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鲁与哪些国家相接壤?”“这个我很清楚,我想是南美国家。”“纽约的省会在哪?”“嗯,当然是纽约城。”“《约翰逊传》的作者是谁?”正文 《时间的皱纹》 尾趣夫人(3)“哦,加尔文,文学不是我的长项。”加尔文叹了一口气,转向莫瑞太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如果换作我,我也不想当她的老师。”“我承认,她是有点偏激,”莫瑞太太说,“我为此责怪自己和她父亲。她只是喜欢在她的洋娃娃房间里玩耍。”“妈妈!”麦格苦恼地尖叫。“哦,亲爱的,真抱歉,”莫瑞太太连忙道歉,“但我肯定加尔文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加尔文突然热情地张开他的双臂,好像要拥抱麦格和她母亲,好像要拥抱整座房子。“这些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不是很棒吗?我觉得我好像重获新生了!我不再孤独了!你们能明白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但是你擅长打篮球和其他事情,”麦格反对,“你在学校里表现得很好。每个人都喜欢你。”“这些都不重要,”加尔文说,“其实那里没有一个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和我沟通。当然,我可以表现得和其他人一样,我可以压抑我自己,但那绝对不是真实的我。”麦格从抽屉里拿出几把叉子,然后翻来覆去地查看每一把叉子。“我又被你弄糊涂了。”“哦,我也是,”加尔文快乐地说,“但现在,至少我知道,我们有了方向。”加尔文到他们家吃晚餐,双胞胎弟弟兴奋不已,这令麦格既惊又喜。他们知道他创造了多项运动记录,在这方面,他们要比麦格更仰慕加尔文。加尔文吃了五大碗炖肉、三大盘吉露果子冻和十二片曲奇饼,饭后,查里斯坚持要求加尔文送他上床,并读书给他听。双胞胎们,则完成了他们的作业,所以他们有半个小时的看电视时间。麦格则留在厨房,帮她母亲一起收拾盘碗,而后坐在桌上完成她的家庭作业,但她总是心不在焉。“妈妈,您不开心?”她突然问。莫瑞太太正在翻阅一叠英文科学杂志,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是的。”“为什么呢?”莫瑞太太又沉默了。她伸出手臂,仔细端详。她的双手颀长、结实而美丽。她用右手手指触摸左手无名指上宽大的金戒指。“我还是个年轻的女人,你知道吗?”她终于开口了,“尽管我知道,对于你们这些孩子来说,这是很难理解的。我仍然深爱你们的父亲,我非常思念他。”“那您的意思是,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我想肯定是这样的。”“但是,具体是什么呢?”“我不清楚。但好像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您认为,每件事情都有它的解释吗?”“是的。我觉得是这样的,但是我认为,由于人类自身发展的限制,有些事情我们解释不了。但你要明白,麦格,我们解释不了的事情,并不意味着这事情的解释不存在。”“我喜欢去了解事情的真相。”麦格说。“我们都喜欢,但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这样。”“查理斯-韦莱斯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懂得都要多,难道不是吗?”“是的。”“为什么呢?”“我想大概是因为———嗯,因为他与众不同吧,麦格。”“与众不同又怎样?”“我也不是很确定。和你一样,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不要。我不希望他这样!”麦格很反感这种说法。“这和你想不想没什么关系。查理斯-韦莱斯按他自己的想法生活,他是与众不同的、全新的!”“全新的?”“对。我和你父亲都有这种感觉。”麦格拧着铅笔,因为用力过度,她把铅笔折断了,她开怀大笑起来。“对不起,我其实不想搞破坏,我只是想把事情弄清楚。”“我明白。”正文 《时间的皱纹》 尾趣夫人(4)“但是,查理斯-韦莱斯看起来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不是这样的,麦格,不能光从表面上去判断一个人。查理斯-韦莱斯与别人不同的地方,不是外表上的,而是本质上的。”麦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摘掉了她的眼镜,然后拿在手里转了一下,又戴上了。“哦,我知道查理斯-韦莱斯是与众不同的,我知道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虽然我没法理解,但我想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莫瑞太太对她微笑着。“也许这就是我想解释的事情。”“也许吧!”麦格怀疑地说。她母亲又笑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没对昨晚的来客感到大惊小怪的原因。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愿意停止胡思乱想的原因。全都是因为查理斯-韦莱斯。”“您和查理斯-韦莱斯一样,和别人不同吗?”麦格问。“我?没有啊。我很幸运,因为我比别人拥有更多的思想和机会,但是我也和别人一样,也是从普通的模子里做出来的。”“您和别人长得就很不一样。”莫瑞太太笑了。“你的比较依据太少了,麦格。其实,我非常普通。”然后,加尔文-奥凯夫进来了,他“哈哈”了两声。“查理斯安顿好了吗?”“是的。”“你给他念了些什么书?”“《物种起源》!他选的,顺便问您一下,您下午做的是什么实验,莫瑞太太?”“哦,我和我丈夫筹划的一些东西,我不想在他回来后落后于他。”“妈妈,”麦格追问,“查理斯说我不属于任何东西也不是其他什么东西,不是一块肉,也不是一只鸟,也不是一条鲜活的红鲱鱼。”“哦,求求你了,”加尔文说,“你是麦格,不是吗?来吧,我们散步去。”但麦格不肯就此罢休。“那您怎么解释加尔文?”她希望她母亲告诉她。莫瑞太太笑着。“我不想用什么东西去解释加尔文。我非常喜欢他,我非常高兴,他发现了来这里的路。”“妈妈,您不是要告诉我五维空间的事情吗?”“是的。”莫瑞太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但不是现在,麦格。不是现在!和加尔文散步去吧。我要上楼去吻查理斯,然后还要去看双胞胎上床了没有。”外面的草地湿漉漉的,小草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月牙儿悬在半空中,它的皎洁让周围的群星黯然失色。加尔文握住麦格的手,就像平时的查理斯-韦莱斯一样,单纯、友好。“你让你妈妈不开心了?”他温柔地问。“我想不是我的原因,但她确实不开心。”“那是什么原因呢?”“我爸。”加尔文带着麦格穿过草坪。长长的树影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甜美的秋天气息。麦格被坡下的泥巴绊了一脚,幸好加尔文用强有力的双手扶住了她。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双胞胎哥俩种植的蔬菜园,穿过一排排卷心菜、甜菜、花椰菜和南瓜。左边,高大的玉米棒子依稀可见。他们脑袋上方是一棵矮小的苹果树,这棵树正好靠在围墙边,墙外的那片树林正好通向他们下午去过的地方。加尔文带着麦格走到墙边,坐了下来,他的红发在月光下闪耀着银光,纠结在一起的树枝在他身上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他伸手从粗大的树枝上摘下了一个苹果,递给麦格,接着又摘了一个给自己。“说说你父亲的事情。”“他是个物理学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他们说他离开了你的母亲,跟某个贵妇人跑了。”麦格听到这话,猛地从她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但加尔文一把搂住她的腰,把她拽了回去。“冷静,孩子。我所说的你都听过的,对吗?”“没有!”麦格说,她试图挣脱加尔文。“让我走。”“别这样,冷静点!你知道那不是真的,我也知道那不是真的。一个见过你母亲的人,谁会相信她的丈夫会因为另一个女人而离开他,那只能说明他们有多嫉妒她。对吗?”正文 《时间的皱纹》 尾趣夫人(5)“我猜也是这样的,”麦格说,但此时此刻,她的快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又重新跌进愤懑与不满的沼泽。WwW。hAoSHudU.CoM“看,笨蛋,”加尔文轻轻地摇晃她,“我只想把事情弄清楚,只想把事实从那些谎言里剥离出来。你的父亲是个物理学家,这是个事实,对吧?”“对。”“他曾多次获得物理学博士的头衔。”“对。”“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单独工作的,但有些时候他会到普林斯顿高级研究院去。对吗?”“对。”“而且有时他还为政府工作,对吧?”“对。”“你认同这些。我所知道的就这些。”“我所知道也就这些,”麦格说,“也许我妈妈知道得更多一些,我不是很清楚。他所做的是———嗯,他们管这个叫绝密。”“最严格的秘密,你的意思是?”“就是这个意思。”“你甚至不知道是关于什么的?”麦格摇了摇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哪里待过。”“哦,哪里呢?”“在新墨西哥待过一阵;我们和他一起去的;然后他去了佛罗里达州的卡那瓦罗角,我们也随他去了。后来他打算去别处旅行,于是我们搬来了这里。”“这房子是你们自己的?”“是的,但过去,我们夏天时才会来住。”“你不知道你父亲被派到哪去了?”“不知道。刚开始,我们还能收到很多来信,爸爸妈妈每天都通信。我觉得妈妈现在每天还在给他写信。每隔一段时间,邮局阿姨就会偷窥一次我妈的信。”“我猜他们大概是觉得你母亲正在追踪你父亲,或者别有用心吧,”加尔文抱怨说,“除非他们亲眼看到,否则他们哪会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平凡质朴的爱。好的,继续说。后来怎么了?”“没怎么了,”麦格说,“那就是问题所在。”“哦,你父亲的信呢?”“我们后来再也没有收到了。”“你没听说什么吗?”“没有,”麦格说,“什么都没听说过。”她的声音沉重而痛苦。他们变得沉默无声,那寂静和漆黑的树影似乎可以触及。此时的树影仿佛也有了自己的重量,沉重地压着他们的双膝。最后加尔文开口了,他说话时不动声色,眼睛避开麦格。“你会不会觉得他已经不在了呢?”麦格再次跳起来,而加尔文再次把她拽回去。“怎么可能!如果他死了,他们会告诉我们的!怎么说也会有电报或者其他什么的。他们总会告诉你的!”“他们会告诉你什么?”麦格忍住哽咽,努力把话说全。“哦,加尔文,妈妈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去打听消息。她去过华盛顿和其他地方,他们总是说他在执行一个既绝密又危险的任务,我妈妈应该为此而感到自豪,但是他这段时间不能———和我们联系。只要他们一有消息,他们就会通知我们。”“麦格,别骗你自己了,但是你不觉得也许他们也不知道吗?”眼泪慢慢地从麦格的脸颊上滑落下来。“这就是一直以来我所害怕的。”“为什么不哭出来?”加尔文温柔地问,“你因为你父亲的事都要发疯了,对吗?哭出来吧。这样你会好受点。”麦格抽泣着,连声音都颤抖了。“我哭得太多了,我应该像我妈妈一样,我应该控制我自己。”“你妈妈是个非常特别的人,她比你年长得多。”“我倒希望我也是个特别的人,”麦格发颤地说,“我讨厌我自己。”加尔文伸出手,摘掉了她的眼镜。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为她擦去泪水。这种温柔的动作让她彻底无所顾忌,她把头埋进膝盖里抽泣起来。加尔文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每过一会儿轻轻拍一拍她的脑袋。“抱歉,”她抽泣着,“我非常非常抱歉,你现在肯定讨厌死我了。”正文 《时间的皱纹》 尾趣夫人(6)“哦,麦格,你是个傻瓜,”加尔文说,“难道你不知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见的最棒的女孩。WwW。hAoSHudU.CoM”麦格抬起头,月光洒在她泪痕斑斑的脸颊上;没有眼镜的阻挡,她的眼睛异乎寻常地漂亮。“如果查理斯-韦莱斯是个变种,那我就是一个生物学上的错误。”她说话的同时,月光照在她的牙套上闪闪发光。这会儿,她等着加尔文的反驳。但加尔文说:“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不戴眼镜的你。”“没有眼镜,我就跟蝙蝠一样,什么都看不见。我是个近视眼,这一点像我父亲。”“哦,你知道那个,你有一双梦幻般的眸子,”加尔文说,“听着,把你的眼镜戴回去。我可不希望其他人看见你美丽华贵的双眼。”麦格愉快地笑了。她羞得满脸通红,她想知道加尔文是否能在月光中看见她的表情。“好的,请你们俩继续保持!”阴影中传来一个声音,随即查理斯-韦莱斯现身于月光下。“我没有监视你们,”他快速说,“我讨厌打断,但这次例外,孩子们,这次例外!”他兴奋得连声音都发抖了。“怎么了?”加尔文问。“我们要出发了。”“出发?去哪里?”麦格伸出手,本能地抓住加尔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查理斯-韦莱斯说,“但我觉得我们要找父亲去了。”突然,从黑暗中跳出一双眼睛来———那是月光在壶夫人眼镜上的反光。她站在查理斯-韦莱斯的身旁,刚才这里还什么都没有,月影晃动了几下,她就出现了,麦格有点不知所措。她听到背后有些动静,便转过身来。结果发现沃兹特夫人正翻墙进来。“我的上帝啊,我希望现在没风!”沃兹特夫人伤心地说,“带着所有的布行动,实在是太困难了。”她还是昨晚那套行头,橡胶靴和其他的一些东西,另外还有邦可夫人的一条床单,她把床单披在身上。她从墙上滑下来时,床单被一个低矮的树枝钩住了,但她还是成功地下来了。她脑袋上,像帽子一样的东西滑了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另一个树枝钩住了她的粉红披肩。“哦,亲爱的,”她叹了一口气。“我总学不会成功着陆。”壶夫人飘到她身边,娇小的脚几乎没有着地,她的镜片在月光下闪闪发亮。“Comet’èpicciolfalloamaromorso!但丁⑤,这小小的失误让你多难受啊!”她用她爪子般的双手扶正沃兹特夫人额上的帽子,接着解下树梢上的披肩,然后敏捷地拿下床单并折叠好。“哦,太谢谢你了,”沃兹特夫人说,“你太聪明了!”“Unasnoviejosabemásqueunpotro.佩雷斯,一头老蠢驴比一匹年轻的小马要知道得多。”“就因为你有微不足道的几十亿年道行———”沃兹特夫人发火了,她阴阳怪气地插了一句。“行行行啦啦,姑姑姑娘们们。现现现在没没没有有时时时间斗斗斗嘴了了了。”“这是尾趣夫人。”查理斯-韦莱斯说。一阵小风吹过,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月影动了,银色的月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颤动,那个声音说,“我我我想想想我没没没法完全变身。我我我发发发现那那那样太太太累累累人了,而而而且我我我们有有有太太太多的事事事情要要要做。”正文 《时间的皱纹》 黑色物质(1)周围的树猛烈地摇摆起来。麦格吓得不停尖叫,她拼命抓住加尔文,尾趣夫人马上用命令的口吻喊道:“安安安静,孩孩孩子!”是影子遮住了月亮?还是月亮自个儿跑了?反正月亮像被吹熄的蜡烛一样,突然彻底地消失了。这时候还能听见树叶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很吓人。所有的亮光都消失了,黑暗完全降临了,风也突然停了,周围万籁俱寂。麦格感到有种什么力量,正把她从加尔文的身边拖走。她伸出手去够他时,发现什么都没有了。她大声叫喊:“查理斯!”她不知道,她这么叫喊,是去救他,还是要他来救她。她又把话咽了回去。她现在完全孤立了。她失去了加尔文的保护,查理斯也不知所踪,更谈不上去救她或找她。她孤身一人停留在虚无的空间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知觉。她的身体在哪里?她尝试着在惊恐中动弹,但是她发现她没有可以动弹的身体。就像消失的光和声音一样,她也消失了。麦格的肉体不见了。接着她的肢体又恢复了知觉。她的腿和手臂微微发麻,好像它们刚才睡着了一般。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尽管她恢复了知觉,但还是动弹不得。这不仅仅是黑暗,或者不仅仅是没有光。黑暗拥有可以触摸的质感;在黑暗中可以行动,可以感觉,在黑暗中爬行会擦伤皮肤;世界上的其他东西应该仍旧在你的周围。她迷失在令人惊恐的虚无里。这里的安静也和这里的黑暗一样———不仅仅是单纯的安静。即使是在黑暗中,聋子也能感觉到震动,但在这里什么都感觉不到。突然,她感觉到心脏在她的胸腔里急速跳动。它曾经停止过跳动吗?是什么又让它再次跳动呢?她腿部和手臂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突然,她又能感觉到周围的活动了。这种活动,她能感觉出来,肯定是地球在运转,地球绕着地轴自转,同时又在椭圆形的轨道上,绕着太阳公转。她感觉到地球在不停地动,感觉到她正在海洋附近。海洋远处,波涛汹涌,麦格似乎漂浮在运动的海水上,她能感觉到水面温柔的起伏,同时也感觉到月球柔和的又势不可挡的潮汐力。我睡着了,我在做梦,她想。我正在做噩梦!我要醒过来!让我醒过来!“唔!”查理斯-韦莱斯的声音,“这简直是个陷阱!我觉得你们应该事先提醒我们。”光线开始颤动。麦格眨了眨眼睛,推了推她的眼镜。于是她看见查理斯-韦莱斯愤怒地站在她跟前,两手搭在臀部上。“麦格!”他喊道,“加尔文!你在哪里?”她看见查理斯了,她能听见他说话,但她没法走过去,她没办法推开奇怪的颤动的光线走过去。此时传来加尔文的声音,这声音好像推开了云层才传过来。“哦,给我点时间,好吧?我比你大。”麦格喘息着。加尔文不在那儿,而后他又在了。先出现的是他身体一部分,接着是其他部分,比如,先出现一只手,接着是一条胳膊,然后是一只眼睛,再然后是一个鼻子。这是某种闪光的东西,加尔文看起来像穿过水面,穿过烟雾,穿过火焰,然后安然无恙地完全出现在他们眼前。“麦格!”传来查理斯-韦莱斯的声音,“麦格!加尔文,麦格在哪儿?”“我就在这!”她想这么说,但是她的声音好像被卡在喉咙里。“麦格!”加尔文叫道,他转过身,往远处寻找。“尾趣夫人,你把麦格落下了,是吗?”查理斯-韦莱斯嚷嚷。“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伤害了麦格……”加尔文开口说,但就在这时,麦格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猛地推了她一下,同时身边落下一堆碎片,就像有人在她身后,把她从一堵玻璃墙里猛地推了出去。“哦,你在这!”查理斯-韦莱斯说,他冲过去,紧紧地拥抱她。“但是,我在哪儿呢?”麦格问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声音终于从她的嗓子里释放出来了,差不多是正常的发音方式。她往远处眺望。他们站在一个阳光普照的地方,周围的空气散发着甜美的芬芳,这种香味只有在阳光柔和、苹果花刚刚绽放的春天才会出现,而且只会持续为数不多的几天。她把眼镜往上推了推,以确保她所看见的都是真实的。他们已经离开了那个银光闪烁的痛楚秋夜;现在置身于一个满地金光的地方。地上的小草青翠欲滴,其间点缀着色彩缤纷的小花。麦格慢慢地转身,眼前的一座山峰高耸入云,山顶被巨大的云层覆盖着,山下的树上突然飞来一群正在歌唱的小鸟。麦格周遭的一切拥有无法形容的平静和愉悦,她狂跳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我们三个再次相见的时候,是在雷电交加的雨夜里。”是沃兹特夫人的声音。她们三个突然出现了:沃兹特夫人斜披着粉红色的披肩;壶夫人戴着闪光的眼镜;尾趣夫人仍然还只是某种发光的物质。五颜六色的漂亮蝴蝶在她们四周翩翩起舞,好像在对她们致以最最热烈的欢迎。沃兹特夫人和壶夫人嗤嗤地笑起来,她们笑了很长时间,几乎跌倒在地。发光的那东西好像也在笑着,它渐渐变得模糊发暗,有了实体的感觉;接着那里出现了一个人,她披着黑色斗篷,戴着黑色帽子,眼睛像珠子一样亮晶晶的,她有一个鹰钩鼻,有一头灰色的长发,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抓着一个扫把。正文 《时间的皱纹》 黑色物质(2)“好好好,姑姑姑娘们,继继继续寻寻寻开心吧!”这个奇怪的声音说道,沃兹特夫人和壶夫人相互搀扶着,结果又是一阵暴笑。wWOsHuDU.CoM“既然各位夫人觉得有意思的话,不如再多花点时间,告诉加尔文和麦格相关的一切!”查理斯-韦莱斯冷冷地说道,“您把她的魂都快吓掉了,居然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把她带来了。”“Finxeruntanimi,raroetperpaucaloquentis,”壶夫人吟诵道,“贺拉斯⑥,少行动,就少说话。”“壶夫人,我希望您停止引用!”查理斯-韦莱斯听起来非常愤怒。沃兹特夫人挪了挪她的披肩。“但她发现这很难描述,亲爱的查理斯。如果可以用引用的句子代替她自己的语言,这样有助于她的表达。”“而而而且,我我我们不不不能能能失失失去幽幽幽默默默感,”尾趣夫人说,“对对对付严严严峻事事事情的惟惟惟一方方方法是是是保保保持轻轻轻松。”“但麦格没法理解,”沃兹特夫人说,“麦格不理解,其实我们是严肃的。”“那我呢?”加尔文问。“你父亲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沃兹特夫人告诉麦格。“那查理斯-韦莱斯呢?”沃兹特夫人的声音像没刷过油的门铰链一样干巴,但是却充满慈爱和自豪的温暖感觉。“查理斯-韦莱斯知道。查理斯-韦莱斯知道,这事情不仅仅只关系他父亲的性命。查理斯-韦莱斯知道什么东西危在旦夕。”“但你们要记住,”壶夫人说,“Aεηπουουδεν,πανταδ’ηπι’ζεινχρεωτ.欧里庇得斯⑦,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对一切充满希望。”“那么我们现在在哪儿呢,我们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加尔文问。“尤瑞尔,101号螺旋星云马拉克的第三颗行星。”“我应该相信这话吗?”加尔文恼怒地问。“信信信不信信信由由由你!”尾趣夫人冷冷地说。有某种理由让麦格觉得,尾趣夫人是完全值得信任的,虽然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古怪,虽然她还有把容易折断的扫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现在发生的事情更离谱的?”“哦,那么,总要有个人告诉我,我们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加尔文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愤怒,他脸上的雀斑几乎要从脸上蹦出来了。“就算是我们用光速旅行,也要花上好几年才能到达这里。”“哦,我们没有以某种速度在旅行!”沃兹特夫人认真地解释道,“我们在进行维度跳跃。或者我们可以这样说,我们利用皱纹。”维度跳跃,麦格想。这和妈妈的五维空间有关系么?等她想问时,尾趣夫人开口了,而且在她讲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打断她。“沃兹特夫人是是是年年年轻轻轻的、憨憨憨厚厚厚的。”“她总认为她能用语言解释很多事情,”壶夫人说。“Quiplussait,plussetait.法语,你知道吗:知道得越多的人,说得越少。”“但她必须用语言解释给麦格和加尔文听,”查理斯-韦莱斯提醒壶夫人。“如果你们把他们带过来了,那么他们就有权利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麦格走到尾趣夫人身边。她有一个更迫切想知道的问题,因为这个,她忘了问关于五维空间的事情。“我爸爸在这里吗?”尾趣夫人摇摇头。“不不不在这这这里,麦麦麦格。让让让沃兹特特夫人解解解释吧。她她她比比比较年轻,而而而且,相相相对于我我我和壶壶壶夫人而而而言,她她她更更更擅长语语语言表表表达。”“我们先讨论到这里吧,”沃兹特夫人解释道,“差不多了,让我们屏住呼吸吧!让你们看看你们要对抗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我爸爸呢?”麦格问,“他还好吗?”正文 《时间的皱纹》 黑色物质(3)“暂时没问题,亲爱的,是的。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他。但是,你要明白,他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好,那他在哪?请带我去找他吧!”“我们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行,”查理斯说,“你要耐心点,麦格。”“但是我已经不耐烦了!”麦格冲他们激动地大喊,“我本来就很不耐烦!”壶夫人的眼镜温柔地朝她闪耀。“如果你想帮助你的父亲,那么就必须学会耐心。Vitamimpenderevero.真理值得我们献身。那就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情。”“这也正是你父亲为之奋斗的事业。”沃兹特夫人点点头,她的口吻和壶夫人的一样,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然后她展开了笑容。“现在!你们三个孩子为什么不到处走走,查理斯能为你们做一些解释。你们在尤瑞尔很安全,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停留在这里休息的原因。”“难道您不跟我们一块去吗?”麦格惊恐地问。安静了片刻,然后尾趣夫人抬起权威性十足的手。“让让让他他他们看看看看看!”她对沃兹特夫人说,麦格感觉到,她的声音夹杂着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