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在哭叫。甘伯先生没有躲在任何地方,他就站在墙边,手上提着红外线灯,眼上戴着可以看见红外线的护目镜。他不怕史达琳会不小心撞到他,因为在他们两个之间,有一张桌子挡着,现在,他拿着红外线来照射史达琳。她长得太瘦,她的皮不值得他剥采,但是,他告诉自己,她有很不错的头发,杀了她至少可以做一顶假发。在厨房时,他就惊讶于她光彩亮丽的头发。剥下她头发不须多少时间,然后,他要戴上她的头发,到地牢井口,去展示这件令人惊喜的事物。看她在黑暗中潜行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现在她的屁股靠在水槽边,朝尖叫的地方慢慢前进。杀她是一件意外惊喜的礼物——他从来没有杀过带武器的人,他真想好好地彻底地享受这份喜悦,只可惜时间不多了。距离8 英尺,对她脸上开一枪,应该是绝妙之举,就是现在!他举起手枪,眼前的景象模糊起来,砰,砰,绿色的火光闪动着,手枪在他手中颤动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地板上,看到了绿色的天花板。史达琳躺在地上,她什么都看不见,耳中尽是刚才的枪击声。她准确地听出了子弹上膛的声音,所以她条件反射地回过头,朝声音来源开了两枪,又是两枪。她总共开了4 枪,而他只有一枪。她摸到两粒子弹,将它们装进了装弹机。她安静地躺着,不能让他听见她的声音。子弹上膛的声音是不会错的,可刚刚枪口的闪光中她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现在,她希望他朝错误的方向再开一枪,这样她就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开枪了。虽然耳朵仍被刚才的枪声震得隆隆作响,但她的正常听力渐渐恢复了。那是什么声音?呼呼地响,水壶声?不,不是,是什么?像鼻息声,是我的吗?不,她的鼻息吹在地上,小心一点,不要弄起灰尘,不要打喷嚏。这是鼻息声,是胸口受伤的呼吸声,我打中了他的胸部。学校曾经教导过,胸部受枪伤后,应该如何自救,赶快用什么东西覆盖在胸腔上,一件雨衣,一个塑料袋,不透气的东西紧紧盖在胸腔上,以使肺回到胀大状态。但是现在受伤的是他,那么,我应该做些什么?等待,对的,等他流干血,等他身体僵硬,等待。史达琳感觉脸颊刺痛,她没有去碰。万一她脸颊流血了,她不希望她的手沾到血,变得粘滑。井牢的哭叫声又来了,凯瑟琳在哭叫请求。史达琳一无所动,她不能回答,她必须等待,她什么也不能说,也不能移动身体。甘伯先生的红外线灯照在天花板上,他想要移动它,但办不到,他也没有办法移动自己的头。一只马来西亚露那飞蛾飞过天花板,在天花板红外线照着的地区盘旋,翅膀上的图形,把天花板装点得异常美丽——这是只有甘伯先生才能看得见的景象。黑暗中,除了呼呼的鼻息声外,史达琳还听见甘伯恐怖的声音艰难地说着:“能够如此美丽..感觉是..怎么样的呢?”然后她又听到一阵混乱不均匀的声音,接着,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包括原先呼吸的鼻息声。史达琳认得那最后的鼻息声,她曾经听过一次,在她父亲垂死的病床边。现在她摸到桌腿了,她站起来,循着凯瑟琳的哭叫声摸索前进,然后她找到楼梯间,在黑暗中爬上楼。在厨房抽屉里,她找到一截蜡烛,然后,利用这支蜡烛,在楼梯间找到了地下室电源的总开关,把地下室的电灯打开。地下室一定有另一条通道可以上去,刚才他把她引入地下室后,一定从另一条通道上去。绕到她背后把电灯关上的。史达琳必须确认他已经死了。她一直等到双眼适应了重来的光明,才又小心翼翼地回到工作室。她可以看见他赤裸的双脚和腿从工作台下伸了出来。她的眼睛紧盯着他枪边的那只手,直到把那枪一脚踢开。他眼睛睁着。他已经死了,子弹射穿了他的右胸,身下淤着很多血。他穿戴着他的某些制成品,史达琳无法让自己仔细地去看他。她走到水槽边,把自己的左轮放在台子上,扭开水龙头洗净手,又用水去拭脸,她的脸颊并没有流血。头上有几只飞蛾,围绕着灯光盘旋。她拾起甘伯的枪。“凯瑟琳,”她再度进入凯瑟琳被囚的井牢。“他死了,再也不能伤害你。我上楼打电——”“不要,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救我出去,救我出去!”“看这个,这是他的枪,你记不记得?我去打电话给警察局和消防队,我怕我自己将你吊上来,反而不小心会使你摔下去。我一打完电话马上会回来陪你,好吗?好吗?叫那只狗闭嘴,好吗?就这样。”在消防队抵达后,地方电视记者立刻蜂拥而来。记者的脚步永远令人震惊,他们到达时,比佛迪尔的警察还未大驾光临。消防队长对于记者的镁光灯十分反感,他把所有记者赶在地下室门外。他对于甘伯先生的挂钩绳索,也完全不信任,他宁可用自己的方法将凯瑟琳救出来。他先派一名队员下去。确定绳子上的吊椅安全无虞后,才让凯瑟琳坐上去。凯瑟琳抱着小狗一起上来,在救护车内,也一直抱着它。但是医院是不准狗儿入内的,所以,一位消防队员就将这只狗带回家,没有把它送到流浪狗之家。57在华盛顿国际机场内,大约有50 个人,正在等待接机。他们等待的是一架由俄亥俄哥伦布飞来的飞机,这些等待的人大部分是亲戚,由于时间已晚,每一个人看起来都睡眼惺松,衣衫凌乱。亚黛莉亚·麦普也在人群之中,当史达琳一步出飞机,她立刻就认出她。史达琳眼圈发黑,脸颊上黏着一些黑色的火药粉。她们拥抱着。“嗨,”麦普问,“你有没有行李?”史达琳摇头。“杰夫和车在外面等我们,回家吧!”杰克·柯劳佛也来接机了,他站在车外等着,一整晚周旋于贝拉的亲戚之间,使他疲惫不堪。“我..”他开口道,“你知道你干得好,一个全垒打,孩子。”他碰碰她的脸,“这是什么?”“火药粉灼伤,医生说,不用挖,过几天后,它们会自动脱落。”柯劳佛紧紧拥住她,然而这拥抱非常短,只一会儿,他便放开她,在她前额上轻轻一吻。“你知道你干得好,”他重复着,“回家,好好睡,好好睡觉,明天我们再谈。”新的监测车非常舒服,麦普和史达琳一起坐进里面的大椅子上,向柯劳佛挥手告别。杰夫将柯劳佛留在机场上。让柯劳佛自己回去,他则载着麦普和史达琳朝昆迪可方向驶去。史达琳闭上眼休息,几英里路后,麦普摇醒她。麦普已开了两瓶可乐,一瓶递给史达琳,然后再从皮包里掏出一瓶由杰克·丹尼尔那里买来的酒。这两个女孩立即拿起可乐灌了一大口,然后她们分别倒入一些麦酒,再用大拇指塞住可乐瓶子,摇了两下,让泡沫喷进嘴里。“啊!”史达琳满意之至。“别把可乐洒在我车上。”杰夫警告。“放心,杰夫,”麦普说,“杰夫是个紧张先生,刚才我进丹尼尔的店里买酒时,你知道他紧张成什么德行吗?”两个女孩子笑着,分别饮了一口自调的鸡尾酒,然后,麦普问史达琳:“你好吗?”“我不知道。”“你不用再去那儿了,是吗?”“下星期我可能还得去,可我希望不用去了。哥伦布的检察官有事询问比佛迪尔警方,我需要在一旁。”“告诉你几件好消息,”麦普说,“马丁参议员从贝丝达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你知道凯瑟琳被送到贝丝达吗?她很好,那家伙没有将她搞成精神错乱,医院还要观察几天。还有,你也不必担心学校的问题,柯劳佛和布莱罕都打过电话,听证会取消了,克南得勒索回了有关你的备忘录。也不必重修,明天早上8 点的‘搜索与擒拿’测验已经改在星期一,体育考试在那之后,我们可以在周末突击一下!”这两个女孩在昆迪可将酒喝光,然后将酒瓶等证物,扔在一个路边的大垃圾桶里。“史密斯博物馆的一位皮奇博士打了三次电话,要我发誓保证告诉你他打来电话。”“他不是博士。”“他是个风趣的男人。”“是的。”“我觉得风趣是一个男人重要的基本条件,我是说除了金钱和听话之外。”“哦,还该有风度,你不能遗漏这一点吧?!”“很好,你给我找找时时不忘风度翩翩的男士看。”回到学校后,史达琳全身僵硬得像一具僵尸。她洗完澡立刻上床睡觉。麦普还在床上读书,直到史达琳传来均匀的鼻息声时,她才熄灯就寝。第二天,她醒得早,天还没有亮,然而史达琳的床铺已空无一人,两人的洗衣袋都不见了。麦普知道到哪里去找人。史达琳果然在洗衣间,她靠在墙边打瞌睡,洗衣机噗噗地运转着,空气中飘浮着肥皂的香味。麦普主修法律,史达琳主修心理学,但是麦普知道,洗衣机运转的节奏,宛如心脏跳动,而它负载水流咕咕转动,正是人类未出生前,在母亲体内所听到的声音——这声音是我们最初祥和的记忆。58杰克·柯劳佛被贝拉的亲戚吵醒了。他们在他家过夜,所以他睡在书房沙发上。在一天的沉重工作压力还未来临前,他想通的不是贝拉的死,而是贝拉最后一句话。当时她睁开眼,以冷静的口吻问:“花园还好吗?”柯劳佛起床,抓了一把谷子放进睡衣口袋,他曾经答应过贝拉喂小鸟,现在他就去喂小鸟。他留了一张字条给在家守灵的亲戚,说他有事先出门。其实,他和这些亲戚相处得不错,只不过现在,他更想到昆迪可去一趟。他先到办公室,看过昨晚传来的电讯,正想看今天早晨的早间新闻时,史达琳竟然来了。她的鼻子压在玻璃门上,柯劳佛吓了一跳,赶紧为她开门,腾出一张椅子后,两人无言坐下,一起看晨间新闻报道。头条新闻当然是昨晚才破的大案子。首先出现在荧屏上的是詹姆·甘伯在比佛迪尔的旧房子,正面是一间已经废弃的店面,然而一夜之间,它的门窗已被钉死封住,使得史达琳几乎认不出来,她昨夜才进去过这幢房子。“恐怖的囚牢”,电视新闻记者播报此一新闻的标题,然后镜头移转到地下室墙上,许多照相机伸在电视摄像机前面,镁光灯啪答啪答闪着,消防人员生气地将照相机和摄像机推开,飞蛾被突来的亮光照射得疯狂飞扑,有一只掉在了地上,翅膀动了一下后,便永远没有再动过。它死了。凯瑟琳·马丁披着一件消防衣,她拒绝担架,自己走进救护车内,狗在消防衣的翻领间舔舐自己的脸。接着是史达琳走入一辆车的侧面镜头。她低着头走路,双手插在口袋里。然后,画面经过编辑的剪接,加入了一些恐怖的镜头,甘伯的尸体,以及其他受害者。地下室还未完全清理出来,不过直至目前为止,已发现五六具残尸。柯劳佛听见史达琳在哼鼻子,接着,新闻进入广告。“早安,史达琳。”“早。”“昨天晚上哥伦布的检察官将你的证词传真给我,他们要你签字..原来你是从佛莱德瑞卡·比摩家去找了史坦西·休芭,然后再找到伯汀太太,李普曼太太的地址是伯汀给你的,甘伯就住在那里?”“是的。”史达琳点头,“史坦西曾经到过那里去接佛莱德瑞卡,不过她男朋友记不住地址,所以我就去找伯汀太太问。”“伯汀太太没有提起过李普曼太太店里的男人?”“没有。”电视画面现在移到贝丝达海军医院。露丝·马丁参议员的脸自轿车窗口伸出来。“凯瑟琳昨晚很好。是的,她睡着了,服用了镇定剂。她受了惊吓,但是心智还很清楚健全,身上只有一些擦伤,有一根手指断了。谢谢你。”马丁靠回汽车椅背。“谢谢你。她昨晚曾提到过那只狗,我们还没有决定如何处理,我家已经有两只狗了。”最后,记者播报,稍后一位心理专家去看凯瑟琳·马丁,确定一下她是否在心理情感上受到伤害。柯劳佛关掉电视。“你看他们怎么样?”“有点麻木不仁,你呢?”柯劳佛点点头。“马丁参议员昨晚打过电话来,她想要见你,凯瑟琳也想见你。”“我一直都在家。”“克南得勒也要见你,他要到这儿来,他要回了他的备忘录。”“仔细想起来,我并不是随时都在家。”“给你个忠告:利用马丁参议员,让她告诉你她的感激,让她对你握手致谢,人生中少有志得意满时刻,总有一天你会需要她和她的那种帮助。”“这像是麦普的主意。”“你的室友吗?督学告诉我,她打算为了你周一的考试对你进行填鸭式突击复习呢,她刚刚超过主要竞争对手1.5 分。那人叫斯特林。”“当毕业生代表吗?”“嗯,但那人也很厉害——他说她无法摆脱掉他的。”“那他最好记得带上午餐。”在柯劳佛凌乱的桌上,有一只纸折的公鸡。柯劳佛拉着公鸡的尾巴,上上下下,使它看起来像在啄米。这只公鸡是莱克特博士折的。“莱克特现在炙手可热,已名列通缉要犯的榜首了,”柯劳佛说,“我要你随时提高警觉。”她点点头。“他现在忙着躲藏,”柯劳佛说,“但是等到他不再那么忙时,他会找娱乐来打发时间。我们必须认识到:他对你和对其他人一样,也会下手的。”“我从来就不认为他会伏击我,他认为那是无礼,甚至不愿无礼地对我说话。当然,他厌倦我时,是会无礼的。”“你必须听我的话,养成随时注意安全的好习惯。还有,如果不介意,我要在你的电话上加装追踪及监听设备,如果你需要隐私,只要按上按钮,监听会自动切断电源。”“柯劳佛先生,我真的认为他不会来找我。”“我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吧?”“是的,我在听。”“看一下这个,这是你昨天对警方所说的证词,如果有遗漏的地方,可以添加上去,只要你认为可以了,我们就在这里为你的签名作公证。史达琳,我以你为荣,布莱罕和指导老师都为你感到骄傲。”柯劳佛的声音有点儿硬,这并不是他所想要表达的。他送她出门。史达琳离开他的办公室走下大厅时,柯劳佛怀着丧妻的悲伤心情,叫道:“史达琳,你父亲在天上看着你。”59詹姆·甘伯已经死了几个星期,但是关于他的新闻仍然不断。各种采访挖掘出了他的生平,是由萨克拉门托市开始的。他的母亲在1948 年萨克拉门托小姐选美失败时,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他的出生证明日期是错误的,但是没有人认为需要改正。他的母亲在演艺生涯失败后,就坠入酗酒而不可自拔。在两岁时,他被送往洛杉矶的一家养护中心看管。至少有两个学术杂志认为,不快乐的童年,是甘伯在长大成人后,在地下室杀害女人、剥取她们皮肤的原因。这两篇文章中,都没有提到“疯狂”和“邪恶”等字眼。选美影片是詹姆·甘伯的恋母情结的表现,但是游泳池畔的裸体美女,根据专家验证,其实并不是他的母亲。甘伯10 岁时,他的祖父母退休后,便将他从养护中心带回。两年后,他杀了他们。当甘伯被监禁在精神治疗院的士拉耳职业重建中心时,他学会了缝纫技艺。在这方面,他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才能。有关甘伯的工作记录,极为破碎而不完整。但是神通广大的记者,却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甘伯至少在两间餐厅做过帐册管理工作,也在服装界打零工,然而这并不表示,他在这段时间就开始了杀人。后来,他又到一家专门制作蝴蝶饰品的精艺店工作。在这家蝴蝶饰品店中,他培养出对蝶及蛾的热爱,也在这段时间认识了音乐家拉斯培。他曾和拉斯培共同居住过一段时间,在拉斯培离开他以后,他就杀了拉斯培的第二任爱人柯劳斯。柯劳斯被他斩首,并且被剥去身上部分的皮肤。然后,他在东方再度遇见拉斯培,拉斯培便将莱克特介绍给他。这点可在拉斯培与莱克特的治疗录音带中得到验证。这些录音带在莱克特被宣布为精神错乱后,由警方交还给拉斯培家人销毁。拉斯培的家人一直没有销毁也没有听完录音带,直到甘伯死后,他们才将录音带拿出来。这些录音带包括拉斯培的最后一次治疗,也就是莱克特杀死拉斯培的那次。更重要的是它还说明了莱克特对甘伯的了解程度。拉斯培曾经告诉莱克特,甘伯被蛾附身着魔,还说他以前曾经剥过人皮,杀死柯劳斯。拉斯培告诉莱克特,甘伯为卡伦密市一家皮货先生服装店工作,但是却从为皮货先生制做衬里的比佛迪尔老太太那儿拿钱。在录音带中,拉斯培预言,甘伯会得到这位老太太的一切。柯劳佛和史达琳一起听这些录音带。“莱克特看到比佛迪尔第一位被剥皮受害少女的档案时,他便知道是谁干的,”柯劳佛告诉史达琳,“只要奇尔顿不出来赶你走,莱克特大概会把甘伯的名字告诉你。”“不过他还是用暗示的方式告诉了我,他在档案首页的地图上问我,所有地点是不是太混乱?”史达琳回答,“在我们短暂的会面中,他还问我会不会缝纫?你看他为什么要用如此迂回的方法呢?”“他在给自己找点乐子!”柯劳佛说,“很久以来,他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詹姆·甘伯的住处,没有发现任何录音带,而他自拉斯培死后的生活,则由商务信件、瓦斯收据和服装店的面试拼凑而成。老李普曼太太退休后,和甘伯一起到佛罗里达,不幸于途中过世,甘伯因此继承了一大笔可观的遗产——一间有店面、地下室及居住空间的旧屋子,还有为数颇巨的金钱。从此以后,他不再为皮货先生工作,他在卡伦密市租了一间公寓,以约翰·葛南特的假名来收取邮政包裹。由于他对裁缝工作仍旧十分热衷,所以他还有一些老主顾并且仍然四处走访服装店。他有一辆小货车作为代步工具,在走访服装店时,他寻找猎物,等到人皮剥毕后,他又用这辆车子弃尸。后车厢挂着一些完工的皮衣,皮衣下面就放着塑料制的尸袋。他在地下室内工作和游戏,为所欲为。刚开始时,他只是游戏,在黑暗的房间内追逐年轻女孩子,把她们关在密闭的房间内,偶尔打开门撒一些石灰粉进去。佛莱德瑞卡·比摩在李普曼太太临终前一年开始为她工作。缝纫工作是佛莱德瑞卡所喜欢的,但也因此而遭来杀身之祸。她并不是甘伯所杀害的第一个女孩子,但是却是甘伯因为觊觎皮肤而杀害的第一个人。佛莱德瑞卡是因为到李普曼太太店里拿衣服,而被甘伯看中的。她曾经写信给甘伯,这些信后来在甘伯的屋子里找到。“我爱你——这是我埋藏在胸中的最大秘密,我不记得以前是否曾经告诉过你,但是现在我愿追溯既往,我爱你。”他是否曾向她表白过自己?她是否发现他地下室的骇人秘密?当他露出真面目时,她如何面对?而他又将她活囚多久?更糟糕的是,佛莱德瑞卡和甘伯的友谊仍然维持到最后,因为,她在那宛如地狱般的地牢内,仍然写了一张条子给他。许多小报将甘伯的名字改成“皮货先生”,此话一语双关,这些小报便以此展开他们的故事。史达琳在昆迪可本可安然无事,无须与新闻界接触,但是许多小报却自动找上门来。其中,《国家秘密》报通过奇尔顿的关系,找来史达琳与莱克特会面时的录音带。他们曾和史达琳谈过话,却把这段谈话渲染加料而成“魔鬼新娘”的系列报道。他们暗示,史达琳曾以性来交换莱克特提供的消息。至于《人物》杂志的报道,则令史达琳愉快,他们找到史达琳在弗吉尼亚大学的年鉴照片,更从波兹门的路德之家,找到几张令史达琳怀念不已的照片。照片中最棒的一张是汉娜,史达琳的爱马。史达琳将这张照片剪下来,放在皮夹中,这是童年时代唯一遗留到现在的纪念。她已经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