一段没有法律、没有灯光的公路。毒品贩子将他们的飞机降落到那儿,倾倒装满钞票和毒品的帆布袋,然后让他们的同伙捡起来运到迈阿密。”“一夜又一夜,我幻想着抓住这帮家伙——而且每次,都是同样的梦境:漆黑的夜空中,我会看见逃窜的飞机的红色灯光。出于本能地,我会切断自己的车灯,并且放慢车速,偶然发现一个装满了一千万美元现金的军用绿色帆布袋。”转身对着我们,谢普补充道,“假如曾经发生过,我会把袋子抛进我的旅行箱中,扔掉我的徽章,然后不停地开车。”“当然,惟一的问题是,我从未发现飞机。而且错过了四次连续晋升,依靠政府补贴仅仅可以维持生活,我从而意识到自己不希望工作到他们将我扫地出门的那一天。我曾看见它在我爸爸身上发生过……四十年的光阴,为了一次握手和一枚伪造的金质勋章。生活必须比那样更丰富。而且对于达克沃斯……一个拥有三百万美元的死人……它或许没有这儿的客户拥有的多,但是我会告诉你……对于我们这样的家伙……我们得到它还是不错的。”查理微微点了点头。谢普谈论他爸爸时的神态……有一些你不可能虚构的东西。“我们怎么知道你不会耍《拿了钱就快跑》的花招呢?”我问道。“假如我让你来挑选这些转账的目的地呢?你可以从一开始就处于有利的位置……把它放进你希望的随便哪一家假公司。我的意思是……你的妈妈在这儿……你不会为了两百万美元东躲西藏的——那就是我所需要的惟一保证。”谢普说道,忽略了查理的存在,观察着我的反应。他懂得自己必须说服的人是谁。“你真的认为这样会管用?”我问道。“卡卢索,我监视这个已经差不多一年了。”谢普说道,他的语速渐渐加快了,“人世间,只有两种完美的——我是指完美的——不会被抓住的犯罪。其中之一是你被杀死了,这不算一种非常伟大的选择。另一种是没人知道犯罪发生了。”挥舞着他的香肠形状的前臂,他冲着我桌上的文书打了一个手势。“银盘上展览的就是如此。它的美丽就是如此,卡卢索,”他说道,压低了他的声音,“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不论这三百万美元去往达克沃斯,还是去往政府,它终究会离开这家银行的。而且正因为它应该离去,我们不必亡命天涯,或者放弃我们的生命。我们要做的一切,就是向那个健忘的百万富翁道声谢谢。”他顿了一下,让我们理解他的意思,然后补充道,“人们一生都在等待,而且从不会碰到一次如此之好的机会。它甚至比飞机和帆布袋还要好——银行过去六个月一直试图联系他的家人——没有人在那里。没有人知道。没有人,除了我们。”这是一个好的建议。事实上,这是一个伟大的建议……而且最佳的保险是谢普会保持沉默。假如他向任何人吹响大喇叭,他也会使他自己的那一份承受风险。“那么你说呢,卡卢索?”他补充道。我们需要一个全面的执业者我墙上的装饰艺术时钟是去年来自亨利的假期礼物。我抬头凝视着时钟,研究着分针。剩下两个半小时。在那之后,机会就擦肩而过了。这笔钱将会转交给政府。而留给我的一切就是一座时钟,一次握手,以及价值八万美元的医院账单。“希望得到更多的东西没什么过错,”查理说道,“想一想我们能够为妈妈做些什么……全部的债务。”我回到座位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我的手掌平摊在办公桌上。“你知道我们会后悔这样做的。”我说道。他们两人突然露出了微笑。两个小孩。“我们达成交易?”谢普问道,伸出了一只手。我握着谢普的手,并且注视着我的弟弟。“我们现在怎么办?”我问道。“认识什么好的假公司吗?”谢普回答说。那是我的专长。曼海姆与他的妻子离婚的时候,亨利和我在总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之内开设了一家控股公司,以及安提瓜岛银行的一个账户。那是亨利钟爱的卑鄙行为——而且是我了解得太好的行为。我伸手去拿电话。“不,不,不,不,”谢普叱责道,将我的手拉到一旁,“你自己再也不能打电话给这些人了。你碰的每样东西,你做的每件事情——全都是一个链环,就像指纹一样。那就是你需要一个中间人的原因——而且不是大街上的某个蠢货——你需要一位能够保护你的利益的专业人士,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你了。是这样一个人,你可以给他一千美元,然后说,‘帮我打这个电话,什么也别问……’”“就像一个流氓律师。”查理脱口而出。“正是,”谢普咧嘴一笑,“就像一个流氓律师。”甚至不等我询问,谢普站起身离开了我的办公室。三十秒后,他回来了,胳膊肘下夹着两本电话簿。一本是纽约的,一本是泽西的。他把电话簿抛向我的办公桌,它们砰的一声撞到桌面。“是时候找到那些结巴了。”谢普说道。我和查理面面相觑。我们茫然了。“你已经在每本电话簿中看见它们了,”谢普解释说,“在每一类中,按字母顺序的第一个条目。6A鲜花店。6A自助洗衣店。还有所有结巴之中最令人同情和最没有希望的——最有可能为了一元钱而做任何事情的那些:6A律师。”我点了点头。查理张嘴一笑。意料之中的事。二话没说,我们扑向电话簿。我拿到纽约,查理拿到泽西,谢普则在我们的肩头观看。我尽可能快地翻动着纸页,直接去找“律师”部分。我发现的第一个是“AAbleAccidentAttorneys(能干的事故律师)”。“过于专业了,”谢普说道,“我们需要一个全面的执业者——而不是一个怂恿索赔的律师。”我的手指卷着书页。“6A律师。”第二行是这么几个字,“您的全部需求——最低的价格。”“还不错。”谢普说道。“我找到了!”查理大声说道。我和谢普都示意他说话小声点。“对不起……对不起。”他说道,声音仅仅可以听见。他飞快地移动着他的电话簿,把它推到我的眼前,将我自己的电话簿挤到了我的大腿上。他的手指正好戳着一个位置。它所显示的一切只是“A”。下方,文本中有一个单词:律师。“我依然赞成我的,”我说道,“你必须找有低价保证的。”“你在挖苦吧?”查理问道,“我用的全都是一个A.”“我的是五个A——全在一排。”查理盯着我的眼睛。“我的来自泽西城。”“我们有一个胜者。”谢普宣布。这次,扑向电话的人是查理。谢普猛烈敲打着他的指关节。“不是从这儿,”谢普说道,并走向门口,补充说道,“上帝发明投币电话的原因就在于此。”“你疯了吗?”我问道,“我们三个人一起徘徊在一个投币电话旁边?是啊,那不太显眼。”“我猜想你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吧?”“我每天都和有钱人打交道,”我走到谢普的面前,瞥了一眼时钟,“你以为我不知道向政府隐瞒财产的最佳地点?”我不能断定他是兴奋还是恐惧“你好。”查理柔声细语,伴随着完美的虚饰的微笑,他悄悄地走向黑色花岗岩接待处。我们置身于“韦恩-波特诺伊”公司大楼的第四层,这是一种缺乏新意的洞穴状的结构,尽管在建筑学上这种结构具有空鞋盒的一切魔力,它仍然具有两个互相弥补的性质:首先,它在银行的街对面;其次,它是这座城市之中最为庞大的自命不凡的律师事务所的大本营。柜台后面,一个衣着过于讲究的格外激动的接待员正抱怨着头上的耳机,这正是查理所预期的。溜进来或许是我的主意,但我们俩都清楚谁更擅长面对面。我们都按照个人的长处行事。“你好,”他又说了一遍,知道它会有魔力。“我正等待伯特。科利尔下来……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借用电话,打一个简短的私人电话。”我暗自微笑。诺伯特。科利尔仅仅是列在门厅的公司姓名地址簿中的一百个名字中的一个。称呼他为伯特,查理使得他们听起来像是老朋友。“向后,经过电梯。”接待员毫不犹豫地说道。仍旧躲在拐角处看不见的地方,我和谢普等候查理过关,然后跟随他的脚步。我向他指了指木板门,引领他们进入了一间狭小的会议室。客户服务几个字就嵌在门外的一块黄铜铭牌中。这并非一个巨大的房间。狭小的红木桌子,几把装了软垫的椅子,餐具柜上的百吉饼和奶油干酪,墙边有一台传真机,还有四部电话机。我们进行破坏活动所需的每件东西。“不错的选择,”谢普说道,一边把他的短外套扔到椅子的后背上,“就算他们追踪到它……”“……他们找到的全是韦恩-波特诺伊的一些客户。”我补充道,同时把我的外套抛到上面。“你们都是天才,”查理补充道,“现在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结巴吗?滴答、滴答。”谢普滑到座位上,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了号码,他那粗壮的手掌握住了电话。在他拨号的同时,查理按下了位于桌子中央的海星扬声电话系统的免提按钮。大家都喜欢电话会议。铃声响了三次,然后有人接听了。“律师事务所。”一个男人的声音应答道。谢普保持着镇定和沉着:“你好,我正寻找一位律师,想知道哪一种法律类型适合于……啊……先生贵姓……”“本迪尼。”“好的……本迪尼……”谢普重复着,写下名字,“我想知道本迪尼先生擅长于哪种法律类型。”“您期待什么样的法律类型?”谢普向我们俩点头示意。最美味的金枪鱼是斯塔基斯特品牌的“代言鱼”。这是我们的代表。“其实,我们正寻找一个擅长于保存东西的人……噢,我们希望低姿态地保存东西……”电话那端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和我商议吧。”本迪尼说道。谢普迷惑了,离开了座位。他踱着小步,虽然他那庞大的身躯使得这样的踱步看起来更像是蹒跚。我不能断定他是兴奋还是恐惧。我打赌是兴奋。经历了柜台旁边的所有那些年月,他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詹姆士。邦德”。“我会交给我的助手。”他告诉本迪尼。谢普对我点头示意,我尽量凑近免提电话。“要是你再靠近一些,你会变成驼背的。”查理揶揄道。“本迪尼先生……”我问道。没有人回答。谢普摇了摇头。查理笑起来,假装是咳嗽。觉察了对方的意思,我从头开始。没有使用名字。“事情是这样的:我希望你仔细听好,我希望你拨打以下的号码……”我希望,我希望,我希望,我说道,使对方理解我的要点。听着我的新发现的语调,查理挺起了胸膛。他很高兴看见我直言不讳……更加苛求。至少,经历这许多年后,我从亨利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这个地方叫作‘国际交换公司’,而你需要找到阿尼,”我解释说,“别让他们把别的人交给你。阿尼是惟一与我们打交道的人。你打电话找到他之后,告诉他,你需要当天的一个四层蛋糕,目的地位于安提瓜岛。他会明白是什么的。”“相信我,年轻人,我懂得怎样秘密运作公司。”本迪尼插嘴说道,带着砖瓦厂的泽西口音。“不要退缩。”查理耳语。我没有。我的眼睛是敏锐的,我的脸颊是绯红的。我终于感觉到自己的脉搏。“你希望将它放入谁的名下?”本迪尼补充道。“达克沃斯。”我们三个人同时说道。我可不为一千美元而撒尿我发誓,我听见本迪尼转动他的眼珠了。“好——达克沃斯,”他重复道。“那么最初的物主呢?”他还需要一个假名。这一个无关紧要——因为一切最终都归达克沃斯所有。“瑞比。”我说道,使用了查理六岁时幻想的朋友的名字。“好——瑞比。那么你打算怎样支付阿尼的账单?”该死的,我甚至还没想到那一点。查理和谢普都准备插话了,不过我挥手示意他们退后。“告诉他,当我们索求原始文书的时候,我们会支付的——现在我们需要的只是一封传真。”我没有迟疑。本迪尼来不及争辩,我又补充道:“这是他和大鱼打交道时需要忍受的——在这笔钱到手之前,他们是不会支付的。告诉他,我们是鲸鱼。”查理看着我,好像他以前从未见过我似的。“现在我们正进行协商。”他轻声告诉谢普。“那么你们需要的截止时间是?”本迪尼问道。“你觉得半小时如何?”我回复说。再次地,出现了短暂的停顿。“我会尽力而为。”本迪尼说道,并不担心。清清嗓子以示强调,他补充说:“那么我的酬金将怎样支付?”我看着查理。他看着谢普。本迪尼听起来不像是那种你只需告知“记我的账”的家伙。“告诉我你的价格。”谢普说道。“告诉我它值多少钱。”本迪尼进行反击。猛地按下免提按钮,我关掉了扬声器。“别讨价还价了!”我发出嘘声,“我们快耗完——”“如果你能在半小时之内完成它,我会给你一千块现金。”谢普说道,重新开启了电话的免提功能。“一千块?”本迪尼问道,“孩子们,我可不为一千美元而撒尿——即使我必须这样。最少是五倍。”谢普向我投来惊慌失措的目光,而我扭头投给了查理。我的弟弟摇了摇头。他的甜饼罐子始终是空的。当我的目光落到我的手表上的时候,我的嘴唇用力挤压在一起。以花钱来挣钱。回头看看谢普,我禁不住点点头。查理了解那意味着什么。那是部分的商学院学费——以及医院账单。“别担心。”查理轻声说道,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头,“它将是我们放到亨利脑袋里的另一颗钉子。”“好吧,你听好,”谢普吩咐本迪尼,“我们一挂断电话就会打电报。”注视着传真机上的白色标签,谢普转接了我们的电话号码和传真号码,感谢这个价格骗子,然后挂断了电话。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喔,我觉得进展挺顺利的。”查理宣布,他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着,伸了一个懒腰。“我们会很出色的。”谢普插嘴说道。我快速点头。然后减慢了。“那么你认为它会管用?”我焦虑地问道。“没错——整整三秒钟,”查理说道,“老练的卡卢索的另一面。”“只要你的伙伴阿尼顺利过关……”谢普说道。“相信我,阿尼会在十分钟之内搞定的。最多十五分钟,”我补充道,观察着查理的反应。他认为我是在自圆其说。“阿尼是这样一位残留的嬉皮士,他居住在马绍尔群岛,酿造具有超级品质的‘玛格丽塔’鸡尾酒,并将其塞给政府,以便整天收集古怪的闲置公司。”“闲置公司?”查理问道。“公司……公司。阿尼在全世界注册它们——赋予它们名字、地址,乃至董事会。你见过那些分类广告了——它们就存在于每份航班杂志之中:讨厌国税局?支付了过多的税款?私营的境外公司!保证个人隐私!”“于是你认为他能够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建立一个完整的公司?”查理问道。“相信我,他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建立这些公司了。ABC公司、DEF公司、GHI公司。文书工作早已全部完成了……每个公司不过是某个书架上的某个笔记本而已。如果我们打电话给他,他会将我们的假名胡乱书写到预留的几个空白处,并且迅速给它一个公证图章。老实说,我很奇怪现在怎么花了这么长——”电话铃响了,查理向前冲去接免提电话。“你……你好。”一个不可猜测的密码“恭喜,”本迪尼用纯粹的泽西口音说道,“瑞比现在是维尔京群岛的阳光散布者股份有限公司的自豪的业主和惟一的股东,归属于瓦努阿图海洋财产服务公司在瑙鲁的CEP国际公司。而海洋财产服务公司归属于安提瓜岛的达克沃斯。”四层——目的地位于安提瓜岛。如果执法机构进行探究,仅仅分类全部的文书就会花掉他们几个月的时间。“听起来好像你们这些年轻人在做买卖。只是要保证你们把我的现金电汇过来。”电话里的声音消失了,与此同时,传真机传来了转动的嗡嗡声。我发誓,这几乎让我心脏病发作。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传真机吐出了其余的文书——从公司章程到公司条款——我们开设一个崭新的公司账户所需的一切。我检查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剩余两个小时。玛丽在中午之前就会索要文书。该死!我们三人都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类似于泰纳。没有盗来的密码,必须通过账簿来完成。“我们能及时搞定么?”查理问道。“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把原始信件交给玛丽。”谢普提议,“我的达克沃斯的账户已经建立了,因为它们属于真正的达克沃斯——”“还不是时机,”我打断道,“正如你说过的——我们挑选这笔钱的去处。”谢普意欲争辩,但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赢。假如第一笔转账转给他的话,他就得到了他的装满钞票的帆布袋,而我们却冒着一无所获的危险。就算是查理也不愿承担那样的风险。“好吧,”谢普说道,“可是如果你不打算使用这个已经存在的达克沃斯账户,我就会尽快去往海外。那样会在美国之外将它取出来,而且不存在报告的条件。你知道美国的法律——形似可疑的任何事情都要报告给国税局,那意味着他们会追踪它到天涯海角的。”查理点了点头,从我的公文包中摸索出一小叠红色的纸片。“红纸片”——钟爱的外国银行的合伙人的主要名单,其中包括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些银行。它写在红色的纸片上,因而没有人可以影印。“我投票赞成瑞士银行,”查理补充说道,“一个胡乱编号的账户,以及一个不可猜测的密码。”“我讨厌向你透露,矮子,但是瑞士银行的账户今非昔比,”谢普说道,“与好莱坞希望你认为的相反,匿名的瑞士账户在1977年就被废止了。”“开曼群岛银行怎么样?”“过于格里沙姆(美国著名悬念小说家)了,”谢普反驳道,“另外,连那些也毫无秘密可言了。人们阅读了他的《公司》之后获取了如此多的想法,以至于美国不得不插手了。从那时起,它们与执法机构打交道好些年了。”“什么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