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脆响,何松青手中的茶杯四分五裂的摔落地面,他紧紧抓起老伴的手,难以置信的大口喘气,“你说皇上有旨,将惠新公主许配给咱家云炙了?!”何母笑得合不拢嘴,“是啊老头子,咱们何家正式成了皇亲国戚,咱儿子可真争气,此乃双喜临门的天大好事啊,你那表情真难看,是不是欢喜过头了?哈哈——”经一提醒,何松青顿时松开老伴的手,平复心绪片刻,默道,“惠新公主乃是西宫皇太后的女儿,下嫁何家,万一伺候不周有所得罪,咱们担待不起啊……”何母不以为然的掩唇一笑,“老爷多虑了,咱儿子自会有办法,他连嘉宝都可容忍,公主的性子绝不会比嘉宝顽皮的”“娘,您在说我啥?”奈嘉宝与何乾坤玩累了,疯疯癫癫的冲入客厅饮茶解渴。何母见奈嘉宝满头大汗本想说教几句,但又不想破坏大好的情绪,破天荒视若无睹道,“皇上赐婚,要把亲妹子嫁给咱家云炙,连带你的地位青云直上一大截,喜事吧?”“啪嗒”!奈嘉宝手中的茶杯直直滑到地上,她顿时脸色煞白伫立不动,失魂落魄的默默走出客厅,任由公婆叫她,她依旧如行尸走肉般直径前行。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极力说服自己,皇上赐婚,皇命不可违,她懂,她能理解,何云炙不敢违抗,不能违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啥都不敢说,三妻四妾正常啊,呵呵……她站立许久,揉揉眼皮,眼睛好酸好疼,一定是困了……奈嘉宝不知自己是怎样走回卧房的,她将大门紧紧关闭,全身无力的顺门面滑下,双手抱膝依在门上,眼泪不知不觉,滴滴嗒嗒洒在地上。她似乎哭了很久很久……原本想用泪水倒出咸涩的不满,但依旧过不了自己那关,她魂不守舍的走到柜子边,狠狠一把抹掉眼泪,毅然决然垫起脚尖翻出包袱布,手脚麻利的平铺在床榻上……顿了顿,不知怎的,一双眼停滞在灰色的粗布布匹上,细想起,这是唯一属于她的东西。晕红的夕阳斜射进窗檐,她不由自主转身注视晚霞,窗沿边小小的木雕吸引住她的目光,她默默靠近,将那块形状如星星的木雕攥在手中,越攥越紧握在手心……起初为了好玩,她还偷偷给星星起了名字,叫做——奈何星,滚烫的泪水烙在手背上,暖得发疼,她猛然转身看向四周,突然对周遭的一切恋恋不舍,每一件家具、每一副字画、每一本书籍,甚至每一粒尘埃都令她充满回忆,因为,每一处都有何云炙触摸过的痕迹……或许为时已晚,但她终于明白自己有多迟钝,何云炙的微笑,冷漠,愤怒,沉思连带挖苦、讽刺,她丝毫不想与其他女人分享,全是她的,她的心疼得抽搐发抖……奈嘉宝缓缓摇头,紧握的拳头一下一下重重敲打在胸口上,顺不上气,呼吸都疼……不行,绝对不接受何云炙与别的女人同榻而眠,宁可挖去双眼、割掉耳朵不去看、不去听,也绝不接受!奈嘉宝顿时放声大笑,笑的嘴角快要抽筋,她用袖口擦去满脸泪痕,既然她无力阻止这一切发生,那她也不需要一个不能全心全意待她的夫君……再见吧,何云炙,奈嘉宝在此跟你道别了,其实吧……奈嘉宝今生能遇到你已是八辈子修来得福气,嘿嘿!知足了!“你一人傻笑什么呢?”何云炙一袭红艳艳的状元服,双手环胸依在门边,他回府后直接回到卧房,站立许久,奈嘉宝居然未发现自己,可他却注意到床榻上的包袱布。奈嘉宝惊呼一声转过身,掩饰那份落寞咧嘴一笑,“你,你回来啦?”她的目光凝滞在他耀眼夺目的状元服上,不愿再多看一眼那份与自身天壤之别的沮丧,她速速转过身故作忙碌的收拾起凌乱的床榻。何云炙懒散的坐到床边,一坐身压在她欲抽出的包袱布上,奈嘉宝眉头一皱,“你先坐椅子上去,没看我收拾衣物呢吗?”何云炙视若无睹,扬唇一笑,“你今日怎了,没吃饱饭?”奈嘉宝咬住下唇不予理会,使劲抽他身下的布块。可任由她独自较劲生拉硬拽,依旧被何云炙安然自得的压在腿下……奈嘉宝抬眸掠过他的脸颊,他为啥一直笑,因为要娶公主欢喜的合不拢嘴吗?想到这,她顿时火冒三丈的推了何云炙一把,“你就欺负我吧,反正你也欺负不了我几日了!——”何云炙收敛嘴角,见她双眼通红似乎刚哭过,而且言行举止与往日极为不同,他脸色一沉将她扯进两腿之间,耐心询问道,“究竟发生何事了?”奈嘉宝一瞥头看向窗外,“死不了!”何云炙眉头紧蹙,捏住她下巴逼向自己,严肃道,“说清楚,无论发生何事我会替你处理。”奈嘉宝一听这话,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一路历经风雨,何云炙无时无刻不在帮她处理大大小小的麻烦,她不是不知晓,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澈,可那时的她,是那么的憎恨他,恨他强 暴她,恨他理所当然的娶了她,恨她与姐姐分隔两地不能相见,甚至巴不得他去死,她一直认为那是何云炙应得的报应,他活该吃苦受罪,当他无可奈何时,是她最开心得意时,她也许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招惹是非,只为令他苦不堪言……但现在她再也做不到装傻充愣、幸灾乐祸的无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此刻,她不恨何云炙,或许说,早已原谅了他,只是自己才察觉到而已。奈嘉宝咧嘴大笑,扯开话题,“真的没事啊,见到皇上没?”说完这句,她又感到后悔,既然何云炙不提那事,她又何必明知故问。何云炙见她脸上出现以往那种傻乎乎的笑容,放松神经的微微笑起,打趣道,“嗯,不见不知道,原来便是那位慕公子,你还想欺瞒我到何时?”奈嘉宝难以消化的眨眨眼,“你说啥呢,慕公子跟皇上是长得挺像,不过我敢肯定绝对不是同一个人——”何云炙懒得解释,凭他对奈嘉宝的了解,即使联想不到一人身上也实属正常,因为奈嘉宝本就是反应迟钝又不懂察言观色的傻丫头。奈嘉宝坚定的回答完又有些疑惑,她承认何云炙的脑瓜比自己不知聪明多少倍,可慕公子与皇上是同一个人吗?仔细想想又觉得是他两人之间的相同之处还真多,若是真的,那皇上也太无聊了吧?!“慕公子就是皇上?你确定?”何云炙见她终于所有觉醒,有一搭无一搭的点头,“肯定是同一个人”他轻握上奈嘉宝双肩,一脸郑重,质疑道,“你与皇上是如何相识的?为何皇上会乔装见你呢?”那人究竟是不是皇上倒不重要,毕竟慕公子对她还不错,只是小小的惊讶一下罢了,奈嘉宝眼神闪躲的垂下眸,含糊其辞、避重就轻道,“在玩城……我帮他赌了把牌九,后来在京城偶尔遇见喝过一次酒,基本你都知晓……”“除了吃喝,未提及过别的?”奈嘉宝抬起眼皮想了想,不敢确定,“好像是没有吧,每次见面都是我在叽里呱啦的说话,他话不多,总是很惆怅的模样”“惆怅?”奈嘉宝对这点很肯定,“嗯啊,从表面上看他好似对啥都不在乎,银子多到处乱花,可我总觉得他很可怜,看来吃喝不愁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何云炙默而不语,深邃的黑眸凝视在奈嘉宝脸颊上,莫非他猜想的原因,是真的?==================================推三阻四[VIP]后宫——西太后宫内“你这孩子为何将婚姻大事看得如此儿戏,皇上那边诏书都宣了,去A666此刻还来与为娘商量作何?”西太后面故作刁难开口,神色不悦的倚靠在龙榻旁小憩,虽已过不惑之年的女子,但岁月并未在她脸颊留下过多痕迹,依旧白璧无瑕,身姿匀称,不难看出西太后豆蔻年华时,必是位绝色倾城的俏丽佳人。惠新公主顽皮的吐吐小舌,坦言道,“母后莫怪孩儿吕莽草率,只是这门亲事是孩儿从皇上那求来的,之前未与母后商量是怕其中有变故……”西太后一怔,她确实听后宫娘娘们闲话家常时,曾议论新科状元不但相貌出众,且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她当时也未在意,但惠新又是何时注意到新状元的呢?她居然全然不知。“你的意思是……一早便看上他了?”自己的亲娘,惠新倒无何忌畏之处,她双腮绯红、羞涩点头,“嗯,孩儿有次偷偷出宫遇上的男子,他原本只是位小捕快,但孩儿未看错人,果然不负孩儿期望一中两元”“真是这样吗?你未出手相助?”她的女儿比谁都了解,惠新虽外表柔弱,但她自小目濡耳染后宫争斗之残酷,不只一次提及想离开此是非之地。惠新难为情的摇摇头,“不瞒您说,还未等孩儿插手,他已凭借真才实学受到皇上认可,说到这事……”惠新想起隆诚帝赐婚时,辗转反侧的挣扎表情,不由轻声一笑,“皇上经不起惠新的软磨硬泡,迫不得已才将状元割爱”西太后是位心境安逸的女子,对后宫争斗厌恶至极,更不参与国政,但身为后宫之首,只得尽量做到左耳进右耳出、敷衍了事。但对于女儿,她自是谨慎在意,但听惠新描绘此人如此出众,倒也安心不少,只要惠新中意,她这为娘的更该满意才是,西太后掩面莞尔,“唉,女大不中留,既然如此,为娘倒想听听那位新状元是如何得了咱闺女的芳心,跟为娘细说说他的情况……”惠新公主敢先斩后奏是出自对母后的了解,她时常开玩笑,将母后比作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西太后统领后宫多年,治理的井井有条,无形中为皇上免去后顾之忧,这也是皇上特为宠爱惠新的原因之一,而母后自身仍如淤泥无染的荷花般清新淡雅,与世无争。惠新轻轻喉咙娓娓道来,“说来巧,他与孩儿同岁,是何知府的长子何云炙……”西太后脸色一僵,有失端庄的猛然起身,“你说的可是何,何云炙?”惠新未注意到母后的神色突变,自傲不已的默默点头,“莫非何云炙的名号真有这般响亮?竟然连不问世事的母后也知晓”惠新的话音淹没在西太后久远的回忆中,一副副支离破碎的画面拼接粘合,渐渐呈现出那完整且煎熬的、尘埃封存的久远记忆中……惠新不知发生何事,只见母后唇色惨白双眸失焦,即刻收敛嘴角,忙上前搀扶母后欲欲昏倒的娇弱躯体,急切道,“母后,您哪里不适?孩儿这就去请御医——”惠新刚起身拔步,便被西太后拉住手腕,惠新感到母后手心渗出细细的汗渍。“不必传御医,为娘无大碍……”西太后手捂心口舒缓片刻,顿时斩钉截铁的严肃道,“这桩婚事,本宫不、同、意!”惠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为何?您……”“出去!本宫乏了——”西太后一反常态的扬手哄人,她此刻根本无法整理思绪,只想安安静静的,一人待着。西太后从未如此言辞冰凉的命令过惠新,惠新眼中含泪顿感委屈,她头也不回的跑出殿门,泪水洒在午后阳光的中,无尽的哀伤令她冲动的奔进御书房——惠新梨花带泪的跪倒在隆诚帝书案前,“皇上,惠新该如何是好?”随后跟进的小墨子跪在一旁领罪,因隆诚帝有旨,今日谁都不见,可小墨子却未能及时拦住惠新公主的强行闯入,隆诚帝放下书籍,扬手示意让小墨子出去,他对惠新没头没尾的话一头雾水,平和道,“有朕给惠新做主,有何事起身再说。”惠新公主拭去泪痕,将方才与母后的对话原原本本道出……隆诚帝拿起折扇在手中缓缓敲打,据惠新所讲,西太后并未问及何云炙身世背景,她又与文武百官素无来往,而西太后的几位近亲远在边疆镇守为王,却果断的否定此事……他沉思片刻抬起眸,深沉道,“朕替你去问问,先回吧”……何府膳厅内何家五口人原本安静用餐,虽未从何云炙那得到正面解释,但何母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与焦急,她放下碗筷,迫不及待询问道,“云炙呀,你倒跟娘说说,究竟那位惠新公主相貌如何,你跟娘说说嘛,真要急死为娘了!”“……”何云炙一怔,用眼神提醒母亲就此打住,他明明叮嘱过,千万莫要再奈嘉宝面前提此事,不由用余光睨上奈嘉宝。此刻,奈嘉宝无动于衷、头也不抬的大口吃饭,腮帮鼓鼓囊囊的用力咀嚼口中食物,好似一副事不关己的镇定模样。虽奈嘉宝表现的很出色,但就因这过于镇定的态度,令何云炙明了她心中的不满,他自知这事瞒不了多久,可他并不想通过他人口中,甚至母亲口中扭曲事实真相,奈嘉宝已学会体恤旁人的看法,而他也该设身处地体会她的心情。“娘,孩儿并不想娶惠新公主。”“咳咳咳咳……”奈嘉宝口中的饭粒呛进喉咙,她面红耳赤的捶打胸口,何云炙急忙递上一杯温茶帮她顺喉咙,他边拍她后背顺气边打趣,道,“慢点吃,为何就学不会细嚼慢咽呢”奈嘉宝将茶一口饮尽,捋捋胸口一语不发的看向何云炙,她已痛下狠心今夜离开何家,多吃点饭是为了路上省盘缠,而何云炙此刻居然说不娶公主,这天翻地覆的惊喜!弄得她简直哭笑不得,她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扬,无暇顾及一桌老小聚齐,扑到何云炙怀里哇哇大哭,很多话想说,但此刻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有这些她最为痛恨的眼泪哗哗流淌。何父何母匪夷所思的互相张望,何乾坤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不出声则以,一开口语出惊人道,“爹娘莫大惊小怪,嫂嫂是喜极而泣”何云炙抿唇一笑,能看出懂奈嘉宝心思的,竟然是个九岁的弟弟,或许,奈嘉宝的‘童心未免’在小孩子面前被一览无遗,呵。何母费解的问向小儿子,“此话怎讲?”何乾坤正儿八经的双手一背站起身,“娘啊,听孩子细细说来……”“娘!您别听乾坤胡说八道,他啥都不知晓!我就是吃饭噎了下——”奈嘉宝速速起身一把将何乾坤拉到身后,用眼神威胁他闭嘴,何乾坤捂嘴坏笑,不过眼神中还有令一种含义,就是奈嘉宝明日必须陪他去逛小百货集市,那些平民百姓三教九流的地方,母亲严禁他去,奈嘉宝无奈的眨眨眼睛认同,她真的不想去,尤其带个孩子,万一出了差池不好交代。“娘啊,乾坤认为嫂嫂言之有理,明显是吃饭呛到了嘛!”何云炙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他默不作声的无奈浅笑,绝对是‘黑市交易’。何母蹙眉看向奈嘉宝,说教道,“那也没必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呀,啧啧,端庄女子不会如你那般肆无忌惮的咳嗽,居然还扑在夫君怀里成何体统,日后小心点你”“是,儿媳记住了”奈嘉宝尴尬的抹去眼泪,瞥向一旁看热闹的何云炙,何云炙回应一记无辜的眼神,好似在说:我帮不了你。何松青若有所思的慢慢品酒,似乎周围发生的大小事宜都不在他的视线中……身不由己的苦衷,他该向谁去诉,为了这句不娶惠新公主,他终于染上许久未见的笑容。“为父也不赞成你不娶皇家之子,想到有位公主要嫁入咱家,为父深感压力重重,但皇上那该如何回绝?你可曾想好了?要不要为父出面……”“请爹放心,孩儿已想好法子,孩儿只怕此计一出,影响您在朝中地位” 何云炙胸有成竹一笑,这对策来源,还真要感谢隆诚帝所拟本朝规定。何松青毫无顾忌的摆手,开怀道,“为父秉公守法,莫多虑”何母越听越糊涂,听来听去这父子两居然在高谈阔论如何拒婚?!“你们两脑子正常否?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当大麻烦似的丢出去?!”“妇人之见,咱们何家攀不起这么大的亲,我说老伴呀,你还是少做白日梦为妙”何云炙坦然自若的站起身,一杯茶稳稳举起,歉疚道,“娘,孩儿不孝,孩儿自认无福消受皇恩,您就当孩儿从未参与过科考吧。”何松青听出这话的含义,基本明白他会用哪种形式拒婚,不由手指一颤,五味俱全的情绪在胸膛翻滚,这孩子居然将功名利禄看得如此云淡风轻,欣慰啊——奈嘉宝站在何乾坤身后,双手不由自主的抓在何乾坤敦实的肩膀上,她此刻真想放声大笑,不论何云炙为啥不娶公主,总之,哈哈哈哈哈,她的心肝脾胃一下子!都舒坦了!===============================================欲拒还迎[VIP]夜深人静的时奈嘉宝今日处于大起大落的情绪中,此刻根本无法入睡,她侧头看向熟睡中的何云炙,嘴角不禁挂上一朵甜笑,自己跟自己耍难为情半晌,扬起下巴偷偷亲了下何云炙嘴唇,顿时双手捂脸不好意思的背过身窃喜,一直手顺她腰际搂住,将她扯进怀里,奈嘉宝顿感脊背贴在那副坚实的胸膛上。“你,你醒着?”奈嘉宝含糊问去,心口噗通噗通猛跳。“你是捕快出身,你却总偷袭你” 何云炙在半梦半醒之间,温热的唇贴在她肩头。不提捕快倒好,奈嘉宝收敛嘴角,落寞道,“你现在可是状元了,咱两的差距,好比天上地上那么远”何云炙清醒八分,将她翻过身搂在怀里,“你见过海吗?”奈嘉宝缓缓摇头,更感失落,“你是未见过世面的小村姑”“站在海的一端瞭望另一端,你看到的便是天水相连” 何云炙挑起她的下巴轻吻上,“天与地只有一线之隔,而你你之间连那条线都不存在”奈嘉宝似懂非懂的眨眨眼,心里却多出几分踏实,幼稚道,“那条线要是出现,你能扯断吗?”何云炙轻声一笑,笑而不语,他抿抿唇,盖在奈嘉宝柔软的红唇上,舌尖滑入她口中缠绵,奈嘉宝微闭双眸,迎合上那份令人心跳加速的亲昵,随两人越来越紧密的贴合,欲望渐渐袭来,他有些情不自禁了,抱住她坐起身,搂住她的腰肢使之跨在腿两侧……一寸一寸褪去彼此衣衫赤裸相拥,亲吻,他的手抚过她敏感的娇胸,一阵酥麻掠遍全身,奈嘉宝那点道行哪禁得起这般挑拨,顿感小腹一阵暖流潮溢,她一双手插进他发丝间,忘情的吻在他的耳垂,一股无处释放的燥热滚滚升腾。“呃……”她轻吟一声,自知他已进入她的身体,但几深几出后她已完全适应,当一声声呻吟细细浅唱,她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你说……宝宝睡了没?”“……”何云炙顿感一怔,他的定力也太差了点,居然欲望轻易掩盖奈嘉宝现时的身体状况,他隐忍痛苦的将奈嘉宝放下身,大口呼吸片刻,艰难道,“睡觉。”奈嘉宝傻乎乎的咬咬唇,摸摸烧红发烫的脸蛋,似乎自己更需要这份莫名的快感,她想起玉蒲团中的一个姿势,扯扯何云炙背对的肩头,此刻何云炙被她随意触碰都会难以控制的兴奋一下,他转过身见奈嘉宝双手撑床跪在榻上……白皙的胴 体一览无遗,纤细的腰肢微微弯起,尽收眼底一副撩人姿态,他即刻闭上眼,奈嘉宝还学会折磨人了,“别再诱惑我,我可是男人”“这姿势可以,你看那禁书上画过”奈嘉宝边说边将他拽到体后,大言不惭道,“你现在咋比你还色,哈哈——”“……”何云炙终于发现奈嘉宝才是行家,别的她都记不住,一本禁书却教会了她所有房事。“行吗?”何云炙在这事上倒成了门外汉,他不确定的询问。“行行行,快点快点,别耽误时间——”“……”何云炙干咳一声,双手掐在她白皙的臀部上,还未进入她体内已到了亢奋的顶点,随之直捣黄龙挺身而入,奈嘉宝顿时被侵入物体顶得折下身子,她开始琢磨……自己啥时候比淫贼还淫贼的?“何云炙……”“嗯”“你会尽量当个好妻子,给你些时间,好不?”其实奈嘉宝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这样主动多半是为了何云炙考虑,书上说了,男人比女人更需要房事。何云炙真难以想象这认真娇嗲的声音是从奈嘉宝口中发出的,他抿唇一笑,坦言道,“你在我心中,已是最好的”“……”奈嘉宝按耐不住的咧嘴一笑,不论真假,这话是她听过最顺耳的一句。……欢愉过后,两人相拥安躺……奈嘉宝搂住他的脖颈,安静道,“你说实话,娶我后究竟后悔过几次?”“我先问你个问题”“说吧”“若我成了普通百姓,你作何感想”奈嘉宝不耐烦的皱起眉,“你还说几次呀,我认识你时,你是淫!贼!——”何云炙已决定明日上朝面圣,自愿舍弃状元殊荣,本朝用铭文条款:凡自愿弃权者,由次名替上,而自愿放弃功名者——贬为庶民,永不可参试。换言之,也是没了娶公主的资格,皇上自己拟上的规定不可能更改,也不能再咄咄相逼,他早厌倦被束缚手脚的生活,或许在他心里早已认定了无忧无虑的日子。总之,为了奈嘉宝放弃高官厚禄,他坚信,值得。何云炙扬起睫毛沉思片刻,默默合起双眼,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浅笑,决定先不说。==========================次日清晨奈嘉宝趁何云炙还未起身,急忙领着何乾坤贼眉鼠眼的跑出何家大门,她现在行动虽不受限制,但做贼心虚的心理还是克制不住行为上的鬼祟。“嫂嫂,你跑慢点啊,大家闺秀不该甩开了跑”何乾坤上气不接下气的被奈嘉宝拽着狂跑,他平日出门都是坐轿子,此刻实在累得快吐血了。“我就不是啥大家闺秀,你咋还不习惯?小屁孩缺乏运动,快跟上!”奈嘉宝唯恐后有追兵的撒丫子奔跑。“习惯,习惯啊,哎哟,累死本少爷了……”何乾坤怎就忘了奈嘉宝根本不吃说教这套,原本就胖成小圆球,这会儿更是满头大汗呼吸不顺,想偷懒只怕都难。因他们出来的太早,小百货街还未热闹起来,奈嘉宝见何乾坤跑得直吐舌头,见路边有个茶摊已出,牵着何乾坤走去,帮他两一人买了碗凉茶,只见何乾坤如受了三年干旱似的咕嘟咕嘟喝完,连赞甘甜好喝,奈嘉宝咧嘴大笑,从袖口抽出手帕替他擦汗,“你姐说过,吃得苦中苦,嗯……”何乾坤翻个白眼,别问了,她又忘了下半句,“方得人生人,你说嫂子,你不懂也不能总乱用吧?这与清晨狂奔有何干系?”“……”奈嘉宝一横脖,胡搅蛮缠道,“你懂啥,你的意思是叫你减减肥,省得日后长大娶不到媳妇儿!”何乾坤如小大人般摇摇脑袋,无奈道,“如你哥那般英俊潇洒还不是只娶到嫂嫂,居然为了嫂嫂连公主都不要,哥还真是够执着的……不过呢,这话又要两头说,若哥真娶了千金小姐,谁陪乾坤玩呢,嘿嘿”“……”奈嘉宝得意的摇头晃脑,虽这话里有埋汰她的意思,但她掐头去尾一听,还真是有滋有味啊,哇哈哈——奈嘉宝晃悠着茶碗抿了一口,只见不远处一队官兵齐刷刷的跑过,她一把起身拉住何乾坤退到茶铺屋内,只见官兵走走停停,手中捧着些卷轴一路张贴而过——茶铺老板见奈嘉宝带个孩子神色慌张,随之遇事不惊,解说道,“姑娘莫怕,官府不是在抓人就是要砍人”“看,抓谁?”奈嘉宝边说边看向不远处墙壁处的告示走去——她漫不经心的溜达上前,还未看字就被画像上的女子打得僵持不动,她双眼停滞在墙上,顿时腿一软摔坐在地上,越是慌张越是看不清画像下写得是啥,她使劲揉揉眼睛却被泪水打湿,心慌意乱的伸出手臂,急道,“何乾坤!你快过来看、看看这这这……”何乾坤转身惊见奈嘉宝呆滞的坐在地上,疾步跑上前搀扶,奈嘉宝脸白如纸,嘴唇颤抖,何乾坤吓得慌了神,“怎了嫂嫂?!咱们快回府……”“快念!”奈嘉宝声嘶力竭的命令道,何乾坤急忙看向墙上的斩杀令,不以为然的念起,“此女无名氏,年芳三十三,因刺杀朝廷命官,将于三日后在菜市口处斩”奈嘉宝脑中乱成一团、眼前发黑,任由何乾坤如何摇晃她依旧毫无知觉,她突然仰天大哭,惊天动地的哭声回荡在宁静的街道间。何乾坤吓得不知所措,见奈嘉宝哭得撕心裂肺也跟着一起哭,但想到嫂嫂或许因同情这位死囚而伤感,强忍住泪水,拍怕奈嘉宝肩膀,安慰道,“嫂嫂你别哭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人死不能复生……”“谁说她死啦!!!你绝对不会让她死!!”奈嘉宝双眼赤红,用袖口一把抹掉泪水,她拽起何乾坤疯狂的向何府跑去,不许死,找何云炙!他一定会有法子救姐姐,呜呜——奈嘉宝一口气跑回宅邸,手忙脚乱、十万火急的冲进卧房,见何云炙还未起身,奔上前剧烈摇晃他手臂,惊慌无助的呐喊,“何云炙快起来,你姐三日后要被砍头,快起来,救救你姐啊,哇呜呜——”何云炙从梦中惊醒,骤然一愣坐起身,她见奈嘉宝神色慌张,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先不问缘由的将她搂紧怀里安抚,随之冷静道,“有你在,把话说清楚”奈嘉宝哭得快要昏厥,咽咽喉咙,艰难回答道“满大街贴满姐姐的画像,说是杀了人,要在三日后砍头,何云炙!救你姐啊——”何云炙深邃的黑眸陷入无尽沉思中,捋捋奈嘉宝脊背安慰,“莫急,待你去查明详情,莫怕嘉宝,若真是你姐被处斩,你来想办法救她。”=====================================================追根究底事不宜迟,何云炙再三叮嘱奈嘉宝务必冷静再冷静,在他未查明原因前绝不可冒然行使,更不可暴露与死囚犯有任何相识关联的蛛丝马迹。奈嘉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床边啜泣,思来想去,即便是自欺欺人也罢,她自我安慰道,“或许不是姐姐,只是与姐相貌酷似的女人,我不相信是姐,姐咋会杀人啊?!”何云炙蹲下身拍拍她手背,柔和道,“嗯,或许是看错了,大姐远在无冬村久居,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行刺,你乖乖在屋中等我消息,我去去就回”语毕,他刻不容缓的向屋外走去,突然被奈嘉宝紧紧搂住后腰,随之传来她身上无助的颤抖,“何云炙,一定要救姐,如果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没了,我也不想活了……”何云炙心头一沉,紧了紧她手腕,承诺道,“放心吧,我相信你姐定不是刺客,我一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你姐不会有事,你也不准胡思乱想。”奈嘉宝重重点头,“嗯!我坚信姐一定是清白的,她平日连只鸡都不敢杀,更别说杀人了!”何云炙黯然转过身,俯身拭去她满脸的泪痕,打趣道,“傻丫头,本来就够丑了,哭起来真是奇丑无比”奈嘉宝吸吸鼻子,将眼泪、鼻涕全部蹭在他衣领上,随即不服气得顶上一句,“是丑是美您都将就点吧,反正你娶我时就这德行,还没适应那?”何云炙见已转移了她的心绪,继续戏耍道,“原来再丑的人,看习惯便分不出美丑了呢”“……”奈嘉宝翻个白眼,一把推开他,“快去吧,别跟这逗贫!”何云炙抿唇一笑,转身间已换上严肃幽冷的容颜。他率先进知府衙门打探消息,看到公布栏中的死囚画像……不论从相貌或年龄上都与奈嘉玉如出一辙,他无暇停留,疾步走进知县衙门公堂,因城内大小告示都由知府出人手张贴,所以是真是假一问便知。但听在职官差讲,这突如其来贴满全城的斩杀令,是刑部直接颁布的。何云炙为之一怔,刑部出面贴公告?……那必是由六王爷以上的官员直接下达的命令,但有此权利的官臣寥寥无几,他即刻想到自己还在刑部挂着督捕司头衔,便马不停蹄的又前往刑部打探,刑部侍郎闻得新状元大驾光临,又得知何云炙近日将与惠新公主完婚,顿时奴颜婢膝的亲自相迎,何云炙照惯例寒暄了几句,他旁敲侧击向刑部尚书打探死囚背景,可刑部侍郎似乎也是一头雾水,他含糊其辞说起:昨晚六王爷传达的紧急命令,具体此女子刺杀了哪位朝廷命官便不得而知了。何云炙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深思半晌,连刑部都不知何因,奈嘉玉行刺一事必有蹊跷,此刻唯一可获得真相的法子……只有上朝一探究竟了。他速速返家,取出已整齐叠好的状元服,更衣换服。原本今日准备将此状元服退还朝廷,此刻不得不披挂上阵再入宫廷。===========================皇宫因何云炙还未正式加爵封侯,所以他可以堂而皇之的在皇宫内随意走动,只要身上穿着这身状元服,便是畅通无阻的通行令。他经多方打探,在听取文武百官殿下闲聊谈话中,似乎无不对一夜之间、铺天盖地的斩杀令之事深感好奇,而更为奇怪的是,六王爷谎称抱恙未来上早朝。何云炙虽心急如焚,但表面上不可露出半分痕迹引人猜忌。他眉头紧蹙一筹莫展,事态的严重性远比他想象中复杂数倍,万不得已下……他想到唯一能帮他的人,而这个人是他最不想牵连半点瓜葛的惠新公主。后宫惠新公主闻得何云炙要与自己会面,此刻,她朝思暮想要嫁的男人就在门外等她,急忙命宫女隆重为自己打扮一番,待花枝招展九成满意后,忐忑不安的传何云炙进见。何云炙面无喜色,心事重重的迈进“惠新宫”会见厅内,他不曾看过惠新公主一眼,直径抱拳相礼,单刀直入道,“何某冒然造访是有一事相求,还望惠新公主可助一臂之力”惠新公主美眸一眨,羞涩的垂下眸,心中不由暗喜,就怕何云炙不求她办事,否则她日后嫁入何家定会被公婆说起派不上用场。“何公子直说无妨”“既然如此,何某斗胆直言,今日城内贴出数张斩杀令,甚至官兵一路贴出城外,但告示中并未写明那女子姓氏名谁,实不相瞒,那位女子与何某一位故交的亲戚九分相似,经何某多放了解,在朝百官无一确切知晓此事来龙去脉,所以只得求到惠新公主殿前。”惠新公主一怔,急忙起身,“会有此等事?”她黑眸一转,胸有成竹道,“请何公子放心,这事包在惠新身上,若那死囚真是何公子朋友的亲戚,惠新定全力帮你拦下这桩死案”何云炙此刻可无惠新公主那份轻松自在,想到奈嘉宝寝食难安、煎熬难忍,他肃穆庄严的抬起眸,“此事对何某非同小可,能否请惠新公主即刻动身调查?”惠新公主发现何云炙一副掩饰不住的焦虑情绪,也不好强求他与自己闲聊片刻,干咳一声起身,一副邀功的俏笑,“既然如此,那惠新现在去见皇上,这样你可满意否?”何云炙见她向自身靠近,急忙退步行礼,“何某自当感激不尽,在御花园中敬候消息,可否?”惠新掩唇一笑,故意顺何云炙身旁擦肩而过,“快是一家人了,何公子莫与惠新多礼,在御花园等我,惠新随后就到”“……”何云炙顿了顿并未说出他不再娶的真相,微微叹气,有求于人,为了查明真相只有破例一次做回小人。何云炙在御花园中的凉亭内缓慢踱步,初见奈嘉玉时便觉其端庄素雅,举手投足间自有大家闺秀风范,当初便怀疑过奈嘉玉家世或许并非寻常,而那难言之隐会是与皇族有关吗?“太后,您方才出的那题究竟何解?”不远处传来的女声打断了何云炙的思路,他转身见不爱远处一位雍容华贵,慈眉善目的女子向凉亭走来,看穿着朴素但不失华贵,不难看出此妇人为后宫嫔妃。西太后睨了贴身宫女一眼,掩唇浅笑,“我是嫌那些嫔妃娘娘们吵闹才信手拈出一题,这会儿你倒当真了”此宫女服侍西太后多年,西太后为人和蔼、平易近人。宫女自是礼仪稀疏了些,宫女似懂非懂的嘟起嘴,“呀,原来太后是在戏耍娘娘们呀,害得奴婢琢磨许久,如太后所讲,一根削成两端一样粗细的树枝,该如何分出根部与顶部,这可要为难娘娘们想上几日了,呵呵”何云炙听这题被称为难题,不由抿唇一笑,“这有何难”西太后一早便注意到一袭状元服的何云炙,她笑容僵持在半空,一双秀美的黑眸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她不由自主,似乎鬼使神差般的向何云炙走去,款款坐落,“呵,看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本宫倒想听听你如何解题”何云炙不慌不忙的捡起一根落叶,“您看这根树叶的根部粗细基本一样,何某就当它是一根削雕成两段一模一样的树枝”他边说边将根叶展示给西太后看,“即便外观削树皮、打磨光滑,但枝叶的内部结构是不会改变的,根部吸水份空隙大,而顶端吸水口较小,重量上是有微小偏差的,只要将树枝正中绑根线放入水中,根部自会先行沉入水面”宫女想了想,不由惊喜的叫好,“状元就是状元呀,果然技高一筹,太后您说是不?”何云炙嘴角一敛,他未想到眼前的妇人居然是太后,单膝跪身,“何云炙还未给太后行礼,多有冒犯”西太后亲耳听到“何云炙”三字依旧震撼不已,她自不然的撇开头,咽咽喉咙缓道,“起来吧,何大人近日可好?”“家父身体安康,劳太后记挂了”西太后平日有条不紊的言语,此刻荡然无存,看似比何云炙还要紧张数倍,她不自在的闪躲目光,“你,你,你在此处做何?”何云炙谨小慎微的回应,“草民有事要与惠新公主相商,所以在此等候”“草民?”西太后凝视在何云炙俊俏的脸庞上,失神的双眸一动不动的专注着。“何云炙为普通百姓,而此刻依旧是百姓,日后也是” 何云炙本不该与西太后说这些有的没的,可不由自主的道出实情,或许因她是惠新公主的母亲吧,不想加深误会。西太后疑惑蹙眉,刚要问去,便见惠新公主哭哭啼啼的跑来,何云炙眉头紧蹙,无暇顾及的迎上前,惠新公主看似悲痛欲绝,一下扑进何云炙怀里报委屈,“皇上这次真是奇了,不但不解释那犯人何罪,还勒令惠新不许再起此事,否则永远不得踏入御书房,呜呜……”何云炙一怔,直身向后退开,“有劳惠新公主了,何某再想法子吧,告辞。”惠新公主见何云炙态度疏离,以为是自己办事不利惹得他不高兴,急忙拭去泪水唤住何云炙,“皇上追问惠新是谁在打探此事,惠新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