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揉搓。她先闭上眼睛,然后又抬起头,直盯着屋顶,似乎在烟孔附近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艾拉忍不住想看看那儿有什么东西吸引人,便顺着克罗兹的视线望过去.她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分散她注意力的狡猾的诡计,于是迅速地回过头来,正好瞧见那狡诈的妇人朝手心看了一眼,之后把双手放到背后.那张老脸上又闪过一丝会意的、勉强有些敬意的笑容。她肩膀和胳膊肌肉的动作暴露出她那藏在背后的两只手之间的动作。难道克罗兹认为艾拉已经瞥见了其中的一块骨头,所以正在交换其位置吗?还是她故意让艾拉那么认为?这个游戏不仅仅是猜测,艾拉想.而且主要是有趣。克罗兹又一次露出了她关节粗大的拳头。艾拉不经意地却是仔细地看着她。一方面,盯着人看是不礼貌的,另方面,她不想让克罗兹知道她在寻找什么。这很难分辨出来,因为这个女人在游戏方面是老手。艾拉326故意选择了她以为克罗兹希望她选择的那只手,错的那只。“哈!你又输了!”克罗兹非常得意地说,然后迅速补充说,“你准备好了吗7”在艾拉点头同意之前。克罗兹已经把手放在身后,然后又拿出来让她猜.可这次她身体向前倾斜。艾拉笑着。这个老女人总是变换些东西,努力避免给出任何不变的信号.艾拉选择了她认为正确的那只手,并得到了在记号盘上面个记号的奖赏。下一次,克罗兹又换了姿势,把手放低了,结果艾拉猜错丁.“三个了!我赢了。不过只凭一场游戏很难检验你的运气。还想再玩一次吗7”克罗兹问。 .“是。你愿意再玩吗T”艾拉说。克罗兹笑了,可当艾拉下面两次都猜对了时,她的表情难看多了。第三次揉搓那些麝牛骨时,她皱紧了眉头。“看那边j那是什么T”克罗兹说,用下巴指点着,很明显她要分散这个年轻女人的注意力。艾拉看了看,于是当她回过头来时,这个老女人又微笑了。年轻女人从容地选择了拿着获胜骨头的那只手.不过她决定得很快,她不想让克罗兹太难过,可她已经学会了解释这个女人在做游戏时使用的无意识的身体信号,她非常清楚那个平滑的骨头在哪只手里,就像克罗兹告诉了她一样。她知道那么容易地就识破机关,克罗兹是不会高兴的,可艾拉有一种不寻常的优势。她太习惯于观察和解释姿势和表情的微妙细节了,几乎是一种本能。区分意思的细微差别是部族语言的主要部分。她已经注意到在主要用有声语言交流的人当中,身体动作和姿势也表达意义,不过那不是有意的。艾拉一直忙于学习她的新族入的有声语言。没有费力去理解他们无意识的无声语言。既然她已相当熟练,如果不是准确的话,她可以扩展交流,把那通常不被看成说话的一部分语言技巧包括进去。她和克罗兹玩的游戏使她意识到她可以通过运用从部族那里学来的327知识和洞察力在这儿学到不少东西。如果部族不能撒谎,因为身体语言不可能藏起来,那么她认识的外族人可以向她保密的东西就更少了,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话”。她还不能充分理解外族人的身体信号,然而……不过她正在学习.艾拉又选中了拿着平滑的麝牛骨的手,克罗兹恼怒地猛刺一下。为艾拉划了第三条线。“运气是你的,现在,”她说。“既然我赢了一场,你贏了一场,我们干了,忘了赌注吧。”“不,”艾拉说.“我们赌技巧。你赢了我的技巧.我的技巧是药物,我会给你。我想要你的技巧。”“什么技巧7”克罗兹说:“我做游戏的技巧7那是我这些天做得最好的,可你已经打败我了。你想要我什么?”“不,不是游戏。我想做皮革,”艾拉说。克罗兹吃惊地张大丁嘴。“白皮革?”“白皮革,像你在接受仪式上穿的那件大衣。”“我已经几年不做白皮革了.”克罗兹说。“可你还能做吗?”艾拉问。“能。”克罗兹目光柔和地向远处望着。“我是小姑娘时学会的,从我母亲那儿。有一个时期它是属于鹤火塘的,或许是传说。其他人不能穿它……”老妇人的目光强硬了。“可那是在鹤火塘沦落到连新郎的聘金都少得可怜的低下地位之前。”她严厉地看着这个年轻女人。“对你来说,白皮革是怎样的东西?”“它漂亮,”艾拉说.这句话使克罗兹的眼神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柔和丫。“而且白色对某种人来说是神圣的。”她说完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想用某个人喜欢的方式做一件特殊的上衣,特殊的白上衣。”艾拉没看见克罗兹朝乔达拉扫了一眼,他那时候碰巧正盯着她们。他迅速把头转向一边,好像很尴尬。老妇人对仍然低着头的年轻女子摇丫摇头.“靠它我能得到什么?”克罗兹说。328“你要教我了?”艾拉说着抬起头,笑了,她看见那双老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可还有别的。某种更遥远,更柔和的东西.“我愿意为你配制关节炎药,”她说,“像马穆持一样。”“谁说我需要它?”克罗兹厉声说。“我没他那么老。”、 “是的.你不太老,克罗兹,可你疼。你不说你疼,你抱怨其他事,可我知道,因为我是个女巫医。药物不能治愈疼痛的骨头和关节,任何东西也不能使疼痛离开,可却能使你感觉好些。热敷剂可以使行走和弯曲容易些,我还要配制治疼痛的药,一些是早晨吃的,一些是其他时候吃的,”艾拉说。然后因为感到这个老妇人需要某种挽回面子的方法,她补充说,“我必须为你配药,来付我的赌注。那是我的本领。” ’“好吧,我想我应该让你付赌注,”克罗兹说,“可我还想要一样东西。”“什么东西?要是我能的话,会给你做的.”“我还想要些那种柔软的白色油膏,它能使干燥的老皮肤变得光滑……而且年轻,”她轻声说。然后她站起身来,啪地拍一下,“冬天里,我的皮肤总是裂口子。”艾拉笑了.“我会做的.现在,你告诉我,做白皮革用什么兽皮最好?”“鹿皮。驯鹿很好。可最好是用它做毛皮,暖和。哪种鹿都可以,红鹿、麇鹿,巨形鹿。不过.在你弄兽皮之前,你需要些其他东西。”“什么东西?”“你需要积攒你的水。”“我的水?” .“你排出来的水。不仅是你的,谁的都行,不过你自己的最好.现在就开始收集,虽然你还没开始浸泡鹿皮。它必须得在暖和的地方放一段时间,”克罗兹说。“我一般在帘子后面撤尿,尿在装着猛犸粪和灰烬的篮子里.它被倒掉了。”329“不要尿在篮子里。攒起来,放在猛犸头骨盆里,或者密实的篮子里。反正,要尿在不漏的容器里.”“为什么得用那种水呢?”克罗兹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年轻女子,终于答道;“我不再年轻了,我没有化么人,除了弗莱莉。通常,一个女人把技艺传授给她的儿女和孙子孙女,可是弗莱莉没有时间,而且对加工皮革投有多大兴趣‘一她喜欢针线活和串珠子一一她没有女儿。她的儿子们……嗯,太小于。谁知道?不过,我的母亲把这个手艺教给了我,我应该把它传给……某个人.加工兽皮是一个苦活,不过,我见过你的皮革手艺。甚至连你带来的皮毛和皮革都显出了技巧和细心,那正是制作白皮革所必需的。多年以来,我甚至从未想到要制作它,除你之外也没有什么人表示对此感兴趣,可是你问了,所以我要告诉你。”这个女人弯下腰,紧握住艾拉的手。“白色皮革的秘密在于你排出的水。你也许会觉得奇怪,叮这是真的。在暖和的地方放…段时间之后,它就会发生变化.这时,要是你把兽皮泡在里面,可能被留在上面的小块脂肪都会出来,所有的油脂都会变脏。兽毛就会更快地脱落,它不会很容易腐烂。即使不经过薰制也会很柔软,所以不会变成黄褐色。实际上,这能使兽皮变白,虽然不是纯白,可是接近纯白。然后,等它被洗净、拧干几次,再晾干,就可以变成白色了。”如果有人曾问过她,克罗兹解释不清在暖和环境里的尿素,尿翠的主要成份会分解成氨.她只知道如果尿变陈腐。就会成为别的东西.某种既能溶解油脂。又能充当漂白剂的东西,而且同时还能使皮子免受细菌腐蚀。她没必要知道为什么,或者把它叫做氨,她只需知道它有用。“白垩……我们有白垩吗?”克罗兹问。“有。韦麦兹他说他刚带回来的燧石出自于一个白垩峭壁,而且他还有几块裹着白垩的石头.”艾拉说.“你为什么要问韦麦兹白垩的事?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教你?”克330罗兹疑心地问。“我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想做一件白上衣。如果你不教我,我会自己试试,可我不知道要存些尿,而且我从来没想过。我很高兴你教我正确的做法,”艾拉说。“嗯。哼厂是克罗兹仅有的评论,她被说服丁,却不想承认。“你一定要作那种软软的白色油膏.”然后她又加上一句,“还有,也给皮子做点儿。我想把它和白垩混在一起会很好的。”艾拉把门帘拉向一边,朝外看了看.傍晚的风呻吟着,宛如单调潇瑟的风景和灰色阴暗的天空,合奏着一首凄凉的挽歌。她渴望从严寒的禁锢中解脱出来,可这压抑的季节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威尼叫了一声,她转过身看见马穆特走进了马房。她朝他笑了笑。从一开始,艾拉就对这个老人有着深深的敬意,可从他开始受训以来。她的尊敬发展成了爱。部分原因是,她感到在这个高、瘦、老得惊人的巫师与那个矮个、瘸腿、独眼的大莫格乌之间有很强的相似,不是在容貌上,而是在性情上。她几乎是再一次见到了克莱伯,至少是与他极其相似的人。对于神灵世界而言,两个人都表现出了深深的崇敬和理解,虽然两人所崇敬的神灵名称不同;两个人都能够调动起令人敬畏的力量,虽然他们每个入的体质都很虚弱;作为常人来说,二人都极富智慧.不过,她的爱的最主要原因或许是因为马穆特和克莱伯一样,欢迎她,帮助她了解生活,并且把她当作他火塘里的女儿,收留她。“我正在找你,艾拉。我想你可能在这儿,同你的马儿们在一起。”马穆特说。“我正在向外看,希望现在是春天,”艾拉说。“现在正是大多数人开始盼望变化、盼望看到或者做些新东西的时候。他们变得厌倦,睡得更多。我想,那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冬天的最后日子里有更多的宴会和庆祝会的原因。欢笑大赛很快就来到了.大部分人喜欢那个节日。”33]“什么是欢笑大赛?”“顾名思义,就是每个人都尽量使别人发笑。一些人穿可笑的衣服,或者反穿衣服,彼此做鬼脸,做滑稽动作,互相逗乐,互相开玩笑.如果有人生气,他们会笑得更厉害。差不多所有人都盼着它,可人们最盼望的庆典是春节.事实上,那是我找你的原因,”马穆特说。“在那以前你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为什么春节那么特殊?”艾拉不能肯定自己正盼着它。“有很多原因,我想。它是我们最庄严,也是最快乐的庆典.它标志着漫长严寒的结束,温暖的开始。据说如果你观察丁一年的季节,你就会理解生命.大多数人计算三个季节。春天是诞生的季节。在她生命之水的奔涌中,春天涌来了,伟大的大地母亲又带来了生命。夏天。这个暖和的季节,是生长和增加的季节。冬天是短暂的死亡。春天。生命再次复活,重生.对于大多数,三个季节就够了,可猛犸火塘计算五个季节。大地母亲的神圣数字是五。”尽管艾拉当初很保留,现在却发现自己被马穆特强加的训练迷住了.她正学到很多东西;新观念,新思想,甚至新的思考方式.发现和思考这么多新东西,被包容而不是被排斥是令人兴奋的。当她和部落一起生活时,神灵知识,数字知识.甚至打猎知识是离她很远的.那是男人们的特权,只有大莫格乌和他的助手深刻研究它们,,而女人是不能成为莫格乌的。女人甚至不能参加诸如神灵或数字之类的讨论。对她,打猎也是禁忌,不过他们不禁止女人听;他们只是假定女人不能学会。“我想复习一下我们一直练习的歌曲和哼唱。而且我想开始给你看某些特殊的东西,如符号。你会发现它们很有趣,一些是关于药的。”“药符号7”,艾拉问.她当然感兴趣,他们一起走进了猛犸火塘。“你打算用那块白皮子做东西吗?”马穆特一边问,一边把垫子放到了离他的床很近的火堆边。“或者你打算留着它,像那块红的一样?”332“我还不知道那块红的怎么办,可我想用那块白的做一件特殊的上衣.我正在学缝纫,可我觉得很笨。那块白皮子是那么完美,在我能缝得更好以前,我不想弄坏它.狄琪正在教我,还有弗莱莉一一当弗里贝克不难为她的时候。”艾拉劈了一些骨头加到火里,马穆特拿出了一块较薄的表面大而弯曲的椭圆象牙断片。这个椭圆的外形是用石凿在一只猛犸象牙里刻成…个深槽.对一端的猛烈而准确的一击,分开了这个象牙片。马穆特从火里拿出一块骨炭,这时艾拉拿了一个猛犸头骨。一个用鹿角做的鼓槌,在他身边坐下了。“在我们练习用鼓以前,我想给你看看某些我们用来帮助记住事情,如歌,故事.谚语,地方,时间,名字,任何想要记住的东西的符号。”马穆特说。“你一直在教我们手势和符号,我们知道你注意到我们也用一些手势。尽管不像家族那么多.我们摆手再见,向某人打手势想让他宋,我们还用其他手势,尤其当我们描绘某样东西,或者讲故事,或者当神灵侍者在指导仪式吋。这很容易,它很像一个家族符号。”马穆特用手划了一个圆,手掌朝外。“这意味着所有的.所有的人.所有的东西,”他解释说,然后拿起了那块炭.。“现在,我能用这块炭在这个象牙上做同样的动作,看见了吗7”他说着画了一个圆.“既然那个符号意味着‘所有的’,因此任何时候你看到它。即使是另一个马穆特画的,都会知道它意味着‘所有的’。”老巫师喜欢教艾拉。她聪明.学得快。可更重要是,她对学习的兴趣是那么显而易见。在她解释时,她的脸上显示出她的感情,她的好奇和兴趣。还有当她理解时.是那样的惊奇和满意。“我从没想过那个!任何人都能学这种知识吗?”她问。“一些知识是神圣的,而且只有那些立誓忠于猛犸火塘的人才能知道,可任何表现出兴趣的人都能学到大多数东西。结果经常是那些表现出极大兴趣的入最终都献身于猛犸火塘。那些神圣的知识通常藏在第二个,甚至第三个意思之后.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个”一一333他在象牙上画了另一个圆一一“意味着‘所有的’,可它还有另一个意思。有许多符号是给大地母亲的,这是其中的一个。它意味着所有生命的创造者。许多其他的线和形都有意义,”他继续说。“这个意味着‘水’,”他说着画厂一条波浪线。“那个在地图上.当我们猎捕野牛时,”她说。“我以为它的意思是河。”‘是,它可以表示河。它是怎么画的.或者在哪儿画的,或用什么画的都能改变其意义.如果它是这样的’,他说,“画了另一个有一些附加线条的波浪线。它的意思是水不能喝。而且像圆一样,它有第二个意思。它是表示感情,激情。表示爱。有时表示不恨的符号.它还是我们的一句谚语的提示:静流水深。” .艾拉皱了皱眉,感到这个谚语对她有某种意义。“大多数治疗者都给这些符号以意义来帮助他们记忆,像谚语的提示,除了那些关于药物或治疗的谚语,任何其他人通常无法理解。”马穆特说.“我知道的不多,可我们去夏季大会时,你会遇到其他治疗者。他们能告诉你更多的东西。”艾拉很感兴趣。她想起了在家族聚会上遇到了其他的女巫医,她们教了她多少东西。她们分享药品和疗法的知识,甚至教她新的节律,学习别人的经验.“我愿意学更多的东西,”她说,“我只知道家族药物。”“我觉得你的知识比你知道的多,艾拉,当然比那许多治疗者愿意承认的多。首先,一些人会从你那儿学到东西,可我希望你能明白人们要花些时间才能完全接受你。”老人看见她又皱了皱眉,因此他希望有某种能使她的最初介绍轻松的方法。可还不必为那个扫心+他想,于是换了话题。“有些关于家族药物的事我想问问你。都只是‘记忆’吗7或者你有帮助记忆的方法吗?”“植物的种子,幼芽和成熟时的样子;它们生长在哪,对什么有好处;怎样混合、准备和使用它们,那是来自记忆的。其他种类的治疗也是记住的。我想出使用某种东西的新方法,但那是因为我知334道怎样用它,”她说。 ‘“你不用符号和提示吗?”艾拉想了一会,然后笑着站起来,拿来了她的医药袋.她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在厂面前,许多用细绳索仔细系好的小袋和小包。她拿起其中的两个。“这个装着薄荷,”她说着给马穆特看了一个。“这个装着玫瑰果。”“你怎么知道的?你没打开,也没闻。”“我知道是因为薄荷袋系着一条用某种灌木的多纤维树皮做的带子。玫瑰果袋子的绳子是马尾巴的长毛做的,还一连串三个结。紧挨着,”艾拉说。“我也能闻出不同一一如果我不感冒的话,可一些效力很大的药味很小.把它和那些几乎没有药力的植物而有强烈气味的叶子混在一起,因此就不会用错药了。不同的绳子,不同的结,不同的气味,有时候不同的袋子。它们是提示,对吧?”“聪明……太聪明了,”马穆特说。“是的.它们是提示.可你必须记住每个袋子的绳子和结,是不是?不过,它是一个确保你用合适的药的好方法.”艾拉睁着眼睛,可她静静地躺着,没有动.除了封住的火堆那微弱的亮光外,一片黑暗。乔达拉爬上床,正在她四周移动时,尽可能不弄出声响。她曾经想过往里移一下给他腾点地方。可决定不那么做。她不想使他很容易地悄悄溜上溜下。他在自己的兽毛里蜷成一团,侧身躺着,对着墙一动不动。她知道他没那么快就睡着,她渴望过去抚摩他,可以前她被拒绝过,不想再碰钉子了。当他说他累了,’或假装睡着了,或不回答她时,那是很令人伤感的。乔达拉一直等到她的呼吸声表明她最终睡着了。然后他静静地翻过身,用胳膊肘支起身子,贪婪地望着她。她散乱的头发撒在毛皮上,一只胳膊伸在被子外面,放在一只乳房上。她身上散发出温馨的女性气味。他感到自己由于想抚摩她而颤抖,可他肯定她睡觉335时不希望他打扰。他对她和雷奈克过夜的愤怒反应后,他害怕她再也不想他了。最近,每次他们偶然轻轻碰在一起,她都退缩回去。他曾几次考虑过搬到别的床上,甚至是不同的屋区,可尽管睡在她身边很困难,远离她睡觉会更糟糕。一缕卷发粘在她脸上,随着每一次呼吸微动着。他伸出手.轻轻地把它移开,然后小心地躺回床上,放松。他闭上眼睛。随着她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艾拉朦胧地感到有人正看她,醒了.火炉已经着起来了,阳光从遮盖不严的火炉孔钻进来.她转过头,看见雷奈克热情的黑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她睡眼惺忪地对他笑丫笑,井得到了一个喜悦的微笑。她肯定旁边的地方已经空了,可还是把手伸到堆起的毛皮上来证实一下。然后她推开被子,坐丁起来。她知道雷奈克会等到她起床并穿好衣服才会到猛犸火塘宋拜访。刚意识到他一直盯着她时,她感到不舒服。在某种意义上,那是谄媚,她知道他的注意里没有丝毫恶意,可在家族人中间,目光越过石头界线盯着另一个家庭的生活范围被认为是不礼貌的。家族的山洞内并不比马穆特的地屋里有更多真正的秘密,可雷余克的注意像是侵犯了她隐私,使她感到紧张。她和家族人一起生活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可这是些与她共同长大的人。经过三年山谷中的孤独生活后,她从没想到会有希望独自一人的时候,可有许多次她渴望孤独的幽静和自由.艾拉匆匆地做完了早晨通常的事情,只吃了几口前天晚上剩的食物。打开的烟孔通常意味着外面是晴天,因此她决定带着马出去。当她把通向马房的门帘推开时,看见乔达拉和达努格呆在那儿,于是停下来重新考虑。不管在马房外,还是在外面,当她想一个人呆一会的时候,考虑马的需要给了她离开人群的机会,可乔达拉奸像也喜欢和它们在一起。当她看见乔达拉和它在一起时,她经常躲开,因为她一加入,336他就离开,咕噜着说些不想妨碍她和她的马在一起之类的话。她想给他和动物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它们不仅确实维系着她和乔达拉之间的关系,而且他们对马的共同关心需要交流,不管多冷淡,他想和它们在一起的愿望以及对它们的敏感,使她觉得他可能更需要它们的陪伴.她走进了马房。可能有达努格在那儿,乔达拉不会那么快离开。当她走近他们时,乔达拉已经向后退了,可她急急忙忙地说出一些可以使他加入谈话的东西。“你想过怎样教雷瑟吗,乔达拉?”艾拉问.她用微笑同达努格打了招呼。“教它什么?”乔达拉问,她的问题使他有点心烦意乱。“教它让你骑在它背上。”他一直在想这件事。实际上,他刚才正和达努格谈论这个,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他不想显露出他日益强烈的骑马渴望。尤其是当艾拉明显地被雷奈克吸弓I时,他就想象自己骑在这匹褐色公马的背上,奔驰在大草原上,像风一样自由驰骋.可他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应该这样,也许她在想让雷奈克骑威尼的小公马.“我曾想过,可我不知道是否……怎么开始。”乔达拉说.“我想你应该不断做我们在山谷里开始的事情。让它习惯背上有东西,让它习惯运货物,但我不知道怎么教它去你想让它去的地方。它会跟着缰绳走,可我不知道当你在它背上时,怎么能让它跟着缰绳走,”艾拉很快地谈着,一时冲动地提出建议,试图使他卷入谈话。达努格看看她,又看看乔达拉,希望他此时能说或做些什么,好使一切都突然好转,不仅仅是为他俩,也是为了大家.艾拉停止说话时,出现了一阵儿尴尬的沉默,达努格急急忙忙地填补丁这个空隙。 ‘“也许他能从后面抓着缰绳,坐在马背上,而不是拉着雷瑟的缰绳,”这个年轻男人说。突然,好像有人在黑暗的地屋里用黄铁石打了一块火石,乔达337拉一下明白了。他不再后退了,而是闭上眼睛,皱紧额头,集中思想.“你知道的,那可能管用,达努格J”他说。由于找到丫一个解决难题的答案,他兴奋起来,暂时忘记了对未来的恐惧。“也许我能在它的缰绳上系点什么,从后抓住。一根结实的绳子,……或者一段细皮条……两个都要。也许。”“我有一些细绳子,”艾拉说,注意到他好像不那么紧张了。他训练小公马的兴趣不减使她很高兴,并且对它怎么起作用感到好奇。“我给你拿来,在里面。”乔达拉跟着她穿过内层拱门走进了猛犸火塘。然后,突然停住了。这时她到贮藏平台去拿绳子。雷奈克正和狄琪、特鲁妮谈话.转头迅速向艾拉传过去一个迷人的微笑。乔达拉感到胃缩紧丁,他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他开始慢慢朝开口处退去.艾拉转身给了她一小卷柔韧的皮子。“这是绳子,很结实,”她说着把绳子给了他。“我去年冬天做的,”她抬头看着那双表露痛苦、困惑和折磨他的迷乱的蓝眼睛。“在你来我的山谷之前,乔达拉,在伟大的穴狮神灵选中你,并把你引到那儿以前。”.他接过绳卷。急急忙忙走了出来。他不能呆下去。不管这个雕刻匠何时走进猛犸火塘他都不得不离开.当这个黝黑的男人和艾拉在一起时他不能在附近,这种事最近经常发生。当年轻人聚集在这个庆典区域的大片空地去展开活计,探讨方法和技巧时,他从远处看着。他听到了他们练习音乐和唱歌,听他们的玩笑和笑声.每次听到艾拉和雷奈克的笑声伴在一起时,他都退缩。乔达拉把绳卷放在小马的缰绳边,从马房的木钉上取下风雪大衣,朝外面走去,一面朝达努格悲哀地笑笑,他把大衣从头上套丁下去,把兜帽在脸周围拉紧,把手塞进了从袖子上垂下来的手套里,然后向草原走去。在这个季节,大风吹着浮云穿过天空不过是正常现象,在高高的碎云中间断断续续照耀的太阳,好像对仍在冰点以下的气温没什338么效果.地面上,干燥的空气噼啪作响,好像把他肺里的湿气都化成.团团蒸汽,随着每一次呼吸给偷走了。他不会在外面久留,然而严寒使他冷静下来,它固执地提醒他把生存置于其他任何想法之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雷奈克反感得如此强烈。毫无疑问,部分原因是担心艾拉被他夺走,部分原因是在想象之中艾拉同他在一起,然而,他也有一种纷扰不休的负疚感,那就是他没能完全地、毫无保留地接受艾拉,他犹豫了.他也有些相信,雷奈克比他更配得上她。然而,至少有一件事情看来是确定无疑的,那就是艾拉想让他,而不是雷奈克,去试着练习骑雷瑟。 ‘达努格注视着乔达拉走上山坡,当经过那个年轻人的时候,雷瑟冲他嘶叫着,摆动着脑袋.达努格看着那匹马儿,笑丁。现在,似乎每个人都喜欢上这些动物了.他们轻轻地拍打它们,对它们说话,尽管不像艾拉那么亲密.看上去让马儿住在地屋中的棚子里是那么的自然.初次见到它们时所感到的惊奇和迷惑早已忘掉了。他穿过第二道拱门,看见艾拉正站在她的床台边。他停下来,站到她身边.“他正在干草原上散步,”他告诉艾拉。“在又冷又刮着大风的天气里独自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在某些时候出去可能更糟。”“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他没事儿,达努格?”艾拉对他微笑着,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很愚蠢。乔达拉当然不会有事儿,他经历过长途跋涉,能够照顾自己.“谢谢你,谢谢你的帮助,还有你的好意.”她说着,伸过手来碰碰他的手。她的手冰凉,可她的触摸很温暖,她在他的心中所激起的特殊的强烈情感使她感受到了这一点,然而,在她心灵的更深处,他感觉到她给予了他更多的东西,她的友情。“或许我该出去察看我设下的一些套子,”他说道.“这样试试.艾拉,”狄琪说。她用一小片骨头灵巧地在皮革边缘穿了个小洞,那是一块坚硬、结实的北极狐的腿骨.有一端天生就很锋利。又用沙岩磨得更加锐利。然后她把一根细筋线放在洞上,用缝纫锥子的尖把它推过洞。她3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