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生物是全然无害的,卡波妮娅。跟你相比,它们不知道有多少代是在这条河里悠然度过的。另外,你可以这么想来安慰自己,你在这里游泳会让河水流动,这些生物可能并不喜欢在流动的水里生活。”《 》第二部分 第八章 显微镜生物之旅(9)“好吧。”丛林沙沙作响,爸爸的狗阿贾克斯小步快跑过来,很高兴自己发现了我们。它很可能刚刚离开它的配偶马蒂尔达—盖茨先生的青色猎犬,它独一无二的约德尔唱法响彻整个镇子。它挨个儿用鼻子碰碰我们,向我们问好,然后跳进浅水里。一个拳头大小的乌龟从一块朽木上掉下来,阿贾克斯在乌龟后面笨拙地追着它。阿贾克斯很喜欢追逐乌龟等小型河生生物,不过我从来没见它捉住过一只。它算是鸟类研究的专家。这次让我吃惊,它把整个头都伸进了河里,再次露头的时候嘴巴里叼着一只乌龟。“阿贾克斯,你在干什么啊?快放下来。”它腾跳退后,乐滋滋的,把乌龟放在我们脚下的水里,然后坐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我。“它觉得自己做了分内事,”爷爷说,“你最好表扬它,否则你父亲的训练就会泡汤了。”“噢,阿贾克斯,好孩子。”我拍拍它,“我们要拿你抓到的乌龟怎么办呢?特拉维斯已经有一个了,我怀疑妈妈是否还能容忍另一个。我们还是应该放了它,爷爷,你抓着它的项圈。”“我带它走到河堤那边,”爷爷说,“它不应该看你放生,不然它就会对它的工作产生疑问了,并且会失去勇气。”他领着阿贾克斯走开,他们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以后,我放了乌龟。它为什么会被一个个子大大的陆地生物抓住呢?它老了?它病了?它显然没什么毛病,就像河里其他的乌龟一样,可能只是因为它很笨。说不定它死了更好,以免生出更多笨宝宝。不过太晚了,我现在要对它的安全负责。想着它能否生存,我把它放回水里,一眨眼它就消失了。“没问题的,”我大叫,“你可以让它走。”我在他们后面爬上河堤,阿贾克斯在前头跟我会合,闻闻我的味道,那是它刚抓到的乌龟的味道。“它已经走啦。”我说,给它看我空空如也的手。“看见了没有?”我发誓它能听懂我的话,它的耳朵耷拉下来,失望地离开了。“它已经走啦,阿贾克斯,对不起。过来,好狗狗。”我抚摸着它,然后打它身体的一侧,它喜欢这样。虽然我知道这样一来,今天剩下的时间里我都会臭得跟个野狗似的。“真是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它很开心,原谅了我,跟着我一块儿去追赶爷爷。阿贾克斯发现了一个大洞穴。看起来闻起来都像是獾的洞,在我们这一带獾是很少见的。它很滑稽地把鼻子深深地伸了进去,兴奋地闻个没完。《 》第二部分 第八章 显微镜生物之旅(10)“你看见什么了?”我大声地喊爷爷,他正端详着一株矮小的不起眼的植物。“过来,阿贾克斯!”我拖着它的项圈,远离洞穴里那个性情急躁的住客。“野豌豆。”爷爷说,“看起来像毛野豌豆,不过也许是一种基因突变。看,它的叶子顶部很奇怪。”他掐下几个叶柄递给我,“我们保存这些。”一种无聊的植物,不过我还是把它放进瓶子里,在标签上标上“野豌豆”。他说:“我还找到一条灯蛾毛虫。你养过吗?”他举着一根树枝,上面爬着一只我从来没见过的巨大多毛的毛毛虫,有两英寸长(或者,更准确的,五厘米长。爷爷告诉过我真正的科学家会使用大陆制式,以后这种方法也会在美国广泛使用的)。毛毛虫身上覆盖着浓密的绒毛,看上去就跟猫皮一样诱人,不过我可不会去招惹它。别人一直告诫我毛毛虫会蜇人。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要是挨蜇的话,会是有点儿疼还是很疼。“它是哪个种类的呢?”我问。“我还不能确定,肉眼看有好几种都符合,要到成虫期它长出羽翼才能知道。”“那么要是被蜇会怎么样?”他说:“我认为你触摸它就会有结论。这引发了一个有趣的观点:以科学的名义你会走多远?这点是你需要多加考虑的。”好吧,没准儿。或者我可以给一个小男孩一便士让他去摸摸。不过我想起来为了善后我要在妈妈那里付出的代价,明智地认为不值。“我们把它带回家吧,我来养。我可以叫它彼得。”“卡波妮娅,你会发现给你的实验对象取名字是个坏主意。”《 》第二部分 第八章 显微镜生物之旅(11)“为什么?”我说。我把彼得倒进最大的带着金属螺盖的罐子里,大约有一夸脱大小,盖子上有个孔洞。“过度照料会使客观观察变质。”“我不太明白,爷爷。”他的注意力被某些动物的踪迹吸引过去。“狐狸,”他喃喃自语说,“还带着一对小崽,看看这个。非常鼓舞人心。我看土狼已经抓到它们仨了。”我们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萨姆·休斯敦和拉马尔,他们带回一条硕大无比的鲶鱼,足有四十五磅重。它嘴边的触须像铅笔那么粗。从上面看样子很吓人。这么大的鱼很难钩起来,所以我的兄弟们没有称重。最大的挑战是怎么拖回家,而且不碰到鱼鳍上有毒的部分。那天我们的晚餐吃了一大块鱼肉,用玉米卷卷着油炸的,它的白肉吃起来还是有点儿泥腥,不过没人介意这个。我不想吃,连看都不想看。它都有J.B.那么大了。我可以把胳膊伸进它的嘴巴里,我每天都在河里游泳。我描绘着一幅画面,它拖着我把我拖到河底,禁锢我很久,或者足够久的时间,这取决于你是从我的角度去看还是从鱼的角度去看。我的家人后来发现我,我的头发就像悲惨的奥菲利娅一样在水中摇曳。或者他们找到我足够多的残骸举行葬礼,说不定他们只能找到我的连衣裙。有没有一个棺木和葬礼是为了连衣裙准备的?可能没有吧。或者一只胳膊?杰克逊将军的胳膊有没有举行过葬礼仪式?那么,头呢?我看一个头说不定就有了。想着这些,我决定不再想下去了,对这件事我想得很多了。虽然如此,在吃了它以后,下次我下河的时候,就会想到利维斯坦站在河那边的尽头等着捞我的残骸,而显微镜下的生物在另一边四处游荡。真是糟糕,有时候一点儿知识也能毁了一天,至少让阳光黯淡了那么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