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办吧!”布莱恩特说,“出发吧,杰克!注意听枪声。拿着小号,这样就可以告诉他们你在哪儿。” 一会儿后,杰克就在雾中消失不见了。雾也比以前更浓了。布莱恩特、高登和其他人一起密切注意地听着号声,可号声也很快消失在远处。 半小时过去了。谁都没有出现,既包括找不到回湖方向的唐纳甘和克罗丝,也包括被派去找他们的杰克。 如果他们在天黑前都没回来,那他们的命运会如何? “要是我们有火器就好了。”索维丝说道,“那么我们就可以”火器!“布莱恩特大叫道,”法国人穴里有!赶快去拿火器!别再浪费时间了!“ 这是他们能做的最好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杰克、唐纳甘和克罗丝知道归途。 大约半小时后布莱恩特和其他人都回到了洞里。现在谁都没想要节省弹药。威尔科克斯和巴克斯特把子弹装入两支旧步枪,向天开枪。但仍旧没听到枪声或号声的回音。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太阳落下奥克兰山时,雾也变得越来越浓了。湖面已看不清了。 “开炮!”布莱恩特说道。 他们原来在帆船上取了一些炮弹。现在他们将放在大厅门上的炮眼里的一门小炮拖到了洞外的平地上,并将小炮指向东北方向。装上一枚炮弹后,巴克斯特准备开炮时,莫科建议在炮弹上塞一捆草,这样就能使炮声更为响亮。开炮了!在这如此寂静的空间里,好几英里以外的地方也肯定能听到这声炮响,但依旧没有回应。 在随后的一小时内,他们每隔10分钟就开一次炮。唐纳甘。克罗丝和杰克是不可能误解这炮声的含义的。炮声在整个湖面范围内都听得到。因为在大雾天声音比在晴天里传播得更远,而且雾越厚,声音传得越远。 终于,在5点差一点的时候,在东北方向传来了二三声遥远的响声。 “他们在那边!”索维丝叫道。 巴克斯特立即开枪回应。 几分钟后,透过那厚厚的仍笼罩着整个湖面的大雾,他们看到了两个身影,那是唐纳甘和克罗丝。 杰克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布莱恩特的焦虑是显而易见的。他弟弟没能找到这两个开小差者。他们根本没听到号声。事实上,当杰克开始向东滑行时,克罗丝和唐纳甘已经从湖中央踏上归途。如果没有从法国人穴发出的炮声,他们只怕找不到归路了。 布莱恩特一心挂念着他弟弟可能在大雾中迷路了,所以一句都没有谴责唐纳甘。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服从组织纪律,绝对不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如果杰克必须在零下13度的气温中呆在湖面过夜,他还能被迫活着回来吗? 当高登和巴克斯特试图安慰布莱恩特时,他内疚地说:“我应该代他去的。” 又开了几炮。如果杰克离法国人穴不远,那他肯定听得到。然后就会吹号作为回应。但什么回音都没有。夜晚就要降临了,黑暗也将迅速地笼罩整个小岛。 不过有一个好的迹象。大雾似乎有消失的趋势。如太阳初升一般,微风开始将薄雾吹散。现在要返回法国人穴的唯一困难在于夜晚的黑暗。 现在他们只能做一件事——在岸边上燃一堆大火作为信号。威尔科克斯、巴克斯特和索维丝已开始把干柴堆在空地上,这时高登阻止了他们。 “等等!” 他拿起望远镜,仔细地往东北方向望去。 “我想我看到什么了,”他说,“有什么东西在动!” 布莱恩特一把抢过望远镜,拿起来观看。 “天啊!”他惊叫道:“是杰克!我可以看出是他!” 他们全部以最大声音叫喊起来,似乎想让杰克在1英里多远的地方听到他们的声音。 距离越来越近了。杰克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向法国人穴滑来。再过几分钟,他就可以到家了。 “我可认为他不是独自一人!”巴克斯特作了一个惊奇的手势说道。 男孩子们定睛一瞧,看到在杰克身后几百码处,有两个其他什么东西跟着他。 “那是什么?”高登问道。 “是人吗?”巴克斯特问道。 “不是!是野兽!”威尔科克斯叫道。 “可能是野兽!”唐纳甘补充说。 他毫不犹豫地冲上湖面,向杰克滑去。一分钟后他就到了杰克那儿。接着他向那两只跟踪的野兽开了一枪,它们终于夹着尾巴逃跑了。 原来那是两只熊。真没想到查曼岛还会有这种新动物。如果它们以前这段时间就在岛上四处觅食,那他们怎么会从未看到它们的足迹?会不会是它们只在这岛上过冬?它们是不是随浮冰漂流到这里?这是否表示离此不远有一块大陆?而这儿则有食物吸引它们。 不过杰克总算脱险了。大家都为他的顺利返回感到欣喜若狂。他一遍遍地吹号,他的伙伴却没有注意到。他们和他一样在雾里不能明确自己的方位,直到他们听到炮声。 “那一定是法国人穴的炮声。”当他听到炮声时,他自言自语道。 那时他在湖的东北面,离湖泊有几英里远。他迅速朝有声音的方向滑行。突然,大雾散去时,他看到了两只熊正跟着他身后追来。他并没有被吓住,因为他的滑行速度足以使他和那两只动物保持距离;但如果他摔倒了,那他就完了。 当他和他哥哥一起准备回到洞里时,他站在他哥哥身边,低声说道,“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 唐纳甘进门时,布莱恩特对他说,“我告诉过你别滑太远。你看,因为你不遵守纪律,造成这么大的危险。唐纳甘,一方面我得严厉地批评你,另一方面,我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杰克。”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唐纳甘冷淡地回答说。 他就这么进了门,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同伴向他伸出了手。 第五章 分裂六周后的一天,大约晚上5点,四个年轻的殖民者外出,一直走到家庭湖的南端。 那天是10月10日。他们隐约感觉到了暖和季节来临的气息。树丛底下、地面上长出了清新翠绿的草木,穿上了春天的新装。惬意的微风轻拂过水面。此时的水面正沐浴在太阳的余晖下。这几缕余晖久久地逗留在以狭长沙地为边的南荒郊广袤的平原上,不肯离去。几群鸟儿叽叽喳喳地从头顶飞过。它们正准备去树荫下或是悬崖裂缝中过夜。几棵较大的松树、绿橡树和几英亩冷杉打破了查曼岛这片土地的单调的荒山形象。 他们在一棵松树下点燃了一堆火,松树的芳香迅速弥漫了整片沼泽。他们又在火堆上烤了几只鸭子。晚餐结束后,四个男孩别无他事可做,只有用毛毯把自己紧紧地里起来,一个人守夜,另外三人睡觉。这四个人便是唐纳甘、克罗丝、韦勃和威尔科克斯。 在这岛上第二年冬天的最后几个月,唐纳甘和布莱恩特之间的关系比以往都更为紧张,主要是因为唐纳甘看到他的对手被选为新任总督后产生的嫉妒。 唐纳甘比以前更嫉妒布莱恩特,他的脾气也变得更加暴躁。这就更难使他服从新任查曼岛总督的命令。他没有公开反抗的原因在于大多数人都不支持他。但有很多次,当布莱恩特尽责地规劝他时,他都会有这种反抗的想法。自从那次滑冰他公然不服从命令后,他的反抗意识愈来愈强烈。现在是布莱恩特不得不惩罚他的时候了。 高登对此形势深感忧虑。他让布莱恩特保证尽量克制自己。但布莱恩特认为他已忍无可忍,而且现在有必要树立一个榜样说明服从命令是为大家的共同利益。高登又徒劳无功地试图让唐纳甘安分守己。如果说他过去对唐纳甘还有些影响力,那么他现在发现他的话一点也不起作用了。唐纳甘不能原谅高登以前总是站在他的对手那边。高登已对和解这两人的关系无能为力了,他无可奈何地看着这错综复杂的事态发展。 这件事造成的后果是破坏了法国人穴中必不可少的融洽关系。这种紧张的气氛使大家的日常生活过得不愉快。只除了吃饭时,唐纳甘和他那三个老伙伴才会彼此分开。若碰上天气恶劣,他们不得不呆在洞内,他们几个就聚集在大厅一角窃窃私语。 一天,布莱恩特对高登说:“那四个人肯定在策划什么阴谋。” “肯定不是针对你来的,布莱恩特,”高登指出来说,“唐纳甘不敢夺你的位置。他知道我们都站在你这边。” “可能是他们想离开我们?” “很有可能,但我认为我们没有权利阻止他们那么干。” “但离开去建立……” “他们可能并不会离开。” “但他们是在行动,我看到威尔科克斯临摹了一份鲍定的地图,并且……” “威尔科克斯真的临摹了地图吗?” “是的,我真的认为要结束这些纠纷,我最好是辞职。让你来当总督,或者让唐纳甘当,这样就可以解决所有的争端。” “不行,布莱恩特,”高登肯定地说道,“那样做,你只是辜负了那些选你当总督的人的期望。” 就在这些争吵中,冬天结束了。10月份刚开始,严寒就完全消失了。湖面和河面的冰开始融化。10月9日晚,唐纳甘宣布了他的打算——他将与韦勃、克罗丝和威尔科克斯一起离开法国人穴。 “你想要抛弃我们而去?”高登问道。 “抛弃你们而去?不,高登!”唐纳甘辩解说,“我和克罗丝。威尔科克斯、韦勃只是都同意搬到岛的别处去罢了。” “为什么?”巴克斯特问道。 “只不过是我们想随心所欲地住。坦白告诉你们,我们不愿听从布莱恩特的摆布。”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抱怨我呢?”布莱恩特很想知道答案。 “没什么,除了你是我们的头,”唐纳甘答道,“我们以前有一个美国佬作殖民地总督,现在却是一个法国佬在发号施令!下一次我猜可能会是一个黑人,比如说是莫科……” “你这是什么意思?”高登问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唐纳甘说道,“我和我的朋友都不愿在一个外族人手下干活。” “很好,”布莱恩特同意说,“威尔科克斯、韦勃、克罗丝还有你,唐纳甘!你们现在可以随便走,带上你们自己的那份东西走。” “你们是否决不后悔?”高登问道。他也认为再坚持劝说也没用了。 唐纳甘的计划是这样的。布莱恩特在描述他那次过湖的探险时,他曾说过在岛的东面有一个条件极佳的小驻地。在乱石林立的海岸上有许多山洞,小河里也有充足的淡水。森林一直延伸至海滩,那儿有丰富的飞禽野味。要在那生活和在法国人穴里生活一样容易,而且也比在帆船湾容易得多。除此之外,从那里到法国人穴及海岸的距离都只有12英里远,过湖走6英里,再沿东河走6英里。所以如果必要时,互相联系并不困难。 但唐纳甘并不打算沿水路走到蒙骗湾。他的计划是沿着家庭湖向南行,再沿岸到东河,在那里开辟一块新天地。这可是个长途旅行,约有15到16英里的路程。但他和他的朋友会将此次旅行看作是一次远征,边走边狩猎。所以唐纳甘不需要那艘小帆船,只要把那只“豪科特”橡皮船给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因为它已足够让他们穿过东河和其他所有可能碰到的小溪流。 这次远征只不过是一个开端。他们要着眼于找一个永久性住所。这次只不过去蒙骗湾看一看。所以唐纳甘并没多带所需的工具。两支步枪、四只左轮手枪、两把斧头、火药、几根钓鱼线。几条旅行用的毛毯、一个袖珍指南针、一条橡皮船和一些食物,这些就是他的全套装备。 这次远征预计将持续一周。一旦他们选定了他们未来的“家”,唐纳甘和他的朋友就会返回法国人穴,用板车把他们从帆船上抢救下来的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带走。如果高登或其他任何人要去拜访他们,那他们都会很乐意招待他们。但在现在的形势下,他们再不能继续呆在法国人穴了,而且什么都不能动摇他们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殖民地的意愿。 太阳升起时,四个分裂者离开了他们的同伴。这些同伴目送着他们的离去,感到非常的伤心。但唐纳甘和他的朋友们却都没有因此而感动。 他们坐着莫科开的小帆船驶过西兰河,然后到达广阔的南荒郊,沿着家庭湖徒步而行。 当他们经过沼泽边时,打死了几只鸟。唐纳甘知道他必须小心看管他的火药,所以按每天的定量狩猎已使他心满意足。那天男孩子们走了五六英里路。大约晚上5点,他们到达了湖的尽头,并在那裹扎营过夜。 夜晚很凉,但点燃的火堆使他们舒服了些。四个人到破晓时分都醒了。家庭湖的南端是由两个高岸组成的尖角。右岸向正北方延伸。湖的东面仍是沼泽地,但因地势比湖面高了几英尺,所以并没有被水淹没。偶尔有几座点缀着小树的小山丘打破这一片绿色浩瀚平地的单调。因为这块地主要是由沙丘组成,所以唐纳甘给它取名为“沙丘地”。他们并不想深入这块未知的土地,因而决定继续呆在湖岸,留下些地方以后再去探险。 他指出来说:“如果地图是对的,那我们就能在离此地7英里处找到东河,这样我们在天黑前就能轻松地到达东河。” “为什么不朝东北方走?那样我们就能直接到达河口。”威尔科克斯问道。 “那样我们就能少走三分之一的路。”韦勃说道。 “确实如此,”唐纳甘说,“但我们为什么要穿越这片我们一无所知的沼泽地?而且还冒着走重复路的风险?如果我们一直沿河岸而行,那么我们遇到阻碍的可能就很小。” 克罗丝补充说道:“而且这对我们一路上探险东河流域也很重要。” 唐纳甘说道:“显然,这条河是联系海湾和家庭湖的直接通道。此外,我们若沿河而下,那我们就能在森林的另一侧探险。” 作了这一重要决定后,他们迅速出发了。距湖面三四英尺高处有一条小路。他们沿这条路走过了沙丘地。随着太阳冉冉升起,他们更清楚地看到几英里外的景致已发生变化了。事实上,大约上午11点,他们在一条小河边停下,停在一些大山毛榉的树荫下吃午饭。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向东望去,所见之处是一大片郁郁葱葱的青草地,一直延伸到地平线。 威尔科克斯早上打的一只刺鼠刚好做为他们的盘中餐。饭菜是克罗丝做的,而且做得很好。他现在成了这次远征队伍的厨师。午饭后,唐纳甘和他的朋友们又徒步出发。河边森林的树种和陷阱树林中的差不多,只是常青树种更为丰富。这儿的松树、云杉和绿橡树比白桦、山毛榉多,而且全都高大无比。唐纳甘高兴地看到这儿的动物群和岛上其他地方的一样种类繁多。小羊驼和驼马到处可见。有一大群驼马在饮水。灌木丛中到处都是野兔、秃鹳、栉鼠、西囗和其他鸟类动物。 大约晚上6点,他们又停下来休息。河岸被一条从湖里流出的小河切断了。这一定就是东河。因为唐纳甘发现了上次布莱恩特和杰克、莫科一同探险时扎营所留下的灰烬。所以不难判断,这就是东河。他们在相同的地点扎营并在原灰烬中烧火,在相同的树下睡觉。这样做似乎是最好的方式。 八个月前,布莱恩特在同样的地方停留时,绝对没想到他的四个朋友会因企图在查曼岛的这块地方单独居住而来这里。也许当克罗丝、威尔科克斯和韦勃意识到自己远离法国人穴舒服的床铺时会稍感遗憾。但他们的命运已与唐纳甘的命运紧紧相连。唐纳甘因过于自负而不甘心承认自己的错误,过于倔强而不放弃他的计划,过于嫉妒而不向他的对手妥协。 他决定第二天就立刻过河。 他说道:“我们过河后,花一天时间向下走到海边。那里距离这儿不到6英里。” 克罗丝表示赞同说:“是的。莫科就是在左岸找到石松果的,我们到那儿时可以采摘些食物。” 他们打开了橡皮艇。它一滑进水里,唐纳甘就坐着橡皮艇向河岸对面划去,后面则拖着条绳子。划了几桨后,他很快就向前走了40英尺。接着,唐纳甘在他那边放线,威尔科克斯、韦勃和克罗丝则在这边拉线,把船拖回来。船来回共走了四趟,所有的男孩就都到了河的左岸。 过河后,威尔科克斯就把船又折起来,像个旅行包。他就把它背在背上。坐小帆船从东河顺流而下肯定不会这么累。正如布莱恩特、杰克和莫科以前所做的。但橡皮船一次只能载一个人,所以顺河而下是行不通的。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行程。森林太浓密了,地上荆棘丛生,不时有被最近暴风雨吹断的树枝挡住去路。他们的必经之地大部分都是沼泽和泥潭。唐纳甘在森林中并未找到鲍定以前走过的痕迹。在陷阱树林里却有他走过的痕迹。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曾经来过这儿,因为地图上明确地指明了河的流向是直达海湾的。 中午,他们在一棵松树下停下来吃了午餐。在那儿,克罗丝采摘到了很多石松果,他们就以此充饥。然后在接下来的2英里路中,男孩子们不得不在灌木丛中穿梭,有时还要用斧子开路,所以他们此时离河还不是很远。由于这些耽搁,他们直到晚上7点才走出森林。夜晚降临了,唐纳甘根本看不到海岸线,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线泡沫;他所能听到的只有海浪拍打海滩的波涛声。 他们决定就在停留的地方露营。晚餐做的是几只松鸡。整夜都烧着火。今天轮到唐纳甘守夜,威尔科克斯、克罗丝和韦勃则在松树巨大的伞冠下躺下,因为走了一整天,他们早已精疲力尽,所以很快就入睡了。 唐纳甘虽然十分困倦,但还是设法保持清醒。轮到他叫醒一个同伴来接替他时,他的朋友都睡得很死,以至于他都不忍心叫醒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树林里静悄悄的,如同在法国人穴里一样安全。所以他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头后,也倒在树底下,闭上了眼睛睡着了,一直睡到太阳照亮广阔的海平面时才睁开眼睛。 第六章 沙滩上的小船唐纳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顺河而下到达河口。在河口,他和朋友们第一次见到了大海,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海面,广袤的海上空寂无人。 “但是,”唐纳甘说道,“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查曼岛离美洲大陆不远的话,穿过麦哲伦海峡开往智利和秘鲁的一些船只应该可以在我们的东边经过。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应该在蒙骗湾安身的另一个原因。尽管布莱恩特将它取名叫‘蒙骗湾’,我想,但愿不会再蒙骗我们。” 说这话的时候,唐纳甘也许在为自己与法国人穴的朋友们分裂找正当理由,至少是一个借口;但另一方面,他以为开往南美各港口的轮船会出现在岛的东面而不是西面的想法倒是合乎情理的。 正如布莱恩特所说的,河口处有一个海风海浪袭击不到的小港。如果他们的帆船当初停靠在这个海岸边,那么帆船也就不会出事了,他们甚至还可以乘着帆船回家。 小港周围的岩石后方是一大片森林。那里的树林一直延伸到家庭湖畔,向北则延伸到地平线。对于岸上的花岗岩,布莱恩特并未夸大其辞。岩石很多,他们可以从中精挑细选。但唐纳甘认为明智之举就是不要离河太远。他突然想到一个铺满细沙的地方。在那儿,大伙可以感觉如同法国人穴一样舒适。那个山洞很大,可以容纳下所有的人。因为有很多小山洞与其连接,可以形成一些独立的小房间,而不仅仅是大厅和贮藏室。 他们花了一天的时间探索沿岸几英里的地方。唐纳甘和克罗丝打了几只(共鸟)鸟。威尔科克斯和韦勃到东河去钓鱼,抓到六条与西兰河里一样的鱼。其中有两条很大的鲈鱼。暗礁群密密麻麻的凹凸不平的礁缝中,成千上万的水生贝壳类动物形成了东北部港湾的一道防波堤。附近海藻中有大量的鱼,因此没有必要去四五里开外去寻找。 大家应该还记得布莱恩特曾经爬上一块巨大的、形状类似一头熊的岩石。唐纳甘也被那惊人的相似之处深深吸引。于是他把岩石下边那处藏身的海湾命名为熊岩港。 下午,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爬上了熊岩,以便好好地远眺海湾,但东方既看不到有船只,也看不到有陆地。他们也没看到曾吸引布莱恩特注意的那团白点。他们认为,出现那团白点的原因要么是太阳在对面地平线的位置太低,要么就是布莱恩特一时发生了视力错觉。 晚上,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在一丛浓密的荨麻树下吃了晚饭。尊麻树一些较低的上方罩住小河,投下一层阴影。他们在那里讨论了是不是该马上返回法国人穴,以便能取到在熊岩洞安家所需的一些东西。 “我想,”韦勃说,“我们不应该浪费时间,环湖旅行需要花上好几天呢。” “但是,”威尔科克斯说,“我们返回的时候,像布莱恩特一样把船驶到东河去不是更好吗?” “那倒可以省一些时间,”韦勃表示同意,“也可以省去我们不少麻烦。” “唐纳甘,你认为如何?”克罗丝问道。 “威尔科克斯,你说得对,”他回答说,“如果我们有一艘小帆船的话,莫科可以想办法弄到?” “但莫科会同意吗?”韦勃看上去将信将疑。 “为什么不呢?”唐纳甘反问道,“我难道不能像布莱恩特一样命令他吗?况且,他要做的就是把我们运过河。” “他必须服从,”克罗丝说,“如果我们从陆地上运所有的东西的话,那工作就会没完没了,而且我想马车又不能穿过森林,我们一定要有一只4帆船才行。” “要是他们拒绝给我们呢?”韦勃坚持说。 “拒绝!”唐纳甘大声说,“谁会拒绝?” “布莱恩特,他不是殖民地的总督吗?” “布莱恩特会拒绝!”唐纳甘说,“难道那小帆船属于他一个人所有吗?如果他布莱恩特敢拒绝,我会答应吗?” 唐纳甘没有把话说完,但很明显他不会屈从于他对手的命令。然而,正像威尔科克斯说到的那样,讨论这件事毫无必要。他认为布莱恩特会在他的伙伴们搬到熊岩的过程中提供一切帮助。因此,根本不必为此担心,他们唯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该不该马上赶回法国人穴。 “绝对应该马上回去。”克罗丝极力催促。 “那么我们明天就动身?”韦勃问。 “不,”唐纳甘说,“动身前我想去海湾的尽头四处走走,以便能弄清楚小岛北部的情况。我们可以在两天之内抵达北岸再返回。说不定在那个方向有某块鲍定没有见到并且在他的地图上也没标出的陆地呢?如果连这一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在这里安身也太不明智了。” 第二天是10月14日,唐纳甘和他的朋友一大早就沿着海岸线向北进发了。点缀在森林和大海之间的岩石群延伸有3英里长,岩石脚下有一条宽约200英尺的沙带。到达最后一块岩石时,已近中午了。大家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吃了午餐。 不远处,一条小溪咚咚流入海湾,虽然它的流向是从东北至西北的,可水源却不像来自湖里,从小岛北部流下来的水顺着狭窄的溪谷汇入大海。唐纳甘把小溪命名为“小北溪”,因为它实在太小,还称不上河。 只稍许划了几桨,橡皮船就到了对岸。接着,男孩子们就在岸边开出一条路来。当时大约是3点钟,顺着小溪往前走时,唐纳甘越来越觉得他们应该往西北方向走。于是他们打算放弃往北走的念头,正在这时,克罗丝大叫起来:“看哪!唐纳甘,快看!” 他用手指着一个红色的庞然大物,它正在小溪边高高的草丛和芦苇中间的大树下移动。 唐纳甘对韦勃和威尔科克斯做了一个手势,叫他们别动。然后把枪上了膛,与克罗丝一起悄悄地匍匐前进追踪那只移动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体积庞大的动物,如果多长上一只角并且下嘴唇稍长一点的话,看上去就像一头犀牛。 先是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声。唐纳甘和克罗丝各自开了一枪。但是,在约有50码远的距离的情况下,子弹对于那头动物厚厚的皮丝毫不起作用,它从芦苇中冲出来,很快消失在森林里。 唐纳甘看清楚了,那是一头性情非常温和的动物,一种经常在一些南美河流邻近地区碰到的体积巨大的膜类动物。尽管猎手们不怎么高兴,那家伙逃脱了,也不是很令人沮丧。毕竟对付这类动物,他们还是无能为力的。 小岛的这一部分森林极为茂盛。由于这里有成千上万棵榉树,唐纳甘就把它命名为“榉树林”,并在地图上挨着熊岩和小北溪旁边标示出来。 夜晚来临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9英里的路,再走几英里,他们就能抵达岛的北端了。不过那是明天的事。 太阳一升起,男孩子们就出发了。他们现在再也不能浪费时间了,原因有很多。其一是有变天的兆头。从西部刮过来的风势增强了,近海处大团厚重的云急速移动着,但它们还在高空中,希望不会带来大雨。探险者们会毫无惧色地迎着大风前进,尽管大风有可能会带来一场大雨,但他们并没有退缩。事实上,如果真要是刮大风又下大雨,他们将不得不回到熊岩去躲雨。 于是他们加快了脚步,虽然风使得他们不得不侧身走。白天尚这样不如人意,晚上会令他们更加难受的。暴风呼呼地刮过来,5点钟的时候,闪电中夹杂着雷声。 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并没有退缩。眼看快接近目的地了,他们士气大振。左边还是那片榉树林,他们可以随时去树下躲雨。况且,现在刮着这么大的风,一时还不必担心下雨。 8点的时候,他们隐约听到了海浪拍岸的声音。显然,岛的沿岸有一排礁石。 原本雾气迷蒙的天空更加变得越来越暗。只要还有最后一丝光线,最好是加紧赶路。树丛的边缘是一块宽约0.25英尺的沙滩。由于有向北前进的碎浪的冲击,沙滩上翻腾着层层泛着白沫的浪花。 尽管非常疲劳了,男孩子们仍然耐着性子往前赶。他们想在天黑之前看看太平洋的这一部分,哪怕是匆匆的一瞥。看它究竟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还仅仅是狭窄的海峡把这个小岛与某块大陆或另一个小岛分割开来。 稍稍领先几步的威尔科克斯突然站住了。他指着海岸边缘一团黑黑的东西,那到底是一头巨大的鲸鱼类动物死在沙滩上呢?还是被往北的海浪卷到岸边的小船呢? 那是一艘没有右舷的船只。更远处,靠近被海浪冲得上下翻滚的一排海草那里,威尔克斯指着沙滩上的两个人。 唐纳甘、韦勃和克罗丝先是站住了。随后,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做事的后果,便径直朝那两个人走去。他们以为那只是两具尸体。 然而,他们一下又被吓住了。他们也顾不及那两个人是否还有一丝生机,也顾不了那两个人需不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跑到树下躲避去了。夜色越来越浓,虽然夜空不时被闪电照得通亮;雷声的轰鸣与大海的咆哮声越来越大,四周的树枝开始折断,却没有伤及躲在树下的孩子们。在沙滩上扎营帐是不可能的,因为大风吹得沙子像弹片一样漫天飞舞。整个晚上,男孩子们都呆在同一地方没有闭一下眼。寒冷残忍地折磨着他们;他们不能生火,生怕冒险点燃地上的树枝会让火势借风势蔓延开来。 可能是恐惧使他们不敢闭上眼睛。他们只是默想着船是什么时候开来的?这些人属于哪个国家?这船是不是从附近的陆地上过来的?暴风中是不是有船沉没了?所有这些假设都合乎情理。在暴风停歇的片刻,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在小声地讨论着这些问题。 与此同时,他们开始产生了幻觉。当风势减弱的时候,他们好像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哭声。凝神细听,他们想是不是还有其他遭到船难的人在沙滩上游荡。不,这只不过是幻想的愚弄罢了。暴风雨中没有绝望的呼救。不久,他们认识到开始因恐惧而放弃的行为是多么荒谬!他们本应该冒着被风吹倒的危险奔到礁石那边,但在这漆黑的夜晚,沙滩不断地被上涨的潮水的浪花冲刷,他们又怎么能找到船或是尸体所在的具体位置呢? 他们开始变得精疲力竭。长期以来,他们放任自由,自行其事,觉得自己成了了不起的男子汉。当第一次在大海边碰到了人类的尸体时,他们发觉自己又成为了小孩子。 不一会,他们又恢复了镇静,明白了他们的责任所在。早上,天一亮,他们就决心去沙滩上把两个遭船难的人埋掉。 但黑夜仿佛没有尽头,就像黎明永远不会来驱散恐惧一样。要是他们看看表知道什么时候了该多好啊!“但划火柴是不可能的,即使他们用床垫来遮挡风势也不行。克罗丝试了几次也没有用。 不久,威尔科克斯想到另外一个知道时间的办法。他的表每走24小时,表上的发条就要转12圈。由于是晚上8点上的发条,只要数一数发条的圈数就可以确定流逝的时间。转了四圈后,他得出的结论是八小时过去了,现在是早上4点,天就快亮了。 很快,东方出现了黎明的曙光,暴风还在继续,云低低地压在海面上,在返回到熊岩港之前,他们担心会下雨。 然而出发之前,‘他们还得对遭船难的人们尽最后一分善心。晨光一穿透小港上笼罩的浓雾,他们就走到沙滩上,艰难地与阵阵暴风搏斗。他们得不时地紧紧地抱作一团以免被风刮倒。船被移到了靠近低洼的沙地,这可以通过上涨的潮水漫过的一排野草看出来。 可是,那两具尸体不见了。 唐纳甘和威尔科克斯在沙地走了20来码远。 什么也没有!潮水没有留下他们的任何踪迹。 “可怜的家伙!”威尔科克斯说道,“他们既然不见了,是不是说明他们还活着呢?” “他们哪去了?”克罗丝问道。 “他们哪去了?”唐纳甘一边指着汹涌澎湃的海水,一边回答说,“喏,就是那里,后退的潮水带走了他们。” 他顺着岩石爬了上去,用望远镜扫视了一下海面,连一具尸体也没看到!他重新回到了留在船边的伙伴们中间。 说不定船里可以找到一个海难的幸存者? 船是空的。 这是一艘很长的商船,甲板在前,主干约30英尺。它再也经不起风浪了,被抛到沙滩上的时候,吃水线以下的右舷已被撞坏。船桅的主干正好从甲板以上拦腰截断,几块帆布破破烂烂地挂在船缘的系缆墩上。所有留下的只是一些绳子的接头。存粮、器皿、武器丝毫不剩。无论是储存室还是船头的小仓里,都是空空如也。 船尾写着两个名字,指明了船的所有者以及注册港口的名称。塞汶号——旧金山。 旧金山!加利福尼亚海岸的一座港口!船是从美国来的。 远处是水天一色。 第七章 入侵者自从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离开法国人穴之后,年幼的殖民者非常沮丧。他们怀着深深的懊悔,看到了一个可能导致致命后果的分裂局面。 很明显,布莱恩特没有什么可谴责自己的地方,然而对此他比其他人更黯然神伤。也许他以为这事全错在他自己。高登试着安慰他,却也只是白费力气。“布莱恩特,他们会回来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唐纳甘虽然很固执,但形势对他太不利了。我敢打赌,恶劣的气候来临之前,我们又会在法国人穴聚集一堂的。” 布莱恩特只是摇摇头。离开的那几个人也许会因情况不妙而回来,但除非是形势非常严峻。 “在恶劣的气候来临之前。”高登如是说。 这些殖民者会在查曼岛过第三个冬天吗?难道到那时还不会有救援吗?整个夏天是不是都没有商船队进入太平洋的这些海域?既然如此,他们会不会看到奥克兰山上的求救信号呢? 事实上,求救信号只是挂在高于岛平面200英尺的上空,从很远的距离外是看不见的。在与巴克斯特尝试设计制造某种能经风浪的船只的努力失败之后,布莱恩特又试着想出把求救信号升到更高空的办法。他经常把这事挂在嘴边。有一天,他问巴克斯特是不是可以借助风筝把信号升得更高些。 “我们有绳子和布,”他解释说,“如果我们做一个非常大的风筝,它就可以飞得很高,我们可以让它飞1,000英尺那么高。” “没有一丝风可不成。”巴克斯特说。 “这种情况不多见,”布莱恩特回答说,“在没有风的日子里,我们可以把风筝收下来,一旦我们把绳尾绑在地上的树桩上,风筝就不会随风向的改变而改变位置,它不会给我们惹麻烦的。” “这倒可以试一试。”巴克斯特赞同说。 “况且,”布莱恩特加上一句说,“如果白天我们看得见风筝,60英里开外吧,我们可以在它的一条尾巴上挂一盏灯,这样晚上也能看得见了。” 布莱恩特的想法是切实可行的。对这些过去经常在新西兰放风筝的孩子们来说,这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个计划一宣布,所有的人都情绪高昂地认可了。 金肯斯、埃文森、托内和科斯塔一想到一个比他们所见过的风筝还要大的风筝就兴致勃勃,风筝飞上天时攥紧拉线的感觉多美妙啊!他们提了不少建议。 “它得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还有大耳朵。” “上面要画一张大脸。” “还要把信号送上天去。” 这很令人鼓舞。虽然小不点们只知道看热闹,但这本身是件很严肃的事情,说不定还可以带来幸运的结果。 在唐纳甘和他的三个伙伴离开法国人穴之后,巴克斯特和布莱恩特很快就着手做这一工作了。 “看到这东西会使人们眼睛一亮,”索维丝议论说,“当初鲁宾逊和瑞士的鲁宾逊一家怎么就没想到放风筝来求救呢?好遗憾啊!” “整个岛上都能看到它吗?”加耐特问。 “不只是整个岛,”布莱恩特告诉他,“而且在四周很远的距离内都能看到。” “他们会在奥克兰山上看到吗?” “不一定。”对这个问题,布莱恩特笑了,“可是唐纳甘和其他的人看到时,他们就有可能会回来。” 整整那一天和接下来的几天,大伙都忙于做风筝。布莱恩特认为最好将它做成八边形。风筝骨架轻巧结实,是用生长在家庭湖沿岸的一种坚硬的海草做成的。然后,布莱恩特在骨架上铺上一层很轻的布,布曾是用来遮拦帆船天窗的,既可防水又密不透风。至于拴风筝的绳子,他们就用从帆船上保留下来的计程绳。那种绳子很结实,不容易断。 风筝在空中飞的时候,有一条巨大的尾巴让风筝保持平衡。它很结实,可以把任何一个男孩子送上天。但这不是做风筝的目的。如果它十分结实,能抵抗不同的风力,外形大得连五六十英里开外也能看得见,并且有一条足够长的绳子可以把它升到一定的高度的话,那么目的就达到了。风筝太大,可能会把孩子们拖走,而且哪怕是微风,它的速度也比预计的要快。因而不能用手放。于是孩子们把绳子绑在帆船的一个绞盘机上,绞盘机稳稳地固定在地上,可以使“巨人”免受任何推力。“巨人”是孩子们给风筝起的名字。15号晚,风筝完工了。布莱恩特决定第二天下午把“巨人”升上天空。 不巧暴风来了,如果在这种天气放飞的话,风筝会被撕得粉碎。这是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在岛的北部遭遇的同一阵暴风,它把船和美国人抛在后来被称做塞汶礁的岩石群上。 16号,尽管风没有那么猛烈了,但对放风筝来说,风势还是过强。下午随着风力的减小,第二天极有成功放飞风筝的希望。10月17号将是查曼岛上有历史意义的一天。 虽然是星期五,布莱恩特并不相信迷信,非得等到星期六。加之天气非常有利。如果有稳定、轻微的风吹拂,就很适合于放风筝了。他们将风筝线绑得很牢固,这样,风筝会以一定的角度直接飞向头顶。 到了晚上,他们可以把一盏灯笼绑在风筝尾部,这样风筝在晚上会发出光来。 那天上午,他们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工作。一点半钟,他们将风筝放在地上,风筝尾巴拉得很长,只等布莱恩特一声令下,风筝就会拉起放上天,但是他没有发令。 就在这时,小迷冲进了树林,引起了布莱恩特的注意。小迷开始发出一种奇怪、悲哀的叫声,每个人听了都觉得惊讶。 “小迷怎么了?”布莱恩特问道。 “它闻到了树林里某种动物的气味了吗?” “不,它不会叫成那样子的。” “我们过去看看吧。”索维丝提议说。 “带上你们的武器。”布莱恩特提醒说。 索维丝和杰克跑进山洞,出来时扛着两支装满子弹的枪。 “快走!”布莱恩特说。 在高登的陪同下,一行三人沿着小迷走过的路,朝着陷阱林走去,小迷的叫声不断传来。 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还没有走出50码远,就看到了狗站在一棵大树前,树底下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好像死了一样。她的衣服穿得不错——结实耐穿的布料做成的长袍,一条棕色的丝围巾系在腰上。虽说她体格高大,约40到45岁上下。可从她的脸上看得出她曾饱经沧桑。由于疲劳和饥饿,她精疲力尽,晕了过去。 可以想象,年轻的殖民者自从来到岛上以后第一次看到人类,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她在呼吸!她在呼吸!”高登叫道,“饥饿,也许是口渴。” 杰克返身回到洞里,拿来一些饼干和一瓶白兰地。 于是布莱恩特俯身下去,撬开女人的嘴巴,倒了几滴白兰地进去。她眨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男孩子们,脸上露出愉快的神色。接着杰克递上一块饼干,她一把抓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显而易见,这可怜的女人因未吃东西而遭受的痛苦远远超过了劳累。 但她是谁呢?要是与她交流一下,她能听懂吗? 布莱恩特很快就确信了这一点。 陌生人稍稍坐起来,用英语说:“谢谢,谢谢你们。” 半小时后,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把她抬进了大厅,并且给她提供了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照顾。 她开始觉得有力气了之后,便开始讲自己的故事。可以想象年轻的殖民者是多么的兴致勃勃。 这个女人出生在美国,在威廉·潘菲尔德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女仆。她的名字叫凯瑟琳·里蒂,人们常叫她凯特。 一个月前,潘菲尔德夫妇想到智利去,那儿住着他们的一个亲戚。于是他们来到旧金山,登上约翰·特纳指挥的商船“塞汶号”。 船开往瓦尔帕莱索。潘菲尔德夫妇和凯特坐在“塞汶号”上,开始了航行。 “塞汶号”是一艘好船。要是没有刚刚加入的八个船员的话,航行毫无疑问会一帆风顺。 哪怕用最坏的词语也不足以来描绘这八个恶棍。船航行九天后,其中一个叫沃尔斯顿的人在他同伙的支持下,发动了一场叛变,杀死了船长、二副和潘菲尔德夫妇。他们还想阴谋夺走这条船用作奴隶贸易。当时奴隶贸易在南美国家一些省份继续存在。 只有两个人得以幸免于难。其中一个便是凯特。她多亏了福伯斯的求情而得救,福伯斯没有其他人残忍;另一个是伊文斯,“塞汶号”船上的大副,他被留下来开船。 这场可怕的事件发生在10月7号晚。当时“塞汶号”离智利约200海里。 因以死相威胁,伊文斯被迫遵从歹徒的命令,把船驶向合恩角。然后穿越大西洋直抵非洲西岸。但几天之后,不知什么原因,甲板上无缘无故起了一场大火,几秒钟之内,火势变得极为凶猛,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发现已经没有希望保住船了,其中一个人跳出甲板跃入水中想避免被火烧死,没想到却被海水淹死了。船上的人们不得不离开“塞汶号”,他们把一只备用的长船放下水,朝长船里扔了一些贮备粮和武器。当燃烧着的“塞汶号”沉没的时候,备用船刚刚转离航道。 幸存者们面对的形势十分严峻。他们所处的位置离最近的陆地也有200英里。要是凯特和伊文斯不在船上,歹徒们和船一起沉没,那就真叫恶有恶报呢! “塞汶号”沉没两天之后,一场猛烈的暴风席卷而来,把船刮到了查曼岛上。船上的帆被撕成了一条条的碎布,船桅也被风卷走了。在15号晚上,船被抛到沙滩上,右舷被撞坏了。 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们因长时间与风雨搏斗而弄得精疲力尽,饱受了寒冷和疲劳的折磨。当船撞上礁石的时候,他们差一点就会丧命。其中五个被一阵海浪卷进水中,不一会儿,另外两个被抛到沙滩上,而凯特也从船的另一侧抛出船外。 那两个人好长时间昏迷不醒,凯特也是如此。当她苏醒过来时,心想沃尔斯顿与其他人早已葬身大海,因而显得非常平静。她静静地等待天亮,以便在这无名岛上寻找援助。大约凌晨3点,她听到了长船附近的脚步声。 当船通过礁石时,沃尔斯顿、布兰特和洛克并没有被击中的海浪淹死。他们绕过岩石群去帮他们的同伙。福伯斯和皮克正与他们谈着话,而伊文斯却在百码之外被寇普和库克看守着。 他们的谈话内容被凯特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现在在哪儿?”洛克问道。 “我不知道。”沃尔斯顿老实承认说,“那又有什么要紧!我们不能停留在这儿,我们得往前直走。天一亮,我们可以四处转转。” “你有枪吗?”福伯斯问。 “有,还有弹药,没事的。”沃尔斯顿从贮存室里拿出了五条枪和几箱弹药。 “还不够,”洛克发表意见说,“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地。” “伊文斯呢?”布兰特问道。 “在那边,”沃尔斯顿告诉他,“正由寇普和库克看着哩。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非得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如果他拒不答应,我就于掉他。” “凯特怎么办?”洛克问。 “凯特?”沃尔斯顿的意图很明显。 听了这话,凯特决定等这一群人一走就马上逃跑。几分钟后,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伴帮着福伯斯和皮克颤颤地从长船的贮存室里搬出枪支和弹药以及剩下的一些存粮——几磅腌牛肉,一些烟草以及两三瓶杜松子酒。 他们刚一卸完东西,刚好是暴风雨最猛烈的时候,凯特就爬起来。是该逃跑的时候了。潮水不断上涨,再过一分钟,她就会被海水卷走。 唐纳甘、威尔科克斯、韦勃和克罗丝返回到沙滩,准备对遭船难的人尽最后义务的时候,却发现沙滩上空无一人。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已出发往东边走了,而凯特也朝家庭湖的北部跑去。到达时正是16号下午。由于饥饿和疲劳,她早已精疲力尽了,所有能充饥维持生命的只是一些野果。她沿着湖畔左岸走了整整一晚以及17号整个上午。当布莱恩特他们发现她时,她已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这就是凯特的故事,它揭露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迄今为止,年轻的殖民者居住的百分之百安全的查曼岛上,现在来了七个无恶不作的歹徒。如果他们发现了法国人穴,他们会为进攻它而迟疑不决吗?他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他们绝对有兴趣掠夺贮备品、存粮、武器,尤其是工具。要是没有工具,他们不可能修理船只让其适航。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中最大的才不过15岁,最小的才10岁。他们又能做什么样的抵抗呢?多么令人恐怖的事!如果沃尔斯顿还留在这岛上,他会毫无疑问地来攻击他们。可以想象,凯特的故事在孩子们中引起了多大恐慌。 布莱恩特只想到一件事——唐纳甘、威尔科克斯、韦勃和克罗丝处在极大的危险之中。如果不知道“塞汶号”的幸存者正在他们探险的岛上,他们怎么会提高警惕加强戒备呢?只要一声枪响,就会把他们的行迹暴露给沃尔斯顿。万一落入那伙歹徒的手中,他们肯定不会大发慈悲放过他们的。 “我们必须去救他们,”布莱恩特坚决地说,“而且必须在明天以前就让他们知道。” “还要把他们带回法国人穴,”高登补充说,“最好我们联合起来反对任何攻击。” “对,”布莱恩特说,“到了他们该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回来的!我要去找他们。” “你,布莱恩待!” “是的,是我,高登!” “怎么找?” “我和莫科一起坐船去,几小时之内,我们就能穿过家庭湖到达东河,就像我们上次一样。我们总有可能在河口找到唐纳甘。” “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天一黑,我们就悄悄地渡过湖去。”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杰克说。 “不行,”布莱恩特说,“我们必须一同乘船回来,小船只能容纳六个人。” “那么,就这么办吗?”高登问。 “就这么决定了。” 事实上,这样做是最明智的。不仅是为了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也是为了其他所有人。另外四个男孩并不是这一群孩子中最弱小的,他们可以壮大整体实力,不应该分离出去。如果大家要在24小时内赶回法国人穴的话,他们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现在,没有谁再提起放风筝的事了,否则也就太不谨慎了。风筝会成为一个信号,不过不是对过往船只——如果有的话——而是对沃尔斯顿及其同伙。布莱恩特甚至想到最好把奥克兰山顶的旗杆放倒。 男孩子们在大厅里一直呆到夜幕降临。凯特听了他们的历险故事之后,她不再只想到自己,而是替身旁的一群孩子担心。只要他们呆在查曼岛上,她就是忠实的仆人,她会像母亲一样照顾他们,而且,她已给最小的托内和科斯塔起了一个非常亲眼的名字叫“小乖乖”。 索维丝根据他喜欢的传奇故事人物,建议叫凯特星期五太太,因为凯特是星期五到达法国人穴的,而且他补充说,“这伙歹徒就像鲁宾逊遇到的那些野人。”野人出现的时候也就是被打败的时候。 8点整,准备工作做完了。莫科毫不畏惧危险,非常高兴能与布莱恩特同行。两人登上船,每人带上一些必需品。一支左轮手枪和一把短弯刀。跟同伴们一一道别之后,他们很快消失在家庭湖的阴影里。而每个同伴无不感到离别的伤感。太阳落山时,从北部吹来一阵轻爽的微风。如果微风持续稳定的话,则有利小船出航和国航。 夜漆黑不见五指。真幸运,因为布莱恩特不想暴露自己的行动。他们只要按指南针调整航向就可以直达湖对岸,然后可以上岸走或继续往下划船,直到到达河口。 布莱恩特和莫科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前方,生怕发现一堆篝火。篝火表明沃尔斯顿和他同伙的存在,因为唐纳甘他们肯定会在海边宿营。 两小时内,他们航行了6英里。微风已增强了风力,但小船的航行速度并未因此受到影响。它驶近了第一次到过的陆地。约半英里远处,一条小溪缓缓流出。这半英里路花了一些时间,因为前面的风平静下来了,他们不得不用桨。树下的一切看上去静悄悄的,森林里没有传来一声尖叫或是咆哮,在成堆的黑树叶下也没有一点火星。 约10点半的时候,站在船尾的布莱恩特碰了碰莫科的手臂。离东河几百英尺的地方,一堆半隐半现的火穿透黑暗放出亮光。谁在那里宿营?是沃尔斯顿还是唐纳甘?在划船进入小溪之前,他们必须弄清楚这一点。 “把我送上岸去。”布莱恩特说。 “我不和你一起去吗?”黑孩子轻声问。 “不,最好我一个人去,这样被发现的概率就小些。” 小船沿岸滑行,布莱恩特跳上岸,叫莫科在原地等他。他手上拿着短弯刀,腰带上别着手枪。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开枪的。他爬上岸,闪身躲到树下。 突然,他停住了。借着约20码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他看到一团影子在草地上爬。忽地,他听到一声可怕的吼声,一团黑影子跳在他面前。 这是一头体形巨大的美洲豹。很快便传来“救命!救命!”的叫声。 布莱恩特听出了这声音。事实上,正是唐纳甘和他的伙伴们在河边宿营。 被美洲豹撞倒后,唐纳甘挣扎着,没法掏枪。 威尔科克斯被喊叫声惊醒。他跳起来,扛着枪准备开火。 “别开枪!别开枪!”布莱恩特大叫。还没等威尔科克斯看清他是谁,他挥着拳头朝野兽打过去。野兽反过身来对付他时,唐纳甘趁着空当爬起来。幸运的是,布莱恩特可以跳到一旁,用短弯刀刺了野兽一刀。那头美洲豹受到致命的一击,翻滚倒在地上。这时韦勃和克罗丝冲过来搭救唐纳甘。 但这次的代价是布莱恩特受了伤,他的肩膀被这美洲豹抓破了皮,鲜血直往外流。 “你怎么来的?”威尔科克斯问。 “你很快会明白的!”布莱恩特回答说,“快跟我来!快!” “我还没感谢你,我不会走的,布莱恩特!”唐纳甘回应说,“你救了我一命!”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布莱恩特说,“这件事你不要再说了,快跟我来!” 布莱恩特的伤尽管不很严重,但也不得不用手帕紧紧地包扎起来。当威尔科克斯绑伤时,布莱恩特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唐纳甘。 那些他们以为是尸体的人还活着!他们还在岛上活动!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犯!船上有个女人和他们一起遇难,而这女人现在就在法国人穴!查曼岛上再没安全可言了!这就是为什么布莱恩特叫威尔科克斯不要对美洲豹开枪的缘故,以免枪声被歹徒听见,这也就是布莱恩特只使用短弯刀的原因。 “噢,布莱恩特,你为人可比我好多了!”唐纳甘怀着深深的敬意说。 “不,唐纳甘,”布莱恩特回答说,“我会抓紧你的手不放,直到你答应跟我一起回去。” “好的,我会回去,”唐纳甘向他保证,“你可以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会是第一个服从你的命令的人!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不,”布莱恩特说,“我们必须马上动身,这样就没有被发现的危险。” “怎么走?”克罗丝问。 “莫科正在船上。我看到你们的火光时,我们正准备沿河往下行驶。” “而且你来得正是时候,恰好救了我的命。”唐纳甘补充道。 “还要把你们带回法国人穴!” 唐纳甘是6号晚离开榉树林返回熊岩湾的,第二天一早,照计划安排,他来到靠近湖的东河左岸,在这去法国人穴的路上,他停下来宿营。 几分钟后,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们在小帆船上坐定了。对六个人来说,船实在太小,现在,得小心翼翼地驾驶它。 然而风向很有利,加上莫科嫡熟的开船技术,一路上都未出现事故。 当他们的朋友在早上4点靠岸时,高登和其余的人欢呼雀跃。尽管危险近在咫尺,但男孩子们已团结一心了。 第八章 团聚殖民地又重新统一了。孩子们未来会在法国人穴里和睦地相处,相安无事。这种和睦关系是两三天的分离结出的友情的果实。虽然没向任何人吐露心迹,但唐纳甘已不止一次地责问自己顽固不化是多么愚蠢,而其他人的想法也很类似。在布莱恩特的实际行动感化之下,唐纳甘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孤傲个性,而且这种改变是永久性的。 但法国人穴眼下正处在极度危险之中,他们会受到全副武装的歹徒的攻击。很明显,沃尔斯顿的最佳选择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小岛;但如果他发现这块小殖民地能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发动进攻,并且几乎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只要他还在岛上,男孩子们就得非常小心,不能离开西兰河或家庭湖太远。 有人问唐纳甘在回熊岩的路上是不是看到过那些船员的踪迹。 “没有,”他回答说,“我们回来时和先前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但我们可以确信沃尔斯顿是往东部走的。”高登说。 “对,”唐纳甘回答说,“可他是沿河岸走的,而我们是穿过榉树林回来的。从地图上可以看见蒙骗湾上方有一个明显的拐弯处,那儿有一片平坦的地势,人们能在此避难,而且不用离船太远。也许凯特能告诉我们查曼岛四周的一些情况?” 高登和布莱恩特已经问过凯特了,而她什么也说不出。“塞汶号”着火后,伊文斯先生把航线正对准美洲大陆,因而查曼岛不会离大陆太远。可是从暴风开始,到他被抛上岛屿,伊文斯一直没有提到岛屿的名字。沿海岸线一小段距离内就有数不尽的群岛。沃尔斯顿也有可能会试着去那儿,也有可能就留在东岸,这么做是完全有理由的。只要他把船修复到能经受风浪,他就可以毫不费力的到达南美海岸。 “除非,”布莱恩特指出,“他到了东河河口,发现你们宿营过的痕迹之后,唐纳甘,他就会决定再往岛的深处搜索。” “什么痕迹?”唐纳甘说,“只不过是些未燃尽的木炭罢了。那又会告诉他们一些什么呢?岛上有人居住!如果这样的话,这些歹徒只会想着如何把自己藏起来。” “正是如此,”布莱恩特接着说,“直到他发现岛上的居民只不过是一群小孩子罢了。我们必须尽力做到不让他发现我们的身份,这倒提醒了我一点,唐纳甘,你在回蒙骗湾的路上开过枪没有?” “没有,这样说来也太奇怪了,”唐纳甘笑道,“我宁愿用炸药。离开海岸时,我们猎物充足,一枪也没开,所以没有暴露我们的行踪。昨晚,威尔科克斯准备朝那头美洲豹开枪时,正好你及时赶到,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一命。” “唐纳甘,你不用再老是说这事了,”布莱恩特郑重地说,“我们千万不能乱开枪了,并且要远离陷阱树林。只靠一些备用物资过日子。” 回到法国人穴后,布莱恩特对伤口做了必要的处理。几天以后,伤口就痊愈了,手臂还有些不适,但很快就消失了。 10月份已接近尾声,沃尔斯顿还没有出现在西兰河附近。他是不是已修好船离了岛屿?这倒有可能。他有把砍斧——据凯特回忆,而且能够充分利用水手们口袋里的大刀子;再说岛上的木料也很充足。然而因为不了解沃尔斯顿的活动,法国人穴里的生活方式也因此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有一次巴克斯特和唐纳甘爬上奥克兰山顶放倒旗杆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出远门了。 在奥克兰山顶上,唐纳甘用望远镜仔细察看了东边的每处青翠的树丛,虽然他只能很快地望到大海,沿路没有一缕炊烟表明沃尔斯顿和他的同伙在岛上安营扎寨。无论在这个方位还是帆船湾的方位,他都没发现丝毫可疑之处。 现在,所有的探险活动都被取消了。枪支也被闲置不用。殖民地的猎手们不得不放弃他们喜爱的打猎活动。值得庆幸的是,打猎用的网和陷阱给法国人穴提供了数量众多的猎物。关在禽鸟笼的鹅鸟和鸵鸟太多,以至索维丝和加耐持不得不杀掉很多。他们采了一大堆茶叶,收集了大量的械树糖浆。这种糠浆极易制成砂糖。因此,没有必要再到小坝溪去补充存粮了。即使冬天在男孩子们恢复自由之前就降临,男孩子们也贮备了足够的照明用油和填饱肚子的食物。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砍更多的木柴,从沼泽林沿河岸运回。 就在这时,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这一发现使法国人穴的生活更加舒适了。发现者不是高登,而是凯特。尽管高登有渊博的植物学知识。沼泽林边缘生长着一种有一定数量的树。树高约50到60英尺。这种树用斧子砍不倒,因为它们是纤维质的木质,而且不宜用作大厅和圈养地的理想燃料。叶子呈长方形,随着树枝的节疤位置而改变形状。一个坚韧的皮质点以上就再也长不出树叶了。 凯特第一次看到这些树的时候,正是10月25日。她大声叫了起来,“噢!看那,有棵奶牛树!”和她一起的托内和科斯塔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奶牛树?”其中一个问道。 “是给牛吃的吗?”另一个也问。 “不,小乖乖,不是,”凯特说,“之所以叫它奶牛树,是因为它产牛奶,而且比你们的小羊驼奶好喝多了。” 一返回法国人穴,凯特就把她的发现告诉了高登。高登马上叫上索维丝和凯特一道去了沼泽林。高登将树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认为这可能是在北美洲分布较广的一种乳胶树,他并未弄@。 这可是价值非凡的发现。他们只要在树皮上划一道口子,奶汁很快就会流出来,并且这种奶汁和奶牛产的牛奶一样鲜美。如果放任自流,奶计就会凝固形成非常可口的奶酪。除此之外,还能用它生产石蜡,就像蜂蜡一样可以做成很好的蜡烛。 “嘿,”索维丝说,“不管是奶牛村还是树奶牛,我们都可以从上面挤牛奶。” 他无意识中使用了同印第安人一样的表达法。他们也是说:“从树上挤牛奶。” 高登在树干上划了一道口子,树汁涌了出来,凯特用随身携带的杯于满满装了两品脱。 树汁是白色的液体,看上去很鲜美,就像奶牛产的牛奶一样让人垂涎;而且它更富有营养,更粘稠,香味更浓郁。到了法国人穴,杯子里的奶汁一下子就喝干了。科斯塔像一只小猫一样,嘴巴上还沾着几滴。 一想到这种新产品的用途,莫科就露出满意的神色。他轻而易举就能到达沼泽林获取植物牛奶。 总而言之,查曼岛能够提供一块大殖民地所需的必需品。男孩子们能在此住上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凯特来到他们中间像母亲一样照顾他们,她那慈母般的关怀感动了他们每一个人,使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加舒服。 为什么他们以前的安全感会受到干扰呢?现在布莱恩特和他的伙伴们要怎样才能弄清楚东边的不明形势呢?这对他们来说可是生死攸关的问题!他们再也不能继续探险了吗?他们不畏惧任何危险,除了凶猛的野兽,而野兽又比他们日夜防范的空有人躯的歹徒要温顺友好得多。 11月开始了,法国人穴周围还未出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布莱恩特甚至怀疑“塞汶号”上的幸存者是否还在这个岛上。但唐纳甘不是亲眼见过那艘破烂不堪的船了吗?断裂的桅杆,撕烂的船帆以及破损的船舷。如果查曼岛在某块大陆或群岛的附近,船完全可以驶向海面了。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伊文斯先生应该了解这一点。沃尔斯顿有可能已经离开岛屿了。真是如此吗?必须把事情弄清楚。 布莱恩特常想把家庭湖东部的情况弄清楚。唐纳甘、巴克斯特和威尔科克斯倒是一定会十分乐意和他同行。但这样会冒着落入沃尔斯顿手掌的危险,也只可能向他表明他的对手是如何容易对付。这样的话会导致最严重的后果。于是高登劝说布莱恩特不要到榉树林去冒险,而他的建议总是被采纳。 于是凯特提了一个可以避免被发现的建议。一天晚上,当所有的男孩聚集在大厅时,她问布莱恩特是否可以让她清早离开。 “离开我们!凯特!”布莱恩特叫道。 “是的!你们不能老是没有沃尔斯顿是否还在岛上的确切消息!我愿意再到被暴风困住的地方去一趟,看看船是不是还在那儿。如果还在,沃尔斯顿就没走;如果不在了,你们也不必再害怕他了。” 唐纳甘说:“那正是布莱恩特、巴克斯特、威尔科克斯和我四人想去干的事。” “对,唐纳甘先生,”凯特说,“对你们有危险的事对我却没有危险。” “但是,凯特,”高登劝说道,“要是你落到沃尔斯顿的手里怎么办?” “得了,”凯特打断他的话,“我就会回到逃跑之前我所呆的地方,只是如此而已!” “要是这些歹徒杀掉你怎么办?他们不是很可能这么做吗?”布莱恩特问。 “从前我逃跑过,为什么我不会再逃一次呢?尤其是我知道来法国人穴的路了。再说,我要是和伊文斯先生一起逃跑,告诉他关于你们的一切之后,想一想他会对你们有多大帮助!” “如果伊文斯先生有逃跑的机会,”唐纳甘说,“他不会早逃走了吗?难道他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唐纳甘说得有道理,”高登表示同意说,“伊文斯知道沃尔斯顿的秘密,一旦不需要他帮忙开船到大陆上了,沃尔斯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如果现在伊文斯还没从沃尔斯顿一伙手中逃脱,那是因为他们的监视太严了。” “说不定因为他冒着生命危险逃跑,早被沃尔斯顿他们杀掉了,”唐纳甘指出来说,“如果是这样,凯特,除非你想再次被抓。” “你难道以为我不会尽我所能避免被抓的命运吗?” “当然你会,”布莱恩特说,“但我们绝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绝对不会!我们必须找到更完善的办法,看看沃尔斯特是不是还在查曼岛上。” 凯特的提议被否决了。除了继续小心提防以外,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很明显,如果沃尔斯顿能离开这座小岛的话,他肯定会在湿季来临之前就离开了,然后到一个欢迎他和他的同伙的国度去,就像所有遭到船难的人们都会受到热情款待一样,不管他们从哪里来。 如果沃尔斯顿还在这岛上的话,他好像没有深入内部探险的打算。在漆黑的夜晚,布莱恩特、唐纳甘和莫科常常乘着小船穿过湖去,但不管是对岸还是东河下游的树丛下,却从来没发现一丝火光。 然而,这样活着也太让人腻烦了——被禁烟在西兰河、家庭湖、森林、悬崖围成的小圈子里。布莱恩特总在考虑怎样才能弄清楚沃尔斯顿是否离开小岛或是他曾在哪些地方烧过黄火。 说不定晚上他能从某个山上看看?这个想法涌入了他的脑海。遗憾的是,除了最高点仅在海平面的200英尺以上的一座悬崖,岛上没有其他更高的山了。唐纳甘和其他几个去过奥克兰山,可从那儿他们甚至连湖对岸也看不到,更不用说地面上的烟火或亮光,他们得登上还要高几百英尺的地方,才能使视野更开阔,一直延伸到蒙骗湾的岩石群。 这时,布莱恩特有了一个危险的主意,一个甚至称得上疯狂的主意,这和他先前的主意毫不相干,但是这主意一直占据在他的脑海中,于是最终他采用了这一办法。 大家应该还记得放风筝的事被搁置下来了吧!自从凯特带来了“塞汶号”的幸存者大概在东海岸一带活动的消息之后,把风筝放上天使岛屿周围地都能看到的计划就取消了。 要是风筝不能用来做信号,而是用作侦察的一种手段会如何呢?这一侦察对殖民地的安全至关重要。 对啊!这主意激发了布莱恩特的所有想象力。他记起曾在一张英文报上读过一则报道。报道写的是一位女士坐在一个篮子里升上天空,而吊起篮子的正是一只特制的风筝。毫无疑问,一位女士能做到的,一个男孩当然也能做到!稍微要紧的就是这尝试中带有一定的危险,而较之他们能得到的结果,这危险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做好一切预防措施的话,这次尝试难道没有一丝成功的机会吗?这就是布莱恩特说服自己的原因。他认为只要把风筝做得更大更牢固的话,它就能顺利升空,即使他还不能计算出做到这一点所需的抬升力。那时,他就能在半夜被送上几百英尺的高空,这样也许能发现湖泊和蒙骗湾中间某处的火光。 11月4日晚,他召集年纪稍大的男孩子们讨论了这件事。 他告诉他们他想利用风筝。 “怎么用?”威尔科克斯问道,“把它送上天吗?” “当然,”布莱恩特说,“做风筝的目的就是送上天。” “在白天吗?”巴克斯特问。 “不,”布莱恩特回答,“那样沃尔斯顿会发现的,要在晚上。” “但是你把灯挂在上面,”唐纳甘指出,“那样也会吸引他们的注意。” “我不准备把灯挂上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高登问道。 “我准备乘着它上天去看看塞汶号的人是不是还在这岛上。” 接着,布莱恩特不慌不忙地解释了他的计划,以免遭到大家的反对。 他的伙伴们没有哈哈大笑。高登问他是不是说正经的,而其他人似乎同意了这一想法。这样的升空不是没有可能的。如果做好一切安全的预防措施,他们愿意试一试。 “可是,”唐纳甘指出来说,“你们做的风筝还不够大。” “是的,”布莱恩特同意说,“我们要把它做得更大更牢固些。” “还得看看再说,”威尔科克斯反对说,“是不是风筝能承受得了。” “那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巴克斯特说。 “再说,以前也有过这种先例。”布莱恩特说。于是他讲了那位首次尝试的女士的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要依赖于风筝的大小和风力的强弱。”他总结说。 “你准备飞多高?”巴克斯特问。 “我看如果我们能飞到700英尺高的话,”布莱恩特回答说,“我们就能看见岛上的任何一处火光了。” “那好吧!我们就这么做,”索维丝说,“越快越好!不能去我喜欢的地方,我快闷死了。” “我们大家都想出去走走,去看看我们的陷阱。”威尔科克斯补充说。 “我过腻了不能去打猎的日子。”唐纳甘说。 “我们明天就动手吧。”布莱恩特说。 几分钟后,他和高登独处一起。 “你真想这样飞上高空吗?”高登问道。 “我是说正经的,高登!” “这太危险了。” “也许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我们中间哪一个会冒生命危险去尝试一下呢?” “不管是谁都得出于自愿。” “这么说你已做出选择了?” “我想是的。” 于是,布莱恩特紧紧地握住了高登的手。 第九章 风筝的尾巴第二天是11月5号,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大清早就开始工作了。在加大风筝之前,必需好好考虑它能带动的重量,然后他们才能计算约130磅的重物升空所需的地面面积。 试验没必要等到晚上。西北风轻轻地吹拂着,布莱恩特只要不让风筝飞得太高就行了,免得让湖对岸的人看见。试验非常成功。孩子们发现在正常的风速下,风筝能携带一袋20磅的东西。接着,他们把风筝扯下来平放在地上。 巴克斯特先是用动物肋骨加固了风筝骨架,正像雨伞骨架是用辐射状的铁丝固定的一样。由于骨架加大了,并覆盖了新的帆布,所以风筝的表面积增加了。凯特在这方面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贮存品中有很多针线,而凯特的针线活做得很好。 要是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机械学方面的知识更多一点的话,他们就应考虑与风筝表面积同等重要的重量、面积、重心、引力中心、以及绳子该绑在风筝上的位置等要素。接着,他们就能算出风筝的抬升力和它所能达到的高度。这也能让他们了解什么是绳子的张力。对于一个侦察者的安全而言,这是最重要的因素。 幸好,帆船上那根长约2,000英尺的计程绳起了极大的作用,但是风筝升空的角度没有选好的话,是不堪如此重荷的。让科斯塔和托内非常失望的是,风筝不需用一条尾巴,因为风筝负担的重量足可以使其平稳,尾巴根本派不上用场。 试了几次后,布莱恩特和巴克斯特发现最好把重物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十字架固定在离中心三分之一远的地方,并在两端绑上一根绳子,这样重物就可悬于风筝20英尺的下方,考虑到计程绳的倾斜,他们总共绕了1,200英尺的绳子。这可以使风筝远离地面七八百英尺。 为避免发生意外,他们决定让风筝在湖面上空飞翔。湖面的宽度,对于一个技术熟练的游泳健将来说,是非常容易游过去的。风筝完工时,其面积约为80平方码,呈八边形,边长约8英尺,径长约15英尺。由于有牢固的支架支撑着,并且糊风筝的布密不透风,风筝可以轻而易举地携带120磅的重物升空。 侦察者要坐在柳条篮子里。柳条篮在小帆船上有许多作用。篮子很深,足有一个普通高度的男孩的腋窝那么高;篮子又很大,可以让他在里边活动自如;篮子还很宽,如果侦察者想出来,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爬出来。 可以想象,这些不是在一两天完成的。5号早上开始动工,7号下午才结束。试飞一直推迟到晚上,以便测验风筝在空中的提拉能力及其稳定性。 与此同时,形势仍然没有改变。有一两个男孩好几次爬上悬崖顶上去观察。但在陷阱林和法国人穴之间的北部,横过小河以南,帆船湾以西,或是湖面上,都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在奥克兰山顶上也听不到一声枪响,视野范围内见不到一缕炊烟。 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不正希望沃尔斯顿已离开查曼岛了吗?现在恢复他们以前的生活是否明智?毫无疑问,风筝试验将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但升上天空的人想下来时,怎样才能让地面的伙伴们知道呢? 布莱恩特的回答是:“信号灯是绝对不行的,那样沃尔斯顿可能会看见。所以我和巴克斯特准备了一条和绳子一样长的线,线的一端固定在地面,另一端系在篮子上。我们将在线上拴一个中间有小洞的铅锤,铅锤会随着篮子飞上天。不管谁飞上天,只要他让铅锤顺着线滑下来,我们就知道他想下来了。” “这样行得通。”唐纳甘表示同意。 一切准备就绪,试飞开始了,不到凌晨两点,月亮是不会升起来的。从西南方吹来的微风轻轻地刮着,飞行的条件非常有利。 9点钟,夜色很浓了。几团厚厚的云在没有星星的天空漂浮着,不论风筝飞多高,甚至连法国人穴的近处也看不见。 所有的男孩都跑出来看热闹了。可以说,这次实验是尝试性的。要是他们亲身试试的话,他们会高兴万分而不是顾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