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知道她会怎么办。”“这个任务交给我。”“哟!我的哥哥!她要是揭发我们那就错了,因为对这个年轻人说来这是个现成的勇士的显赫声誉,而且他也花不了多大的代价,因为他将要用赊欠的方式买到手。说真的,当然也很可能他会连本带利一起还出来。”“当然!有什么办法呢?”亨利说,“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花钱可以白得到的。”他用手和微笑向德·阿朗松致意,小心翼翼地把头伸进走廊,在拿稳没有人偷听以后,急急忙忙溜出去,在通往玛格丽特住处的那座秘密楼梯上消失了。纳瓦拉王后的心情并不比她丈夫平静。国王、德·安茹公爵、德·吉兹公爵和亨利针对她和德·内韦尔夫人进行的那次夜间讨伐,弄得她心神不宁,因为她已经认出是他们,当然还没有任何证据会危害到她,被拉莫尔和柯柯纳从大门上解下来的那个看门人保证守口如瓶。但是,象拉莫尔和柯柯纳过两个普普通通的绅士抵抗过的那四位王爷,他们是不会毫无目的地离开他们走的路线,而且不会不知道他们是为了谁离开的。因此玛格丽特在德·内韦尔公爵夫人家里度过夜里的其余时间,天一亮就赶紧回来了。她立刻躺下,但是睡不着,稍微有一点响声她都惊得跳起来。她就在这惶惶不安中听见有人敲那扇暗门,她先叫吉洛娜去看看来的人是谁,然后才吩咐开门。亨利停在门口;这个做丈夫的身上没有一点迹象说明他受过伤:惯常有的微笑闪现在他的唇边,脸上没有一处肌肉表露出他刚有过的可怕的激动不安。他好象用目光在询问玛格丽特,是不是允许他跟她单独谈谈。玛格丽特懂得她丈夫的意思,傲个手势叫吉洛娜离开。“夫人,”亨利于是说,“我知道您多么关心您的朋友们,我担心给您带来了一件坏消息。”“什么消息,先生?”玛格丽特问。“我们的一个最亲爱的仆人眼下受到了牵连。”“谁?”“亲爱的德·拉莫尔伯爵。”“德·拉莫尔伯爵先生受到牵连!为了什么?”“为了昨天夜里的意外事件。”玛格丽特尽管善于控制自己,也禁不住脸红了。最后,她鼓起了勇气闻道:“什么意外事件?”“怎么!”亨利说,“昨天夜里卢佛宫里的吵闹声难道您没有听见?”“没有,先生。”“啊!我向您表示祝贺,夫人,”亨利说,流露出一副可爱的天真相,“这证明您睡得非常好。”“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好母亲命令莫尔韦尔和六名侍卫逮捕我。”“您,先生,您!”“是的,我。”“什么理由?”“啊!谁能说得出藏在象我们母亲那么深的脑海里的理由?我尊重她的理由,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理由。”“您当时不在您屋里?”“不在,真的,由于偶然,您已经猜到了,夫人,是的,我不在我屋里。昨天晚上国王邀我陪伴他;可是,如果说我不在我屋里,却有另外一个人在。”“这另外一个人是谁?”“好象是德·拉莫尔伯爵。”“德·拉莫尔伯爵!”玛格丽特吃惊地说。“该死的!这个年轻的普罗旺斯人好厉害,”亨利接着说,“您知道不知道他刺伤了莫尔韦尔,杀死了两名侍卫?”“刺伤了莫尔韦尔,杀死了两名侍卫……不可能!”“怎么!您不相信他有这么勇敢,夫人?”“不,不过我是说德·拉莫尔先生不可能在您屋里。”“为什么不可能在我屋里?”“因为…”因为……”玛格丽特吞吞吐吐地说,“因为他在别的地方。”“啊!如果他能提出不在现场的证明,”亨利接着说,“那就另当别论了;他只要说出他在哪儿,一切就会迎刃而解。”“说出他在哪儿?”玛格丽特连忙问。“当然……等不到天黑,他就会给抓起来审问。不过,不幸的是给人拿到了证据……”“证据……什么证据?……”“这个拚命自卫的人穿着一件红披风。”“可是穿红披风的并不是只有德·拉莫尔先生一个人呀……我就知道另外还有一个人。”“当然,我也知道……可是,结果将是:在我屋里的如果不是德·拉莫尔先生,那就是另外一个象他一样也穿着红披风的人。可您知道这另外一个人是谁吗?”“天哪!”“困难就在这儿。您跟我一样心里明白,夫人,您的激动的情绪已经向我证明了。因此现在让我们谈淡吧,象两个人谈世上最珍贵的东西那样……谈一个王位那样……谈最宝贵的又财产那样……谈生命那样……德·穆依给抓起来,我们就完了。”“是的,我明白。”“而德·拉莫尔不会牵连任何人;除非是您认为他会编造出一段故事来,比方说吧,说他跟几位夫人在一起……天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来……”“先生,”玛格丽特说,“如果您担心的仅仅是这个;那就尽管放心……他不会说出来的。”“怎么!”亨利说,“哪怕是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决不会开口?”“他决不会开口,先生。”“您拿得稳?”“我可以保证。”“那就再好也没有了,”亨利边说边站起来。“您要走了,先生?”玛格丽特连忙问。“啊,是的,是的。我要对您说的全都说了。”“您去?……”“去尽力设法使我们大家都从这个该死的穿红披风的人造成的这场灾祸里脱身出来。”“啊,我的天主!我的天主!可怜的年轻人!”玛格丽特绞着双手,痛苦地嚷道。“说真的,”亨利离开时边走边说,“这个亲爱的德·拉莫尔先生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仆人。”三十八 王太后的束腰带查理回到他的住处时有说有笑,心情十分愉快;可是,跟他母亲谈了十分钟话以后,简直可以说是她把她苍白的脸色和恼怒的心情让给了他,同时夺去了他的好兴致。“德·拉莫尔先生,”查理说道,“德·拉莫尔先生!……应该把亨利和德·阿朗松公爵叫来。叫亨利,是因为这个年轻人是胡格诺教徒,叫德·阿朗松公爵,是因为他给他当差。”“您要想叫就叫吧,我的儿子,您什么也问不出来。亨利和弗朗索瓦,我担心他们,比表面上可能给人的印象还要紧密地勾结在一起。盘问他们反而会引起他们的猜疑。我看最好还是慢慢地多经过几天确实可靠的考验。如果您让罪犯有喘息时间,我的儿子,如果您让他们以为逃过了您的注意,他们就会放开胆子,扬扬得意起来,给您提供一个更好的惩办的机会;到那时我们就什么都会知道了。”查理犹豫不决地走来走去,象一匹咬着嚼子的马似的,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同时用挛缩的手压住他那被猜疑皎啮着的心房。“不,不,”最后他说,“我不等了。您不知道象我这样被幽灵包围的人,等待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些纨榜子弟变得一天比一天肆无忌惮。昨天夜里甚至有两个花花公子不是竟敢反对我们,跟我们对打吗?……如果德·拉莫尔清白无罪,那顶好;但是我不反对弄弄清楚,昨天夜里当有人在卢佛宫打我的侍卫,同时有人在破钟街打我的时候,德·拉莫尔先生在哪儿。赶快叫人去把德·阿朗松公爵给我找来,然后再去把亨利给我找来;我要分开来盘问他们。至于您,我的母亲,您可以休息休息。”卡特琳坐下。对象她这样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来说,任何一点小事,虽然看上去好象离她的目标很远,经她强有力的手一扭,都可以转过来达到她的目的。任何碰撞都会发出响声或者火星。响声可以引导你,火花可以启发你。德·阿朗松公爵进来。他跟亨利交谈以后,对这次召见有了准备,因此显得很镇定。他的回答非常明确。他的母亲通知他待在屋里,因此他根本不知道夜里发生的事。仅仅是因为他的套房和纳瓦拉国王的套房都朝着同一条过道,所以他在一开始仿佛听见有人砸破了一扇门的声音,接着是骂街声,再接着是枪声。只是到了这时候,他才大着胆子把门开了一条缝,看见一个穿红披风的人逃走。查理和他的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穿红披风?”国王问。“穿红披风,”德·阿朗松公爵回答。“这件红披风没有使您怀疑到穿的人是谁?”德·阿朗松公爵使出全部力量来尽可能把谎话说得自然。“乍一看,”他说,“我得向陛下承认,我相信我认出了是我的一位绅士的那件肉红色的披风。”“这位绅士叫什么名字?”“德·拉莫尔先生。”“德·拉莫尔先生为什么没有按照他的职责要求待在您的身边?”“我放了他的假,”公爵说,“好,您可以走啦,”查理说。德·阿朗松公爵朝他进来的那扇门走去。“别走那扇门,”查理说,“走这扇门。”他指了指通往奶妈住处的门。查理不希望弗朗索瓦跟亨利碰头,他不知道他们已经会过面,时间虽然只有一会儿,但是这一会儿已经足够郎舅俩把他们的事商量妥当……”德·阿朗松走后,查理做了个手势,轮到亨利进来了。亨利没有等查理问他,就先开口说道:“陛下,您派人来找我来得正好,因为天亮了我正要下楼要求陛下主持公道。”查理皱紧眉头。“是的,主持公道,”亨利说,“我一开始先要感谢陛下昨天晚上把我带在身边,因为您把我带在身边,我现在知道,是救了我的性命,不过,我干了什么,使他们图谋暗杀我?”“这不是暗杀,”卡特琳连忙说,“这是逮捕。”“好吧,就算是逮捕!”亨利说,“我犯了什么罪要逮捕?如果我有罪的话,我今天上午跟昨天晚上一样有罪。那就请告诉我犯了什么罪,陛下。”查理望着他的母亲,他感到实在难以回答。“我的儿子,”卡特琳说,“您收留了一些可疑的人。”“好,”亨利说,“这些可疑的人牵连上了我,是不是,夫人?”“是的,亨利。”“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我!他们是谁?让我跟他们对质。”“说实在的,”查理说,“亨利有权要求解释。”“我要求解释!”亨利觉得他处在有利的地位,打算充分利用一下,接着又说,“我要求我的好哥哥查理,我的好母亲卡特琳解释解释。自从跟玛格丽特结婚以后,你们去问问玛格丽特,我的所作所为哪一点不象个好丈夫?你们去问问听我忏悔的神父,我哪一点不象个好天主教徒?你们去问问所有昨天参加狩猎的人,我哪一点不象个好亲属?”“是的,确实如此,亨利奥,”国王说,“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有人说你搞阴谋。”“反对准?”“反对我。”“陛下,如果我搞阴谋反对您,当您的马大腿断了站不起来,发狂的野猪回过头来扑向您的时候,我很可以袖手旁观,听其自然。”“啊!真该死!我的母亲,您要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昨天夜里到底是谁在您屋里?”“夫人,”亨利说,“如今的人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叫我怎么能保证别人呢。我晚上七点钟离开我的套房;十点钟我的哥哥查理把我拉去陪他;这一整夜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我不能同时既陪着国王陛下,又知道我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卡特琳说,“您手下的一个人确确实实杀死了陛下的两名侍卫,刺伤了德·莫尔韦尔先生。”“我手下的一个人?”亨利说,“我手下哪一个人,夫人?请把他的名字说出来……”“大家都说是德·拉莫尔先生。”“德·拉莫尔先生根本不是我手下的人,夫人,德·拉莫尔先生是德·阿朗松先生的人,是您女儿推荐给他的。”“可是,”查理说,“德·拉莫尔先生到底是不是在你屋里,亨利奥?”“我怎么知道呢,陛下?我不说是,也不说不……德·拉莫尔先生是一个非常体贴的仆人,对纳瓦拉王后忠心耿耿,他常常给我送信来,有的信是玛格丽特写的,他非常感激她把他推荐给德·阿朗松公爵先生,有的信是公爵先生本人写的。我不能说这不会是德·拉莫尔先生。”“肯定是他,”卡特琳说,“有人认出他的红披风。”“德·拉莫尔先生有件红披风吗?”“是的。”“这个把我的两名侍卫和德·莫尔韦尔先生狠狠地收拾了的人……”“穿着一件红披风?”亨利问。“一点不错,”查理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贝亚恩人接着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不应该叫我来,我当时并没有在我屋里,而应该叫德·拉莫尔先生来,照您说的是他在我屋里,应该盘问他。不过,”亨利说,“我得提醒陛下一件事。”“什么事?”“如果是我看见我的国王签署的一道命令以后,非但不服从这道命令,反而进行自卫,那我就是有罪的,受到任何惩罚都是应该的。但是,这不是我,是这道命令与其毫无关系的一个姓名不详的人。有人不讲理地要逮捕他,他进行自卫,甚至自卫得过了头,那么,他有这个权利。”“可是……”卡特琳低声说。“夫人,”亨利说,“这道命令上写明是逮捕我吗?”“是的,”卡特琳说,“是国王陛下亲自签署的。”“不过,它另外也写明了,如果找不着我,就把在我的地方找到的人逮捕起来吗?”“没有,”卡特琳说。“好!”亨利接着说,“除非证明我搞阴谋,而且这个在我卧房里的人跟我一起搞阴谋,否则这个人就是无罪的。”他接着转过身来继续对查理九世说:“陛下,我不离开卢佛官,我甚至准备好,只等陛下一句话,就到陛下高兴要我去的任何一座国家监狱里去。但是,在提出相反的证据以前,我有权说自己现在是,将来也是陛下的忠心的仆从、臣民和兄弟。”亨利朝查理鞠了一个躬,从来还没有人看见他的态度如此庄严过。接着他退了出去。“好极了,亨利奥!”查理在纳瓦拉国王出去以后说。“好极了!因为他把我们打垮了吗?”卡特琳说。“为什么我不能叫好呢?我们一起比剑,他刺中我的时候,我不是也叫好吗?我的母亲,您这样小看这个小伙子,完全错了。”“我的儿子,”她紧紧握住查理九世的手,说,“我没有小看他,我害怕他。”“啊,您错了,我的母亲,亨利奥是我的朋友,正象他说的,如果他要搞阴谋反对我,他只要不管那只野猪就行了。”“是的,”卡特琳说,“是因为怕他个人的死对头德·安茹公爵会成为法国国王吧?”“我的母亲,亨利奥救我是出于什么动机无关紧要;不过,有一个事实,就是他救了我的命,真见鬼!我可不愿意弄得他不痛快。至于德·拉莫尔先生,好,让我来跟我的弟弟德·阿朗松商量商量,他是他的手下人。”这是查理在示意他的母亲出去。她退出去,一边走,一边试着想把她的怀疑对象固定下来。德·拉莫尔先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不符合她的需要。卡特琳折回到自己的卧房,发现玛格丽特在等她。“啊!啊!”她说,“是您,我的女儿,我昨天晚上派人去找过您。”“我知道,夫人,可是我出去了。”“今天早晨呢?”“今天早晨,陛下,我来找您想告诉您,您要作出一件十分不公道的事。”“什么事?”“您要派人去逮捕德·拉莫尔伯爵先生?”“您错了,我的女儿,我没有派人逮捕任何人,是国王派的人,不是我。”“当情况严重时,夫人,我们别玩弄字眼啦,要逮捕德·拉莫尔先生,是不是?”“很可能。”“作为昨天夜里待在纳瓦拉国王的卧房里,杀死两名侍卫,刺伤莫尔韦尔先生的被告?”“这正是他被指控犯下的罪行。”“指控他犯下这个罪行是指控错了,夫人,”玛格丽特说;“德·拉莫尔先生没有罪。”“德·拉莫尔先生没有罪!”卡特琳说,她高兴得跳了起来,预感到玛格丽特来跟她说的话里会遗露出一些线索。“是的,”玛格丽特接着说,“他没有罪,他不可能有罪,因为他当时不在国王那儿。”“他在哪儿?”“在我屋里,夫人。”“在您屋里!”“是的,在我屋里。”卡特琳对一位法兰西公主的这种供认,本该报以凶狠的目光;但是她仅仅把双手交叉起来放在腰带上。“那……”她沉默了片刻以后说,“如果逮捕德·拉莫尔先生,审问他……”“他就会说出他在哪儿,跟谁在一起,我的母亲,”玛格丽特回答,尽管她深信他决不会如此。“既然如此,您说得对,我的女儿,不应该逮捕德·拉莫尔先生。”玛格丽特打了个哆嗦,她好象觉得她母亲说这番话时的语气里有一种既神秘又可怕的含义。但是她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因为她的要求已经得到允许。“不过,”卡特琳说,“如果在国王屋里的不是德·拉莫尔先生,那就是另外一个人了?”玛格丽特没有吭声。“这另外一个,我的女儿,您知道他是谁吗?”卡特琳说。“不知道,我的母亲,”玛格丽特用不很坚定的口气说。“哎呀,不要说一半留一半。”“我再对您说一遍,夫人,我不知道他是谁。”“玛格丽特又回答了一遍,脸不由自主地发了白。“好啦,好啦,”卡特琳满不在乎地说,“会查清楚的。去吧,我的女儿,只管放心,您的母亲会关心您的荣誉的。”玛格丽特出去了。“啊!”卡特琳喃喃自语,“他们联合起来。亨利和玛格丽特串通一气;只要妻子守口如瓶,丈夫就什么也没有看见。啊!你们倒很机灵,我的孩子们,你们自以为很强大。不过,你们的力量在于你们的联合之中,我要把你们一伙伙都砸个粉碎。况且莫尔韦尔总有一天能够说话或者写字,说出一个人名或者写出六个字母,到了那一天就什么都可以知道了。“是的,不过在到那一天以前,罪犯将安全脱险了。最好是立刻把他们拆开。”卡特琳按照这个推论,又回到她儿子的套房,发现他正在跟德·阿朗松谈话。“啊!啊!”查理九世皱紧眉头,说,“我的母亲,是您?”“为什么您没有说又是呢?您心里是这么想的,查理。”“我心里怎么想是我自己的事,夫人,”国王口气粗暴地说,他甚至对卡特琳也常常用这种粗暴的口气,“您要我干什么?快说。”“好吧!您是对的,我的儿子,”卡特琳对查理说;“您呢,德·阿朗松,您错了。”“什么,夫人?”两位王爷一齐问。“在纳瓦拉国王屋子里的根本不是德·拉莫尔先生。”“啊!啊!”弗朗索瓦说,脸色顿时发了白。“那么是谁呢?”查理问。“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不过等莫尔韦尔能说话以后,我们就知道了。因此,让我们把这件不久就会水落石出的事放在一边,还是回过头来谈谈德·拉莫尔先生吧。”“好吧!德·拉莫尔先生既然不在纳瓦拉国王的屋里,我的母亲,您还要他怎样呢。”“是的,”卡特琳说,“他不在国王屋里,不过他在……王后屋里。”“在王后屋里!”查理说,一面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在王后那儿!”德·阿朗松低声说,脸变得象死人耶么灰白。“不会,不会,”查理说,“吉兹曾经对我说他碰到过玛格丽特的轿子。”“是这样,”卡特琳说,“她在城里有一幢房子。”“在破钟街上!”国王大声叫起来。“啊!啊!这太过分了,”德·阿朗松说,他的指甲一直掐进了自己的胸口的肉里,“居然还把他推荐给我!”“啊!我想起来了!”国王突然一下子站住,说,“昨天夜里抵抗我们的正是他。这个坏蛋,他还把一只银水壶砸在我的头上!”“啊!对,”弗朗索瓦重复道,“这个坏蛋!”“你们说得对,我的儿子,”卡特琳说,她装出不懂她的两个儿子各人是在什么感情驱使下说话的。“你们说得对,因为这位绅士一不谨慎,就有可能造成一件可怕的丑闻,毁掉一位法兰西公主盼声誉!只要一时酒醉之际就会造成了!”“或者是一时虚荣心发作,”弗朗索瓦说。“当然,当然,”查理说;“但是我们不能向法官提出诉讼,除非是亨利同意做原告。”“我的儿子,”卡特琳说着把手放在查理的肩膀上,并且使劲地按了按,意思很明显,是要国王仔细地听她接下来要提出的意见,“好好地听我说:他是犯了罪,也可能造成丑闻,但是对这种侵犯王室尊严的罪行是不能用法官和刽子手来惩办的。如果你们是普普通通的绅士,就不用我来教你们,因为你们两个都很勇敢。但是你们是王爷,你们不能拿你们的剑去跟一个乡绅的剑交锋,要考虑到怎样用符合王爷身份的办珐去复仇。”“真该死!”查理说,“您说得对,我的母亲,让我好好想想。”“我一定帮助您,我的哥哥,”弗朗索瓦大声喊道。“我是,”卡特琳说着解下她的黑丝束腰带,这条束腰带在她腰上缠了三匝,两头各有一个流苏,一直垂到膝盖上。“我走开,但是我把这个留下代表我。”她把束腰带扔在两位王爷面前。“啊!啊!”查理说,“我懂了。”“这条束腰带……”德·阿朗松捡起束腰带,说。“这既是惩罚又能保密,”卡特琳趾高气扬地说;“不过,”她又补充说,“让亨利参加进来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她走出去。“见鬼!”德·阿朗松说,“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等到亨利知道他的妻子对他不忠……这么说,”他转过身子接着对国王说,“您采纳了我们母亲的意见?”“完全采纳,”查理说,他丝毫没有想到他这是把无数把匕首插进德·阿朗松的心窝。“这会叫玛格丽特不高兴,但是会叫亨利奥高兴的。”接着,他喊来一名侍卫军官,命令他去把亨利请下楼,不过,他接着又改变了主意,说:“不,不,让我亲自去找他,你呢,德·阿朗松,去通知德·安茹和吉兹。”他从他屋里出来,走向那座上三层楼、通到亨利的房门的螺旋式小楼梯。三十九 复仇的计划亨利成功地经受了一场讯问,他趁讯问留给他的间歇,抓紧时间跑到德·索弗夫人的住处去。他在那儿找到了已经从昏迷中完全清醒越来的奥尔通;不过奥尔通除了有人闯进他的住处,领头的那个人用剑把子一下子把他打晕过去以外,什么也不能告诉他。至于奥尔通,倒不用为他担心。卡特琳看见他昏过去,以为他已经死掉了。他恰好在王太后走了,负责打扫现场的侍卫队长到达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苏醒过来,躲到了德·索弗夫人的屋里。亨利要求夏洛特把这个年轻人一直留到他有了德·穆依的捎息。德·穆依有了藏身的地方,不会不给他写信。到那时他就可以派奥尔通把回信送给德·穆依,他可以信赖的忠实可靠的人到那时不会是一个,而是两个了。他计划停当以后,回到自己的屋里,正踱来踱去地寻思着,门突然打开,国王来到。“陛下!”亨利连忙迎上前去,大声说。“是我……”老实说,亨利奥,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好小伙子,我觉着我越来越喜欢你了。”“陛下,”亨利说,“您待我太好了。”“你只有一个缺点,亨利奥。”“什么缺点?”亨利说,“是不是陛下曾经几次责备过我的,喜欢驱狗围猎而不喜欢放隼捕猎的缺点?”“不,不,我不是谈那个,亨利奥,我是谈另外一个。”“请陛下指出来吧,”亨利说,他从查理的笑容里看出国王的心情正好,“我会努力改正的。”“我是指你这样一取好眼睛,却不能看得比你现在看得更清楚一些。”“哎呀!”亨利说,“是不是我眼睛近视而自己还不知道,陛下?”“比近视更坏,亨利奥,比近视更坏,你眼睛瞎了。”“啊!真的,”贝亚恩人说,“会不会是在我闭上眼睛时,这桩祸事降临到我的头上?”“不错!”查理说,“你很可能是这样。无论如何,我要把你的眼睛打开。”“天主说,要有光,就有了光。陛下是天主在尘世的代表;因此陛下能在地上做到天主在天上做的事。我听着。”“吉兹昨天晚上说,你的妻子刚在一个花花公子陪同下过去,你不愿意相信!”“陛下,”亨利说,“怎么能相信陛下的妹妹会干出这样轻率的事呢?”“他对你说,你的妻子到破钟街去了,你也不愿意相信!”“怎么能想象,陛下,一位法兰西公主会拿自己的名誉公开冒险呢?”“我们围攻破钟街那幢房子,我肩膀上挨了一只银水壶,德·安茹公爵头上挨了一盘糖煮橘子,德·吉兹脸上挨了一只野猪腿,你当时看见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吗?”“我什么也没有看见,陛下。您应该记得我当时正在盘问那个看门人。”“是的,可是,活见鬼,我却看见了!”“如果陛下看见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也就是说我看见了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嗯,我现在知道了,这两个女的中间肯定有一个是玛戈,这两个男的中间肯定有一个是德·拉莫尔先生。”“啊呀!”亨利说,“如果德·拉莫尔先生在破钟街,那他就不在这儿。”“对,”查理说,“对,他不在这儿。不过,谁在这儿已经不再是问题了,等莫尔韦尔那个蠢货能说话或者能写字以后就会知道。现在成问题的是玛戈对你不忠。”“算了吧!”亨利说,“别相信这些胡说八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不止是近视,你是瞎子,该死,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真固执!我对你说玛戈对你不忠,我们今天晚上要把她那个心上人勒死。”亨利吓了一跳,傻呆呆地望着他的内兄。“你心里不会感到不高兴,亨利,老实承认吧。玛格丽特一定会象成千上万只乌鸦那样大喊大叫。不过,这也是活该。我不愿意别人给你带来不幸。让孔代去受德·安茹公爵欺骗吧,我才不在乎呢,孔代是我的对头。你呢,你是我的弟弟,而且不止是我的弟弟,还是我的朋友。”“不过,陛下……”“我不愿意人家折磨你,我不愿意人家愚弄你;很久以来你就成了所有那些从外省来拾我们的面包屑、向我们的妻子献殷勤的年轻人的嘲笑对象;让他们来吧,或者说让他们再来吧,见鬼!有人欺骗了你,亨利奥,这种事可能临到所有人的身上;但是,我可以向你发誓,你会十分满意的,明天人们会说:真见鬼!看来查理国王很喜欢他的弟弟亨利奥,因为昨天夜里他叫德·拉莫尔那样有趣地伸出了舌头。”“哦,陛下,”亨利说,“这桩事是不是真的定了?”“定了,商量好了,决不改了。这个花花公子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出我、德·安茹、德·阿朗松和吉兹来执行,一位国王,两位法兰西王子和一位统治公国的王爷,何况还有你。”“怎么,还有我?”“对,你也要参加。”“我!”“是的,你;在我们勒他的时候,你要用短剑以符合王室荣誉的方式把过个家伙刺死。”“陛下,”亨利说,“您的好意叫我很不安;不过您怎么知道的?”“啊!见他的鬼!看来这个家伙吹嘘过。他一会儿到卢佛宫她的住处,一会儿到破钟街。他们在一块儿作诗;我真想看看这个花花公子作的诗;是些牧歌;他们谈论比翁①和莫斯戈斯②,他们让达芙尼斯③和科里东④对话;啊呀!至少你给我带一把锋利的短剑来!”“陛下,”亨利说,“考虑到……”————————①比翁:公元前三世纪希腊牧歌诗人,留存的作品有十七首牧歌。②莫斯戈斯:公元前二世纪希腊诗人,留存的作品有八首诗,是对比翁作品的模仿。③达芙尼斯:希腊神话中的牧羊人,牧歌的刨始人。④科里东:古罗马诗人维吉尔一首牧歌中的牧羊人的名字。————————“什么?”“陛下会理解我不能参加这样的讨伐。我觉得我亲自参加不合适。我跟这件事关系太密切,我的参加会被人说成是残暴行为。一个花花公子吹嘘自己,毁谤了我的妻子,陛下为了妹妹的荣誉向他报仇,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玛格丽特,我肯定她是清白的,陛下,她不会在这种事上丧失荣誉。但是,如果我参加进去,情况就不同了;我的合作会使一个公正的行为变成报复的行为。它就不再是一次处决,而成了一次谋杀,我的妻子不再是受到诽谤,而是她有罪了。”“见鬼!亨利,你讲的是金玉良言,我刚才还跟我母亲说起过:你象魔鬼一样聪明。”查理满意地望着他的妹夫,他的妹夫鞠了一个躬,感谢他的称赞。“但是,”查理接着说,“你对我们替你除掉这个花花公子感到满意吧?”“凡是陛下做的事都是对的,”纳瓦拉国王回答。“好,好,该你干的活儿就让我去替你干吧,你放心,不会干得比你差。”“我完全拜托您了,陛下,”亨利说。“不过他平时几点钟上你妻子那儿去?”“晚上九点钟前后。”“离开呢?”“在我到那儿以前,因为我从来没有碰见他过。”“大约……”“大约十一点钟。”“好;你今天晚上十二点钟下楼,那时事情已经办好了。”查理亲热地握了握亨利的手,再一次向他提出友谊的保证,然后吹着他心爱的打猎曲调出去了。“真是活见鬼!”贝亚恩人望着查理的背影,说,“这个鬼花招不又是王太后想出来的,那才怪了呢。事实上她脑子里光想着怎样使我的妻子和我不和睦。多么好的一对夫妻啊!”亨利象他在没有人能够看见和听见的情况下那样笑起来了。就在发生所有上面这些事的当天晚上七点钟左右,卢佛宫的一间卧房里,有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刚洗过澡,在一面镜子前面拔着他脸上的胡子,扬扬得意地踱来踱去,嘴里还哼着一个小曲子。他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在床上睡觉,或者应该说是伸手伸脚地躺在床上。一个是我们的朋友拉莫尔,这天白天别人为他忙了一天,说不定这时候比白天还要忙呢,只是他不知道罢了。另外一个是他的伙伴柯柯纳。事实上,整个这场大暴风雨是在他身边发生的,而他却没有听见雷声,也没有看见闪电。他早晨三点钟回来以后,一直睡到下午三点钟,一半时间睡着,一半时间梦想,在被人们叫做“未来”的流沙上建筑着一些楼阁,接着他起床,在时兴的澡堂里泡了一个钟头,又去拉于里埃尔老板那儿吃了顿午饭,然后回到卢佛宫打扮打扮,准备对王后进行例行的拜访。“你说你已经吃过了午饭?”柯柯纳一边打呵欠一边问。“确实吃过了,而且胃口非常好。”“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你这个自私鬼?”“说真的,你睡得那么熟,我不忍心叫醒你。不过,你知道吗?你可以用晚饭代替午饭?千万别忘了向拉于里埃尔老板要这几天刚到的安茹葡萄酒。”“酒好吗?”“去向他要吧,我只能跟你说这一句。”“你呢,你去哪儿?”“我,”拉莫尔说,他的朋友会问出这个问题他不免感到吃惊,“我去哪儿?去向王后献献殷勤。”“啊,对了,”柯柯纳说,“我到破钟街我们那幢小房子里去吃晚饭,我可以吃昨天的剩汤剩菜,那儿还有具有滋补功效的阿利康特①葡萄酒。”————————①阿利康特:西班牙港市,产葡萄酒。————————“昨天晚上刚出了事,阿尼巴尔,我的朋友,这样做未免太大意了。况且我们不是答应过决不单独回到那儿去吗?把我的披风递给我。”“这倒是的,”柯柯纳说,“我忘了。不过,你的鬼披风哪儿去了?……啊!在这儿。”“不,你递给我的是件黑的,我要的是红的。王后喜欢我穿那件。”“啊!老实说,”柯柯纳朝四面张望以后说,“你自己找吧,我找不着。”“怎么,”拉莫尔说,“你找不着?到哪儿去啦?”“大概是给你卖掉了……”“为什么要卖?我还有六个埃居。”“那就穿我的吧。”“好……一件黄披风配一件绿紧身短袄,我看上去会活象只美洲鹦鹉了。”“老实说,你也太挑剔,你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吧。”拉莫尔把到处都翻得乱七八糟,开始破口大骂那些居然钻进卢佛宫里来的小偷。就在这时候,德·阿朗松公爵的一个年轻侍从拿着那件找了半天的珍贵的披风来了。“啊!”拉莫尔大声喊道,“到底找着了。”“您的披风吗,先生?”年轻侍从说……“是的,是王爷叫人从您这儿拿去的。他在颜色深浅上跟别人打赌,因此想弄弄清楚。”“啊!”拉莫尔说,“我仅仅因为要出去才寻找它;不过,如果殿下还想把它留下……”“不,伯爵先生,已经用过了。”年轻侍从出去;拉莫尔扣披风的搭扣。“好!”拉莫尔接着说,“你决定去干什么?”“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我能在这儿找到你吗?”“你要我怎么说得出呢?”“你不知道你两个钟头内将要干什么吗?”“我完全知道我将要干什么,不过我不知道别人将要我干什么。”“德·内韦尔公爵夫人吗?”“不,德·阿朗松公爵。”“不错,”拉莫尔说,“我发现他近来对你非常友好。”“是的,”柯柯纳说。“那你交运了,”拉莫尔笑着说。“得了!”柯柯纳说,“一个老幺!”“啊!”拉莫尔说,“他是那样一心巴望变成老大,说不定老天会为他显出奇迹来的。这么说你不知道今天晚上去哪儿了?”“不知道。”“那就去得远远的吧……或者更确切点说,永别了!”“这个拉莫尔总是要叫人告诉他去哪儿,”柯柯纳说,“真叫人受不了!这哪能知道呢?而且,我相信我实在想睡它一觉。”他又躺下。至于拉莫尔,他飞一般地朝王后的套房奔去。到了我们熟悉的那条过道,他碰见德·阿朗松公爵。“啊!是您吗,德·拉莫尔先生?”王爷对他说。“是的,王爷,”拉莫尔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回答。“您要出卢佛宫?”“不,殿下:我要去向纳瓦拉王后致意。”“您大概几点钟离开她那儿,德·拉莫尔先生?”“老爷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去办吗?”“不,眼下没有,不过今天晚上我有话要跟您谈。”“大概几点钟?”“九点到十点之间。”“我将在这段时间里荣幸地来见殿下。”“好,我相信您。”拉莫尔行完礼,继续朝前走去。“这个公爵,”他说,“有时候脸色跟死人一样苍白,真奇怪。”他敲了敲王后的房门;吉洛娜好象是在等着他,把他领到玛格丽特跟前。玛格丽特正忙着办一件事,这件事似乎弄得她非常劳累。一张文字上做了许多删改的纸,还有一本伊索克拉底①的书,摆在她面前。她朝拉莫尔做了个手势要他等她把一段写完;这一段并不长,她结束以后,丢下羽笔,请年轻人坐在她跟前。拉莫尔容光焕发。他从来没有这么漂亮,这么高兴。“希腊文!”他朝那本书看了一服,大声喊道,“伊索克拉底的演说!您用它干什么?啊!啊!这张用拉了文写的纸上有:Ad Sarmatice legatos regince Margaritce concio!②您要用拉丁文对这些野蛮人致词?”————————①伊索克拉底(前436-前338):古雅典雄辩家。今存常说及政论数篇。②拉丁文:“玛格丽特王后致波兰使臣的演说词!”————————“必需如此,”玛格丽特说,“因为他们不懂法国话。”“不过,您怎么能在听对方致词以前写答词呢?”“一个比我爱卖弄风情的女人也许会让您相信她能做即兴演说。不过对您,我的亚森特,我可不能干这种欺骗事。我是预先得到对方的讲稿,才写答词的。“这些使臣快到了吗?”“岂止是快到,他们今天早上已经到了。”“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秘密地来到的。我相信隆重的晋见仪式推迟到后天举行。而且,您会看见,”玛格丽特说,露出一点卖弄学问的得意神色。“我今天晚上写的东西风格很象西塞罗;不过,撇开这些无聊的事儿,我们谈谈您遇到的事吧。”“我遇到的事?”“是的。”“我遇到什么事?”“啊!您别混充什么好汉啦,我发现您脸色有点发白了。”“噢,这是睡得太多的缘故,我老老实实承认。”“得了,得了,别再装英雄啦,我全知道。”“那就劳您驾告诉我吧,我的珍珠,因为我一点也不知道。”“那么,您老老实实回答我,太后向您要了什么?”“太后向我要!难道她要找我谈话吗?”“怎么!您没有看见她?”“没有。”“查理国王呢?”“没有。”“纳瓦拉国王呢?”“没有。”“德·阿朗松公爵呢?您见过他了吗?”“是的,刚才我在过道里碰见他。”“他对您说了些什么?”“他说他今天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有事要吩咐我去办。”“再没有说别的?”“再没有说别的。”“奇怪。”“您到底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快告诉我。”“奇怪的是您一点也没有听到别人谈的事。”“发生了什么事?”“发生的事是,您这个不幸的人今天一整天都一直悬在深渊上面。”“我?”“是的,您。”“为了什么?”“您听好,昨天夜里他们要逮捕纳瓦拉国王,在他屋里发现了德·穆依,德·穆依杀了三个人,然后逃走了。除了那件红披风,他别的什么也没有给人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