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灭灯 晚饭吃罢后,弗兰克还没有回来。朱利安·卡斯尔先告辞了,回森林中“希望与同情之家”去了。 安吉拉、牛顿和我在平台上坐着。山下玻利瓦尔的灯火煞是迷人。蒙扎诺飞机场办公大楼的顶上有一个加了灯饰的大十字架。这个由马达推动的十字架慢慢地转动着,虔诚地驱动着罗盘。在我们北边,还有一个灯火辉煌的地方。高山拦住了视线,我们不能直接看到它,但却可以看到有一方天空被照亮了。我问弗兰克·霍尼克的大管家斯坦利,亮灯的是什么地方。 他以逆时钟方向,一一指给我说:“‘希望与同情之家’、‘爸爸’的宫殿、基督要塞。” “基督要塞?” “我们军队的训练营。” “是以耶稣基督命名的么?” “当然了。难道不能吗?” 北部又出现了一片飞快移动的灯火。没等我问那是什么,就看出那是车灯在山岩上闪耀。原来角一队正向此间驶近的车队。 车队包括五辆美制军用卡车,车顶上架着机关枪。 车队停在弗兰克的车道上。士兵们立即下了车。他们开始在地上挖散兵坑和机枪掩体。我和弗兰克的大管家走出去问一个指挥官这是干什么。 那个军官用岛上的方言说;“我们奉命保护下任山洛伦佐的总统。” 我告诉他说;“他现在不在这里。” 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在这里修建阵地,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跟安吉拉和牛顿讲了这件事。 安吉拉问我;“你以为真会有什么危险吗?” 我说;“我也是才来这儿呀!” 正在这时,发电厂出了事。山洛伦佐所有的灯都熄灭了。第八十五章 一派胡言 弗兰克的仆人给我们拿未了汽油灯。他告诉我们,停电在山洛伦佐是常见的事,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我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因为,弗兰克提到了我的“扎一玛一基一波”。 他使我感到就象一个刚刚送到芝加哥屠宰厂的猪锣,已经完全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行事了。 我又想起了伊倒俄姆的那一座天使石像。 我听着外面的士兵们一面劳动,一面低声抱怨。 虽然安吉拉与牛顿在就一个有趣的论题说话,我却心不在焉。他们告诉我,他们的父亲有一个同胎兄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他的名字叫鲁道夫。他们最后一次听说他的情况时,他是瑞士苏黎世一家留声机店里的老板。 安吉拉说;“父亲从来没有提到过他。” 牛顿说;“父亲从来没有提到过任何人。” 他们又告诉我,这位老人还有一个妹妹。她的名字叫西莉亚。她在纽约谢尔特岛上养了一群个高体阔的德国种刚毛硬大。 “一到圣诞节她总要寄贺节片来,”安吉拉说。 小牛顿说;“每一张贺节片上都有一张大猛犬的像片。” 安吉拉说;“不同家庭的不同成员走上不同的道路,真是有趣。” “千真万确,”我附合说。我向这两位不凡的人告辞了,并问大管家斯坦利在家里能不能找到一本《博克依的书》。 斯坦利开始假装不知所云。接着他又不无怨愤地说;此书满篇污言秽语,并说谁读这些书以钩刑论处。说完他从弗兰克的床头柜里拿了一本《博克依的书》给我。 厚厚一大本、活象一本未经删节的辞典的手稿。我抱着这本书来到卧室,把它放到那块铺在石板上的橡皮床垫上。 这个抄本没有索引。所以我要找到“扎一玛一基一波”这 个词的含意是很难的,实际上那天晚上是一无所获。 我学到了些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很难说有什么用。例如:我从博克依那里学到了宇宙的起源,据说波拉西西(即太阳)把巴鲁(即月亮)抱在怀里,希望巴鲁能给他生一个火一般热的孩子。 但是可怜的巴鲁生下的孩子却冷若冰霜。并且不能发光;波拉西西大失所望,把他们都扔了。这些儿女就是那些行星,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安全地围着可怕的爸爸绕行。 后来可怜的巴鲁也被遗弃了,于是她就去和她最心爱的一个孩子住在一起。这个孩子就是地球。地球之所以是巴鲁最宠爱的,是因为它上面有人;而人能仰望月亮,爱她并且同情她。 博克依对他自己的宇宙起源学说怎样评价呢? 他写道:“胡言,一派胡言!”第八十六章 两个小保温瓶 我很难相信自己睡着了,但我肯定是睡着了,要不,我怎么会发现我是被一阵砰砰的声音和强烈的灯光给惊醒的呢, 第一阵声响刚一传来我就一下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屋子正中央,就好象一个志愿救火人那样手忙脚乱,激动异常。 我发现自己一头冲了出去,正撞见牛顿和安吉拉,他们也是从他们自己的床上逃出来的。 我们大家都站住了,心惊肉跳地分析着这梦魔般的声音从何而来,这才搞清原来是来电了才造成了这般喧闹——收音机响了,电动洗碗机响了,水泵响了。 一旦我们三个清醒过来,才发现我们的样子十分滑稽,虽说并无危险,我们却象人类遇到了灭顶之灾一般惊惶失措,这能不可笑吗?为了表示我还能够掌握我莫测的命运,我把收音机关上了。 我们都窃窃地笑了。 同时为了保全面子,我们都争先恐后地做人类本性的最伟大的学生,做最具有幽默感的人。 牛顿反应最快;他指出我手中拿着护照、钱交和手表。我不知道在死亡的面前我忙着抓起了什么东西——根本就没有察觉曾经抓起过任何东西。 我欣喜若狂地反问安吉拉和牛顿他们两人怎么都拿着一个同样的红灰两色的、看样能装三杯咖啡的小保温瓶。 他们两人也都不知道自己手里拿着什么,因而大吃一惊。 这时,外面又砰砰传来一阵响声,使他们得以免于做什么解释。我必须立刻去弄清楚这又是怎么回事。刚才手足无措已够荒唐,可我还是厚着脸皮向外走去。我发现原来是弗兰克林·霍尼克在外面修理一个实在卡车上的发电机。 这个发电机就是我们的新电源。带动它的汽油发动机又是回火又是冒烟,弗兰克正在修理。 天仙似的蒙娜也和他在一起。她一如既往,庄重地注视着 他。 他向我喊了一声:“伙计,我给你带新闻来了!”然后和 我一道走进屋来。 安吉拉和牛顿还在起居室里,可那两个古怪的保温瓶却不在了,也不知他们是怎么藏的,又藏到什么地方了。 瓶中所装的东西当然就是弗利克斯·霍尼克博士的遗产的一部分,也就是我的“卡拉斯”的“万比得”,“九号冰”的小片。 弗兰克把我拉到一边去问道:“你清醒了没有?” “清醒了。” “但愿你的的确确清醒了,因为我马上就要和你谈话。” “那就谈吧。” “让我们私下谈谈,”弗兰克对蒙娜说她可以自使,“我们需要你的时候再叫你。” 我看着蒙娜,全身都酥了。我感到我对她的需要是空前绝后的。第八十七章 仪表 弗兰克林·霍尼克面颊清瘦,话音尖厉,令人佩服。我听人家说过,在军队里有那么一种人,他们说话的时候象“生着一副纸肠子”似的,霍尼克少将就是这种人。可怜的霍尼克几乎没有同任何人谈话的经验。因为童年时代他就来去诡秘,素有特务X一九号之称。 现在,他希望自己的谈话既推心置腹,又循循善诱,于是便先说了一些套近乎的话,诸如“我喜欢你的仪表”呀,“我愿意和你象男子汉那样坦率地谈话”等等。 他把我带到一个被他称为“洞穴”的地下小室中,为的是我们能“有啥说啥,不计后果”。 我们走下刻进悬崖的阶梯,进入位于瀑布下面和后面的天然洞穴中。这里有两张画图桌,三把灰白色、光秃秃的斯堪的那维亚椅子。一个装有建筑方面的德、法、芬、袁文书籍的书柜。 洞中点着电灯,灯光随着轰轰转动的发电机忽明忽晴。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的画。这些画全是用原始人所用的粘土、泥土、木炭画的,画面大胆奇诡,酷似儿童的作品。我不必问弗兰克这些壁画有多么年深日久,单从它们的题材就能推断它们创作的日期。这些画画的不是一一些古代的猛码、不是长着锐牙利齿的猛虎,也不是生着硕大的生殖器的古代洞熊。 这些画无穷无尽地表现出蒙娜在幼女时代的各个方面。“这儿,这儿是蒙娜的父亲工作过的地方吧?”我问。 “对了。他就是那位设计‘希望与同情之家’的那个芬兰人。” “我知道。” “我带你到这儿来不是为了谈这个。” “是谈一些关于你父亲的事吗?” “是关于你的事。”弗兰克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直勾勾地望着我的眼睛,看得我心头发怵。弗兰克这样做本想激发友谊之情,谁知道他的头叫我看来就象一头稀奇古怪的小猫头鹰,眯着怕光的眼睛,栖息在一根高高的白木杆之上。 “可能你快点说明白了更好些,”我说。 “我有话直说,”他说,“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我对人的性格的判断十分准确,我喜欢你堂堂的仪表。” “谢谢。” “我想你我准能合得来。” “我不怀疑这一点。” “我们俩会配后默契的。” 谢天谢地,他总算把那只手从我肩膀上拿开了。他把两只手的手指续在一起,象齿轮上的锯齿那样。我想一只手代表他,一只手代表我。 他一边扭动着手指,说明齿轮是怎样转动的,一边说:“我们彼此互相需要。”我沉默了一会,虽然表面上还是友好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和我——我们要共事吗?” “对喽!”弗兰克拍手称快。“你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经常在大庭广众前抛头露面;而我是一个搞技术的人,习惯于在幕后操纵。” “你怎么会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们才刚刚认识。” 他又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说:“你的衣着,你的谈吐,我喜欢你的仪表!” “你是这样说的。” 弗兰克巴望着我悟出他的言外之意,可是我仍然如因五里雾中。我说:“我想你是要在这儿,在山洛伦佐给我谋份差事吗?” 他拍拍手,喜笑颜开。“对了!十万块钱一年,怎么样?” “天啊!”我叫了起来,“让我干什么要给这么多钱?” “实际上是无所事事。我要你每天晚上用金杯喝酒,金盘子吃饭,并且有一所完全属于你的宫殿。” “那是什么差事呢?” “山洛伦佐的总统。”第八十八章 为什么弗兰克不能当总统 我气喘吁吁地说:“我?做总统?” “还能是别的人吗?” “胡说!” “在你认真考虑之前,不要轻易说不干。”弗兰克焦急地注视着我。 “不干!” “你还没有认真考虑呢!” “不用考虑就能知道这是一派疯话!” 弗兰克又把他的手做成齿轮状。“我们要共同工作,我将永远做你的后盾。” “好吧。要是有人迎面射击,那你也要挨枪予。” “挨枪子?” “枪杀!暗杀!” 弗兰克困惑不解。他说;“为什么会有人开枪杀你呢?” “这样他才能当总统呀!” 弗兰克摇摇头。“在山洛伦佐没有人‘愿意’当总统,”他说,“那是与他们的宗教信仰背道而驰的。” “也违反你的宗教信仰吗?我原以为你应该是下届总统的呢!” “我……,”他欲言又止,面现惧色。 “你怎么样?”我问。 他注视着遮掩洞穴的水帘。他对我说;“我所理解的成熟,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在给“成熟”下定义方面地与博克依大同小异。博克依教导我们:“成熟是一种痛苦的失望,它无法补救,除非说笑能。根治百疾。” 弗兰克继续说;“我有不足之处,我父亲也曾有这种局限性。 “哦?” “象我父亲一样,我有许多很好的想法,”弗兰克象在跟我说,也象是在跟那片瀑布说;“但是他不善于抛头露面,我也如此。”第八十九章 “得福尔” 弗兰克问我;“你接受这份差事吗?” “不!”我说。 “你知道有谁可能接受这份差事吗?”弗兰克为博克依所说的“得福尔”提供了一个典型的例子。“得福尔,”据博克俄解释,就是把千百万人的命运放在一个“斯特帕”的手中。而“嘶特帕”就是糊里糊涂的孩子。 我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 “我发笑时请别介意,”我请求他,“我在这方面臭名昭著。” “你是在取笑我吗?” 我摇摇头说:“不是!” “真的不是吗?” “真的。” “人们老是拿我开玩笑。” “这一定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 “他们常对我高声喊叫。这不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人们有时候是有口无心呀,”我说,这不是我的真心话。 “你知道他们对我喊些什么吗?” “不知道。” “他们常对我喊;‘喂!x九号!你到哪里去?’” “这又不是什么坏话。” “他们常叫我,”弗兰克说,“特务X九号。”回首往事,他一脸阴云。 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知道这些事了。 “X九号!你到哪里去?”他又重复了一句。 我想象着人们是如何取笑挖苦他,想象着命运最终又是如何戏弄、追逐那些嘲弄他的人的。那些对弗兰克叫骂的人当然已经安安稳稳地在铸锻总公司、伊俐俄姆电力公司、电话公司百无聊赖地工作着。 但是,我的天,特务X九号却在这里做少将,建议我当国家元首……在一个为热带瀑布遮掩的洞穴之中。 他说;“要是我停下来告诉他们我到哪去的话,他们定会大吃一惊。” “你是说,你当时就有你终将到这里来的预感么?”这是一个博克依式的问题。 “我是到杰克。霍比的珍玩店里去。他说着,并没有意识到他这番话大煞风景。 “哦!” “他们都知道我到哪里去,但是不知遣我在那里干什么。要不,他们定会大吃一惊的,特别是那些女孩子——要是她们真的知道了我在那儿干什么的话,那些女孩于还以为我对女性一无所知呢!” “你到底在那里干什么呢?” “我每天和杰克的老婆睡觉。那就是为什么我在高中读书时上课总打瞌睡的原因,那就是为什么我永远也没能成才的原因。” 他摆脱了自己肮脏的回忆。“得啦,做山洛伦佐的总统吧!有你这样的人格,定能当位好总统,请问怎么样了”第九十章 只有一个诡计 那夜晚、那瀑布、还有伊利俄姆的那个石雕天使。…·· 那二十五万支香烟,那三千夸脱的痛饮和那两个妻子、那光棍…… 在任何地方都没有爱情在等待我…… 还有沾满了墨水的雇佣文人的倦怠生活…… 还有巴布,那月亮,波拉西西,那太阳,和他们的儿女...... 这一切暗暗地组成了一个广大无边的“闻笛特”,一股促使我皈依博克侬教的巨大动力。 于是,我在内心里“撒拢”了,也就是说,我默认了我的“闻笛特”的外在要求。 并且同意做山洛伦佐的总统。 可是在表面上,我还十分警惕,将信将疑。我推诿说:“这里面一定有阴谋诡计。” “没有。” “要进行一次选举么?” “从来就没有举行过什么选举,只要我们宣布谁将是新任总统就行了。” “没有人反对么?” “任何事情都没有人反对。他们不感兴趣,他们全不在乎。” “可是这背后应该是有一个诡计的!”’ 弗兰克承认说;“倒也有那么一个。” “我早就知道的,”我开始躲避我的“闻笛特”。“是什么?那诡计是什么?” “其实,也不算是诡计。因为只要你不愿意也可以不干。而且这是一个好主意。” “就讲讲你的高见吧!” “假如你要是做总统,我想你就应当和蒙娜结婚。当然如你不情愿,那也不必勉强,现在是你说了算嘛!” “她愿意要我吗?” “假如她愿意要我,也就愿意要你。你只是要去问问她就行了。” “不过她不一定非要我不可呀?” “《博克依的书》预言她将和下一任山洛伦佐的总统结婚,”弗兰克说。第九十一章 蒙娜 弗兰克把蒙娜带到她父亲的洞穴中便走了,洞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一开始我们不知该说些什么。我羞赧不已。 玲珑剔透的长袍,天蓝色的长袍,只需在腰间系条细带子的长袍。除此之外便是她炯娜多姿的身段了。她的乳房象两个石榴,或是别的什么你任意想象的东西,但是最相似的,还是年轻女人的乳房。 她的双足赤裸着。她的脚趾甲是精心修饰过的。她的小小的凉鞋是金色的。 “你——你好,”我说,心儿怦怦直跳,两耳热血沸腾。 她对我说:“不会犯错误的。” 我还不知道这句话是所有博克依教徒在遇到一个害羞的人时照例要说的话。所以我便热烈地与她探讨是否会出错的问题。 “我的上帝,你还不知道我已经犯过多少错误了呢!站在你眼前的是犯错误的世界冠军!”我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堆,然后又周道,“你知道弗兰克刚才和我说过什么吗?” “关于我的事吗?” “也有别的,但主要是关于你的。” “是的。” “那是真的。”。 “我,我,我。” “怎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提议:“博克一玛鲁会有助于你的。” ”什么?” “脱掉鞋子!”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并轻盈、灵巧地脱了她的凉鞋。 我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根据先前做过的一次统计,我曾先后接触过不止五十三个妇女。我可以说我见过妇女各种可能的脱衣姿势,欣赏过“最后一幕戏”幕启幕落的各种变化。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仅仅脱鞋就使我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 我连忙解鞋带。没有一个新郎会比我的动作更加笨拙了。我解开一根鞋带,可另一根却拉得更紧了。我在解疙瘩时撕裂了一个大拇指的指甲。最后也没有解开鞋带就把这只鞋给扯了下来。 我又脱下袜子。 蒙娜已经坐在地板上了。她伸直两腿,丰满的双臂放在身后撑着。她把头向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现在我的责任是完成我的第一次,我的第一次,我的第一次,上帝啊…… “博克-玛鲁。”第九十二章 诗人庆祝首次“博克-玛鲁” 下面不是博克依的话,是我的: “甜蜜的幽灵, 看不见的……雾, 我是—— 我的灵魂—— 长害相思病的幽灵, 长久孤独的人: 是否能遇到另一个甜蜜的灵魂? 我早就向害着病的你, 提出过两个灵魂可能, 在那里相遇的建议。 我的脚底,我的脚底! 我的灵魂,我的灵魂! 快去到那里, 甜蜜的灵魂! 接受那一吻, 晤晤晤晤晤晤。”第九十三章 转危为安 蒙娜问我;“你现在觉得能比较自如地跟我谈话了吧?” “就象我已经认识你一千年了似的呢!”我坦白地说。我想哭。“我爱你,蒙娜!” “我爱你,”她不动声色地说。 “弗兰克是个大傻瓜。” “怎么呢?” “竟然放弃了你!” “他不爱我。只不过因为‘爸爸’要他和我结婚,他才准备娶我的。他爱另一个人。” “谁?” “他在伊利俄姆认识的一个人…” 那个幸福的女人恐怕就是杰克珍玩店的老板娘了。我问蒙娜:“是他告诉你的么?” “今天晚上,当他把我让给你的时候才告诉我的。” “蒙娜,” “啊?” “你有——,在你的生活中还有过别人吗?” 她一时困惑不解。最后说:“有过许多人。” “都是你爱的人么?” “我爱每一个人。” “象——象爱我一样么?” “是的,”她好象根本不知道这话会使我不高兴似的。 我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坐到一把椅子上,开始穿上袜子和 “我想你——你做——你也和别人做你刚才和我做的那桩事情么?” “博克-玛鲁。” “当然了。” “从现在起我只允许你和我做,而不能再和别人做了,”我郑重其事地宣布。 她两眼充满了泪水。她崇尚乱交,我的话使她蒙受羞辱,愤愤不平。她说:“我要给人们快乐。爱情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作为你的丈夫,我要要求你把全部爱情都给我。” 她怒目圆睁,说“‘心窝特’!” “你说什么?” “你是一个‘心窝特’,”她叫道,“一个要求得到别人全部爱情的人,太坏了!” 她还坐在地上,我现在已缓穿好了鞋袜,站在那里。我感到很高大,虽然我的身材并不很高大;我感到很强壮,虽然我的体质并不很强壮;我对自己的声音既感到颇为钦佩又感到有点陌生。这是前所未有的声音,掷地有声,不容分辩。 当我以一种铿锵有力的声音继续讲话时,我开始明白正在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开始统治了。 我告诉蒙娜,在我们到达山洛伦佐不久,我就在检阅台上看见她和一个飞行员做过一种垂直式的“博克-玛鲁”。我问她;“你和他没有什么别的关系吧?他叫什么?” “我根本不知道,”她小声说着,低下了头。 “和年轻的菲利普·卡斯尔也有过吗?” “你说博克-玛鲁吗?” “我说一切关系。我知道你们俩是一起长大的。” “是的。”对往昔的回忆又使她容光焕发了。 “我想在那些年代里你们一定做了许多‘博克-玛鲁’吧?” “哦,是啊!”她高兴地说。 “你以后不许见他了,明白吗?” “不明白!” “不明白?” “我不愿意和一个‘心窝特’结婚,”她站了起来说。 “再见!” “再见?”我一下子垮了下来。 “博克依教导我们说,不一视同仁地爱每个人,就是非常错误的。你的宗教是怎么说的?” “我——我没有宗教。” “可是我有。” 我已经不再统治了。我说:“我看得出来。” “再见吧,没有宗教的人。”她往石阶走去。 “蒙娜……” 她站住了,“干什么?” “如果我愿意,我能信你们的宗教吗?” “当然能了。” “我愿意!” “好。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叹了一口气。第九十四章 最高的山 所以,拂晓时分我已经和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订了婚,并且同意担任山洛伦佐的下一届总统。 “爸爸”还没有死。弗兰克觉得如果可能的话,我应当接受“爸爸”的祝福。因此在波拉西西,即太阳出来的时候,弗兰克和我乘坐一辆从下届总统警卫队里征调来的吉普车到“爸爸”的城堡中去。 蒙娜留在弗兰克家里。我庄重地吻了她,而她则庄重地进入了梦乡。 弗兰克和我越过高山,掠过野生咖啡树丛林,火红的太阳在我们右边冉冉升起。 在初升的太阳光中我看到了岛上最高的山,麦克凯布山鲸鱼般的威仪。这是一座可怕的山,是一只蓝色的海鲸。在它的背上矗着一块怪石,那就是主峰。若真把它看作鲸鱼,这块怪石可能是一只折断了的捕鲸叉的叉头。这一怪石显得如此突兀,似乎与那座山毫无关系,于是我问弗兰克,那块石头是不是人造的。 他告诉我说,那块石头是天然的。他还说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到麦克凯布山顶去过。 我说:这山并不难爬,除去顶上那块怪石,并不比法院办公楼的楼梯更险峻。而那块怪石本身,从远处看,四面都是斜坡和突起的部分,似乎也不难爬。 “以前可能是。不过自从博克依来了之后就不是了。” “为什么没有人爬了呢?” “还没有人愿意爬。” “也许我想爬上去。” “去嘛!没有人会拦阻你的。” 我们默默地驱车前进。 “对博克依教徒来说,什么是神圣的呢?”停了一会我又问。 “据我所知,连上帝也不是。” “一样都没有吗?” “只有一样。” 我猜:“是海洋吗?是太阳吗?” “是人,”弗兰克说,“只有人!只此而已。”第九十五章 我看见了钩子 我们终于来到了城堡。 它位于低处,又黑又冷。 古时的大炮仍然懒洋洋地靠在炮台上。大墙凹处,枪眼和炮眼里杂草丛生,鸟巢遍是。 城堡北面的胸墙与一道拔高六百英尺、笔直插入温馨的大海的峭壁相连。 这人力筑起的悬崖向人们提出了一个所有这类石堆都会提出的问题;渺小的人类是怎样移动如此巨大的石头的?也象一切这样的石堆一样,它又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是默默无言的恐惧移动了如此巨大的石头。 城堡是按照山洛伦佐的皇帝塔姆一巴姆瓦的意愿建筑的。他是一个疯狂的人,一个逃亡的奴隶。据说塔姆一巴姆瓦是从一本小孩子看的画书上找到设计方案的。 那一定是一本描写残杀的书。 在我们到达宫殿大门之前,按照惯例,我们要由人引导着通过一个土里土气的拱门,这拱门是由两根电线竿和一根横梁搭成的。 一个大铁钩子从那根横梁的中央吊挂下来。钩子上穿挂着一个牌子,上写“此钩乃为博克依本人所留”。我又看了一眼那钩子。这个铁制的尖玩艺儿使我感到,我真的将要统治这个国家了,我要把这个钩子砍倒。我自以为我将要做一个坚强、公正和仁慈的统治者,我的人民将要过上更加繁荣昌盛的生活。 法塔·莫尔干那。 海市蜃楼!第九十六童 铃铛、书和帽盒里的鸡 弗兰克和我不能径直去看“爸爸”。护理医生施利契特·冯·凯尼格瓦德医生说,我们要等半小时。 于是弗兰克和我就在“爸爸”家的接待室里等着。这间屋子有三十平方英尺,没有窗子,家具就是几张不平的条凳和一个牌桌,桌上有一个电扇。四堵墙是石砌的。墙上不挂画,也没有任何其它装饰。 但是墙上钉着许多铁环,铁环离地七英尺,每两个之间相隔六英尺。我问弗兰克,这间屋子是不是做过刑房。 他说做过,并且说我脚下就是一个地下密室的盖子。 接待室里有一个无精打采的卫兵,还有一个基督教牧师,他的任务是在需要之时为“爸爸”的灵魂服务。他有一个餐桌上用的小钢铃销和一个盖上刺有小洞的帽盒、一本圣经和一把屠刀。这一切都放在他身旁的一个条凳上。 他告诉我,那个帽盒里装着一只活鸡。这只鸡很安静,因为他已经给鸡喂过镇静剂了。 象所有二十五岁以上的山洛伦佐人一样,他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岁了。他告诉我,他叫沃克斯·休玛那博士。这个名字是根据风琴上的音栓取的。他父亲是在1923年山洛伦佐天主教堂被风琴音栓砸死的。至于他父亲是谁,他毫不羞愧地说他不知道。 我问他属于基督教的哪一派,同时我看到根据我的了解不管基督教的哪一个流派,都没有拿活鸡和屠刀为死人做祷告的仪式。 我说;“我只知道这个铃档排何用场。” 他本是个聪明人。他请我看他的博士证书。这张证书是阿肯色州小直布罗陀基督教大学颁发的。他是通过在《技工通俗读本》上刊登的一个秘密广告和这所大学取得联系的。这个大学的座左铭就成为他自己的座右铭了。这个座右铭就能解释为什么他此时提鸡带刀。这个大学的座右铭是: “让宗教变成活生生的东西!” 他说,他要在基督教的道路上摸索前进,因为天主教、新教和博克依教都被宣布为不法宗教。 “所以要在这种情况下做基督教徒,我就必须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施利契特·冯凯尼格斯瓦德医生从“爸爸”房里出来了。看来他是地道的德国人。他已经很累了,对我们说:“现在你们可以去看‘爸爸’了。”他这番话是用山洛伦佐方言说的。 弗兰克向他保证说;“我们一定十分小心,不让他累着。” 凯尼洛斯瓦德说:“不过,假如你们能杀死他的话,他反倒感激不尽。”第九十七章 卑鄙的墓督教徒 蒙扎诺“爸爸”和无情的疾病均睡在一张床上,这张床是抱一只小船做的,小船是金色的,舵柄、船头缆索、U形浆果和一切其他东西都是镀金的。 他的床是博克依的老帆船——“淑女的拖鞋号”上的救生艇。就是这只救生艇,在根久以前把博克依和麦克凯布带到山洛伦佐来的。 屋子的墙是白的。但是“爸爸”的痛苦放射出那么多的热和光,仿佛这些墙都笼罩在忿怒的红色中。 他的身体从腰部以上都赤裸着,闪着光的腹壁包扎着。他的肚子颤动着,就象一只迎风行驶的船帆。 他的脖子上带着一根链子,系着一个和来福枪弹壳同样大小的缀饰。我猜想这个小圆筒里装的一定是一种神秘的护身符。我猜错了。这里面装的乃是一小片“九号冰”。 “爸爸”万分痛楚的头向后仰着,枕在船艏上。 蒙娜的木琴放在床边。显然她在前一夜曾经希望用音乐减轻“爸爸”的痛苦。 “爸爸,”弗兰克低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