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完今年再去担心明年吧!”莫瑞太太说,“还要法式土司吗,男孩们?”麦格在学校里困得实在是不行了,她眼皮直打架,脑子也时不时地神游太虚。上社会课,老师要求她答出尼加拉瓜进出口贸易的负责人是谁,尽管前天晚上她非常用功地复习了这些内容,但现在大脑却一片空白。老师挖苦她的沉默,班里的其他同学也笑作一团,她愤怒地坐回座位。“谁会关心尼加拉瓜进出口贸易的负责人是谁?”麦格嘀咕着。“如果你想继续这么蛮横无礼,那么麦格,请你离开教室!”老师说。“好的,我会的。”麦格站了起来冲出教室。校长亲自出面到教研大厅里处理麦格的事情。“麦格,出什么事了?”他看起来非常愉快地问。麦格闷闷不乐地盯着地板。“没什么,杰肯斯先生。”“我听波特小姐说,你在课堂上非常无礼地顶撞了她。”麦格耸耸肩。“难道你不知道,这种态度只会让你自己更难堪吗?”校长问道,“现在,麦格,我相信如果你好好加油,你是可以继续学业的,并跟上班里的学习进度的,但有些老师却不同意我的观点。你要自己努力点,这些事没人可以代劳。”麦格一声不吭。“好吗?你觉得呢,麦格?”正文 《时间的皱纹》 壶夫人(2)“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麦格说。“首先,你要完成家庭作业。你妈妈会辅导你做吗?”“如果我需要,她会的。”“麦格,有什么事情困扰你吗?是不是在家里觉得不开心?”杰肯斯先生问。终于,麦格抬起头来看他,又像以往那样推了推眼镜。“我家里很好。”“听你这样说,我非常高兴。但我明白,自从你爸爸离开你们后,你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麦格警惕地瞟了校长一眼,同时用舌头舔了舔她的钢丝牙套。“最近有你爸爸的新消息吗?”麦格隐约觉得,杰肯斯先生表面的关切背后,肯定隐藏着极度热切的好奇心。他肯定非常想知道!她暗想。即便我知道什么,他也是我最后一个要告诉的人。对,最后一个。邮局阿姨肯定知道她父亲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有来信了,只有上帝才知道她把这事告诉了多少人,又或者她对这事做了多少刻薄的猜测。杰肯斯先生等着她的回答,但麦格只是耸耸肩。“你爸爸是做哪行的?”杰肯斯先生问,“好像他是个科学家,对吗?”“他是个物理学家。”麦格张嘴露出了她可怕的牙套。“麦格,你不觉得,如果你面对现实,你会让你的生活变得更美好吗?”“我已经面对现实了,”麦格说,“不瞒您说,面对现实,可比面对人容易多了。”“那你为什么不去面对你爸爸的事呢?”“你不许再提我爸爸!”麦格嚷嚷起来。“不要大喊大叫!”杰肯斯先生尖声警告她,“你想让整个学校都听到你的声音吗?”“那又怎样?”麦格问,“我不会为我所说的话感到羞耻!你呢?”杰肯斯先生叹了一口气:“难道你想成为学校里最野蛮、最不听话的孩子?”麦格才不在乎这些呢!她趴在校长前面的桌子上。“杰肯斯先生,你见过我妈妈,对吧?你会责怪她不面对现实吗?她是个科学家,她是生物学和细菌学的双博士,她的工作就是现实。她告诉我说我爸爸不会回来,我相信她;她说爸爸会回来,那我也会相信她。”杰肯斯先生又叹了口气。“毫无疑问,你母亲也在强迫她自己相信你父亲会回来,麦格。唔,我想我没办法帮你了。回教室去吧,别表现得这么敌对!如果你的态度好一些,也许会对你的学业有所帮助。”麦格从学校回到家里,发现妈妈又待在实验室里,双胞胎弟弟们参加社团活动去了,而查理斯-韦莱斯、小猫和福特布拉斯都在等她。看到麦格回来,福特布拉斯高兴地一跃而起,它把爪子搭在她肩上,舔了她一下。小猫则冲向它的盘子,结果发现盘子里空空如也,又失望地“喵喵”大叫。“来吧!”查理斯-韦莱斯说,“咱们走。”“去哪里?”麦格一脸疑惑,“我饿坏了,查理斯,没吃东西我哪都不去。”她仍然在为她和杰肯斯先生的对话感到恼火,所以说起话来有点冲。她走向冰箱,拿出一大杯牛奶,倒了一些给小猫,剩下的自己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查理斯看着她陷入沉思。他递给她一个纸袋子。“这有一个三明治、一些曲奇饼和一个苹果。我觉得我们最好去见见沃兹特夫人。”“哦,天哪!”麦格说,“为什么,查理斯?”“你还是很讨厌她,对吗?”查理斯问。“嗯,是的。”“别这样。她是个好人,我敢发誓,她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你怎么知道?”“麦格,”他不耐烦了,“我就知道。”“但为什么我们非得现在去见她?”“我想弄明白关于五维空间的事。你没看见妈妈因为这个有多不开心吗?如果连妈妈都不能控制她的情绪,并且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那就足以说明事态的严重了。”麦格想了一会儿。“好的,我们走,但是我们得带着福特布拉斯。”“好的,当然,它需要锻炼。”他们出发了,福特布拉斯跑在前面,一会儿又折回来跑向他们,一会儿又跑到前面去。莫瑞家住在距离村外五英里的地方,他们房子的后面是一片松树林,查理斯带着麦格穿过这片林子。正文 《时间的皱纹》 壶夫人(3)“查理斯,你知道她有大麻烦了———沃兹特夫人,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发现她闯进鬼屋,而且偷走了邦可夫人的床单和其他东西,他们会把她送进监狱的.”“我之所以今天下午过去,就是为了提醒她们。”“她们?”“我告诉过你,她和她的两个朋友在一起。我不能完全确定那床单就是沃兹特夫人自己偷的,尽管我不想把这事情归咎于她。”“但是她要那些床单干什么呢?”“我会问她的,”查理斯-韦莱斯说,“提醒她们最好小心点。我想她们不会让人发现的,但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他们提个醒,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放假时,会有些男孩出来找乐子,但我想,他们现在还不至于马上就带着篮球或其他什么东西来这里。”他们无声无息地穿越散发着芬芳气味的树林,陈腐的松针叶安安静静地躺在他们脚下,头顶上的风在枝桠间演奏着美妙的音乐。查理斯-韦莱斯将他的小手塞进麦格手里,这个可爱小男孩以这样的姿势温暖着她,她的紧张感也慢慢淡去。她觉得,至少查理斯爱着我。“今天在学校,又过得很糟糕?”过了一会儿,他问。“是的。他们送我去见杰肯斯先生,他说了些讽刺父亲的话。”查理斯-韦莱斯审慎得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怎么知道?”查理斯-韦莱斯摇摇头:“我解释不了。你告诉我的,就是这样。”“但我什么都没提,你好像都知道。”“你的一切告诉了我这些。”查理斯说。“那双胞胎呢?”麦格问,“你也知道他们的事吗?”“我觉得,如果我想知道的话,当然可以。如果他们也需要我,但是那样会很累人的,所以我只关注你和妈妈。”“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解读我和妈妈的思想?”查理斯-韦莱斯看起来有点不安。“我想不是那样的。我能够理解某种语言,例如有些时候,如果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那么我可以听见风和树的对话。是你告诉了我你的一切,你明白吗,就是某种关注。那是个好词儿,对吗?今天早上,我还让妈妈帮我在字典里查了查这个单词呢。我已经明白了,我必须学会念书,不然明年上学时会有麻烦。如果人们不那么看我,那不是更好吗,那样他们也就不会那么厌恶我了。”福特布拉斯在前面狂吠起来,这种警告性的犬吠,说明路上有车要开过来,或者有人在门口。“附近有人。”查理斯-韦莱斯尖声说,“有人在这房子附近!快点走。”他跑起来,两条小腿绷得紧紧的。林子边,福特布拉斯在一个男孩跟前奋力狂吠。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时,那个男孩说话了:“喂,把你们的狗叫走。”“他是谁?”查理斯-韦莱斯问麦格。“加尔文-奥凯夫。他是我们学校的,但比我大。他是个大臭虫。”“好啦,伙计。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对福特布拉斯说。“坐下,福特,”查理斯-韦莱斯命令道,福特在那男孩面前坐下来,但黑色的喉咙还在咆哮。“好的。”查理斯-韦莱斯把手放在他的臀部,“现在告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我的问题和你一样,”男孩气愤地说,“你们不是莫瑞家的两个小孩吗?这是你们家的狗,对吗?”他想拔腿逃跑,但福特的咆哮突然大声起来,他吓得不敢动弹。“告诉我他的事情,麦格!”查理斯-韦莱斯追问。“我怎么会知道他的事?”麦格反驳道,“他比我高好几级呢,他是校篮球队的。”“仅仅是因为我长得高。”加尔文听起来有点尴尬。他很高,而且瘦得皮包骨头。他蓝色的运动衫袖口下,露着两只瘦骨嶙峋的手腕;他的裤子是灯芯绒的,但足足短了三英寸。他有一头橘黄色的、长得需要修剪的头发,还有一脸非常妥帖的小雀斑。仔细看,他的眼睛蓝得发亮。正文 《时间的皱纹》 壶夫人(4)“告诉我们,你在这里做什么?”查理斯-韦莱斯说。“这是哪位?三等公民?你不是那个低能儿吗?”麦格气得满脸通红,但查理斯回答得非常平静:“对!如果你想让我把狗弄走,那么你最好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我遇见的最特别的低能儿!”加尔文说,“我只是想离家出走。”查理斯-韦莱斯点点头:“你家怎么了?”“他们都是鼻涕虫。我们家里有十一个孩子,我排行老三。我是个变种②。”听到他这么说,查理斯-韦莱斯咧嘴一笑:“我也一样。”“我说的不是棒球队!”加尔文说。“我说的也不是。”“我说的是生物学上的。”加尔文疑惑地说。“基因突变!”查理斯-韦莱斯开始引用,“父母没有表现出来的特征,却通过潜在的基因遗传给后代,导致后代性征变异。”“谁在这里做陈述呢?”加尔文狐疑道,“我听说你根本不会说话。”“人们只有把我当成弱智时,才能心满意足!”查理斯-韦莱斯说,“为什么我要去破坏他们的想象呢?你多大了,加尔文?”“十四岁。”“上几年级了?”“初中,十一年级,我可不笨。听着,是不是今天下午有人叫你们来这里?”查理斯-韦莱斯抓着福特布拉斯的项圈,怀疑地看着加尔文。“你什么意思,叫我们过来?”加尔文耸耸肩。“你还是不相信我,对吗?”“我不是不相信你。”查理斯-韦莱斯说。“那你能告诉我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吗?”“我、麦格和福特原本打算散一下步。我们下午经常出来散步。”加尔文把手插进他的口袋里。“你对我有所隐瞒。”“你也是。”查理斯-韦莱斯说。“好的,老变种,”加尔文说,“这次我多说点。有时候我会有某种感觉,你们可能管这个叫冲动。你知道冲动的意思吗?”“强迫,责任,迫使某个人处于某种状态。这个定义不是十分完美,但这是牛津词典中的简洁解释。”“好,好,”加尔文叹气,“在此之前,我必须牢记你的智力水平。”麦格在林边的一片杂草上坐了下来。福特轻轻地扭动它的项圈,慢慢从查理斯-韦莱斯手中挣脱出来,然后向麦格跑去,到她身边躺下来并把头枕在她膝盖上。现在加尔文尝试着对麦格礼貌和坦率些,如同对待查理斯-韦莱斯一样。“当我有这种感觉、这种冲动时,我总是按它指示的去做。我没法解释,我是从哪里得到,和怎么得到这些指示的,而且这种事情不常发生,但是我顺从它。今天下午,我有种强烈的感觉,它让我到这座鬼屋来。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一切,孩子,我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们。也许就是因为我要遇见你们,你们会告诉我真相。”查理斯-韦莱斯用探询的眼光打量了加尔文几秒钟,然后一道几乎透明的光芒射进他的眼睛,他看起来好像在沉思什么。加尔文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案。终于,查理斯-韦莱斯说话了。“好的,我相信你,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我愿意相信你。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共进晚餐。”“嗯,好的,但是———您母亲会有意见吗?”加尔文问。“她会非常高兴的,不会介意的,尽管她不是我们中的一份子,但她肯定不会介意的。”“那麦格呢?”“麦格很顽固,”查理斯-韦莱斯说,“她根本不属于任何东西的范畴,也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中的一份子?”麦格想知道他的意思,“你说我不属于任何东西的范畴或者其他什么?”“现在不能解释给你听,麦格。”查理斯-韦莱斯说,“别着急,晚些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他看了加尔文一眼,然后似乎很快地做了一个决定。“好的,我们带他去见沃兹特夫人。如果他有问题,她会知道的。”他迈动他的小短腿,向那座废弃的老房子走去。鬼屋的一半藏在几棵榆树的阴影里。这些榆树的叶子几乎都掉光了,房子四周覆盖着发黄的潮湿叶子。午后的阳光照耀着空洞的窗户,反射出不祥的绿光。一扇掉了铰链的百叶窗“砰”地一声关上了,某些东西在嘎嘎作响。麦格可不想知道,这座房子为什么享有“鬼屋”的盛名。正文 《时间的皱纹》 壶夫人(5)房子的前门被一块木板钉上了,查理斯-韦莱斯带他们绕道走到后门。后门似乎也被封上了,查理斯-韦莱斯敲了敲了门,那扇门慢慢地开启,随后听到生锈的铰链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榆树上一只老乌鸦,用沙哑的嗓子“哇哇”地大叫,一只啄木鸟正兴奋地猛啄树干。房子的墙角边,一只灰色的硕鼠夺路而逃,老鼠的突然出现吓得麦格尖声惊叫。“她们不用传统的东西支撑房子,她们觉得这样非常有意思。”查理斯-韦莱斯看起来很了解她们。“来吧,跟着我!”加尔文伸出双手护住麦格的肘部,福特贴着她的腿。他们这么保护她,麦格就不再害怕了,她跟着查理斯-韦莱斯,大胆地走进屋子的黑暗中。他们进入一个类似厨房的房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壁炉,壁炉里的火堆上架着一个黑色的罐子。为什么刚才在外面,看不到烟囱冒烟呢?罐子里的某些东西在冒着泡泡,闻起来不像是食物的味道,更像是莫瑞太太的一些化学试剂。一个圆圆胖胖的小个子女人,坐在一张废弃的波士顿摇椅上。她不是沃兹特夫人,那么她肯定是,麦格认定,她是沃兹特夫人两个朋友中的一个。她戴着巨大无比的眼镜,那眼镜的镜片要比自己的厚两倍,镜架比自己的大两倍。她正忙着缝一条床单,其他床单则散落在铺满灰尘的地板上。查理斯-韦莱斯走过去。“我觉得未经我的许可,你们不应该拿走邦可夫人的床单!”他说话时既怪戾又专横,俨然是一个小男孩的口气。“你们究竟想拿它们做什么?”圆圆胖胖的小个子女人冲他笑了笑。“为什么?查理斯,我亲爱的!LeCoeurasesraisonsquelaraisonneconnaǐpoint.法语,语出帕斯卡③。内心自有理由,但理由本身却一无所知。”“但这话一点都不恰当!”查理斯粗暴地说。“你母亲也会有这种感觉的。”一丝笑意在她圆圆的眼镜上一闪而过。“我不是在说我母亲对我父亲的感觉,”查理斯-韦莱斯叱责道,“我是在说邦可夫人的床单。”小个子女人叹了一口气,一道光再次闪过她巨大的眼镜,那光芒仿佛出自猫头鹰的眼睛。“为了防止别人发现我们,必要时我们要伪装成鬼怪,”她说,“我以为你能猜到我们的目的。我们必须把人们吓跑,沃兹特夫人认为我们应该采取恰当的方式。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待在鬼屋里,享受这些乐趣的原因。但我们真的不想让你知道关于床单的事情。AuffrischerTatertappt.德语;Infla-grantedelicto.拉丁语;东窗事发。英语。如我所说的那样———”查理斯-韦莱斯不容分说地打断了她的话。“壶夫人,您认识这个男孩吗?”加尔文深深鞠了个躬。“下午好,夫人。我没听清楚您怎么称呼?”“叫我壶夫人就可以了,”那个女人说,“目前为止,他还不在我的构想范围之内,查理斯。但是我能感觉得出他是个好孩子。”“沃兹特夫人在哪儿?”查理斯问。正文 《时间的皱纹》 壶夫人(6)“她正忙着呢。WWW。HAOshuDm时间越来越紧迫了,查理斯,时间越来越紧迫了。Abhonestovirumbonumnihildeterret.塞涅卡④,任何事情都阻挡不了一个好人完成他伟大事业的步伐。他是个好人,查理斯,我亲爱的孩子,但他现在非常需要我们的帮助。”“谁?”麦格想知道。“我的小麦格!很高兴见到你,甜心。我说的当然是你们的父亲。现在,回家去吧,我的孩子们。时机还不成熟,别着急,我们会带你们去的。吃饱肚子,好好休息。让加尔文也好好吃一顿。现在,我该走了!Justitiaesororfides.当然,这又是拉丁语。真理与正义同在。相信我们!现在‘嘘’!”她从椅子上飘起来,接着用不可思议的魔力把他们全都推出了门外。“查理斯,”麦格说,“我一点也不明白。”查理斯拉着她的手,把她从屋子里拽出来,福特布拉斯跑在前面,加尔文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没明白,”他说,“我也还没明白,没完全明白。只要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告诉你。但你看到福特了吗?它一声不响,一动不动,就好像这里没什么异样状况。因此你可以放心,这里没有什么问题。喂,先帮我个忙吧,你们俩,吃完东西后我们再来谈这件事,我需要补充能量,这样我才能把事情分类,然后彻底弄清楚。”“带路吧!低能儿。”加尔文快乐地喊着,“我从没去过你家,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一种回家的兴奋感觉。”正文 《时间的皱纹》 尾趣夫人(1)夜幕已经降临,他们安静地在林间行走。查理斯和福特布拉斯在前面玩耍,加尔文和麦格走在一起,他用手拉着麦格的胳膊,一直保护着她。她想,这个下午所发生的事情,是她生命中最不可能发生的,也是最离奇的事情,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困惑,也没有觉得不开心;我反而觉得高兴。为什么呢?“在此之前,我们也许都不可能相遇,”加尔文说,“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和我在同一所学校念书,知道你的其他事情,但我却不认识你。现在,我很高兴认识你,麦格。我们会成为朋友的。”“我也很高兴。”麦格低声说完,一切又安静了下来。他们回到家,发现莫瑞太太还待在她的实验室里。她正在观察一种淡蓝色的液体,那液体正缓慢地通过一根管子,从一个烧杯流到一个曲颈瓶里。煤气灯上的大陶罐里正炖着肉,罐子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别告诉森迪和丹尼斯我在这里煮东西,”她说,“他们总怕一些化学品会跑到肉里,但我现在有一个实验要做。”“这是加尔文-奥凯夫,妈妈,”麦格介绍道,“算上他的那份,咱们的食物够吗?这味道闻起来香极了。”“你好,加尔文。”莫瑞太太和他握了握手,“很高兴见到你。今晚我们家除了炖肉,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但炖肉还是不错的。”“听起来很棒,”加尔文说,“我能用一下您家的电话吗,这样我妈妈就知道我在哪里了。”“当然可以。你来带他去,好吗,麦格?这里的电话暂时不方便使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做完这个实验。”麦格带路,查理斯-韦莱斯和福特布拉斯不知跑到哪去了。她听到森迪和丹尼斯在外面枫树上,敲敲打打地建造他们的堡垒。“这边请。”麦格穿过厨房,走到起居室。“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回家时,要给她打电话?”加尔文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苦恼。“她根本不会担心的。”他叹息着拨通了电话,“是妈妈吗?”他说,“哦,汉克,告诉妈妈我晚点回家,别忘了!我可不想又被锁在门外。”他挂断了电话,看了看麦格,“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她冷冷地笑了笑:“不觉得。”“一个那样的妈妈!一所这样的房子!哎呀,你母亲多优雅啊!你应该看看我的妈妈。她是个大暴牙,她上面所有的牙齿都突在外面,而且很容易撞到盘子上,但她居然不戴牙套,而且她每天甚至连头发都不梳理一下。她们简直有天壤之别。”他攥紧他的拳头,“但是我爱她,这是最搞笑的地方。我爱他们每一个人,他们从来没有责备过我。也许那就是为什么我不回家时,会打电话回家的原因。因为我在乎他们,他们却不在意我。你不知道被爱有多幸福。”麦格显然很震惊:“我想我大概从没有想过这个,我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加尔文看起来有点忧郁,但随即脸上又浮现出灿烂的笑容。“有些事情要发生了,麦格!是好事!我感觉到了!”他在这个愉快的,但有点破旧的起居室里,四处走动。突然,他停下来,目光落在钢琴上的一张照片上,照片是几个人在海边的合影。“他们是谁?”“哦,是一群科学家。”“在哪儿拍的?”麦格看了看照片。“卡那瓦罗角。这个人是我父亲。”“哪个?”“这儿。”“戴眼镜的这个?”“是的。这个需要理发的人。”麦格“咯咯”地笑起来,她忘记了她所有的烦恼,沉醉在和加尔文看照片的喜悦中。“他的发色和我的一样,他总是忘记理发。最后总是妈妈给他理———妈妈会带着剪刀和其他家伙———因为他从不会把时间花在理发店里。”加尔文仔细研究这张照片。“我喜欢他,”他觉得他的看法颇有见地。“他看起来有点像查理斯-韦莱斯,是吧?”麦格又一次笑起来。“查理斯还是个宝宝时,他就长得和我爸一模一样,太有趣了!”加尔文继续看着这张照片。“他不帅,但我喜欢他。”麦格有点生气。“他当然也很帅。”正文 《时间的皱纹》 尾趣夫人(2)加尔文摇摇头。“啊。他和我一样,又高又瘦。”“嗯,我觉得你挺帅的!”麦格说,“我爸的眼睛有点像你。你知道吗?你们的眼睛都非常蓝。你可能没注意到,因为他戴着眼镜的关系。”“他现在在哪儿呢?”麦格僵住了,但她不用回答了,因为实验室到厨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莫瑞太太拿着那盆炖肉走了进来。“现在,”她喊道,“我要把菜放到炉子上热好。你做完你的功课了吗,麦格?”“还没做呢!”麦格说着,走回厨房。“那,我肯定加尔文不会介意你在晚饭前把作业做完。”“嗯,去吧。”加尔文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了一卷叠在一起的纸张。“事实上,我也有些功课要做———数学!这是我很头疼的一门学科。和文字有关的其他功课我还好对付,但一旦和数字扯上关系,我就不行了。”莫瑞太太笑了。“为什么你不让麦格帮你呢?”“但是,您看,我比麦格高好几届呢。”“数学方面吗,至少你让她试试!”莫瑞太太建议。“哦,好的,”加尔文说,“这儿,但这个确实太难了。”麦格把纸抚平,研究起题目来。“他们会不会介意你解题的方法?”她问,“我的意思是,你可否用你自己的方法把题目解答出来。”“嗯,可以的,只要我理解,并得出正确的答案。”“嗯,我们必须用他们的方法解答。现在,看着,加尔文,你不觉得用这种方法解答会更容易吗?”她的铅笔在纸上飞快地演算起来。“嘿!”加尔文说,“嘿!我想我明白了。你用这种方法再做一道题给我看看。”麦格的铅笔再次忙碌起来。“你所要记住的是,每一个分数都可以转化成一个无穷的周期性的小数。明白吗?所以3/7就可以转化成0?郾428571。”“这真是个疯狂的家庭。”加尔文望着麦格露齿一笑,“我想我现在应该见怪不怪了,我原本以为你是学校里一个傻瓜,总是被拎去训斥。”“哦,说的没错。”“麦格在数学方面的麻烦是,”莫瑞太太轻快地说,“麦格和他的父亲经常玩一些数字游戏,因此麦格学会了很多走捷径的方法。所以在学校里,当他们要求她,用繁复的方法解答问题时,麦格就会闷闷不乐,而且她又不肯妥协,这便是她的困扰。”“您这还有像麦格和查理斯那样的低能儿吗?”加尔文问道,“如果有的话,我很想见见他们。”“如果麦格能把字写得清楚些还好,”莫瑞太太说,“通常,我辨认起来都非常费劲,更别说他们的老师了,估计他们不会愿意花时间去研究这个。我准备圣诞节时送她一台打字机,那东西可能会帮得上她。”“即使我答对了,也没有人相信那是我自己答的!”麦格嚷道。“兆是什么?”加尔文问。“我爸爸给我起的绰号之一,”麦格说道,“它同时也是3260000光年。”“E=mc2是什么意思?”“爱因斯坦的等式。”“E代表什么?”“能量。”“m呢?”“质量。”2呢?”“光速厘米每秒的平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