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鲁特说得对。他们正在盖房子。艾拉无意中听到了图丽关于这些人为他们自己选的名字的评论,可看到他们正在修建的土屋后,那名字好像是最合适的.尽管盖完后可能和所有其他土屋一样,可他们用猛犸骨头做结构支柱的方式好像抓住了这种动物的特殊品质。狮营确实也用了猛犸骨头做房子的支撑框架,并选择固定的骨块,把它们修整合适,可这个土屋里的骨头不只是用来支撑。这些骨头经过挑选、整理,使这种结构以一种表达了马穆塔人信念的方法体现了猛犸精髓。为了创造这个图案,他们首先从堆积在下面的骨堆里拿上来许多相同部位的猛犸骨。他们首先用猛犸的头盖骨摆成一个底部直径大约十六英尺的圆圈,头盖骨的坚固表面朝里.开口处是熟悉的拱廊,由两个巨大的弯曲象牙构成.分别固定在猛犸颅骨孔里,顶部连接在一起。环绕外部以及从中间而上的,好像是一个由一百块猛犸鄂骨组成的环形墙,V形的下顎骨尖端朝下。叠成四层。这些并排放在一起的V形骨的整体效果是最具影响力的建筑观念,也是最有意义的。它们一起形成了一个锯齿形图案,与地图上代表水的图案相似。此外,像艾拉从马穆塔那里学来的一样,代表水的锯齿形符号也是表示大地母亲一一所有生命的创造者一一最深奥的符号。它们代表她腹部尖端朝下的三角形,即她子宮的外部表征.经过了许多次重复,这个符号代表所有的生命;不仅仅是水,而且还是大地母亲的生命之水,那是她生育大地上一切生命之时弥520漫大地、充满海洋河流的生命之水。毫无疑问,这一定是猛犸火塘的土屋.圆形的墙还没有完工,可他们正在建土屋的其余部分,以一种有规律对称、紧密接合的方式插入肩胛骨、骨盆骨和几块脊椎骨。里面一个开口结构的木结房屋提供了另一个支柱,看上去屋顶将要用猛犸象牙构成. ‘“这是真正的好手艺!”雷奈克走到近旁,公开地赞扬他们的手工.艾拉知道他会表示赞许的.她看见乔达拉站在不远处,手里拉着雷瑟的缰绳。她意识到他也同样对想出这个主意的聪明的头脑表示赞赏。实际上,整个狮营都说不出话了。不过正如图丽猜测的那样,猛犸营对他们的客人也感到震惊一一或者更确切地说,对和他们在一起的驯顺的动物们感到震惊.一时间,他们惊奇而迷惑地相互注视,接着,比狮营的两位头人年轻些的一男一女走上前来欢迎,图丽和塔鲁特。这个男人一直在把沉重的猛犸骨头拉上斜坡一一这些绝不是那种可以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的临时住处,而是永久的定居地一一他上身没穿衣服,汗流浃背。他的脸刺满了花纹,艾拉不得不提醒自己不要盯着看。他不仅在左颊上有个山形符号,像狮营的马穆特一样,而且还有对称的锯齿形。三角形,菱形,以及向右侧旋转的红、蓝两种颜色的螺旋形。那个女人显然也在干活,而且也光着上身,可她没穿裤子,而是裹着一条直到膝盖以下的裙子。她没有纹身,可她的一边鼻子被钻了个孔,在孔里戴了一小块雕刻并磨光了的琥珀饰物。“图丽,塔鲁特,这真让人吃惊!我们没想到你们会来,可是以大地母亲的名义,我们欢迎,狮营人广那个女人说.“以穆特的名义,我们谢谢你们的欢迎艾弗瑞.”图丽说。气我们不是有意选在不方便的时间来的.”“我们路过附近,文卡维克。”塔鲁特补充说,“因此不能不做停. 52]留就走过去。”“狮营来拜访永远都不会不方便,”那个男人说,“可你们怎么会碰巧路过附近?这对你们来说不是在去狼营的路上。”“那个来告诉我们大会地点改变了的传信者在休息时停在了桑吉尔营,并且告诉我们他们病得很厉害。我们有了一个新成员,一个治疗者,猛犸火塘的艾拉,”塔鲁特说,示意让她往前来,‘她想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我们刚从那儿来。”“是的,我知道那个桑吉尔营.”文卡维克说,然后转向艾拉。有一阵子她感到他的目光仿佛在她身上挖了个洞。她犹豫丁一会儿,还没有完全习惯回敬陌生人的直视,可她感到这不是一个家族妇女害羞或胆怯的时候,因此回复了他的盯视。他突然笑了,浅灰色的眼睛闪烁着赞同的光芒,还有一种他对那种女人气的欣赏神情。她那时才注意到他是一个引入注目的有吸引力的男人,不是因为他英俊,或面部某一特殊的部分,尽管他的纹身确实使他很突出,而是因为一种意志力和才能的品质,他抬头看着坐在威尼背上的马穆特。“看来你还和我们在一起,老人家,”他说.他显得很高兴,然后带着会意的微笑说,“而且还是带着惊奇出现的。你从什么时候成了一个召唤者?或者我们需要另一个名字吗7两匹马、一只狼和狮营一起旅行7这不仅是召唤的天赋。”“另一个名字也许合适些,文卡维克,可那不是我的天赋。这些动物服从艾拉的指使.”“艾拉7老马穆特好像为自己找了一个很有价值的女儿。”文卡维克又带着明显的兴趣仔细打量着艾拉.他并没注意到雷奈克的怒视,可乔达拉注意到了。他理解这种感情,而且他第一次感到和这个雕刻匠有种奇怪的亲属般的密切关系.“别站在这儿说话了,”艾弗瑞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谈话.这些旅行者一定又累又饿。你们一定得让我给你们准备一顿饭,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我们看得出你们正在建一个新土屋,艾弗瑞你不必为我们而麻522烦自己。有一块搭帐篷的地方就足够了,”图丽说,“以后,我们会很高兴和你们一起进餐的,可能还会给你们看我们偶然带来的上等鹿皮和毛皮。”“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塔鲁特用低沉的声音说,他把背架甩在了他站立的地方。“我们为什么不能帮助你们呢?你们可能得告诉我往哪儿放,不过我的背很结实.能运一两块猛犸骨。”“是的,我也愿意帮忙,”乔达拉主动请战,一边把雷瑟牵过来,帮莱达格下了马背。“那是个不寻常的土屋,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好吧。我们欢迎你们帮忙。我们一些人着急去参加夏季大会,可土屋需要一夏天才能完全建好,所以我们需要在出发前建完它。狮营是最慷慨的.”文卡维克一边说,一边猜想着等交换开始时,他们的慷慨能值多少块琥珀。然而他认为,完成他的土屋,平息一些人的牢骚是值得的.文卡维克开始没注意到人群中那个高大的金头发男人.可他看了两次,然后又朝正在从威尼身上解下爬犁的艾拉扫了一眼.他是个陌生人,像艾拉一样。而且他和那些马在一起就像她一样愉快。可接下来,他发现那个小扁头人好像和那只狼很熟,而且他不再是陌生人了。这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猛犸营的马穆特头人又把注意力转向艾拉。他注意到那个棕色皮肤的雕刻匠总在她身边转+雷奈克的确总是对美丽和特别的东西感兴趣,他想.实际上,他是在实行占有。那么那个陌生人是谁呢?他和那个女人没关系吗7文卡维克扫了一眼乔达拉,注意到他正注视着艾拉和雷奈克.这里正发生着什么事。文卡维克认定,然后他笑了。不管关系怎么样.如果他们两人都对她有兴趣,那么那个女人很可能还未正式结合.他又一次仔细打量她.她是个引入注目的女人,而且还是猛犸火塘的女儿,是个治疗者,正如他们称呼的那样.她确实对动物有奇特的才能。她是一个地位很高的女人,这毫无疑问,可她从哪里宋的?为什么狮营总是带着某个不寻常的人出现?523两个女头人正站在一个几乎完成的、空荡荡的新土屋里。尽管外面盖上了,可墙上的锯齿形图案在里面却相当明显。“你肯定不和我们一起走吗,艾弗瑞?”图丽说。一串新的大琥珀珠为她的脖子增光不少,“我们很愿意再等几天,直到你们准备好.”“不,你们先走。我知道每个人都急于到达大会,而且你们已经做了很多了。土屋基本完成了。没有你们,我们不会进行得这么快。”“和你们一起工作是我们的荣幸.我必须承认,这个新土屋给人印象非常深.那是给大地母亲的荣誉.你的兄弟确实引人注目.人们在里面几乎可以感到大地母亲的存在。”她是真诚的,艾弗瑞知道这一点。“谢谢你,图丽,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帮助。那就是我们为什么不想多耽误你们的原因。因为留下来帮助我们,你们已经晚了.所有最好的地方都会被人占上。”“现在到那儿不需要多少时间了。我们带的东西相当轻。猛犸营赔本了。”艾弗瑞的眼睛扫了一眼那个高大的女头人的新项链。说:“不像狮营赔得那么多.”图丽表示赞同。她相信狮营在讨价还价中得到了好处,可承认这点是不体面的。她改变了话题。“那么,我们盼望在那儿见到你们,如果可能,我们将会尽力为你们占一块地方。”“我们对此表示感激,可我怀疑我们会是最后一批.我们不得不接受我们能得到的。不过,我们会去找你们的。”当她们走出来时,艾弗瑞说。“那我们明天早晨走。”图丽说。这两个女人拥抱了,碰了一下脸颊,然后狮营的女头人便朝帐篷走去。“噢,图丽,万一你们离开前我见不着艾拉,请再为火石谢谢她,”艾弗瑞说,然后似乎很随便地问:”你们为她订新娘价了吗?”524“我们一直都在考虑,可她有那么多东西可以给予,所以这很困难,”图丽说完,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后。她转回身,笑了一下。“她和狄琪相处得相当亲密,几乎就像我的女儿一样。”走开时,图丽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她认为她已经注意到文卡维克对艾拉格外注意,而且她知道文卡维克的话不是随随便便说的.是他唆使他姐姐这么做的。那不会是个糟糕的婚姻,图丽想,而且和猛犸营有关系肯定是有好处的.当然,雷奈克有优先权。他们毕竟订婚了,可如果像文卡维克这样的人提出求婚,考虑一下不会有害处。至少。那会提高她的价值。是的,当塔鲁特建议停下来并作些交换时,他有了个好主意.艾弗瑞看着她走远了。心想图丽可能要亲自议定新娘价,也许我们应该在琥珀营停一下.我知道大地母亲在那儿保存着未加工的宝石,如果文卡维克打算追求艾拉,他将需要他能得到的一切。我从来没见过一个比图丽更善于讨价还价的女人,艾弗瑞想,她对图丽既不满,又佩服。她以前从未特别在乎过狮营的这个高大女头人,可在过去的几天里,她们有机会更好地认识对方,她渐渐地尊敬、甚至喜欢图丽了。图丽曾和他们一起努力干活儿.而且当值得表扬时,决不吝惜,如果她是个难对付的交换者,嗯,那正是女头人的职责。实际上,如果她还年轻,并准备结合的话,艾弗瑞想,她希望有图丽这样的人议定她的新娘价。从猛犸营出发后,狮营大致向北行进,大部分路途都沿着河走。在穿越大陆的大河附近,北方的风景不断变化,展示了品种繁多的植物。他们的长途跋涉把他们从苔原沼泽和黄土平原带到了芦苇湖边.从草木青翠的泥塘带到了多风的小山和开着鲜艳的夏天花朵的繁茂草地。尽管北方植物的生长受到阻碍,可花朵通常比南方的品种大而鲜艳。艾拉能认出大多数花,不过她不总是知道怎么称呼它们.当从花朵边经过时,或者如果是一个人出去骑马或散步,她总是摘一些带给马穆特或妮兹、狄琪或其他告诉她花的名字的人。525他们越接近夏季大会的地点,艾拉就越能找到理由独自出去散步.夏天一直是她需要清静的时节。那是她有记忆以来所形成的习惯。冬天,她忍受严酷天气的禁锢,或者是在布仑的家族的洞穴,或者是在她的山谷里,或是在马穆塔的土屋里.可在夏天,尽管她不喜欢晚上独自一人出来,可白天她经常喜欢自己出去.那是她任意想象.随心所欲的时间.也是摆脱过多的关注所形成的限制的时间,无论那是出于疑惑,还是出于爱。当他们停下来过夜时。很容易找到借口或是辨认植物,或是打猎一一她一个人走开,她需要时间思考.她害怕到达那里.可却不太明白为什么。现在她已经遇见很多人了,而且很容易就被接受了。因此她知道问题不在那儿。可他们离目的地越近。雷奈克就变得越兴奋,而乔达拉好像越郁闷.于是她就越希望自己能躲开这次群营的集会。在他们旅行的最后一个晚上,艾拉走了很长一段路后带着一把鲜花回来了,她看见火堆附近的一块地方被清理出来了,乔达拉正用刻刀在里面画着记号,托奈克手里拿着一截折断的象牙和一把锋利的刀,正研究着那些记号。“她未了,”乔达拉说。‘艾拉能比我讲得明白。我不敢肯定我能找到从狮营返回山谷的路.可我知道我不能从这儿回去。我们转了太多弯,走了太多的迂回路。”“乔达拉正试着画一张地图,表明到达你找到火石的山谷的路。”塔鲁特说。“自从我们离开后,我一直都在找,可我一块火石也没看见,”托奈克补充说。“我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到那儿去一次,找到更多的火石。我们现有的这些不会永远用不完.我的那块上面已经有了个很大的坑儿了。”“我判断距离很困难,”乔达拉说。“我们骑马旅行,所以很难说步行需要多少天。而且我们做了很多探测,喜欢停就停下来,没走合乎逻辑的路线。我几乎肯定我们回去时曾穿过流经你山谷的河,在526北边更远处.也许不止一次.当我们回去时,几乎是冬天了,许多路标都变了。”艾拉放下花,拿起刻刀,试着考虑怎样做一个去山谷的地图。她开始画一条线。接着又犹豫了。“不要担心。从这儿画起,”塔鲁特鼓励说。’只要想想怎样从狮营到那儿。”艾拉全神贯注地皱着眉。“我知道我能给你们指出从狮营去的路线,”她说,“可我还是不太明白地图.我想我不知道怎么画。”“好的,不用担心,”塔鲁特说.“我们不需要地图。如果你能给怎么称呼它们.”“我知道那个红的是天竺葵,”塔鲁特说.“这是罌粟花。”“又有花儿?”刚刚进来的狄琪问道.“是的.塔鲁特告诉了我这两个。”艾拉说。“让我们覆看,这是石南,那是石竹花,”狄琪说着认出了两个,然后在艾拉旁边坐下.“我们就要到了。塔鲁特说明天就到了。我几乎等不及了。明天我就要见到布拉那格了,接下来没多久我们就会最终结合。我甚至不知道今晚我能不能睡着。”艾拉笑了.狄琪太兴奋了,很难不分享她的喜悦。可那只能提醒她,自己很快也会结合的。乔达拉关于山谷和返回那儿的谈论加深了渴望他的痛苦.她一直在看他。同时竭力掩饰,而且她有一种他一直在观察她自己的清楚感觉。她总是在两入都移开目光前瞄一眼他的眼睛.“噢,艾拉,有那么多人我想让你见见,而且我非常高兴我们将在同一个结合仪式上结合。那是我们将永远一起拥有的东西。”乔达拉站了起来。“我该去……而且……呃……整理我的睡袋了.”他说完,急忙走开丫。 。狄琪注意到艾拉的目光一直跟着他,而且几乎肯定自己看见艾拉正在忍住眼泪。她摇摇头.艾拉不像一个即将结合并和一个她爱的男人建立新火塘的女人,她没有快乐,没有兴奋。她似乎正在失‘ 527去什么东西,一个叫乔达拉的东西。3工早晨,狮营继续向上游前进,他们一直走在平原的高地上,偶尔能看见左下方湍急的水流。由于融雪的加入而雾气蒙蒙,淤泥翻滚。当他们到了一个两条大河的文汇处时,他们选择了左边的支流。在徒步涉过两个大支流,把他们的大部分物品都放在他们特意为此带来的碗形船里后,他们下到了淤积平原上,穿过了树林和河谷的草地.塔鲁特不断地看河对面高高的右岸上的凹处和深壑,把实际地形同象牙上的符号相比.艾拉仍然不清楚那些符号的含义.在前面,一个急转弯附近,是对面岸上的最高点。水面以上高达两百英尺.在他们这边,一片宽阔的草地和几片树林向内陆延伸了几英里.他们再走近些时,艾拉看到了一个圆锥形骨堆,顶部是一个狼的头骨,一行排列奇特的石头沿着塔鲁特正走的方向穿过河去.那里的河宽而浅,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涉水过去,可有什么人使过河变得更容易了。一堆堆的石块、砾石。以及骨头被人以踏脚石的方式放在水里,为过河的人铺成了一条小路,同时使水流从中间的空隙流过。乔达拉停下来更仔细地看.“多聪明的主意!”他评价说.“你可以在这儿过河,却不会把脚弄湿.”“建筑土屋的最好地方在那边一一那些深谷可以挡住风一一可最好的猎场在这边。’巴泽克解释说。这个通道常被洪水冲走。可狼营的人们每年都新建一个。他们今年好像费了更多的事,可能是为了让客人们更容易走。塔鲁特开始过河了,艾拉注意到威尼极度不安,她想马可能是对这些中间有水流过的踏脚石感到紧张。可这匹母马跟在她后面,什么事也没发生。528头人在走过一半多的时候停下了。“就在这儿,钓鱼的好地方,”他说,“水流很急,因此一定很深,鲑鱼能游这么远。鲟鱼也能。还有其他的鱼,狗鱼,鳟鱼,鲇鱼。”他的这些话是特意说给艾拉和乔达拉听的,尽管他把所有以前没到过这儿的年轻人都包括在内。狮营作为一个整体参观狼营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在另一边,当塔鲁特领着他们朝一条宽阔的顶部大约是半英里峡谷走去时,艾拉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大声的哼哼,又像压抑的吼叫。他们慢慢地向上爬,然后来到丁巨大山谷的底部,这里距离水面以亡六十英尺左右,离水边有一百五十码远.艾拉向前一看,倒吸了一口气。在垂直的墙壁的保护下,六个圆土屋排成一列,坐落在将近半英里长的山谷里,可并不是那些圆土屋使艾拉倒吸一口气。 .是那些人。在她一生中,艾拉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一千多口人,为了马穆塔的夏季大会三十多个营聚集在一起了。整个区域内到处都是帐篷。这里的人至少是召开家族大会时聚在一起的人四五倍一一而且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盯着她的马和沃夫。这只小狼畏缩地靠在她腿边,像她一样惊愕。她感到了威尼的恐慌。而且确信雷瑟会有同样的感受。对它们的扭心使她克服丁自己因为看见这么多人而产生的绝对恐怖感。她抬头看见乔达拉紧紧抓着缰绳,竭力使雷瑟不向后退,与此同时那个受惊的男孩紧紧地抱着马脖子.“妮兹,抱下莱达格j”她喊道。妮兹早巳发现了这个问题.而且根本不等艾拉开口就行动起来。艾拉扶着马穆特下来,然后用胳膊搂住母马的脖子,身体靠向那匹小公马,帮助它平静下来,那只狼跟在她后面。“对不起,艾拉。我应该想到马对这么多人会有什么反应。”乔达拉说。“你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我……不知道。可我猜可能会和去参加泽兰达尼夏季大会的人529一样多.” .. “我想我们应该把猫尾营安置在一个不挡道的地方,”图丽高声说,以引起大家的注意。“也许在这儿,在营地附近。我们会离一切都很远,”一一她一边说一边四处看一一“可今年有一条小溪穿过狼营,而且它转向这边.”图丽在等待人们的反应,而且她没有失望.人们看见他们过河了,所有的人都拥过来观看狮营的到达。可她没料到这些动物会被初次相见的这一群人所惊吓。“那边怎么样,墙附近,”巴泽克建议说。’那里地面不太平,不过我们可以弄平。”“我看不错。有反对的吗?”塔鲁特说,目光指向艾拉。她正和乔达拉牵着马往那边走,想让它们安静下来。狮营开始清理石头和灌木,平整一块地方来搭起他们双层皮革的公用大帐篷。住在用两层兽皮做成的帐篷里舒服多了。中间的隔热气层把温暖留在里面,夜晚由于气温低而凝结的潮气沿外层兽皮的里面流到地上。塞在内层地布下面的里层兽皮也能把穿堂风挡在外面。尽管不像狮营的土屋那样持久,可也要比旅行时用的单层帐篷坚固得多。他们在口头上把夏天可能住于任何地点的驻地称为猫尾营,从而同冬天的定居地区分开,当然,他们仍然认为自己属于一个叫狮营的团体。这种帐篷被分成四个独立的圆锥体,每一个都有单独的火塘,是用结实、柔软的小树支撑起来的。虽然猛犸肋骨,或其他长骨头也.可以用并且已被用过.中间部分是最大的,住着狮子火塘、狐狸火塘和猛犸火塘.然而帐篷屋不像地屋那么宽敞,它主要是用来睡觉的,而且,很少有每个人都同时在帐篷里睡觉的时候。其他活动,无论是个人的、团体的,还是公众性的,都在户外进行,所以搭起帐篷也意味着划定帐篷墙外的领域。所以安置猫尾火塘.即主要的外部炊事火塘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当他们搭帐篷,立桩标出领域的时候,参加大会的其他人从最530初震惊的沉默中恢复过来,开始在自己人中兴奋地谈起话来。艾拉最后发现了那奇特的压抑的吼叫的出处.她记起来了,当她刚到狮营时.她觉得大家同时说话是多么吵闹。这里的噪声是那里的好几倍,是整个人群混合在一起发出的声音。一威尼和雷瑟这么易受惊毫不奇怪,艾拉想。众人发出的嘈杂声也使她有点儿心惊。她不习惯于此。家族大会不这么大,可即使有这么大,也决不这么吵闹。他们几乎不用语言交流,家族人的聚会是安静的。可对于使用有声语言的人来说,除了在极个別的场合.在营地里总是很吵闹,就像苹原上的风一样,声音永不停止,只是强度有所变化.许多入快步上前问候狮营,主动帮助他们建立并整理他们的地方,也得到了热情的问候,可塔鲁特和图丽相互交换了几个意味深长的对视。他们不记得以前有这么多愿意帮忙的朋友。在拉蒂、乔达拉和雷奈克以及塔鲁特的帮助下,艾拉很快为两匹马搭了个地方。这两个年轻入一起轻松地干活,可很少说话。她拒绝了那些好奇的人们的帮助.解释说这些马很害羞,因为陌生人会使它们紧张。可那只能使她是这些动物的控制者这一点很明显,因此激起了更多的好奇,关于她的传闻迅速蔓延开丁.在营地的最边缘,稍微绕过那通向河谷的峡谷壁的弯处,他们用小树和结实的树枝作支撑。用她和乔达拉一起旅行时用的兽皮建起了一个雨篷一样的披屋.它多少躲开些宿营在河谷里的人们的视线,可河流的景色及河对岸美丽的多树草地是非常宽广的.当狼营一伙人以及其他几个营的人们来正式欢迎他们时,他们正搬进东西并且在那个似乎更拥挤的住处搭起睡觉的地方。他们住在东道主营地的领域,尽管可以理解,可让每个客人都使用狼营祖传的鱼梁,浆果,坚果,种子,和根床以及猎场就不仅仅是出于礼貌。即使夏季大会,不会持续整个季节,可招待这么一大群人也要付出代价的,因此有必要查明某个特定地区是不是应该加以保护,以免使这个地区的资源消耗太多.5Sl当被告知夏季大会的地点变化时,塔鲁特曾十分惊奇。作为一条规矩,马穆塔人不在一个本地营集会,他们通常选一个更容易容纳这样集中的人群的草原或大河谷集会。 .“以拥有一切的大地母亲的名义,我们欢迎狮营到来。”一个灰头发的瘦女人说. 、看见她,图丽非常震惊。她曾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优雅而健康的女人.她曾轻松地肩负起她的共同首领的责任,可在过去的一个季节里,她好像老了十岁。“玛莉,我们非常感激你们的好客。以马穆塔的名义,我们谢谢你们.““我看你们又成功了。”一个男人说,热情地抓住了塔鲁特的双手。瓦莱兹比她姐姐小,可图丽第一次注意到他也露出了衰老的迹象。这使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再年轻了。她一向认为玛莉和瓦莱兹和她年纪相仿.“不过,我想你们最让人吃惊的是。”瓦莱兹继续说,“当托仑跑进宋,一边喊着什么马和你们一起过河时,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去看看,然后有人发现了那只狼……’“我们不要求你们现在就讲述它们的事,尽管我必须承认我很好奇。如果这样你们得重复很多很多次’。我们可以等到晚上,你们可以一起告诉所有的人。”“玛莉是对的,当然j”瓦莱兹说,尽管他当时就想知道。他也注意到他姐姐好像特别疲倦。他担心这将是她的最后一个夏季大会,那就是当原来选出的地方意外地在洪水期间被冲走时,他同意主持夏季大会原因。这个季节他们将让出共同头领的身位。“需要什么尽管使用。你们迁入这里还舒服吗?很抱歉你们不得不来这么远的地方,可你们来晚了。我甚至不能确信你们会来.”玛莉说.“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子,”塔鲁特说。“可这是最好的地方。对这些动物也比较好.它们不习惯这么多人.”532“我很高兴知道它们是怎样习惯一个人的广一个声音叫道。当.个年轻入走近时,图丽的眼睛亮了,可狄琪,先到了他那里。“塔奈格L塔奈格!”她一边喊着,一边冲过去拥抱他。犀牛火塘的其他人也没落下多远。他拥抱了他妈妈,然后是巴泽克,大家都热泪盈眶。接着,德鲁韦、布里南和图茜吵闹着要引起他的注意.他紧紧拥住这两个男孩的肩膀,告诉他们已经长了多少,然后抱起了图茜.塔奈格在一阵快活的咯咯笑声和搔痒后,塔奈格把她放下了。 ’“塔奈格广塔鲁特用低沉的声音叫道。“塔鲁特,你这老熊!”两个男人拥抱时,塔奈格用同样有力的声音回答说。家族之间的相似性很强一一他几乎和他舅舅一样像头熊一一不过塔奈格有他妈妈的深肤色。他低头用自己的脸颊去擦妮兹的脸,然后脸上带着调皮的笑,用胳膊绕住这个胖得圆滚滚的女人,把她抱了起来。“塔奈格!你干什么?放下我,”她责备地说。他轻轻地把她放下,然后对她挤挤眼睛。“现在我知道我和他一样是个好男人,塔鲁特。”塔奈格说完,大声笑了。“你知道我想那样做有多久了吗7只是为了证明我能!”“没必要……”妮兹开口说。 ,塔鲁特仰起头,笨着大声说。“不仅如此,年轻人。当你在床上也能和我匹敌时,你才会成为一个像我一样的好男人.”妮兹放弃了用责备挽回面子的打算。只是看了看她大熊似的男