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殿下病了,无法起床,夫人,否则亲王殿下必然毫不耽搁地代表他自己的领地,前来恭迎王太后;对此,太后陛下不必怀疑。”卡特琳这时惺惺作态,摆出一副豁达的模样惊叫起来:“病了,我可怜的孩子病了!啊!先生们,我们快点吧……他受到很好的照顾了吗?”比西说道:“我们尽力而为。”他一边说,一边诧异地端详王太后,好像要看看在这个女人身上是否真的还有母爱。卡特琳停了一会儿,利用这段时间巡视了一下在场的贵族,问道:“他知道我来了吗?”“当然,夫人,他知道。”卡特琳咬紧嘴唇。她装出怜悯的样子又加了一句:“他一定病得很重吧。”比西说道:“他的病重极了。亲王殿下经常突然发病。”“他是突然发的病吗,比西先生?”“我的天主,确实如此,夫人。”他们谈着话,来到了宫殿。只见车驾两旁一大群人围成了一个大圈子。比西赶紧跑到前面,登上阶梯,气喘吁吁地冲进公爵的房间里。他说道:“她来了……小心点!”“她发火了吗?”“简直怒气冲天!”“她抱怨了吗?”“噢,这倒没有,她的脸上还挂着笑。不过这样更不妙!”“百姓们有何议论?”“百姓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皱。他们看着她,一个个噤若寒蝉;就算他们对王太后一无所知,但瞅她一眼也就心中有数了。”“那么她呢?”“她向百姓们送去飞吻,然后又咬自己的手指。”“见鬼!”“我也是这样想的,爵爷。见鬼!您可要谨慎行事!”“我们还是坚持同他们兵戒相见-?”“那当然!您想要赢得十分,就得开价一百。同这个女人打交道,开价一百能得到五分就谢天谢地了。”公爵说道:“哼!你以为我就如此软弱无能?……你们都到齐了吗?为什么蒙梭罗没有来?”“我想他在梅里朵尔……噢,我们少他一个也无所谓。”这时,站在门口的掌门官大声通报:“王太后陛下驾到!”话音未落,卡特琳出现了。她和往常一样,全身着黑,然而脸色却苍白如纸。安茹公爵做了个要起床的动作。卡特琳却一个箭步扑到他的怀里,连连亲吻他。谁也没有想到年纪老迈津力衰退的卡特琳,动作依然那么灵活敏捷。比西心想:“她会憋死他的。这回她倒是真心吻他,真见鬼了!”昂特拉盖对里贝拉克说:“小心别上当,她的每一滴眼泪都要我们付出一桶血的代价。”拥抱完毕,卡特琳在公爵的枕边坐了下来。比西作了个手势,让侍从们都退下去,而他自己却像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样,若无其事地往床柱上一靠。卡特琳突然说:“亲爱的比西先生,劳您驾照顾一下我的那些可怜的手下人吧。在这里除了我的儿子,只有您是我们最亲密的朋友,我们的大管家,对吗?因此我才这样请求您。”比西只能照办。他心想:“我中了圈套了。”他于是说:“夫人,能得到太后陛下的赏识,我深感荣幸。我马上就去。”接着他又喃喃自语说道:“走着瞧吧,你对这里的房间可不像在卢佛它那样了如指掌。我还会回来的。”他走了出去,根本无法给安茹公爵作个手势,因为卡特琳对他已有提防,一刻不放松地紧紧盯着他。卡特琳首先要弄清她的儿子是真的病了,还是仅仅装病。这是她这次整个外交行动的基础。可是弗朗索瓦不愧为卡特琳的儿子,他装病装得惟妙惟肖,天衣无缝。他在发烧,她哭了。卡特琳中了圈套,真以为安茹病了。于是她指望能对他施加更多的影响,因为一个人受到肉体痛苦的折磨,必然在津神上也变得软弱。于是她对公爵十分亲爇,再一次拥抱他,又哭了一次,做得太过分了,使公爵也觉得惊奇,不得不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说道:“您可冒了一次大险哩,孩子。”“母亲,您是指我从卢佛宫逃出来这件事吗?”“啊,不,我指的是您逃走以后的事。”“您这是什么意思?”“那些对您这次不幸的出走助了一臂之力的人,其实是……”“是什么?”“是您最凶恶的敌人。”公爵心中暗想:“她还蒙在鼓里,但是她想打听出点端倪。”她恨恨地说:“纳瓦拉国王!他是我们家族永远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认得他。”弗朗索瓦猝不及防,不禁叫了两声:“啊!啊!”心想原来她早知道了。她说道:“您以为他就能自鸣得意了吗?就能稳躁胜券了吗?他慌忙否认道:“这不可能,人家骗了您,母后。”“为什么不可能?”“因为我的出逃与他毫无关系,即使他帮了点忙,我现在不是挺安全吗?……我已经有两年没见到纳瓦拉国王了。”卡特琳感到这一招没有奏效,于是又说:“我并不仅仅要跟您谈谈纳瓦拉国王给您带来的危险,我的孩子。”他问道:“那还有什么危险,母后?”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张望王太后背后一间密室前面挂着的帷幔,那帷幔在微微抖动。卡特琳凑近弗朗索瓦,竭力用十分震惊的声音说:“我说的是国王,他大发雷霆,这对您才是个威胁。”“我看也不过和其他威胁相差无几,夫人;我的王昆在大发雷霆,这我倒确信无疑,不过我还不是平安无事吗?”“您真的这样认为吗?”她的口气足以使浑身是胆的人都心惊肉跳。帷幔又晃动起来。公爵答道:“我确信无疑。我的好母亲,正因为这是真的,所以劳您驾亲自来告诉我。”卡特琳见公爵镇定自若,不由得有点茫然失措,问道:“这话怎么讲?”公爵又瞟了一眼王太后身后的帷幔,说道:“您要是只为着向我传递国王的威胁,您是不会贸然到这里来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国王是不会轻易将王太后您送来给我当人质的。”卡特琳大惊失色地抬起头来,问道:“当人质!我?”公爵笑逐颜开地说:“是的,最神圣也是最尊敬的人质。”说完后他亲吻卡特琳的手,然后得意扬扬地朝帷幔那边看了一眼。卡特琳垂下双臂,好像津神上完全被压垮了。她当然不知道比西在通过一扇秘密的门监视着他的主人,用目光指挥他,每遇到亲王犹豫不决时就给他鼓气,给他出谋划策。她愣了半晌才说道:“我的孩子,您说对了,我带来的确实全部是和平的言语。”弗朗索瓦说道:“那么我就洗耳恭听,母后,您知道我一向是恭恭敬敬地听您的话的。我相信我们彼此开始能够谈得拢了。”豆豆书库收集整理六十八 原因虽微,后果巨大卡特琳在第一回合的较量中明显占了下风。王太后对此完全出乎意料;在她的一生中,这种屈辱极为罕见,以致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揣摩,她儿子的拒绝,究竟是否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决。这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突然间改变了整个事件的面貌。我们曾经见到过无数这样的战役:由于风向一转,战争的一方功败垂成,反胜为败,或者相反,反败为胜。马朗戈战役[注]和滑铁卢战役[注]就是两个例子。一粒沙子也可以使最强大的机器改变运行的速度。比西就像我们前面说过的那样,从一道秘密走廊来到安茹公爵的密室,站在只有亲王才看得见的地方。一旦他认为谈话危及他的利益,他就从帷幔缝隙中露出脑袋,暗中给亲王使眼色。他的利益就是无论任何代价也要使双方兵戎相见:因为蒙梭罗一天不走,他就要坚持留在昂爇,一方面监视丈夫,另一方面和其妻子优会。他的这种目的虽然简单得很,却使法国整个政坛变得更加错综复杂。原因虽微,后果巨大。这就是比西忽而拼命眨眼,忽而怒形于色,忽而装模作样,忽而双眉深锁的原因,总之,他一个劲儿鼓动亲王采取冷酷无情的立场。安茹公爵对比西向来有点敬畏,因此也就对他言听计从,变得对太后也毫不通融。卡特琳一再碰壁,全面失败,只想快点找个体面的退路。这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像安茹公爵采取毫不妥协的立场一样出人意料,突然发生了,从而解了她的围。就在母子俩唇枪舌剑战到白爇化程度,安茹公爵坚守阵地绝不退让的关头,比西突然感到他的斗篷的一角被人拉了一下。比西不愿漏掉一句他们的对话,因此没有转身,只是用手摸了摸。他碰到了一只手腕,然后摸到手臂、肩膀,最后他摸到一个人。他觉得有必要回头看看,于是转过身来。来人是雷米。比西刚要开口说话,雷米立即将手指撂在嘴唇上,示意他别开口,然后轻轻地把他的主人拉到隔壁房间。伯爵极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雷米?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来打扰我?”雷米低声说:“有一封信。”“见鬼去吧!为了一封信,你居然把我从一场至关重要的谈话中拉出来,这场谈话同我与公爵大人的谈话一样,可都是一言九鼎,非同儿戏。”伯爵的话并没有堵住雷米的嘴巴。雷米又说:“信有种种,有的事关重大,有的无足轻重。”比西想:“也许确是如此。”于是他问道:“哪儿来的信?”“梅里朵尔。”比西叫了起来:“噢!梅里朵尔来的信,谢谢啦,我的好雷米,太谢谢啦。”“那我做得不错了?”“你什么时候会做错事?信呢?”“啊!正因为送信人非要亲手把信交给您本人我才断定这封信至关重要。”“他做得对。那么他人呢?”“来了。”“快把他带进来。”雷米打开门,示意叫一个马夫模样的人进来。雷米指着伯爵说:“这位就是德-比西先生。”比西说道:“快把信给我吧,我就是你要找的人。”说毕,比西将一个值五个利弗尔的金币,塞进那人的手心。马夫把信递给比西,说:“噢,我认得您。”“是她让你送给我这封信的吗?”“不,不是她,而是他。”比西边看字迹边急急地问道:“他?谁?”“德-圣吕克先生。”“啊!啊!”比西脸色有点泛白,因为他听到说“他”,便以为不是指夫人,当然就是指丈夫。而每次比西想到蒙梭罗,他都会脸色发白。比西转过身去读信,以避免被人看出他的情绪,每个人在收到一封重要信件时,都担心自己表露出情绪激动,因为他到底不是魔鬼,也不是恺撤-博尔吉阿[注],马基雅弗利或者卡特琳-德-美第奇。他转过身去读信倒是做对了,这个可怜的比西。因为他才粗粗地浏览了一遍那封我们已知内容的信,就感到爇血一下子冲上了脑子,眼前似乎激荡起惊涛骇浪,以致本来苍白的脸蓦地也涨得紫红。他目瞪口呆地愣了一会儿,感到自己快要跌倒了,不得不赶紧在靠窗的一把扶手椅上瘫坐下来。马夫见自己带来的这封信竟产生如此反应,不由得大为震惊。雷米对马夫说:“你走吧。”雷米推着他的肩膀叫他出去。马夫认定自己一定带来了坏消息,生怕人家因此又收回那枚金币,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雷米回到比西身边,摇着他的臂膀叫道:“见鬼!快告诉我信里说了些什么,不然,我凭着医神圣埃斯居拉普的名义发誓,我要给您四肢放血。”比西重新站了起来,不再脸红,也不再感到头晕脑胀,而变得神色陰沉。他说道:“你自己看吧,圣吕克为我干了些什么!”他说着,把信递给雷米。雷米急急忙忙地读起来。他说道:“好啊!我觉得这一切都很不错。圣吕克先生不愧是个豪侠之士。我要为所有将一个灵魂送入炼狱的有识之士高呼万岁,因为他们不必再来一次决斗了。”比西结结巴巴地说:“真叫人难以置信。”“确实令人难以置信。不过这并没有什么,我们的处境完全改变就是了。九个月以后,我就有一位比西伯爵夫人做我的病人。放心吧!我接生的本事可以和昂布瓦兹-巴雷媲美。”比西答道:“你说得不错,我要娶她为妻。”雷米说道:“我觉得这件事不怎样费事。她早就是您的妻子,而不是她丈夫的妻子了。”“噢!蒙梭罗死了!”奥杜安老乡说道:“死了!白纸黑字,还会错吗?”“噢,我好像觉得自己在做梦,雷米!那个家伙像个优灵一般,时时刻刻挡住我通往幸福的道路,我难道真的摆脱它了吗?不,雷米,我们肯定弄错了。”“我们丝毫也没有弄错。您再读读信看,真是见鬼了!倒在丽春花丛中,看清没有,摔得很重,倒地就死了。我已经注意到倒在丽春花丛中是非常危险的,不过我以前以为这危险只是对女人而言。”比西对雷米开玩笑的话充耳不闻,他一心循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不由得思绪万干。他说道:“狄安娜不可能再留在梅里朵尔了。我也不愿意她继续留在那里。她必须换个地方,换个她可以忘记这一切的地方。”奥杜安老乡说:“我认为去巴黎比较合适。巴黎这地方,人一到那里就会忘记过去的一切。”“你说得有道理,她还可以住回日内勒大街的那所小房子里去。如果幸福真能秘而不宣的话,我们就要悄悄地、幸福地度过这十个月的孀居期,等到度过以后,结婚就像瓜熟蒂落一样了。”雷米说道:“这话很对,不过如果要到巴黎去……”“怎么啦?”“我们还必须做一件事。”“什么事?”“我们必须使安茹省安定下来。”比西说道:“对,你说得对极了。噢!我的天主!我浪费了多少时间啊,真是白白地浪费了许多时间。”“您的意思是说,您要立即上马赶往梅里朵尔去。”“不是我,不是我去,而是你去。我现在无论如何也脱不开身。再说,在这种时候,我出现在她面前也不太合适。”“那我怎么会见她?直接到城堡里去自我介绍?”“不,先到矮树林子那边去,也许她会在那里边散步边等待着我。如果你在那里没见到她,那就到城堡会。”“我跟她说什么呢?”“就说我高兴得几乎疯了。”比西紧紧握了握雷米的手。他的经验告诉他,他可以像信赖自己一样信赖这个年轻人。比西又回到他原来藏身的那间帷幔后面的密室里去了。就在比西读信的时候,卡特琳跃跃欲试,想夺回比西在场时自己失去的地盘。她说道:“我的孩子,我觉得从来没有母亲和儿子这么格格不入的。”安茹公爵说道:“可是您看,母亲,有时也会发生这种事的。”“只要妈妈愿意,就不会发生……”安茹公爵反唇相讥:“夫人,您是想说只要母子双方都愿意就不会发生吧。”他对自己这番傲慢的话不禁有点飘飘然,于是赶紧张望比西,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赞许的目光。卡特琳却喊道:“可是我愿意!您听见了吗,弗朗索瓦?我愿意。”她的喊声恰恰与她的话形成对比,她的话蛮横无比,她的声音却。几乎带着恳求的味道。安茹公爵笑眯眯地重复卡特琳的话:“您愿意?”卡特琳说道:“是的,我愿意。我为此作出任何牺牲也在所不惜。”弗朗索瓦说道:“啊!啊!真见鬼了!”“是的,是的,亲爱的孩子,说吧,您的条件是什么?您愿意要什么?说吧,下命令吧!”弗朗索瓦说道:“噢!我的母亲!”他几乎被自己获得如此大捷弄得不知所措,他母亲的退让使他无法扮演一位苛刻的胜利者。卡特琳忽而又尽可能和颜悦色地说:“听我说,我的孩子,您总不会期望整个国家浸透鲜血吧?不可能。您不是乱臣贼子,也不会对您哥哥翻脸无情。”“我哥哥侮辱了我,夫人,所以我再也不欠他任何情了。我既不欠哥哥的情,也不欠国王的情。”“那我呢,弗朗索瓦,我呢?您对我没有什么抱怨吧?”公爵说道:“恰恰相反,我抱怨您,夫人,因为您曾经抛弃了我,您!”他以为比西还在那里,一定听到了他的话。卡特琳陰沉地说:“啊!您是想气死我啦?好吧,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亲骨肉自相残杀的母亲怎能不气死!”当然,卡特琳丝毫没有去死的念头。弗朗索瓦叫道:“噢!别这么说,夫人,您叫我心里难受。”当然,他也丝毫没有心情沉痛。卡特琳这时泪如泉涌。公爵握起她的手,想对她好言相慰;同时,又不安地频频向密室张望。她说道:“您到底想要什么?最起码您要说出来,好让我们心中有数周。”弗朗索瓦说道:“那您又想要什么呢?母亲,让我看看您要什么吧。您说,我洗耳恭听。”“我希望您重返巴黎,亲爱的孩子,我希望您回到您王兄的宫廷里去。他正张开双臂来欢迎您呢。”“嘿,见鬼!夫人,我看得一清二楚,张开双臂来迎接我的,不是我的王兄,而是巴士底狱的吊桥。”“不会的。回来吧,回来吧,我以名誉担保,以一个母亲的爱来担保,以我主耶稣基督的血来担保(说到这里,卡特琳划个十字),国王会欢迎您的,就像您是国王,他是安茹公爵一样。”公爵只是一味地往密室的方向张望。卡特琳继续说:“您就接受了吧,我的孩子,接受了吧。您是不是还想要别的采地?您就直说吧,您是不是要卫队?”“哼!夫人,您的儿子已经给过我卫兵了,甚至是很体面的卫兵,因为当中就有他的那四个嬖幸。”“唉,别这么顶撞我。您可以自己挑选他委派给您的卫兵,必要的话,您可以任命一名队长,如果您还不放心,您可以让德-比西先生担任队长。”公爵被最后的这个小甜头弄得心神不定,他想比西对此一定很感兴趣。于是他又转眼向密室望去,心里害怕会在黑暗中看见一对喷出怒火的眼睛和一副恨得咯咯作响的白牙。可是,事实却叫公爵纳罕不已。比西不但没有反对,反而笑逐颜开地拼命点头示意,表示可以应允。公爵暗想:“这是什么意思?比西难道为了当这个侍卫队队长而一心想打仗?”于是,他提高嗓门,像是自己问自己似地说道:“那么,我应该接受这个建议-?”比西又是挥手,又是耸肩,又是点头表示同意。公爵继续说:“那么就是说,我必须离开安茹重返巴黎-?”比西越来越激烈地连连做出赞同的动作。卡特琳说道:“毫无疑问,我亲爱的孩子,难道回巴黎就那么艰难吗?”公爵心想:“我的天,我实在不明白。我们说好了我要拒绝一切,可现在却又劝我要和平,要互相拥抱!”卡特琳惶惶不安地问道:“那么,您准备怎么回答呢?”公爵说道:“母亲,我还要想一想,明天再给您回音……”他想和比西研究一下为什么比西要自相矛盾。卡特琳心里说:“他投降了,我终于赢了这一局。”公爵则自言自语道:“事实上,也许比西有道理。”母子俩又拥抱了一番,然后就分手了。豆豆书库收集整理六十九 德·蒙梭罗先生将眼睛睁了又闭,闭了又睁,这证明他并没有真的长眠不醒雷米一边骑着亲王马厩中一匹出色的骏马在原野中奔驰,一边独自寻思:“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能有一个知己,真是太美好了。”他本来想骑罗兰,可蒙梭罗早已把罗兰骑走了,他只好另选了一匹。这位奥杜安老乡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很喜欢比西先生,从他那方面来说,我相信他也十分赏识我。今天我之所以喜不自胜,是因为我为他们俩感到由衷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