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四时代_伏尔泰-21

①位，但却看到它大部国土都已分离。伦巴第、佛兰德尔存留于奥地利家族统治范围内。普鲁士家族拥有这个佛兰德尔的一小部分，荷兰人则统治另一部分。四分之一留归法国。勃艮第家族的遗产就这样由欧洲四强瓜分。似乎在那里拥有权利最多的家族在那里连一个小农庄也没有保住。撒丁岛对德意志皇帝毫无用处，却在一段时期内，归属于他。德意志皇帝曾经在几年内拥有那不勒斯这块罗马的大世袭领地。人们经常夺取这块领地，并且轻而易举。萨伏依公爵拥有西西里岛四年，他之所以拥有这个岛屿，仅仅是为了反对教皇而维护一种特殊的，但却是古老的权利，即在这个岛屿上做教皇的权利，也就是说，除了教义之外，绝对主宰这个岛上的宗教事务的权利。乌得勒支条约缔结后，政策的虚空无用比在战争期间显得更加显著。毫无疑问，安妮女王的新内阁企图秘密准备詹姆士二世的儿子复位。安妮女王自己开始通过倾听大臣的呼声，来倾听天伦的呼声。她企图把王位传给她的兄弟，她曾悬赏索求这个兄弟的脑袋，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她被女宠马夏姆夫人的话感动；又被她周围倾向托利党的高级教士的劝诫吓唬，于是责备自己不该进行这种不近人情的废黜。我见到过马尔巴勒公爵夫人。我看见她时，她表示深信英国女王已经让他的兄弟暗中到来，女王还拥抱过他，并且表示，她兄弟如果愿意放弃被英国人和全体新教徒视为暴政之母的天主教，就指定他为自己的继承人。她对汉诺威家族的憎恶使她增加了对斯图亚特血统的眷爱。据说，她逝世前夕曾经多次呼喊：“啊！我的兄弟，我亲爱的兄弟！”她于1714年8月12日中风去世，时年四十八岁。她的党徒和敌人一致认为她是个庸碌无能的女人。然而，自从爱德华三①世和亨利五世之类的国王执政以来，从来没有过这样光辉的君主统治。陆上和海上从来没有过比她在位期间更多的杰出统帅；从来没有过比这个时期有更多的优秀大臣、更有见识的议会、更能言善辩的演说家。她的逝世使她的图谋无法实现。被她视为外人、又不为她喜爱的汉诺威家族继承了她的王位。她的大臣遭到迫害。① 属于奥地利家族的荷兰诸省通常被称为佛兰德尔，正如七联省被称为荷兰一样。——伏尔泰注① 爱德华三世（1312—1377），英国国王，1327—1337 在位。在位时曾征服苏格兰，并进行英法百年战争。——译者----------------------- 页面 166-----------------------博林布罗克子爵因曾经带给路易十四和平，与这位君主有同样伟大的气魄，但被迫前往法国寻求避难所，以乞求者的身份在法国再度出现。觊觎王位者那一派人的灵魂奥尔蒙公爵也选择了同一避难所。牛津伯爵阿尔莱胆量较大。人们怨恨的是他。他骄傲地留居祖国。他在英国甘冒坐牢之险，并被关进监狱。他还不顾人们以死相威胁。他生性安详宁静，妒忌心、贪财心、对酷刑的恐惧都不能使他丝毫动摇。他的勇气本身救了他。他在议会中的敌人对他实在太尊敬，以致无法宣布对他的判决。路易十四已经接近他一生的终点。很难相信，他七十七岁时，他的王国正处于困境之中，他竟敢冒再次对英作战之险，赞助那位被他承认为英国国王的王位觊觎者，此人当时被称为圣乔治骑士。然而，这件事千真万确。必须承认，路易十四心灵高尚，这种高尚的心灵使他得以完成各项伟大功业。英国大使斯泰尔伯爵顶撞过他。他曾经被迫把詹姆士二世送出法国，正如在他青年时代，查理二世和他的兄弟曾经被人驱逐一样。这位亲王藏身于洛林的科梅尔西。奥尔蒙公爵和博林布罗克子爵的事关系到法国国王的荣誉。他们让路易十四对英国，特别对苏格兰会有人起来造乔治一世①的反这件事抱有幻想。王位觊觎者只需露面就够了，他们只需要一只船，几名军官和一点钱。未经慎重考虑就把船和军官给了他们。这不可能是一艘军舰，因为条约不准许。著名的船主莱皮纳·达尼康提供了一艘运输船、一些大炮和武器。说到钱，国王一文莫名。人们只要求四十万埃居，但这笔钱根本没有。路易十四给他的孙子西班牙国王菲利浦五世一封亲笔信。西班牙国王向他提供了这笔钱。王位觊觎者正是用这项援助秘密前去苏格兰。他的确发现该地有一帮为数不少的人，但被乔治国王的英国军队打败。路易已经逝世。王位觊觎者回到科梅尔西躲藏起来，对曾经终生纠缠折磨他的命运缄口不提。这时他的党徒的血正在英国的断头台上流淌。我们将在留供叙述路易十四的私生活和轶事的篇章中看到路易十四怎样在他的忏悔师的丑恶阴谋中，在曾经使无知和好动的人们思想混乱，心绪不宁的最可鄙的关于神学的争吵中死去。但是我要在此审视一下他逝世时欧洲的情况。俄罗斯的力量在北欧日益巩固。这个新民族和新帝国的建立在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还太不被人了解。法国的老盟国，以前曾使奥地利家族心惊胆战的瑞典再也无法抗击俄罗斯人的入侵。为查理十二世留下的只是一些荣誉而已。德国的一个普通选侯国开始变为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普鲁士的第二个国王、勃兰登堡选侯靠英明理财治国之道和建立一支军队，奠定了到那时为止尚不为人所知的强国的基础。荷兰还因为上一次对抗路易十四的战争而受人尊重。但是，它放在天秤上的砝码却愈来愈轻。英国在汉诺威选侯统治的最初几年受到骚乱的搅扰，但还保存着它的全部力量和影响。奥地利家族所属各邦在查理六世在位时期日渐衰落。但是，德意志帝国大部分诸侯却使他们的领地繁荣昌盛起来。西班牙在菲利浦五世的统治下得以歇息松气。菲利浦五世的王位是倚仗路易十四才得到的。意大利直到1717年为止都国泰民安。欧洲没有发生任何宗教争吵，足以使教皇有实现他的奢望的借口，或剥夺他保存的特权。只有冉森教派搅扰了法国，但并没有因此引起分裂，煽起内战。----------------------- 页面 167-----------------------第二十五章路易十四在位期间的特殊事件与轶事轶事是块狭窄的田地。人们对历史资料进行大规模的收割之后，便在这块田地里拾穗。这是一些长期隐藏的细枝末节。轶事一名即由此得来。它们如果涉及名流闻人，必然使民众觉得趣味盎然。①普鲁塔克 的著作之一《伟人传》，是一部令人乐于阅读但不尽可靠的轶事汇编。但是作者怎么可能得到关于提修斯和莱可古的私生活的翔实可信的回忆录呢？在出自他笔下的英雄人物之口的大多数格言中，道德价值多于历史真实。②普罗科普所著《查士丁尼秘史》一书，是部在复仇心理驱使下写成的讽刺作品。诚然，怀有复仇心理的人也可能道出真情，但是这部讽刺作品与普罗科普自己写的公开的历史著作互相矛盾，因此显得并非全是事实。今天，摹仿普鲁塔克是不行的，仿效普罗科普就更不行。只有证据确凿的事实，我们才承认是史实。像雷斯红衣主教和罗什富科这样两个互相仇视的同代人的回忆录都肯定同一事实时，这一事实便无可置疑。当他们所谈的互相矛盾时，就必须加以怀疑。不可能的事情就不应该相信，除非好几个值得信赖的同代人物一致证实这件事。如果伟大的君王在他们遗留的秘密著作中表露出纯真坦率的心灵，这些著作便成为最有用、最宝贵的轶事。我叙述的路易十四的轶事就是这类轶事。家庭琐事读起来只能使好奇的人感到高兴。把人的弱点缺陷公诸于世，只能使邪恶狡诈之徒喜欢，除非这些弱点缺陷或因招致不幸，或因为美德所弥补，能使人从中获得教益。同代人物的秘密回忆录有偏袒不公之嫌。一、两代以后人们执笔时，应该最审慎周到，撇开轻浮浅薄和毫无价值的内容，缩小夸大的成分，戒除讽刺的口吻。路易十四使他的宫廷和统治如此灿烂辉煌、壮丽宏伟，以至他生活中最微小的细枝末节，正如过去曾经引起欧洲所有王室和所有同代人的好奇心一样，似乎莫不引起后人的兴趣。他的政府的灿烂光辉，甚至表现在最微不足道的行动中。特别在法国，人们急欲知道他的宫廷小事，甚于渴望了解某些国家的巨大变革。这就是隆名盛誉产生的效果。比起对阿提拉或帖木儿的征①战的详情来，人们更喜欢了解奥古斯都 的政府和宫廷的内幕。这就是为什么几乎没有一个历史学家没有叙述过路易十四最初曾经爱上博韦男爵夫人，阿让库尔小姐和后来同欧仁亲王的父亲苏瓦松伯爵结婚的那个马扎然红衣主教的侄女，特别是她的姊妹，后来嫁给科洛纳元帅的玛丽·曼奇尼。专制独裁的马扎然红衣主教让路易十四终日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使他萎靡不振，那时后者尚未亲政。他对玛丽·曼奇尼的爱恋是当时唯一重要的事，因为这位国王爱她极深，颇想娶她为妻，但又很能控制自己，最后终于① 普鲁塔克 （490？—562？）希腊历史学家和伦理学家，生于公元45 至50 年间，著有《伟人传》和《道德论丛》等。——译者② 普罗科普 （46？—120？）希腊历史学家，生于五世纪末叶，著有《战记》及《秘史》。——译者① 罗马皇帝，凯撒的侄孙，生于公元前63 年，死于公元前14 年。——译者----------------------- 页面 168-----------------------和她分手。他对炽烈的爱情取得的这一胜利开始使人看出，他生来就具有高尚的情操，他这时让马扎然红衣主教专制独裁，从而取得一次更重大，更加不易取得的胜利。他对红衣主教所怀的感激之情使他无法摆脱开始重压在他身上的桎梏。当时宫廷里有这样一件众所周知的趣事：红衣主教死后，国王曾说：“如果他再活长一些，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甚么事来。”在这些清闲的日子里，他专心阅读供消遣的书籍，主要是和科洛纳元帅夫人同读。这位夫人和她的姐妹一样，都才思横溢、饶有风趣。国王非常欣赏描写风流轶事和高尚行为的诗歌和小说。这些作品暗中迎合他的个性。他常常阅读高乃依的悲剧，并逐步培养了自己的鉴赏能力 （这种鉴赏仅仅是健全的辨别能力产生的结果），以及才智健全的人的敏捷感受能力。母亲和宫廷贵妇们的谈话也大大促使他欣赏这一才智之花，并在他身上培养出一种与众不同的、从此成为宫庭特色的礼貌。奥地利的安娜给宫廷带来了源出于当时西班牙气质的那种高贵并略带傲气的高雅风度，此外还加上只在法国才有的那种温文尔雅、端庄得体的自由自在的情态。国王在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因受这些娱乐消遣的熏陶而得到的进步，比在他的家庭教师、后来成为巴黎大主教的博蒙修道院长的教导下在知识方面取得的进步更大。人们几乎什么也没有教给他。但愿有人教过他一些历史，特别是近代史，但是当时这方面的著作写得太差。当时写得成功的还只是些无用的小说，而必要的著作却写得味同嚼蜡，毫不引人入胜。这一点令人悲叹。人们以他的名义出版了《凯撒战记译述》，用他兄弟的名义出版了《弗洛吕斯》的一卷译文。但是事实上这两位王子除了选过这些作品中的几段作为无谓的翻译练习之外，并没有参与翻译这些作品。在维勒鲁瓦第一元帅时期，负责国王的教育的家庭教师，是个称职的人，学识渊博，和蔼可亲。但是，内战妨碍了国王的教育，而马扎然红衣主教也乐意容忍人家只向国王传授很少的知识。国王爱恋玛丽·曼奇尼的时候，为了她轻而易举就学会了意大利文。他结婚时，专心致志学习西班牙文，但不很成功。他在孩提结束时期跟家庭教师学习，但颇忽视学业，又因为惧怕自己的声誉受损而显得胆怯，再加上马扎然主教又有意使他懵懂无知，这一切使整个宫廷都认为他会象他父亲路易十三那样任人支配摆布。只有过一次，能够判断世事的人预言过国王将会成为甚么样的人物。那是1665年，内乱已告平息，在他第一次出征和教皇为他举行加冕典礼以后，高等法院还想集会讨论国王颁布的几项敕令。国王从万森出发，身着猎装，脚穿大皮靴，手持鞭子，由全体宫廷人员跟随，走进法院说了下面一席话：“你们这些集会带来的祸害大家都知道。我命令你们停止已经开始讨论我的敕令的会议。首席法官先生，我禁止你准许开这类会议，禁止你们之间任何人要求开这类会议。”他那已显威武的身材，高贵的容貌，以及讲话时用的① 这段轶事被《拉波尔特回忆录》所记载和流传（第255 页起），文中可见国王嫌恶马扎然红衣主教；这位大臣既是他的教父，又主管他的教育，但没有好好培养他，使他往往缺乏必要的知识。作者甚至还提到对这位红衣主教更为严重的指责，这实足以损害这位主教身后的声誉；但看来这些指责并没有得到证实，任何指责之词都应做到有根有据。——伏尔泰注① 这些话是如实抄录的，这一时期所有正式的回忆录中都有记载；因此在任何法国历史材料中都不应略去，也不容篡改。《曼特农夫人回忆录》的编作者竟敢在他的注解中信口开河地说：“他的话并不真是这么动听，他的眼睛比他的嘴更能说明问题。”他从哪儿知道路易十四的话没有那么动听，他亲口说的话难道不----------------------- 页面 169-----------------------那种主人的口吻与神态，比他的地位给予他的权威更令人敬畏折服。直到那时，人们对于这种权威并不怎样尊重。但这些初次显露的威势后来似乎消失。它们的成果直到红衣主教死后，才再次出现。马扎然凯旋返回巴黎以后，宫廷整天忙于玩乐，观看芭蕾舞、喜剧和悲剧。喜剧当时刚刚在法国诞生，还没有成为一种真正的艺术。悲剧在皮埃尔·高乃依手里则已经成为一种高尚卓越的艺术。圣日尔曼·奥克塞鲁瓦教堂的一位本堂神父，倾向于冉森教派的严峻的思想。在太后摄政的最初几年，他经常给她写信反对这类演出。他声称观看这类演出的人要入地狱，不得超生，他甚至还让七个索邦神学院的圣师在他草拟的声讨书上签名。但是，国王的家庭教师、修道院长博蒙从圣师方面得到的赞同比那位严厉的神父带来的谴责更多。他因而打消了王后的顾虑。博蒙神父任巴黎大主教后，表示同意他当神父时曾维护过的那种看法。读者在诚恳的莫特维尔夫人的回忆录里可以找到这一事实。必须看到这一点：自从黎世留红衣主教把使巴黎可与雅典媲美的定期演出引进宫廷以来，每次演出时，不但总有一条长椅留给其成员中有好几个教士的法兰西学院，而且还另有一条留作主教专座。1646年和1654年，马扎然红衣主教在罗亚尔宫剧院和罗浮宫附近的小波旁剧院教人演出意大利歌剧，演唱者都是他从意大利请来的。这一新剧种诞生于吉星高照、得天独厚的佛罗伦萨。好几种几个世纪以来就已灭绝的艺术的再生以及几种新的艺术的创造，都应归功这个地方。反对创造这种艺术，这在法国乃是古代野蛮风气的残余。黎世留和马扎然两位红衣主教当时正要镇压冉森派教徒。这派教徒进行报复，反对这两位首相向国家提供的娱乐。路德派教徒和加尔文教派教徒在教皇利奥十世在位时，也采取这种行动。此外，只要是革新派，就足以成为严肃刻苦的人。那些同样把国家弄得动荡不安，以求创立一种经常是荒诞不经的主张的人，斥责咒骂这些对一个大城市说来必不可少的纯洁无害的娱乐，以及对国家的壮丽辉煌作出贡献的艺术。与废除戏剧演出的思想更相称的是阿提拉王时代，而不是路易十四时代。舞蹈因受制于某些规律，并使体形优美，是宫廷的重大娱乐之一，还可①算为艺术。路易十三仅仅于1625年，在一场芭蕾舞中跳过一次 。这种芭蕾舞风格粗俗，并不能预示三十年后法国艺术的面貌。路易十四擅长庄重的舞蹈。这种舞蹈与他威严的外貌十分相称，也无损于他的身份地位。骑马挑圈赛当时有时举行，并且已经展示出豪华宏伟的气派。这种比赛使路易十四在竞赛中表现的灵巧光辉地显露出来。一切都显示出人们已享有的欢乐和豪华。然而这和国王亲政以后的情形相比，简直微不足道。在内战发生种种暴行惨事之后，在路易十三经历忧郁、隐居的悲惨生活之后，这些实在令人感到惊奇。路易十三这位体弱多病，郁郁寡欢的君主从来没有象一个国王那样被人侍候，被人安排住宿，供应家具。王室的珠光宝器当时还值不到十万埃居。马扎然红衣主教也只留下价值一百二十万埃居的珠宝，而今天国王却拥是这样吗？谈不上什么比这更动听或者更不动听，原话就是如此。——伏尔泰注① 黎世留红衣主教当时就已经演办过芭蕾舞会，但当时的舞蹈甚为乏味，在他以前的文娱演出也大都如此。现在，法国人跳的舞蹈已臻完美，而在路易十四年轻的时候，人们只会跳几个西班牙舞，如萨拉班德舞、库兰特舞、孔雀舞等。——伏尔泰注----------------------- 页面 170-----------------------有价值二千万利弗的珠宝。（1660年）在路易十四的婚礼上，一切都具有十分富丽堂皇、又十分雅致大方的特点。这种富丽堂皇、雅致大方从此有增无已。当国王和王后进入巴黎时，全城以赞赏、尊敬和温柔的目光看着这位年轻美貌的王后。她坐在一辆式样新颖、富丽华美的彩车上。国王骑着马跟在她的身旁。他长得英俊貌美，再加上打扮得不能再漂亮，因此众人都对他留连张望。在万森林荫大道的尽头竖立了一座凯旋门，底部是石头砌成。这座门由于时间紧迫，无法修得坚固耐久，因此上部仅用石膏造成，后来全毁坏了。这座凯旋门是克洛德·佩罗设计的。圣安托万门也为庆祝同一盛典而重新修建。这一建筑的式样风格并不十分典雅，但上面装饰了不少美丽的雕刻。凡是当年在圣安托万战役进行那天，目睹大批公民的死尸或奄奄一息的躯体通过这道当时安装狼牙闸的城门抬回巴黎城内，今天又看到这一截然不同的行列通过这道城门的人，都为有这样可喜的变化而感谢苍天。为了隆重庆祝国王的婚礼，马扎然红衣主教安排在罗浮宫演出意大利歌剧 《钟情的埃尔科勒》。法国人并不喜欢这个歌剧。他们只是乐于看到国王和王后在剧中跳舞。红衣主教想编排更合乎本国人兴趣爱好的戏剧，借以获得盛誉。国务大臣里约内负责叫人编写一种类似寓意悲剧的戏，其风格和黎世留曾经参加编写的剧本《欧罗巴》一样。对伟大的高乃依说来，没有被选去完成该剧拙劣的初稿倒是幸事。这个剧本题为：《利齐斯和埃斯佩丽》。利齐斯意即法国；埃斯佩丽意即西班牙。基诺被责成写这剧本，不久前他因写了《假帝贝里尼斯》一剧本而名驰遐迩。这个剧本虽然写得糟糕，却获得惊人成功。《利齐斯》则不然。这出戏在罗浮宫上演。只有舞台换景机械设备很好。名叫里厄的苏尔迪阿克侯爵——此后法国歌剧的创立就应归功于他——就在那时自己出资，采用机械设备，叫人在他的诺伊堡演出皮埃尔·高乃依的剧本《金羊毛》。年轻而相貌讨人喜欢的基诺有宫廷作后台。高乃依名声很大，并且得到整个法国支持。由此可知，法国的歌剧和喜剧的兴起应该归功于两位红衣主教。国王举行婚礼以后，接着是一连串的庆宴，娱乐、风流韵事。国王的大弟亲王殿下和英王查理二世的妹妹亨利埃特举行婚礼时，庆宴娱乐倍增。这些活动直到1661年马扎然红衣主教去世时才中止。这位首相去世几个月以后，发生了一件史无前例的事。而和这同样奇怪的是，这件事竟然没有一个历史学家知道：一个身材高于常人、年轻、漂亮、高雅的不知名的囚犯，被极端秘密地押送到普罗旺斯海外的圣马格丽特岛上的一座城堡。这个囚犯一路上戴着面罩，面罩的护颏装有钢制弹簧，使他能戴着面具吃饭而不感到丝毫不便。看押人员奉命，如果他取下面罩就杀死他。他一直留在岛上。直到有一天，一个叫圣马尔斯的深为当局信任的军官，即皮涅罗尔的军区司令，亦即1690年被任命为巴士底狱典狱长的那个人，到圣马格丽特岛上把他领出，然后把他带到巴士底狱。这个囚犯始终戴着面具。他被递解之前，卢瓦侯爵到岛上看他，站在他前面，毕恭毕敬和他讲话。这个无名氏被带到巴士底狱以后，人们在这个城堡里尽可能把他的住宿安排得非常舒适妥贴。他要什么从未遭到拒绝。他最喜欢异常精美的衬衣和花边。他常常弹奏吉他。为他做的是头等饭菜。典狱长很少在他面前坐下。巴士底----------------------- 页面 171-----------------------①狱里有位老医生 ，常常替这个奇怪的人看病。他说他虽然常常检查他的舌头和身体其他部分，但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脸。他身材优美，令人赞赏。皮肤略带棕色。仅仅他的声调就使人感到有趣。他对自己的处境从无怨言。至于他可能是什么人，他自己一点也不让人知道。这个不知名的人于1703年死去，当晚就被埋在圣保罗教区。令人倍感惊奇的是，他被解送到圣马格丽特岛时，欧洲并没有什么重要人物失踪。这个囚犯无疑是个重要人物，因为他到岛上的头几天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典狱长亲自把饭菜摆在他桌子上，然后把他关在里面，退了出来。一天，这个囚犯用餐刀在一只银碟子上刻了几个字，然后把碟子从窗口扔出。碟子落在停泊在城楼脚下河边的一只船上。船主是个渔夫。他把碟子捡了起来，拿去还给典狱长。典狱长十分惊讶，问渔夫道：“你看过碟子上的字吗？你拾起碟子后有谁看到过没有？”渔夫回答说：“我不识字。我刚刚拾到，没有人看见。”这个农民被扣留起来，直到典狱长了解到渔夫从来没有念过书，碟子也没有被别人看见过之后，才把他放了。典狱长对他说：“去吧！你不识字是你走大运。”在那些马上就得知这件事的人中间，有一个很值得信任的人①现在 （1760年）还活着 。夏米亚尔先生是知道这个奇怪的秘密的最后一个大臣。他的女婿，即拉弗亚德家族第二个任法国元帅的人对我说，他岳父临死前，他曾跪在他岳父面前恳求他岳父告诉他，那个仅以铁面人的名字为人所知的人究竟是谁。夏米亚尔回答他说，这是国家机密，他曾经宣誓永远不泄露。最后，现在还有很多我的同代人能证实我所讲的。我没有听说过比这更加奇特，比这更加确凿的事实了。这时，路易十四把他的时间一半花在适合他年龄的娱乐上，一半用于他职责所在的国务上。他每天亲自主持会议，然后和柯尔伯一道秘密工作。这种秘密工作乃是著名的富凯遭到灾祸的根源所在，其中也牵连到国务大臣盖内戈、珀利松、古尔维尔以及其他很多人。这位大臣受的指责非难远比马扎然少。他的垮台说明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权犯同样的错误。当国王接受参加这位大臣在自己在沃堡 （Vaux）的府邸为他举行的盛宴时，他的垮台就已成②定局。富凯修建这座宫殿和花园花了一千八百万 ，即现在的三千五百万。宫殿修建了两次。他还买进三座小村子。村子的土地现在都包括在他这些大花园里。这些花园部分由勒诺特尔设计，并被认为是欧洲最华丽的花园。沃堡的喷泉后来虽然和凡尔赛宫、马尔利和圣克卢的喷泉相比，相形见绌，但是当时却是奇迹。不管这所府邸怎样美丽，这笔账目还留存至今的一千八百万的巨额花销证明他被人侍候，和他侍候国王同样铺张浪费。的确，国王唯一的两座别墅——圣日尔曼和枫丹白露远远不如沃堡那样美丽。路易十四感到这一点，并为此十分恼火。在这所府邸里到处可以看到富凯的族徽和题铭。族徽上有一只松鼠，并附有这样的字句：“Quo non ？”ascendam（我何① 有一位著名外科医生，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位医生的女婿，也曾当过黎世留元帅的私人医生。他也亲眼看到过我刚才提到的事；圣马尔斯的继承者贝尔纳维尔先生也经常向我证实这事。——伏尔泰注① “这是在1750 年写的” （伏尔泰注）。此人名叫里乌斯（Riousse），原在卡纳任军事委员（Commissairedesguerres ）。——译者② 证明此事的账目当时在沃城，现在1718 年，想必还在那里。元帅之子、维拉尔公爵大人证实了这一事实。这位公爵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古怪。在《舒瓦西神父回忆录》中可以读到：卢瓦侯爵在谈到默东宫时说：“我已经花到一千四百万了。”——伏尔泰注----------------------- 页面 172-----------------------处不去攀登？）。国王让人给他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这句铭文显示的勃勃野心不能使国王息怒。朝臣们注意到，到处画着松鼠被一条游蛇追赶。而游蛇是柯尔伯的族徽。这次宴会比马扎然红衣主教设过的宴会不但还要豪华，而且更为雅致。在宴会上首次演出了莫里哀的戏剧《讨厌的人》。珀利松为此写了序幕，深受赞扬。公开的娱乐常常掩盖或酝酿着宫廷的特殊灾祸，以致这次要不是母后在场，富凯总监和珀利松在举行宴会的当天就已在沃堡被捕。另外一件事更增加国王的心头之恨：当时他对拉瓦莉埃小姐产生了真正的爱情。而拉瓦莉埃小姐是总监暂时爱慕的对象。总监为满足他这种爱慕之情，不惜一切代价。他曾经提出要赠送拉瓦莉埃小姐二十万利弗。虽然拉瓦莉埃小姐当时还没有想成为国王心上的人，还是愤怒地拒绝了这项馈赠。后来，总监发现他的情敌那么有权势，于是打算成为那个他已无法占有的人的知己。这样就更激怒了国王。当时国王一怒之下，曾打算在他作客的这次宴会上当场下令逮捕总监，后来却采取了一种不必要的掩饰态度。似乎这位已经拥有无限权力的国王竟害怕富凯结成的帮派。富凯是高等法院总检察官。这个职位使他拥有由联合法庭审判的特权。但是过去很多亲王、元帅、公爵的案件都由特派员审理。既然人们想采用这种虽然并非不公、但总有不公之嫌的特别办法，也就可以象审判那些亲王，将军等人一样审判一位法官了。柯尔伯玩了一个很不光彩的花招，他怂恿富凯卖掉他的官职。有人向他出价高达一百八十万利弗，相当于现在的三百五十万利弗。由于误会，他只卖了一百四十万法郎。高等法院的职位售价奇昂，从那时起虽然已经大大降低却仍然证明这个机构即便衰落失势，还是保存着相当大的残留影响。国王的侍从长吉斯公爵把这个御前职务卖给布荣公爵只卖了八十万利弗。投石党之乱和巴黎战役使法官的职位的卖价如此昂贵。如果说，法国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卖官鬻爵的国家这一点，是一个长期债台高筑的政府的严重缺点和重大不幸之一，那么，法官的职位的价格高于御前的显职高位这一点，就是叛乱的酵母产生的后果，以及对国王的侮辱了。富凯纵然对国家钱财，象对他私人的钱财那样挥霍无度，他的心灵仍然有某些崇高之处。他侵吞挪用公款仅仅由于乐善好施和慷慨大度。（1661年）他把出卖官职的钱存入国库。但是这一高尚行动并不能拯救他。他被人巧妙地带到南特。如果在巴黎，一个下级警官和两个卫兵就可以逮捕他。他失宠之前，国王对他十分亲切。我不明白为什么大部分君主通常对他们想搞掉的臣属总喜欢用一番虚情假义去蒙蔽他们。口是心非，表里不一与伟大高尚是对立的。它决非美德。它只在绝对必要的时候，才能成为一种具有某些价值的本领。路易十四似乎大发雷霆。有人告诉他富凯在贝尔伊尔岛大规模修筑防御工事，还说他可能与国内、外的连系太多。富凯被捕，并被押到巴士底狱和万森后，人们发觉他的党羽似乎只不过是几个贪婪的廷臣和几个女人而已。这些人从他那里领取津贴，而当他无法再给的时候，他们就马上把他抛到脑后。但他还剩下另外几个朋友。这证明他配有这些朋友。著名的塞维涅夫人、珀利松、古尔维尔、斯居代里小姐，以及好几个文人公开宣称支持他，并积极为他效劳，终于救了他的命。《卢克莱修》的译者埃诺所写嘲弄柯尔伯——富凯的陷害者——的诗句是大家熟知的：----------------------- 页面 173-----------------------可怜的奴隶，吝啬胆怯的大臣，你在公共事务的重压下呻吟。你忧国忧民，忠诚牺牲。你是身居肥缺，受人崇敬的幽灵。* * *荣华富贵的顶点多么危险，看富凯身后何等悲惨。当你暗中专心搞垮他时，得担心别人为你安排的命运更加可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