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达琳,我们已经为贝拉包了一个葬礼,如果你要参加,我会把你的名字写进卡片里面。”“好的,谢谢你,伯洛兹先生。”史达琳把衣服从烘干机中拿出来,刚烘好的衣服不但手感好,闻起来也香香的。她将衣服抱在胸口上。(她妈妈抱着一叠床单。)今天是凯瑟琳的最后一天了。(黑白相间的乌鸦,偷走推车上面的东西。无论是在屋里或屋外,她都没有办法将它赶走。)今天是凯瑟琳的最后一天了。(汽车转弯时,父亲习惯用手势来代替车灯。史达琳在医院中游戏,认为以父亲强大的手臂,应可确切表示他的转弯方向。)史达琳下定决心时,几滴眼泪掉了下来。她将脸伏在干衣上,让衣服吸干泪水。48柯劳佛从殡仪馆出来。他在街上东张西望,寻找杰夫和车子,却看到克蕾瑞思·史达琳站在檐下等待。她穿了一件暗色外套。柯劳佛眨眨眼,他没有眼花,是史达琳站在灯下,实实在在是她。“请派我出去。”她说。柯劳佛刚处理过妻子的棺木,手上拎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的是贝拉的鞋子,他拿错了,正准备回去换。“对不起,”史达琳继续说,“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我不会来这里。请派我出去。”柯劳佛将手插入裤袋中。他转动脖子,颈椎骨咯咯作响。他双目明亮有神,或许,还带着些微的危险性。“你想去什么地方?”“你曾经派我去凯瑟琳·马丁的住所,以便了解她的感受——现在,请派我到其他受害者的住所。我们所要知道的是他是如何找到受害者目标的?为什么是她们?有没有地区或其他的特殊理由?我和其他的警察一样优秀,在某些地方,或许更胜于他们。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女人,但是却没有女人来办这个案子。只要让我进一个女人的房间,我对她的了解,会比男性警官强三倍。你知道这是事实,所以,请派我去。”“你已经决定重修了?”“是的。”“6 个月的时间。”她没有回答。柯劳佛用鞋尖踩着脚底下的青草,然后,他抬起头看她。在她的瞳孔中,可以看到远处反映出来的青草。她有主心骨。像贝拉。“你想从什么地方开始?”“第一个,佛莱德瑞卡·比摩,在俄亥俄的比佛迪尔。”“不是金蓓莉·恩伯格,你看过的那一位。”“他不是从她开始的。”(要不要提莱克特,不用了,他会从电脑中看到的。)“恩伯格会是情感上的选择,是不是?史达琳,你的费用实报实销,身上有没有钱?”“我有签账卡。”柯劳佛从口袋里掏出300 块现金和一张个人支票给她。“去吧,史达琳,去找第一个,有消息传热线或打电话给我。”她抬起手,但是没有碰他。他的脸或手都不是她所能碰的。她转身离去,进入自己的小车子。“宝贝需要一双新鞋,”柯劳佛黯然神伤,“我的宝贝永远不需要鞋子了。”在路边他为贝拉掉了眼泪。现在的他,看起来像一个老傻瓜。杰夫已经把车子开出来了,看见柯劳佛脸颊上闪着泪光,又把车子退回巷中。他在车子里抽烟,一直等到柯劳佛擦干眼泪时,才把车子开出来。49第四天早晨,甘伯先生已经做了各项剥皮的事前准备了。他上街买了最后几项东西,抱着这些东西下楼,是一件困难的事。然后,他在缝纫室里打开购物袋。新的斜角接缝滚边,开口的衬板,一箱精盐,所有东西都买回来了,他没有忘记任何一项。到工作室后,他在水槽边,用干净毛巾将刀子拭净。此时此刻,他太兴奋了,要表现出负责任的态度有些困难。事实上,他想象唐尼·凯恩那样地在房间里飞翔呢。他笑了,轻轻吹走一只盘旋在他身边的飞蛾。是开动水族箱水泵的时候了,哦,笼子里有没有一只漂亮的蛹可以放进她的身体?他探指摸了模,有的,有一只。那么,手枪。如何杀死她这个问题,这几天以来,一直困扰着甘伯先生,首先,他排除吊死她这个念头,因为他不想把她的胸部弄出斑点,而且,吊绳也有可能会弄坏她耳朵后面的皮肤。从以前的经验中,甘伯先生学习到不少宝贵的知识。他决定避免以前曾经惹过麻烦的方法,现在的行事原则是:简化过程。无论这些女孩有多饥饿,多害怕,一旦她们看到各种剥皮工具,都会跟你搏斗起来。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先用手枪解决掉她们。他曾经在暗不见天的地下室里,戴着护目镜在红外线灯下追捕这些女孩子,这真是美妙的经验。你可以看着她们在黑暗中摸索,尽力想逃向墙角,这太棒了。他喜欢用手枪来猎杀她们。她们受到惊吓,会失去平衡,会毫无目的地逃向有东西的地方。当然,他戴着护目镜,他可以站在安全黑暗的地方,一等到她们将手从脸部拿下来,便可以射击她们的头颅,要不然,也可以先射腿,射膝盖以下的部分,这样,她们还可以爬。其实这是孩子气的行为,浪费时间,他早已停止如此了。在最近几个计划中:前三个,他用活结绑住她们的脖子拉她们到浴室洗澡,然后才在楼梯上杀了她们。开始一切顺利,但是到了第四位就发生大麻烦了。她想要逃脱,他不得不在浴室枪杀她,结果,害他花了一个小时,才把浴室清洗干净。甘伯先生回想起那个女孩子,全身湿淋淋,鹅屁股一般胖的臀部。当他扣板机时,她全身颤抖不已,“砰”的一声巨响后,天地化为平静。他喜欢这把手枪,他当然喜欢,因为它是一把非常漂亮的手枪,六英寸长的不锈钢枪管,另外附带一个蛇皮枪套。这把手枪是在柯尔特买的,令人感觉愉快。现在他握住枪,拇指扣着板机,一切完美。他装上了子弹,将枪放在工作台上。甘伯先生非常想让这个女孩洗个头,他喜欢看洗发精从头发里流出来的样子,也可以学习如何使头发在头上顺服。不过,这个女孩也有她的特殊麻烦,由于她实在太高了,相对的也十分强壮,所以甘伯先生必须非常小心,以免造成皮肤遗憾。不,他会把旧浴室的起重机弄来,告诉她让她洗个澡。当她自己爬上起重机时,他会将她升到深井的一半处,然后再开枪射击她的脊椎骨。等到她昏迷后,其他的麻烦,就可交由麻醉药来解决了。就这么决定。他要上楼脱衣服,叫醒宝贝。和宝贝再看一次录像带后,再开始行动。他喜欢裸体,地下室很温暖,他出生时是裸体的。他轻快地跑上楼,很快脱去衣服,换上睡袍,将录像带放入录像机内。“宝贝,来,宝贝,今天是忙碌的一天,快来,甜心。”他喊道。宝贝怕吵,一吵就会暴躁,所以,当他在地下室做那些吵闹工作时,他会将它关在楼上。为了管住它,每当他出去购物时,他会给它一个箱子玩。“宝贝!”宝贝没有来。他到大厅去喊:“宝贝!”然后到厨房,再到地下室:“宝贝!”当他来到地牢时,终于听到回答了。“你这个狗娘养的,它在这里!”凯瑟琳·马丁告诉他。甘伯先生浑身打了一个寒战,他为宝贝的安危担忧不已,头疼起来。他双拳紧握压住太阳穴,然后,用头去撞门框,以使自己清醒过来。他听到他的宝贝,发出低低一声呜咽。他走到工作室,拿起手枪。吊桶的棉绳断了。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弄断它的,或许是想借着绳子爬上来。以前,她们也想顺绳子爬上来。她们做过能想象出的一切傻事。他靠在井口边,尽量控制声音的情绪。“宝贝,你好吗?回答我。”小狗在凯瑟琳肋下。她用力一挤,小狗汪汪地叫了起来。“怎么样?”凯瑟琳问。甘伯先生不习惯对凯瑟琳这样说话,但是他终于克服了心里异样的感觉。“我放一个桶下去,你让它上来。”“你最好放一部电话下来,否则我会掐断它的脖子,如果给我电话,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这只狗。”甘伯先生举起手枪。凯瑟琳看到微弱的金属光芒,向后退着,用小狗挡住自己。她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便将小狗在她面前摇动。“你这个狗娘养的下流胚子,你最好马上杀了我,否则我会折断它这个贱骨头的脖子。我发誓,我真的会!”她将小狗压在膀子下,用手圈住它的脖子,抬起它的脸:“老娘折断你这只母狗的脖子!”小狗呻吟着,甘伯把手枪放了下来。凯瑟琳放松手,拭去前额上的汗珠。“我无意侮辱你。放一部电话下来,”她说,“给我电话,我要能够使用的电话。给我电话后,你大可离开。我不在乎你,我从没有见过你。以后,我会善待宝贝的。”“不。”“我会给它一切,因为它救了我。但只要你一开枪,它也必死无疑。想办法将电话线拉到这里来。我会带宝贝坐飞机到各地旅游,我的家族养狗,我妈妈爱狗。你可以跑,我不在乎你干了些什么事。”“你永远都别想得到水,你现有的水,是你最后的一点水。”“那么,它也不会有水喝,你休想我会从水瓶里倒一滴水给它。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它的腿大概断了一只。”这是谎话,当凯瑟琳用便盆罩住小狗将它拉下来时,小狗正好落在凯瑟琳脸上。若不是她及时用手捂住脸,恐怕已经被它抓伤了。“它很痛苦,它的腿拗弯了。它想要舔脚,口水令我恶心,”凯瑟琳继续撒着谎,“我必须检查一下。”甘伯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这声音又使小狗叫了一声。“你以为它在痛苦中,”甘伯先生说,“其实你不知道什么叫作痛苦。你敢伤害它,我就要用热水烫死你。”凯瑟琳·马丁听见他噔噔噔愤怒地跑上楼,她瘫痪地坐了下来,双手双腿颤抖不已。她没有办法抱住小狗,没有办法拿水瓶,没有办法做任何事。当这只小狗爬上她膝头时,她抱住它,感激小狗的体温带给她温暖。50羽毛飘落在深棕色的河面上。羽毛从鸽笼里飘落下来,它们带来一些风,也使河面泛起若有似无的涟漪。佛莱德瑞卡·比摩住在费尔街,这里的房子临水而建,李奇河贯穿比佛迪尔,这个小市镇在哥伦布市的东方,人口有11 万2 千人。很显然,住在这里的人们,经济都不怎么宽裕,他们的房子破旧古老,偶尔有一两家,外墙经过整修,重新贴上席尔公司的马赛克,也只有使整个地区的其他房子显得更糟而已。至于佛莱德瑞卡·比摩的房子,属于还未重新整修的大部分住宅之一。克蕾瑞思·史达琳站在比摩家后院已有一段时间了,她静静看着鸽子羽毛飘落在河面上。河边芦苇留着残雪,蓝天上飘浮着白云,这是一个静谧的冬天早晨。她把手插进外套口袋,早起的人,并不只她一个,佛莱德瑞卡的父亲也醒了。他为这个宁静的早晨添加了许多声音。他在钉鸽房。鸽房就在河边,几乎连着房子。史达琳还未去见比摩先生,邻居告诉她,他在这里。提起比摩家,几乎使他们的脸都转绿了,谁也不愿意在一大早,就想起比佛迪尔的惨事。事实上,史达琳也为佛莱德瑞卡的事而烦躁着。今晨当她决定前来比佛迪尔时,混乱的心情突然间平静下来,她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宁静和祥和。她认为她的决定是对的,但是,现在来到目的地,却又重新使她感觉混乱。她觉得自己是个逃学的大傻瓜。为了这个决定,她付了高代价。无论如何要有好收获,时间决定一切,如果柯劳佛在克南得勒面前罩不住的话,他们会立即取回她的证件。所以她必须快,今天是凯瑟琳的最后一天,她不能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想到金蓓莉·恩伯格和佛莱德瑞卡·比摩都是在这种时刻被杀死的,她的动作更应该快一点。有微风,但河面仍静止如死亡。她看不到任何一根河面上的羽毛飘动。撑着点,凯瑟琳!她咬住下唇,如果他已经杀了她,那么,至少得让他支付一些代价。(告诉我们,什么应该注意,什么应该抛弃。告诫我们,必须保持冷静。)现在她沿着鸽子房边的小路向前走,去寻找钉锤的声音。鸽子房有数百只同样大小、同样颜色的鸽子关在一起。它们高挺着胸膛,明亮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史达琳。史达琳走近时,在地上踱步的鸽子飞了起来,振翅的声音,令人心旷神怡。佛莱德瑞卡的父亲叫作葛斯塔,长得很高,有一个宽大的臀部。他的眼睛是水汪汪的蓝色,不过周围却有一圈红眼眶。帽子垂在他眉上,他正在钉新鸽房。史达琳靠近时,闻到他鼻息间有烈酒的气味。“我没有什么新的事情可以告诉你,”他说,“昨晚警方又派人来,他们拿着我以前的证词,一条条念给我听。‘这样对吗?’‘这样对吗?’我告诉他们,全部都对。如果不对,当初我为什么会告诉他们?”“我只是想知道,佛莱德瑞卡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被绑走的。比摩先生,你认为他会在什么地方对她下手呢?”“不知道。如果你看了记录,应该知道那天她坐巴士到哥伦布,是为了在那家商店找工作。警方说她面谈得很好,但是她从此没有回来。我们不知道她后来去了什么地方。这些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是的,比摩先生,你还留着佛莱德瑞卡的东西,是不是?她的东西还留在这里吗?”“在,在她房间,”比摩先生回答,“她的房间在顶楼。”“我可不可以上去看看?”比摩先生花了一段时间考虑,然后,他放下锤子,说:“好吧!请跟我来。”51杰克·柯劳佛在华盛顿联邦调查局总部,办公室内部漆成灰色,幸好有大扇的窗户,才使办公室看起来,不至于太沉闷。柯劳佛拿着记事夹站在窗下,就着光检查上面的印刷污点。他早已要他们除去这些污点了,为什么还有人把它们留下来?他是从殡仪馆直接来办公室的,沿途已做了不少工作。他督促挪威人尽速调出柯劳斯的牙医病历,也要圣地亚哥方面调查拉斯培的音乐活动,另外还打电话到海关,请求海关查明进口活昆虫的个人或机关。才进入办公室五分钟,约翰·戈比就来了,戈比一向负责部里的特别行动小组,他对贝拉的死十分关心。“杰克,大家都在谈论你,很高兴你能来上班,葬礼仪式安排好了吗?”“安排好了,定于星期六上午11 点。”戈比点点头:“同事们写了一份祭文,我们不知道如何称呼,是叫她菲莉,还是贝拉?”“贝拉。”“好,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吗!”柯劳佛摇摇头。“没有,我很好,已经在工作了,有没有最新情况!”“哦,奇尔顿已申请调查局派人保护他的安全。”“可以理解,巴尔的摩方面有没有人和拉斯培的律师联系过?我认为律师对拉斯培的交友,可能略知一二。”“有,今天联络过,我刚把我的备忘录交给伯洛兹,局长把莱克特列为首要通缉罪犯。嘿,杰克,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柯劳佛摇摇头。戈比离去前,仍对柯劳佛抬起一边眉毛,说:“如果你需要任何..”他做了一个你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便消失于门外。(如果你需要任何..)柯劳佛再回到窗边,窗外景色极好,他可以看到旧邮政大楼的古老建筑物,再过去便是联邦调查局的总部旧办公大楼。那时候他刚毕业,和一大群人一起接受局长胡佛的握手欢迎。那是他此生中,唯一见到胡佛的一次。第二天他便和贝拉结婚了。他和贝拉是在意大利相识的。当时他尚在从军,而贝拉则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中工作。有一次他们在码头边散步,一个船夫隔水大叫“贝拉”,从此,她在他心目中改名为贝拉,至于她的本名菲莉,那是他们意见不合时的称呼。贝拉死了,窗外的景观也应该随之而改变,它们没有理由保持贝拉还在时的模样。但是,天杀的,它们一点改变也没有,上帝不在乎贝拉的死。还有,是谁规定55 岁是一个男人强制退休年龄呢?他已经深深爱上调查局了,但是调查局并没有爱上他。感谢上帝,贝拉不像调查局那般无情。贝拉临终一刻相当安详,他希望她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希望她能明白他对她的情意。电话哔哔叫响。“柯劳佛先生,一位丹尼生博士打来——”“好,”柯劳佛按下按钮。“我是杰克·柯劳佛。”“柯劳佛先生,这条电话线路安全吗?”“安全。”“你不会录音吧?”“不会,丹尼生博士,你找到什么了?”“在答复你之前,我必须事先声明,这件事与约翰·霍布金的任何一位病人都无关。”“我明白。”“如果因此而引起任何后果,我要你向大众澄清,他不是变性者,也与本机构无关。”“好,我答应。”(快说,你这个私生子、婊子养的!)柯劳佛真想破口臭骂,但他按捺住了不满的情绪。“他曾经将普文斯博士撞倒。”“谁?”“这是三年前的资料,他自称约翰·葛南特,是宾州哈里斯堡人。”“详细情形呢?”“他是高加索男性,31 岁,6 英尺1 英寸,190 磅,在此地所做的智商测验,成绩非常优异,高出常人许多,但是心理测验和面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告诉我亚伦·布隆博士判定他不属于易性癖范围之内,其实——是莱克特博士说的,是不是?”“继续谈那位约翰·葛南特。”“本来协会不愿意接受他,但是我们召开一个辩论会,决定先讨论他的背景再说。”“如何?”“我们向警方查询他。根据警方报告,他曾经谋害两位同性恋者,第二位已经在垂死边缘了,警方也在找他。葛南特给我们的地址是一间出租公寓,警方在那里采到他的指纹和一张有驾驶执照号码的石油公司收据。其实,他的本名并不叫约翰·葛南特,他欺骗我们。一个星期后,他埋伏在医院门外,等普文斯博士出来后,只因为生气,竟然将他撞倒。”“他的本名到底是什么?”“你最好记下来——詹姆·甘伯。”52佛莱德瑞卡·比摩的房子是三层楼的旧房子,屋顶上涂着沥青。在风吹日晒下,沥青从屋顶流下来,把墙壁淋了一条条泪珠,不过屋子外的枫树却是非常美观。枫树高过三楼,枝桠在风中摇曳,展现出有别于房子的另一种风情。他们家有一间小小的会客室,会客室里开着十分舒适的暖气。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毯中央,追着一个小婴儿嬉戏。“这是我太太,”当他们经过会客室时,比摩先生告诉史达琳,“我们在圣诞节才结婚的。”“哈啰。”史达琳打招呼,但这女人只是腼腆一笑。大厅没有暖气,到处都堆着高及人腰的箱子,只留下狭窄的一条通道。史达琳看到箱子里放置着各式各样东西:灯罩、罐子、野餐篮子,过期的《读者文摘》和《世界地理》杂志,旧式的网球拍、床罩、一箱子衣料,还有汽车椅套,这些东西散发着陈腐的灰尘味道。“我们很快就要搬家了。”比摩先生解释。至于楼梯上的箱子,史达琳相信它们在那里已经放了很长一段时间,或许有几年,阳光将箱子晒得褪了色。楼梯上的地毯,因为长年行走,早已磨破,露出下面的楼梯地板。史达琳跟在比摩先生后面爬上楼梯。比摩先生的衣服和他的屋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