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哈兰·科本-死亡拼图 第一章 “祸不单行”,生活中充满了泪水,无情的利刃划出血淋淋的伤口,平静的生活总会被突如其来的噩运搅得支离破碎,五脏六腑撕裂般地痛苦。就像线头被抽出,裂口会越来越大,开始的时候变化缓慢,肯本察觉不出。 对于格雷斯·劳森来讲,这种改变是从一家照相馆开始的。 这天她正要走进一家照相馆冲洗照片,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格雷斯,你为什么不用数码相机呢? ” 格雷斯转过头来:“我不太会用那东西。” “噢,很简单,数码相机只要按一下就搞定了。”那个女人抬起手轻轻按了一下,好像格雷斯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数码相机比传统的相机简单多了,你可以随意删掉你不想要的照片,就像删掉电脑里的文件一样。比如要照圣诞节的照片,你得为孩子们照无数张照片,你知道,快门一按,不是布莱克眨了眼睛,就是凯利看到别处了,不管你照了多少张,你总能拍到一张不错的,不是吗? ” 格雷斯点了点头,她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人的名字,但就是没有想起来。她的女儿好像叫布莱克,和格雷斯的儿子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是同班同学,或者是在幼儿园的时候,真的足很难记起来了。格雷斯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住了,这个女人真是很热心,但是她不想与这些人为伍,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是否也像这些人一样了,不知不觉她的个性已经融入了这些郊区人令人不快的浪潮中了。 这种想法令她很不舒服。 那个女人还在不停地描述数码时代的种种奇迹。格雷斯的笑容已经僵硬到了极点。她看了看表,希望这个“技术大妈”能够看出她的不悦。2 点45分了,该到学校接马克思放学了,艾玛还要参加游泳训练,但是今天轮到另一位妈妈开车送他们去,想到轮流开车送孩子让格雷斯很开心。 “我们一起走啊,”那个女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接了一个电话。 格雷斯利用这个空档赶紧和她挥手告别,推开门,进到照相馆里。随着一声铃响.玻璃门很快关上了。一股浓浓的化学药品味道迎面扑来,好像是胶水的味道。很难想象长期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会变成什么样子,即使片刻停留也很难忍受啊!柜台后面有个孩子在,说他在工作有点言过其辞,他的下巴顶着一个白色的毛绒球,头发染成说不出的颜色,耳朵上穿了很多孔,戴上的耳环可以作风铃了。他戴了一副耳机,一根线绕到脖子后面,音乐声很响,格雷斯的胸口都能感觉得到。这个孩子的身上还刺了很多的纹身,一个是“石头”,一个是“煞门星”,第三个格雷斯认为应该是“懒鬼”。 “打扰一下。” 那个男孩根本没有抬头。 “打扰一下。”格雷斯提高了嗓门。 仍然没有反应。 “嗨,帅哥! ” 这下他才有反应,眯起了眼睛,由于被打断了,他显得很不高兴,不情愿地拿掉了耳机,“取相单。” “什么? ” “取相单。” 哦,格雷斯递给他。这时“毛球”问她姓名,这使格雷斯想起了那些该死的客户服务电话,让你输入家里的电话号码,然后人工接通之后,又会要求你说一遍电话号码,好像第一次的要求只是练习。 “毛球”——格雷斯反复嘀咕这个呢称——在一叠相片口袋中翻来翻去,然后抽出一袋,撕下上面的标签,告诉格雷斯一个很高的价钱。格雷斯翻遍了自己的钱包,像寻宝一样找到了一张优惠券,有了它,价格才变得合理一些。 他把相片口袋递给了格雷斯,格雷斯刚想说声谢谢,这时他已经将耳机插了回去。格雷斯向那个男孩挥了挥手:“我不单单取照片,你能不能说句话啊? ” “毛球”打了个哈欠,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是最新一期的《现代浪子》。 格雷斯走了出来,今天的天气真是很好,一阵宜人的风吹过,感觉凉爽的秋天已经替代了炎炎的盛夏,虽然叶子还没有变黄,但是空气中已经弥漫了苹果酒的味道。商店的橱窗里也开始陈列万圣节的装饰品。艾玛,她读三年级的女儿,已经说服杰克去买吹起来有八英尺高的“霍姆一辛普森,,气球,她不得不承认那个气球棒极了。孩子们很喜欢辛普森一家,这就意味着,经过不懈的努力,她和杰克已经把孩子们养育得很好了。 格雷斯想立即打开信封,对于刚刚冲洗好的照片,人们总是怀着一种兴奋的心情,就像期待打开一件礼物、打开一封邮件一样,尽管里面尽是一账单什么的。现在的数码技术,虽然方便,却没有这种兴奋劲了。学校快放学了,还是过会儿再看吧。 格雷斯驾驶着SAAB驶上了公路,她稍微绕了一下,让自己可以欣赏沿途的风景。从这边可以看到曼哈顿的地平线,特别是在晚上,伸展开的地平线就像嵌在黑丝绒上的钻石项链。一种强烈的渴望油然而生,她喜欢纽约。四年前,那个美丽的小岛曾是他们的家,他们在查理大街上有一套别墅,杰克在一家很大的制药厂做科研工作,而她则在家里画画,她经常嘲笑郊区的这些人,开着小货车,穿着灯芯绒的裤子,说着孩童般的话,可是现在她已经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了。 格雷斯像其他的妈妈一样把车停在了学校的后面,将引擎关掉,拿出装有相片的口袋,开始打开来看。照片拍的是上周全家到切斯特进行每年一次苹果采摘的情景,照片是杰克拍的,他喜欢全家在一起拍照,认为这是父母亲众多工作中最重要的一项,而且父亲也应该牺牲自己来为全家人拍照。 第一张照片是他们八岁的女儿艾玛和六岁的儿子马克思,两个人坐在游玩大车上,肩膀都缩在了一起,他们的脸蛋被风吹得红红的。这时格雷斯突然停了下来,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一股作为母亲的热流,不管是本能还是在生活中培养的,慢慢地涌上了心头。那是对孩子的感情,他们是父母的小精灵。她记得那天很冷,果园里的人也很多,原本不想去了,但是不去又很可惜。 其他来接孩子的妈妈陆续到了,她们不停地闲聊着,计划着去哪里玩。 尽管已经是现代社会,后女权主义的美国,但是在等待接孩子的大约80位家长中,只有两位男性。格雷斯认识其中的一位,他已经失业一年多了,你可以从他的眼神、拖沓的脚步、刮得不干净的胡子中看出来。另一位是待在家里的自由撰稿人,总是热情地和这些妈妈们攀谈,也许是出于寂寞,或者另有原因。 这时有人敲了敲车窗,格雷斯看了看,原来是科拉·林黎,她在这个小镇上最好的朋友。格雷斯打开了车门,科拉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昨天晚上的约会怎么样啊? ”格雷斯问道。 “糟糕极了。” “真是抱歉。” “没关系,第五次约会综合症。” 科拉离婚了,对于那些敏感、保守的家庭妇女来说,她显得过于性感。 低胸的豹纹衬衫,紧身的裤子,加上一双粉红色的凉鞋。科拉确实与那些穿着卡其布和松垮上衣的妇女格格不入。其他人也都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她,这里的成年人有些像不成熟的高中生。 “什么叫第五次约会综合症啊? ” “你没有约会过吧。” “嗯,没有,”格雷斯回答道,“老公和两个孩子已经占据了我全部的生活。” “真遗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五次约会的时候,这些家伙都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怎么解释给你呢,就是3P什么的。” “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第五次约会,最晚到第五次,这个家伙就会问我,从纯粹理论的角度出发,我是如何看待3P的,好像解释中东和平一样。” “那你怎么说啊? ” “我就说通常情况下我会很喜欢,特别是当两个男人开始接吻的时候。” 格雷斯笑了起来,她们两个人从车子里走出来,格雷斯那条有毛病的腿又开始疼了起来。十多年了,她已经意识不到了,但还是不喜欢别人看到她的跛脚。她靠在车旁,看着科拉走远,这时铃声响了,孩子们像炮弹一样飞快地奔出教室,像其他的父母一样,格雷斯只是盯着自己的孩子,其他人尽管声音很大,却只是风景而已。 马克思是第二批出来的,当格雷斯看到儿子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马克思的一根鞋带散开了,肩上的书包看起来大了四号,头上顶着的“纽约骑兵”帽歪向一边,好像旅行者的贝雷帽。马克思直接下了楼,整了整书包带,格雷斯笑了,儿子发现了她,冲她咧嘴一笑。 马克思蹦上了SAAB车,格雷斯帮他把安全带系上,问他今天在学校过得如何。马克思的回答是不知道,又问他数学课、英语课、自然课、艺术课、手工课如何,他仍然耸耸肩说不知道。格雷斯点了点头,这就是典型的流行症——小学阿尔兹莫症。孩子们好像吃了失忆的药,或者相互保守秘密,真是一个谜啊。 回到家以后,格雷斯给马克思拿了一瓶酸奶( 那种像牙膏一样包装的) ,然后她才腾出时问来看剩下的照片。 电话留言的指示灯一直在闪,有一条留言。她马上查了一下记录,但是没有来电显示。她摁下了“播放”键,令她吃惊的是,声音是那种很熟悉的,好像是老朋友的,而且应该是父辈级的,但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你好,格雷斯,我是卡尔·维斯帕。” 他根本不用报上名字的,尽管很多年过去了,格雷斯还是记得他的声音。 “有时间可以给我回个电话吗? 我有事要和你说。” 留言又响了一次,格雷斯没有动,她的思绪回到了过去,维斯帕,卡尔·维斯帕打电话过来了,一定没有什么好事,虽然他对格雷斯还是不错的,但绝对不是喜欢闲聊的人,她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格雷斯来到另一间卧室,现在是她临时的工作室,当她画得兴起时,就会像其他艺术家与运动健将一样,精神饱满,要把整个世界都画到画布上。 她会看看街道、树木与来往的行人,想象着用什么样的刷子,用何种颜料,如何调色,怎样进行光与影的搭配。她的作品通常会反应出她的想象空间,而不是现实。她就是这样看待艺术的。我们通常按照自己的视角来看待这个世界。最好的艺术就是通过加工过的现实来反映艺术家的世界。我们所看到的,确切地说,我们想让其他人看到的,不都是美好的现实。有时更刺激、更丑陋、更吸引人、更富有磁性。格雷斯需要的是回应。你可能在欣赏日落,但是格雷斯要你沉浸在日落的悲伤里。 格雷斯另付了钱冲洗了两套照片,她从信封中掏出了照片。头两张是艾玛和马克思在大车上照的,然后是马克思伸手摘苹果,这张有些不清楚,可能是杰克的手离镜头太近了。她笑了,摇摇头,这个大孩子啊。还有几张是格雷斯和孩子们与各种苹果、树木、篮子照的了。她的眼睛有些湿润了,每当看到孩子的照片她都会这样。 格雷斯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的妈妈在过马路的时候被夺去了生命,那时候格雷斯才刚刚11岁,还是一个孩子,她的爸爸是通过电话被告知的,警察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会到你家来通知,格雷斯仍然记得当时的情景,爸爸穿着蓝色的休闲裤,一件灰色的马甲,拿起电话时还习惯说了一声“你好”,声音十分悦耳。但接下来他的脸失去了血色,突然瘫倒在地板上,开始哽咽起来,然后是可怕的沉默,好像呼吸不够用,所有的悲伤都卡在了喉咙里。 格雷斯的爸爸独自将她带大,直到她大学一年级,一场严重的风湿病夺走了老人的生命。一位远在洛杉矶的叔叔愿意收养她,但是格雷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独立生活了。 父母的早逝对格雷斯的影响是毁灭性的,但是也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奇怪的紧迫感,让她知道了生活是如此的艰辛。死亡更加衬托出平凡生活的意义。她想多留下一些记忆,见证生活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 听起来有些不正常) ,确保孩子们对她有足够多的回忆。 此时,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去年采摘苹果时的照片,艾玛和马克思都长大了,突然一张奇怪的照片映入眼帘。 格雷斯皱了一下眉头。 这张照片夹在一叠照片的中间,或者更靠后一些,大小与其他照片没什么两样,但是有些薄,是那种很便宜的相纸,像是办公室里的复印纸。 格雷斯检查了下一张照片,很奇怪,只有这一张不一样,也许是从哪里掉了出来混到这一卷里了。 因为这张照片根本不属于她。 很明显是搞错了,想想那个“毛球”的工作态度吧,一定是他将这张照片错放进了她的口袋。 事情可能是这样的。 别人的照片混进了她的口袋。 或者—— 这张照片看起来有些旧,倒不是因为它是黑白的或者是颜色有些暗,不是那样的。这应该是一张彩色的照片,只不过颜色有些昏暗,不够饱和,而且有些褪色,缺乏活力,让人联想到某个时代。照片上的人也是这样,他们的衣服、头发、装扮统统是过时了的,好像是15年前,或者20年前。 格雷斯把照片放到桌子上仔细地看起来。 照片上的景物已经模糊,好像有4 个人,哦,不,是5 个,还有一个在角落里。一共是两男三女,二十岁左右样子,至少看得比较清楚的那几个人是这样。 格雷斯觉得他们是大学生。 他们穿着牛仔裤,套头衫,头发乱蓬蓬的,随意的姿势和表情体现了年轻人刚刚独立的态度。拍照片的时候大家好像都没有准备好,一些人的头还没有转向镜头,因此只照了一个侧脸。一个黑头发的姑娘站在最右边,但是照片只露出她的后脑勺和棉布夹克。在她旁边还有一个姑娘,火红的头发,两只眼睛离得很远。 中间的是一个金发女孩,哦,天哪,这是什么? 她的脸上有一个巨大的“×”,好像有人想把她划掉一样。 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呢? 格雷斯仍然盯着照片看,心跳加速。三个女人她都不认识,两个男人看起来很像,个头差不多,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表情。 这时她好像认出了其中一个家伙,确切说应该是个男孩而不是男人,已经到了服兵役的年龄吗? 是否应该称作男人了呢? 他站在中问,旁边是那个脸上有“×”的金发女孩。 还不是成年人,他的头歪向一边,男孩子特有的稀疏胡须盖住了大半张脸。 这不是她的丈夫吗? 格雷斯弯下腰,凑得近了些,是他,至少轮廓很像,杰克年轻的时候他们还不认识。十三年前,他们在法国南部的一个海滩上相识,那时候,格雷斯经过了一年多的手术与物理治疗,仍然没有恢复,头疼与失忆困扰着她,脚有些跛,现在仍然这样,但是她不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反倒想暂时忘却那令她窒息的痛苦。她在巴黎大学读书,主修的是她非常喜欢的艺术,休息的时候,她会躺在海滩上晒太阳,这时她第一次碰到了杰克。 照片中的杰克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头发更长一些,尽管那时很年轻,长了一张娃娃脸,但还是留了胡子,戴着眼镜,从他站立的姿势、表情和脑袋倾斜的程度看,这个人就是她的丈夫。 她快速地扫了一下其他的照片,都是大车、苹果、悬在半空中摘苹果的手臂。有一张拍的是杰克,格雷斯拿着相机,杰克向高处够,衬衫被拉出来,露出了肚子,艾玛在旁边告诉他走光了,杰克听到后,马上把衬衫向下拉了拉,逗得格雷斯哈哈大笑:“说得对,宝贝。”快门摁了下去,杰克被女儿讥笑后,显得有些不自然。 “妈妈? ” 她回过头:“有什么事,马克思? ” “我可以吃一块巧克力吗? ” “我们拿上一块上车吃好吗? ”说完她站了起来,“我们要开车出去~趟。” “毛球”不在照相馆。 马克思环视着里面不同主题的相片一一“生日快乐”、“我爱你,妈妈,,等等。柜台后面站着一个人,扎着人造丝的领带,短袖衬衫,薄得能够看到里面的V字背心。他的胸前挂着标牌——布鲁斯,副经理。 “您需要什么? ” “我想找一下几个小时前在这的年轻人。”格雷斯说道。 “乔斯已经下班了,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 “我在下午三点前取走了一卷照片。” “哦。” 格雷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里面有一张不属于我们的照片。” “没听明白。” “是一张我不该拿走的照片。” 他指向马克思说:“您有小孩子吧。” “怎么了? ” 副经理布鲁斯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说:“我想说的是您有孩子,至少有一个。” “这和照片没有关系。” “有时候小孩子会趁父母不注意的时候拿起相机,随便拍上一两张,然后再把相机放回去。” “不,不是那样的,那张照片根本就和我们不相干。” “哦,我明白了,非常抱歉给您带来了麻烦,您把所有的照片都带来了吗? ” “是的。” “没有漏掉的吧。” “我没有仔细看,但是我想都应该洗出来了。” 他打开抽屉:“这是一张优惠券,可以免费为您冲洗一卷3*5 的胶卷,如果您要洗4*6 的,我们会给您打折的。” 格雷斯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你们门上的告示写道,这里是现场冲洗。” “没错。”他指了指身后的大机器说,“老贝特希替我们做这项工作。” “也就是说我的胶卷也是在这里洗出来的? ” “当然。” 格雷斯递给他拿来的信封:“你能告诉我是谁冲洗了这个胶卷? ” “请您相信这绝对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这是无心的,我只是想知道谁冲洗了我的胶卷。” 他看了一眼信封说:“能告诉我您为什么要知道? ” “是乔斯吗? ” “是的,但是——” “为什么他离开了? ” “您说什么? ” “我是在三点前取走照片的,你们六点钟关门,现在五点还不到。” “嗯。” “对一家六点关门的店来说,三点和六点之间还要换班吗? ” 副经理布鲁斯挺了挺身子:“乔斯家里有点急事。” “什么急事? ” “您看,”他打开了信封,“劳森小姐,我感到非常地抱歉,我们的失误给您带来了不便,我想是另一个人的照片错放到了您的口袋。我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人无完人,孰能无过呢? 哦,您等一下。” “怎么了? ” “我能看一下有问题的照片吗? ” 格雷斯害怕他把这张照片留下来,就撒谎说:“我没有带过来。” “那是一张什么样的照片啊? ” “一群人。” 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们是光着身子吗? ” “什么? 不,为什么会这么问? ” “您看起来很难过,我想是不是照片冒犯了您。” “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和乔斯说两句话,你能告诉我他姓什么或者他家里的电话号码吗? ” “没问题,但是他明天一大早就会来上班,到时您可以直接来找他。” 格雷斯没有多说什么,她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她开车到这里只是确认、检查一下,她可能有些反应过激了。 几个小时以后杰克就会回来了,到时候可以问问他。 今天轮到格雷斯去接上游泳课的孩子们回家,一共有四个八、九岁的女孩子,都是欢呼雀跃、精力旺盛。车厢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夹杂着打招呼的声音,“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